天人
光是要抵御这种速度下的风压、调整各种身体机能,就让季行云疲于调配真气,几乎接近力穷的地步。而她却是轻松自如,秀发微飘,宛如散步一般,完全无视空气的阻力,也好似违反了许多物理作用。她这种近乎散步的姿势,怎能跑得这么快,说是跑也不对,她倒比较像是用飘的。
不论如何,季行云心理还是很高兴,因为她记得他,在她需要帮忙时,会想到他。这就代表季行云在她的心中存有一定的份量。姑且不论她遇上了何种麻烦,至少她的心中有他。光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足以让季行云抛去一切,就算要粉身碎骨也要帮助佳人排除困难。
至于连苍眠月这位功力如此深厚,又能支配成千上万头草原狼群的女孩都感到无力的事,他是否有能力为她排忧解劳?这个盲点则完全不曾出现在季行云的小脑袋瓜中。
由明月半落走到东方日出,也不知一共赶了几百里的路。好不容易季行云察觉到白银的速度渐渐减缓,这不就代表即将到达目的地?只是前方还是一片茫茫绿草,不见任何人工建筑。
最后终于在一个突起的小丘前停下。
“到了吗?”季行云疑问着。
“呼——”白银低鸣一声。季行云马上立起鸡皮疙瘩,这好象代表这位狼兄不悦的声响,吓得他立即翻下狼背。
“谢谢你,白银,让你辛苦载我一程。”季行云拘谨地道谢,白银丝毫不领情,还故意偏过头,瞧都不瞧他一眼。
真是有个性的狼,季行云暗中决定,非得想办法与它打好关系,毕竟它可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白银。
“请跟我来。”苍眠月语带焦虑的说着,似乎连一分钟也不愿意拖延的样子。
跟着苍眠月绕过小丘,季行云这才发现这小丘突起的另一边竟还暗藏玄机,一道门就藏在小丘的另一边断壁。
开门,下了数阶走过两影长的通道,进入宽敞的大厅,这地穴居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却也不见油灯。好象顶壁自然放出柔和的光线,又似阳光穿过厚厚的岩壁,直接照亮大厅。
苍眠月没有停下,继续带着季行云向前走。还没走到大厅的门廊,一道季行云相当熟悉的声音却先行传出。
“眠月小姐,您把药师带回来了吗?”
这个声音?不就是东方寻彩!她找到这里了?季行云楞了一下。也对东方寻彩的父亲——苍云彩本来就是苍家的人,她追寻的终点会与苍眠月的居所同在一地也不是奇怪的事。
“咦?季兄弟!你怎么来了?”东方寻彩满脸惊讶。
“难道你就是眠月小姐口中的顶尖药师?”
不预期会见到季行云,东方寻彩的心顿时乱了,她的脸马上转红,表现出不知所措的忸怩情怀。
苍眠月心中关切母亲,对于东方寻彩异乎平常的表情,别说是注意,就连她的脸也没空多看一眼。
“是的,我马上带他去见母亲的情况。”
拉着季行云,苍眠月就离开大厅,留下东方寻彩一个。
“唉!这未免也太巧了。才下定决心不再回法天,不再到南城。就为了可以避开他,怎么又在此与他相逢?”
东方寻彩悄悄地叹息着。“不成,我得振作。季兄弟的眼中只有眠月小姐,他也不可能长留于此。这段时间,能避就避。千万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柔和幽暗的房间,平缓而悠长的呼吸声。
躺在床上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没等苍眠月有所表示,季行云就主动过去观视。也许是身为医者的本能反应,季行云一看到床上妇女,就直觉反应她身上必有重疾。
搭上她的脉,季行云即是一惊。
这位妇女,外表看来不过是四、五十岁,但是脉中真气之丰厚却是季行云前所未见。印象中所接触过功力最强的人,南郡的战神雷战与华鹤医师两人加起来,恐怕还不及这昏迷不醒妇女的一半。
让他诧异的不光如此,虽说功力深厚之人,呼吸、心跳都比常人较为和缓,但她的脉象却是似有若无。血液的流动近乎暂停,这种情况不外乎是接近死亡,甚至已死之人,季行云压下想立即为她进行心肺复苏的冲动,转过头,疑虑的双目看着带他前来的苍眠月。
苍眠月静立侍于床头,深深的感情由目光中毫不吝啬地流出,对这名妇女的关切不绝于情。担心、害怕、忧虑,都起因于这位妇女,季行云望了她一眼就知道自己被找来做什么。
“父亲、象原老师与华日大哥都因事外出,母亲的情况又突然恶化,让我束手无策。”
苍眠月无助的声音,像把利刃直接刺入季行云心坎。
“没问题的,一定会有办法,让我先仔细瞧瞧。”季行云先安慰她一声,然后再度仔细检视。
外表看来,并无外伤。是疾病吗?季行云再探脉象。
“母亲的伤,自我未出世就已存在。这深藏体内的内伤实在药石难治。”苍眠月忧怨地解说。
季行云先是一楞,就马上明白。
虽然不清楚苍眠月实际的年龄,但至少不会比自己小。也就是说苍母的伤至少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外伤的部份早该痊愈,没发现有任何的外伤自是理所当然。不过深藏多年的内伤,恐怕就是最为棘手的病痛。
只是一般功力深厚之人,总能自行排除体内的伤势,尤像她这内息丰厚到不可估量的地步,又怎会让内伤常存于体?
看她呼吸、心跳都极为缓慢,季行云大胆估测,也许是当时受创过重,导致陷入昏迷,而无法自疗,使得内伤一直没有机会得到治愈的机会。不过一转念,季行云又马上推翻这个想法,要真如此,那苍眠月是怎么生下来的?
猜测无益,光凭薄弱的脉象又无法探知她体内的真实状况,季行云缓缓放出真气,小心翼翼地导入苍母体内。
这个动作远比想象容易与顺利。一般而言,功力越高的人就越不许外来的真气入侵。可是季行云的真气却轻而易举地进入她的筋脉,这又让他有些吃惊。
略微分析,季行云马上发现数处疑点。
一般而言,人体内的真气应是循环不息。功力高者,其真气流通的速度也较迅速。一方面加快真气的流动会较方便运用,也较能快速地补充真气。而她真气的运作却异常缓慢,甚至有些部位根本就是滞留不行。难道她身上有多处筋脉已经被断截,让她的真气难以通行?
而让季行云的真气能够不受抵抗的进入,则是因她真气虽强,内含的精元气却相当稀少。就比例而言,竟不及常人的百分之一,这更是怪到极点之事。功力越高,真气品质越好,就是精元气的比例提升之故,哪有人像她这样,只是空有庞大的内息,却无足够的精元气控制体内的真气?
继续探查,季行云随即发现她以此缓慢的心跳与呼吸存活的原因。
她的身体机能已经不再用天然的养分来维持,真气早已注入身体的每个细胞。但据季行云所知,要长期供应身体存活所需,真气的用量极为惊人,在她身上却不见真气大量而快速的消耗。而甚者,她身体的细胞还透过真气的流动,将养分送入细胞!好似真气代替血液的功能,不过真气流动也是极为缓慢,而细胞的活动也几乎停止。看起来整个人就像在冬眠一般,甚者可说是进入假死状况。
到目前为止,季行云只发现她的异常情况,尚未见到隐藏的伤害。不过这就足以推翻季行云以往见过的各种病症实例。
他的真气由右胸往下流,走近右腹上侧。
越是向前推进,就察觉她在那布满更多更坚实的真气。而且真正让季行云疑虑的是自己的真气怎么也渐趋迟钝?动作非但变得较为缓慢,而且渐渐不听使唤。季行云心中起疑,便收回真气。却又发现真气即使撤退,情况亦未改善。
这个情形让他又惊又惧。自身的真气在病人体内又没遭到攻击,怎会如此?
终于真气收回。
“啊!”季行云叫了一声。
寒冻彻骨!
收纳遣回真气的指尖竟结成寒霜!吓得季行云即刻回收动作!
怎么回事?季行云不明白。想了一下,他伸手摸了一下病人的右腹,竟冷如冰霜,有如千年冰石!
季行云眨眨眼,这怎么可能?
真气再探,直接由此导入。
重重的真气堆积于此,像在防护什么毒蛇猛兽,季行云好奇心大起,真气急催。终于绕过重重气墙,进入深处。
这!不可能!那里的能量活动几乎静止!
季行云再度受到惊吓,也不管放出的真气,急忙撤手!
那里,应该就是她的重伤之处,不过这怎么可能,是谁有这等修为,能造成绝对零度的超低温。静止一切分子的活动,让所有原子间的链结几乎消失!
而她,右腹一带的所有器官不就完全停止活动!那她怎么还能活着!而且还能筑起一道又一道的气墙,隔阻寒气的散开?这是人力所能及的事吗?这种伤?是药石、是强大的真气能治疗的吗?
“这……伯母右腹的……冻伤是怎么来的……”冻伤,那实在不能称为冻伤了,但季行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情况。
苍眠月的回答,却更他吃惊:“我不清楚,那是在我出世之前的事了。但是母亲的伤还有三处。”
“还有三处!”一个就够严重了,还有三处?
季行云硬着头皮,再行探查。
真气流至左腹上侧,又是层层防护的真气筑墙。看来这又是另一道留在她体内的暗劲。不过这回季行云不觉得真气的活动变缓。第二处内伤不是冰冷的伤害吗?
真气再行努力地向前又绕又钻,突然前缘的真气失去感应!又怎么了?季行云心中升起无力之感,虽然对她身上的情况感到万分好奇,却又处处充满超越他能力的状况。
是让蕴藏的力量给消灭了吗?好吧,那就蓄积大量的真气后再行一探。
半晌之后,季行云再度探入重围深处。
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他的真气又被消灭,所幸这回不再是以微丝的真气探入,在全军覆没之前总算还传回了真气的感应。
只是季行云质疑着,那有可能吗?
不安,好奇,季行云再度伸手往她左腹一摸。
好烫!这种温度?怎么可能,她的身躯怎么没被烧焦?这种高温,岂是人体细胞所能承受!别说是人,就是铁石也足化为铁水!
那么真气传回的知感是真的!她的体内正爆发着小型的核子反应!
是谁有这种功法,造就这等威能?
一极寒,足以冻结一切,让物体自然粉碎的绝对低温。
一极热,足已烧尽一切,把万物化为灰烬的炽热。
接下来还有什么?季行云已经无法想象,这岂是医学所能够救治的病症!季行云再度感受到无限的挫折。
但是,季行云还继续探查星语莺的“内伤”。不论如何,她都能带着这些伤痛活过这么久的时光,还生下了一个天使般的苍眠月。既然有办法舒缓“内伤”,就该有可能把“内伤”根除!
在认真而小心地真气探查下,季行云终于把星语莺体内所有的“内伤”找出来。其实说是内伤真的非常不恰当,应该说是还留在她体内的破坏性能量。
除了那绝对冰冷与至极灼热的那两道能量。另外两道破坏能量,一个是在丹田外的主要筋脉处。在那里的破坏能量似乎是一种非常时别的真气。这种真气的“活性”极强,就在她的丹田外,不停吐噬由丹田产出的真气,而让这种真气不停的增强。但在异种真气间互相消融的定理下,这种真气在不停产生破坏,吐噬其他真气壮大己身的同时,星语莺的真气也不停地与这种真气作战,一增一减之间,形成一种巧妙的平衡。
虽然这种可怕的真气没能增长,但星语莺的真气也无法补充,一由丹田产出就马上与那可怕的真气进行殊死战而消耗殆尽。
季行云猜测,这就是她的真气中精元气的含量会如此稀少的原因。而她在百脉中的真气应该是有人用真元玉加以补充。
她体内的另一道破坏能量则停在左胸,靠近心脏附近。在此处的能量,则是某种非常特别的真气,若说这是种破坏能量也说不过去。因为这种真气就只是留在她心脏附近的筋脉血管,什么事也不干,就静静地停在那里。不过就光是静静地停在那里,对人体就能造成难以估计的伤害。那种真气就像极为迟钝的惰气,不与其他的真气产生任何作用,却又带点粘性,粘着在血管上,附着在筋脉间。星语莺的真气无法与之作用,将之清除,而这种怪怪的真气就这样阻住筋脉,让真气难以流通。这种真气就这样附着在血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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