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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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惜顾懒得理会七少的神采飞扬,他只觉得似乎宿命注定了他要和一个女人去争另一个男人。
红息……
月色清冷,酒意正浓。
七少说到兴起之时就真的摘下了逆水寒,他不会舞剑,好好的一把逆水寒,居然让他舞得像是在砍柴。
肇惜顾有些醉了,他又喝干了一大坛酒,夺过剑,他舞剑。
耳畔似乎想起了琴声,琴声激扬,旋律熟悉,他回过头,不见了七少。
第六章 双龙
从大酒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温柔的月光披在两个相互搀扶而行的青年人的身上。
一个穿着米色格子猎装,脸上有七分醉意,迷离的美目看着他身边的人。时而故意的撞撞身边的人,时而又在说着什么。一个把皮衣套在身上,敞着怀,一语不发,目光笃定的看着前面的路,任由身边的人怎样做怪,他就是不看不听,不去阻止,也不去理睬。
将近风云楼的时候,七少猛然把肇惜顾推到靠近胡同口的墙上,人紧贴着他。肇惜顾觉得那温热的身体如此熟悉,他几乎可以感到七少的呼吸。
就是因为他太熟悉了,那呼吸声不是急促,而是屏息。
出事了。
这是肇惜顾的第一反应。
什么事?
肇惜顾顺着七少的目光看去,风云楼这个时候怎么还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看到门口那几个彪形大汉,肇惜顾不无醋意的说:“看来风云楼今夜不姓红了。”
七少瞟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两把枪,顶上火。两只手都占着,身体失去了重心,人向前贴在他身上,温柔的在他耳畔说:“你喝多了,呆在这里别动。”
肇惜顾本就憋着一口气,如今酒劲上来了,比平时又少了三分理智。七少的话激起了他的傲气,硬生生的顶道:“怕我坏了你的好事,还是怕伤了你的情人?”
说完也拔出枪,推开七少,抢先冲了出去。
肇惜顾酒喝不少,神智却并不迷乱,他在刚才那一眼就看见了在胡同口抽烟的两个人。他快速到了离胡同口较近的人背后,举枪砸在那人脑后,这个人应声而倒。他对面的人看到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又被肇惜顾一下子捏碎了喉骨。
举手之间两个人倒地毙命,肇惜顾看到七少眉头深锁,无奈的目光,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对自己的心黑手狠一如当年的不满,不由得杀气炽腾。他想把千年以来的积怨,都用今夜的血洗刷干净。
肇惜顾扫了一眼楼前三个大汉,说:“他们是我的,你先进去。”
这里是大街,在深夜的街面上无遮无掩,也无闲散游荡的人。肇惜顾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七少一把抓住肇惜顾的手,说:“别惊动了里边的人。”
肇惜顾嘴角轻轻向上一扬,说:“惊动了没关系,能不能反应过来才重要。从今夜开始,你应该想起我的身手了。”
他右手一摇,挣脱了七少的手,手里的飞刀带着一道眩目的银光直直的钉入中间那人的颈间,左手举枪就射,三个人先后倒下。
他开枪,七少向前狂奔冲入风云楼。
枪声的确惊动了风云楼里的人,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人问:“怎么回事?哪在打枪?你们他娘的都是木头人啊,给老子出去看看。”
散坐在他身边几桌的十几个随从相互看了看,互相推诿着。桌上半边酒菜丰盛,半边只有一壶茶和一个茶杯。
杯子里还有半杯残茶,红息坐在那个人对面不紧不慢的饮着茶,笑道:“杜衙内,慌什么啊?谁还敢在您的面前杀人不成。”
杜衙内白眼一番,说:“哼,你少给老子灌米汤。当老子不知道呢,你今天怎么会独自在风云楼,谁不知道七少只要在北平城,是寸步不离你的风云楼的。
“你这就是计,你想把老子引来。哼!老子来了。谁敢在老子面前杀人?七少就敢。可老子偏偏不信,他敢在风云楼里杀了老子。
“红姑娘,你是聪明人,日本人已经占了东三省,到处都在打仗。如今不再是七少只手能遮天的年头了。你这风云楼的金字招牌老子是看中了,你这人老子也看中了。老子要这楼是迟早的事,至于红姑娘,老子也不勉强你。你跟着老子,照样吃香的喝辣的,门外的琉璃灯你还点着,楼里的事你还管着,怎么样?”
红息妩媚的一笑,淡淡的说:“杜衙内,您也是聪明人,要是我肯把这风云楼给您,您还用耗到这个时候吗?七少回来了,我也乏了,您也请回吧。要是您还贼心不死的话,明个儿请早,我在这里恭候大驾。”
杜衙内一拍桌子,怒道:“你他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了你。”
红息执壶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轻轻地放下壶,说:“您的酒,敬的罚的,我都不吃。跟您,我只吃茶。”
杜衙内掏出枪,还没顶上火,一把黑洞洞的枪管就指向了他。握枪的人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笑着说:“你要杀红息,就没想着跟我打个招呼?”
杜衙内一见这个人立刻就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他举着枪说:“七少,我想买风云楼是想关照红姑娘的生意,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何必为一个女人动刀动枪的呢?”
七少用枪口一指杜衙内,示意他坐下来,杜衙内乖乖的坐在了凳子上。
红息起身给七少让座,七少就坐在了红息刚才坐的凳子上,把枪放在了桌子上,枪口对着杜衙内。
红息挥挥手帕,马掌柜带着店里的伙计躲到后面去了。
红息又取来了一个杯子,给七少倒了一杯茶,七少慢慢的喝茶,也不理杜衙内。
七少喝完茶,放下茶杯,杜衙内才蹭起身,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下走到门口。
在门口,还有一个人冷冷的看着屋里的发生的一切。肇惜顾一进来就看到七少坐在那里喝茶,七少的枪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端着茶杯,另外一只手,握着红息搭在他肩头的手。他目光阴冷如刀,身上散发着慑人的杀意。
风云楼的门口足有两米宽,肇惜顾站在靠离柜台较近的一侧。杜衙内走到肇惜顾身前,停下了脚步,他觉得那杀气似乎把门口都堵死了。
他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看肇惜顾,肇惜顾侧身往柜台迈了一步,就在杜衙内从肇惜顾身边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今夜的结局。
门口不是五个人,而是六个人,还有一个人去吃宵夜了。听到枪声那个人慌忙跑了回来,回来就见到倒在胡同口的两个人,再看风云楼门口,还有三个人动也不动的躺在了那里。
他掏出枪的时候,只看到了站在门口杀气正盛的肇惜顾。不知道风云楼里面的情况,他想向肇惜顾开黑枪,就在这个时候,肇惜顾动了,他侧身向里一步,这一枪打空了。
空枪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肇惜顾躲到柜台后面,杜衙内和他的人先是趴在了地上,然后有的趴到台阶上,有的躲在屋里的角落里,集中火力,向柜台后的肇惜顾射击。
七少抓起枪,推到桌子,把红息扯到怀里。嘱咐了几句,起身还击。
杜衙内叫道:“杀了七少,老子给他一万块大洋,杀了这小子,老子也给五千大洋。”
肇惜顾利用柜台作掩护,也加入了战团。杜衙内的人也受过一些专业的训练,他们把肇惜顾和七少逼到了一起,这样就可以利用人多的优势。
每个人都知道红息不是一般的女人,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没有人在意红息。红息看到七少和肇惜顾被逼到一个角落,就鼓起勇气,拿起了她的枪。
虽然只有三发子弹,一个会开枪的女人,在一场战斗中的作用自然不可忽视。杜衙内第一个向红息开枪,红息躲到桌子后面。
真正动起手来,杜衙内的人和七少、肇惜顾本来就差了一大截。火力一分散,杜衙内觉得手腕一痛,被肇惜顾一枪毙命。
七少和肇惜顾分开,两个人反包抄了如同散沙的十几个人。
风云楼内血光乍起,尸横遍地。
“趴下!”
肇惜顾听到的时候,一个人已经扑到他的身上了,血从那个人的肩头流到他的脸上,烫到了他的心。
肇惜顾回过头的时候,七少已经到了被他推到地圆桌边,他射倒了一个人,看看肇惜顾,目光骤冷。
七少举枪指着他的头,肇惜顾似乎察觉了什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子弹从他的肩头飞过。射中了他身后一个举枪对准他的随从。
七少射倒那个人,就转身从地上扶起红息。
他一把把红息抱进了怀里,轻斥道:“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呢?”
肇惜顾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背过了身子,刚刚那个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子弹的人,现在用他的怀抱安抚着一个女人。
红息还是那么痴情的为七少付出,甚至不惜生命。
肇惜顾喃喃的说:“如果你有你的幸福,我是不是该放手呢?”
想到自己心如绞痛,泪眼迷离。
肇惜顾的头越来越沉,脚却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他摇晃着走向云来客栈,一下子绊在门口的尸体上。
这一摇晃,酒劲冲上了头,他重重的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焦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好像还解开了他的衣服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他想问他:他是谁?
他想告诉他:他没事。
却沉入这温暖的怀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七章 行不行
肇惜顾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两个大大的酒窝。他头痛欲裂,却舍不得眨眨眼睛。
他勉强的要坐起来,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为他竖起枕头让他靠在床头。那手很温暖,让他为贪恋多留片刻而假意跌了一下,那人果然用身体挡住了他,那只手臂环在了他的背后。
肇惜顾真实地抱住了那个人,他的身体还是那么火热,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
他等了一千年,轮回几十世,他堪破世情,却其心不死。因为他不放弃,他不肯放弃心中的挂念。在这一刻,他觉得都是值得的。
“肇兄弟……”
七少似乎有些尴尬,他拍拍肇惜顾的肩头,把他推到枕头上,自己退了一步。肇惜顾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红息,他的心如坠深渊,认命的半倚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七少转头对红息说:“咳……那个……肇兄弟宿醉刚醒,他……一下子没坐稳……”
红息柳眉一挑,问:“是吗?”
七少点头肯定的说:“真的。”
红息追问道:“真的?”
七少说:“你不信问肇兄弟……”
转身却见肇惜顾闭着眼,根本没有为他辩解作证的样子。
七少再回头,就看见红息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说:证明给我看啊。
七少无奈的垂下头,红息说:“知道了,你肩上还有伤。扶不稳就说扶不稳,死要面子。”
长出了一口气,七少赔笑说:“我……嘿嘿,还是红姑娘了解我。”
红息并不领情,把手里的托盘往七少面前一举,说:“少来,先把药吃了。两个人,不用争不用抢,一人一碗,左边是你的。”
肇惜顾睁开眼睛,和七少异口同声的说:“我不用吃药。”
红息不满道:“呦,难为你们两个,这么多字,还说得这么整齐。”
肇惜顾说:“没有……”
七少说:“不是……”
两个人谁都说不下去了,红息连哄带吓唬的说:“快吃!先吃完的有奖,后吃完的受罚。”
托盘在她手里举着,却没有人理他的茬,红息威胁道:“罚的可不是刷碗洗厕所那么简单,还不快喝!”
红息怒道:“那!你们不喝的话就把风云楼上下那些臭男人的袜子全洗干净了,不洗完了不许吃饭。”
洗完了还能吃饭吗?
七少想借肇惜顾把这药赖掉,说:“红息,肇兄弟是客人,这样不好吧。人家昨天还救了你的命呢?”
红息急了,把托盘敦在桌子上说:“我又为了谁守着火炉子熬苦药汤子啊?躺了我的床,睡了我的房,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是客人。晚了!”
七少忍不住哈哈大笑,说:“这话也说得出来,你害不害羞。”
红息也觉得失言了,强辩道:“反正是你跟他睡的。怎么说……你不在乎,还会有谁会在乎啊。”
肇惜顾目光射向七少,难怪他觉得今天的被窝特别的温暖,他还以为是风流的被子特别厚的缘故。原来,昨夜他不但在房间里,还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不过,他应该只是那他当兄弟吧。不然,红息也不会如此大大方方的讲起这件事。
他不觉得把被头贴近了口鼻,那里应该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七少苦笑着走到桌子前,端起左边的碗说:“我喝我喝,不知道你还会说什么。”
红息看着七少乖乖的喝完了药,用手绢帮他擦去嘴角的药汤,又从托盘的景泰蓝罐子里取出一小块麦芽糖放进七少的嘴里,两人相视甜甜的一笑。红息才转过身子,问肇惜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