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经
第四:“凡欲令夫爱,取户下泥五寸,即得夫畏敬。”把自家门户下方五寸范围的泥土取出来,就能赢得丈夫的爱。
那么男人要搞定自己中意的女人呢,则有七种方法,多出来三种了。
第一项:“凡欲令妇人爱敬,子日取东南引桃枝,则作木人,书名,安厕上,验。”
第二项:“凡欲令女爱,以庚子日,书女姓名,方圆,无主,即得。”
第三项:“凡男欲求女妇私通,以庚子日,书女姓名,封腹,不经旬日,必得。”
第四项:“凡男子欲令妇爱,取女头发,烧成灰,以酒和成服之,验。”
第五项:“凡男子欲求女私通,以庚子日,书上姓名,烧作灰,和酒服之,立即密验。”
第六项:“凡男人欲求妇人私通,以庚子日,取自身右腋下毛,和指甲,烧作灰。”
第七项:“凡欲令妇人爱,取苦扬和目下毛。烧作灰,和酒自服,即得验。”
看完了这些,大家会有重重的疑问,为什么祈祷的时候要用桃枝做木人,又为什么毛发、指甲、眼睫毛会成为*的道具呢?
老话说得好,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那么,媚术呢,自然也不是一天就可以形成的。关于桃枝辟邪,我们看很早之前的《山海经》就说道:
性的历程 第三章:贵族帝国时代的性文化(隋唐五代时期) 掌故(9)
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蟠屈三千里,其插枝门东北曰鬼门,万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害人者,于是黄帝法而象上,驱除毕,因立桃板于门户,画郁垒以御凶鬼,此则桃板制也。盖其起自黄帝,故今世画神像于板上,犹于其下书右郁垒,左神荼,元日以置门户间也。
至于把桃枝做成木人呢,则是原始巫术中的一类,姑且名之为“模仿巫术”,以“木人”象征所心爱之人,对其暗中施法,改变对方的心意。我们在前面说过汉武帝时代曾经兴起一场大狱,根据《汉书》记载,他手下的酷吏江充收到线报,说是有人请巫师施展法术,诅咒汉武帝,于是“(江)充遂至宫,掘盅得桐木人,时生疾,避暑甘泉宫”。
又,根据《医心方》所辑录的《枕中方》上说:“五月五日,取东引桃枝,日未出时作三寸木人,着衣带中,世人语贵,自然敬爱。”
总之,以桃木作为道具,雕成木人,从而使得原来的诅咒魔法到了唐代摇身一变而为恋爱巫术,实际上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当然了,也不一定非得用桃木,写过《世说新语》的刘义庆在他的另一本书《幽明录》上则记载了古代画家顾恺之是如何暗算自己搞不定的美女的——“顾长康在江陵,爱一女子,还家,长康思之不已,乃画作女形,着壁上,刺心,女行十里,忽心痛如刺,不能进。”
到了清代,在我们最熟悉的《红楼梦》里头,还有“模仿巫术”的乌云笼罩在贾府这一庞大的家族之上,事见第二十五回:“(马道婆)问赵姨娘要了张纸,拿剪子铰了两个纸人儿,递与赵姨娘,教她把二人的年庚写在上面,又找了一张蓝纸,铰了五个青面鬼,叫她拼在一处,拿针钉了,我在家中作法,自有效验的。”其结果是怜香惜玉的宝哥哥居然也会拿刀弄杖,寻死觅活,而女强人王熙凤则更了不起了,“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犬杀犬,见了人,瞪着眼就要杀人”。搞得整个贾府是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啊。可见这模仿巫术用的不是地方的时候,那是霸道无比。
至于毛发、指甲、眼睫毛会成为*的道具,则是由另一种原始巫术“顺势巫术”所发展而来的,这种巫术注重人与人往的中介,并认为人和人能通过某一中介而加强彼此的联系。在古代中国人的观念里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可说是全民的共识,所以头发啊指甲啊,虽然很小,但却是很贵重的。我们不用上溯太远,仅摘录一下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上的说法:
发乃我血余,故能治血病,补阴,疗惊痫,去心窍之血。刘君安以己发合头悄等分烧存性,每服豆许三丸,名曰“还精丹”,令头不白。(人部第五十二卷“乱发”条)
阴阳易病,用手足爪甲二十片,中衣裆一片,烧灰,分三服,温酒下,男用女,女用男。(人部第五十二卷“爪甲”条)
既然头发啊指甲啊在严谨的医学家眼中,都能用来治病,那么处于热恋中的人将心爱人儿的头发、指甲、眼睫毛烧成灰下酒,并不是完全没有逻辑的一件事情。据报载,现代日本青年男子为了赢得女子的欢心,希望得到女人的头发,并将之与自己的头发系在一起,大有古风,实在是让人兴叹啊!
而在中国,最熟练运用头发、指甲来绑住自己“恋人”的,则是青楼的*。青楼又称“销金窟”,其中关键是能诱人沉湎其中,纸醉金迷,花天酒地,而不愿离去。那么仅仅依靠色相和才艺,未必完全行得通,清朝青心才人《金云翘传》就总结出七种方法,分别是七个字“哭”、“剪”、“刺”、“烧”、“嫁”、“走”、“死”,其中“剪”、“刺”、“烧”倒是值得表上一表:
性的历程 第三章:贵族帝国时代的性文化(隋唐五代时期) 掌故(10)
……
二曰剪。客人住久,他有意恋我,我此时就要定计以结其心。恐怕别家见他替你合得好,引他去跳槽。朋友们见你二人相好,拆你们的风月,与他同剪香云,结为一处,分缚二臂,为结发之意……
三曰刺。两情既洽,必用一事以锁其心。不然子弟之心最易变……如今要用个重手法去拿他:或在两臂下,或在脚股上,或忽于脚板底下,以花针刺亲夫某人在上,以墨涂了,使他见之以为你情独厚,他必堕术中,死心塌地在你身上。他若去了,后来别客看见,想道某人不知怎样待他好,他所以如此恋他,又必多方加厚于你,欲夺前人之爱。你就可因而行计,攒眉哭告道:“某人在我身上费过多少银子,怎么用情,怎么好人,怎么知趣,我不曾报得他。”言罢,掉下几点假泪。不由此人心中不转,要绰趣,自肯用钱了。
四曰烧。烧乃是苦肉计。如今的子妹刁钻,子弟也乖巧。要得他的欢心,赚他的钱钞,没有迫切动人心锁人意的法,哪能笼得他堕入个中?只得用下这苦肉计,替他双双罚誓,男不变心,女不二念,若有反复,神天共殛。两人同炙,第一|穴替第一等心上人,恩情最厚者灸,名曰“公心中愿”。两人解开怀,肚皮合肚皮,胸前对胸前,以香灸之。第二两头相并而灸,名曰“结发顶愿”。第三我左手合他右手臂灸,名曰“联情左愿”。第四我右手合他左手臂并灸,名曰“联情右愿”。第五我左股合他右股同灸,名曰“交股左愿”。第六我右脚合他左脚并灸,名曰“交股右愿”。当时曹操八十三万人马下江南,被黄公复一个苦肉计断送了。希罕世上这些蠢男子,不曾替他好,他尚且在人前卖弄某子妹替我好,你真替他烧香疤,他就破家荡产,卧柳吞花,死也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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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看到这里,大家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呢。
从唐人的*说开去
——唐代的*文学《游仙窟》和《大乐赋》
以文坛领袖之尊、之号召力写*文学,在中国礼教社会可能是特例,也只能是发生在唐朝了。
如果不是古典文学的研究者,很少有人知道《游仙窟》这篇小说。这篇小说很短,和其他的唐传奇不一样,它的故事不够曲折,甚至可说是简漫,作者好像随意地去写,所以行文一点也不拘束。那么这个《游仙窟》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的故事。
故事的原型是从汉魏以来就流行的,一个游历的男子,遇见漂亮的女仙人,然后彼此吸引,共度一夜良宵之后,以凄然的心境作别。后来更多的是书呆子深宵独坐,绝代佳人从天而降,不是仙女就是狐狸精,要不然,就是女鬼了。(唉,这样的好事本人从来没有遇见,我可是天天写到凌晨哦,郁闷啊!)
我在这里勉强将故事分成三段:第一段写文成初入“神仙窟”,与十娘五嫂相见;第二段写文成与十娘五嫂等登堂燕宴,游园校射;第三段写文成入室,与十娘合欢,一夜之后,即行分别。虽然是“只写得一次的*,一回的恋爱,一夕的欢娱,作者却用了千钧的力去写”(别误会,这不是我的评价,而是郑振铎先生所言)。
这个故事的作者,名字也叫张文成,可见古代作家意淫起来,和现代作家并没有什么两样。
€犝盼某墒窃蛱煳浜笫比耍喧|,文成是他的字。他的文名是很高的,应科举的时候,员外郎员半千谓人曰:张子之文,犹青铜钱,万选万中。时号“青钱学士”。而《旧唐书》更记载:“天后朝,中使马仙童陷默啜,默啜谓仙童曰:‘张文成在否?’曰:‘近自御史贬官。’默啜曰:‘国有此人而不用,汉无能为也。’新罗、日本东夷诸蕃尤重其文。每遣使入朝,必重出金贝以购其文。其才名远播如此。”他的著作还有《朝野佥载》、《龙筋凤髓判》等,但影响都不大。
性的历程 第三章:贵族帝国时代的性文化(隋唐五代时期) 掌故(11)
《游仙窟》么,从唐朝之后就失传了,直到“五四”的时候,居然从日本发现了旧抄本,并且发现这本书对日本文学的影响还很大,日本学者盐谷温在《中国文学概论讲话》中甚至称之为“日本第一*”。
既然有了一个“淫”字,我们不免要从文本上检阅一下,这本书到底有多黄了。我运用我二百五十度的近视眼,拼命地找,终于找到了最黄|色的一段——
于时夜久更深,情急意密。鱼灯四面照,蜡烛两边明。十娘即唤桂心,并呼芍药,与少府脱靴履,叠袍衣,阁幞头,挂腰带。然后自与十娘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花容满面,香风裂鼻。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插手红,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拍搦奶房间,摩挲髀子上。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鼻里酸庳,心中结缭。少时眼华耳热,脉胀筋舒。始知难逢难见,可贵可重。俄顷中间,数回相接。谁知可憎病鹊,夜半惊人;薄媚狂鸡,三更唱晓。遂则被衣对坐,泣泪相看。€?
读者们读完了,可能要失望了,就这么完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中国的第一部“*“,它的含蓄是很自然的。毕竟这本小说不像后世明清禁书诸如《灯草和尚》之类,完全以*读者的情意为第一要义。虽然没有“止乎礼”,但是到底是“发乎情”的。
除了《游仙窟》之外,最值得注意的唐朝*文艺作品则是《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这个赋是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写的。他的“文笔有兄风,辞赋尤称精密,文士皆师法之”(《旧唐书》),可见是当时的文坛领袖。而以文坛领袖之尊、之号召力写*文学,在中国礼教社会可能是特例,也只能是发生在唐朝了。当然,他的品行评价似乎也不高,《太平广记》卷二八二有《灵异记》一则,记行简生魂为祟,且称之为“小魍魉”,这自然不是什么好称呼,估计可能和他写这篇赋脱不了干系吧。
这篇赋呢,竟可说是演绎“房中术”的赋体作品。大抵而言,中国文学作品自《诗经》以来有个传统,就是描写*冲动的不少,但是直接深入地描写性行为就很少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思无邪。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指责儒家学派掩耳盗铃,对性行为采取含蓄的表达方式,往往会增益男女双方的感情,这可是大多数谈恋爱的男女的选择,把这个也怪到孔夫子头上,那就不应该了。
这里,我们不妨把《大乐赋》之前历代文艺作品最*的章节罗列一下: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诗经·郑风·狡童》)
女乃弛其上服,表其中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时来亲臣,柔滑如脂。(西汉·司马相如《美人赋》)
艳艳金楼女,心如玉池莲。持底报郎恩,俱期游梵天。(南梁·萧衍《欢闻歌》)
看看,即便到了号称*文学泛滥的南梁,也少有用*裸的笔触去自然写实描写性行为的,而是一直在*冲动上打转,然后到了最后关头,就戛然而止了。
而《大乐赋》呢,不但直接,而且多次引用《素女经》、《洞玄子》等房中书中专业术语,为自己描写的各式各样的性行为进一步铺彩摛文。这些描写即便在今天,把它翻译成白话文的时候,也是相当相当有冲击力的,不是一般的震撼啊。
性的历程 第三章:贵族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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