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
燕白羽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伸手刮刮脸笑道:“大伯骗人不害臊,只有小孩子才长牙,大人怎么还会长牙?”
楚寒云也跟着羞羞他这个只知道骗小孩子的大伯,他的牙都长齐了,大伯的牙怎么还会没长齐?
“你们懂……什么……哎哟……”燕铁衣恨不能马上解释清楚,可这牙实在是痛得厉害。
“我们当然懂!小孩子一生下来是没有牙齿的,慢慢长大牙齿才会慢慢长出来,等长到六岁就要换牙了!”燕白羽长开嘴,指指自己的门牙,又说道:“大伯你看到了吗?我的新门牙已经长出来了,可是原来的门牙还没有掉,娘说要把原来的门牙拨了新门牙才能长得好。”
“哥哥好厉害!”楚寒云觉得哥哥太勇敢了,拨牙是多么可怕的事,可哥哥说起来就好像吃糖一样轻松。
燕白羽得意地点着头,燕铁衣却觉得自己活像是被蚊蝇围绕的老牛,偏偏牛尾巴使不上劲。
“你们两个小恶棍又在跟大伯淘气呢?”赵瑢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娘子你可算来了!”燕铁衣激动得牙也不痛了。
“婶婶,我没有淘气,是大伯淘气。他又在骗我们!”燕白羽更得意了,他现在可不会再被扇子左手换右手的把戏所迷惑。
“嗯,婶婶,大伯不好好刷牙,牙齿里长了小虫虫,可他还骗我们说他在长牙。”楚寒云又咧开嘴,卖弄他那一口洁白而细小的乳牙 。
赵瑢掩嘴轻笑:“是吗?那我们可要好好惩罚大伯,罚他把这碗药喝了好不好?”
“好!好!”燕白羽高兴得跳了起来,他还记得上次生病不肯喝药被大伯嘲笑的情景。
“娘子……”燕铁衣哭丧着脸,喝苦药他不怕,可喝完后面不改色是很困难的,难道娘子要他在这两个小恶棍面前出丑吗?
“哟,燕大人连喝药都害怕吗?”赵瑢故意说道。
“哈哈,大伯还没我勇敢,我上次可是一口气就喝完了。”
燕铁衣狠狠地瞪了燕白羽一眼,上次那碗药还是他帮忙灌进去的。
楚寒云心肠软,闻着那药味实在难闻,便掏出自己的小荷包,说道:“大伯,云云这里有糖,吃了就不苦了。”
荷包却被燕白羽抢走了,“大伯不能吃糖,娘说过,牙齿里长小虫虫就是糖吃得太多了。”
“哦,吃糖会长小虫虫,所以要吃苦的东西才能把小虫虫杀死么?”
“嗯,小云云真聪明,我们现在就是要用这药杀死大伯牙齿里的小虫虫。”赵瑢一边笑一边冲着丈夫眨眼。
燕铁衣黑着脸接过药碗,他宁愿被这药苦死也不愿被这两小恶棍气死。
“大伯,这药苦么?”燕白羽添着糖果问道。
“苦,当然苦!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们明白吗?”燕铁衣觉得自己现在真正是苦口婆心啊。
“嗯,明白,说谎的人有苦药吃。”燕白羽点了点头。
“不好好刷牙就会长小虫虫。”楚寒云也点了点头。
“……我长的是牙!”
第二日。
燕锦衣撸起衣袖,大喊一声:“小的们摁住了!”
侍书、侍剑也大喊一声:“是!”然后摁手的摁手、摁脚的摁脚,把燕白羽死死的按在床上。
“娘!奶奶!爷爷!舅外公!”燕白羽一边大声哭喊一边使劲挣扎,只是他年纪太小,怎么也比不得侍书、侍剑的力气。
燕锦衣活动着手指,朝着他的嘴巴伸去,同时阴冷地笑道:“你娘去你舅外公家了,你爷爷和奶奶出城了。嘿嘿,你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是没有用的。”
“呜……坏爹爹!云云快来救我啊!”
屋外,楚寒云扑倒在门上,一边拍得小手发红,一边拼命地哭喊:“哥哥!哥哥!”任婢女、奶妈怎么拉都拉不走。
“哎哟,不就是拨牙嘛,怎么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赵瑢看得哭笑不得。
燕铁衣却是看得开心不已,“哈哈,活该,真是活……哎哟!”
夜里,燕白羽、楚寒云兄弟俩依偎在母亲怀里熟睡,脸上独自挂着泪珠。沐春风看着孩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侧过脸瞥了燕锦衣一眼,怪道:“还说你能搞定,你看看,孩子们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哼,你就知道可怜他们,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燕锦衣伸过手,“你看看这里,都被小羽咬出血来了。那狠劲,就像狗咬上了骨头,也不怕把仅剩的一颗门牙咬崩了。”
沐春风爱怜地摸了摸燕锦衣手背上的牙印,哧哧笑道:“那还不是跟他们的爹爹学的,你咬人也不轻……”沐春风的脸上飞起两抹红霞,顿时艳光四射。
燕锦衣心里直发痒,慢慢靠过去小声说道:“娘子,我又想咬人了。”
沐春风红着脸往后一躲,笑道:“好啊,只要你不怕弄醒这两个小祖宗。”
燕锦衣瞅瞅那两个把母亲扒得紧紧的小祖宗,脸色一垮,问道:“今晚非得让他们睡这里吗?”
“我刚不是答应了吗?难道你又想让他俩哭闹一个晚上?”沐春风也无可奈何。
燕锦衣叹了口气,拉过被子蒙在头上,心里计算着燕白羽还有几颗牙没有换,啊,还有楚寒云,再过两年那小子也该换牙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三日。
楚寒云一见到楚清秋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昨天的阴影还没能完全消散。
“哎哟,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咱们的小云云了?”楚清秋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
“呜,是爹爹,爹爹坏死了!”
“哦,你爹爹欺负你?”楚清秋有些奇怪,楚寒云其实很乖巧,只是太过信赖哥哥燕白羽才会跟他一起胡闹,单独捣乱的情况可不多。
果然,楚寒云立刻摇了摇头,“爹爹没有欺负云云,是欺负哥哥。”
楚清秋呵呵一笑:“小羽又干什么坏事了?又把你爹的宝贝弄坏了吗?”
“呜,哥哥什么也没有干,爹爹就把他的牙齿打掉了,流了好多血。”
“啊,把小羽的牙打掉了啊,那真是你爹不对,舅爷爷让奈何爷爷去教训你爹,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好不好?”
楚寒云想了想,小心地问道:“舅爷爷,牙都打地上了是不是很痛啊?我不想爹爹痛。”
“那你说我们怎么惩罚他呢?”楚清秋一点也不着急。
楚寒云又歪着头想了想,连哭都忘了。“嗯,我想到了,今天带回去的点心不给他吃!”
“呵呵,云云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等楚寒云带着好多好吃的点心高高兴兴地离去后,奈何这才问道:“云小子心地太过纯善,你想把你那些害人的本事教给他不太妥当啊。”
楚清秋笑着摇摇头,“你当我不知道小羽更机灵吗?可你想,是把一个小恶棍变成大恶棍成就大呢,还是把一个心地纯善的孩子变成大恶棍成就大呢?”
奈何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愧是天字一号大恶棍。
第四日。
“大伯,你看,我的牙已经拨掉了,流了好多血,可我一点也不害怕,爷爷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燕白羽得意地展示着他那镂空的大门牙。
燕铁衣不屑一顾,“流血不流泪?你那天的鬼哭狼嚎连外面大街上都听得到。”
“大伯,你的牙还痛吗?”
“嗯,还痛,不过已经好多了。”
“大伯,其实牙痛不可怕,只要把长了小虫虫的牙齿拨掉就不会痛了。”燕白羽颇有过来人的风范。
“嗯,嗯。”虽然说话已经不是很费劲,燕铁衣还是懒得跟这两小孩讨论智齿和虫牙的区别,只是随口哼哼。
“哈哈,大伯同意了,小云云我们动手吧!”
“啊,我同意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燕铁衣傻眼了,只见燕白羽手里抱着一个小榔头,楚寒云手里握着一把大剪刀。
“大伯,我和哥哥来帮你拨牙!”小云云的笑脸显得那么纯真。
“啊!来人啊!救命啊!”
外传的外传
“你看,合着不是自己的肉,那小子咬起来可狠了。”燕锦衣在向兄长展示他被燕白羽蹂躏的痕迹。
“这算什么?巧巧刚长两颗牙就会咬人,不光是咬,还带着肉使劲往外扯呢。”燕铁衣对弟弟的叫苦不以为然。
“爹,你在说谁呢?谁咬你呢?”
“啊……我在说你二叔呢,你二叔小时候可淘气了,刚长两颗牙就会咬人,不光是咬,还带着肉使劲往外扯呢。”
燕锦衣:“……”
番外 八段锦
(一)
“又出什么事了?”楚清秋问道。
“你怎么知道出事了?”奈何很惊讶,脸上还露出一丝局促。
“每次你学常人那样从房门进来就肯定是出事了。上次是燕二郎被刀家二姑娘捉了,这次又是谁被捉了?”楚清秋见状知道果有小辫子可抓,不由笑道。
“你还真是个妖孽。”奈何闷闷不乐地摇摇头。
“啊,真有人被抓了?是无情吗?难道你没给够万花楼银子?”楚清秋方才不过是说笑,哪想歪打正着。
“唉,不是他,是我。”
“你?什么人还能捉了你?也许我该问什么人能捉了你还放了你,不是应该大卸八块、毁尸灭迹、为民除害才对吗?”楚清秋虽然吃了一惊,但眼见奈何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自然也就没有太过担心。
奈何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楚清秋仔细看了一番,才又叹道:“我原先真以为世上包括女人在内都不会有人比你还好看了。”
楚清秋愣了一会儿,低声问道:“燕太妃?是为着诚王的事?”
“嗯,她求我收诚王为徒,我答应了……我是看在一千两黄金的面上才答应的,再说我这四大名徒还空着三个呢。”奈何咧咧嘴,似乎是在笑自己占了大便宜。
楚清秋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奈何的肩膀,说道:“可不是嘛,黄金可比美人好得多。千金散尽还复来,可女人粘上就甩不掉了,你瞧燕家一家老小就明白了。”
“呵呵,还是楚洄说得对,若为自由故,爱情也可抛。”奈何说完歪过头去,不知是不是在回忆千两黄金的灿烂。
(二)
“师父!师父!”无情兴冲冲地冲进屋里。
“冷静!冷静!”奈何板着脸敲敲桌子,“我知道你是第一次,难免兴奋,但别忘了做一个合格的杀手一定要能掩藏住自己的真实情绪。”
“哦。”无情连忙收起手脚,收起笑容,努力地把五官表情弄得和师父一样扁平,可结果却是像山里的猴子在做鬼脸。
“唉,算了,说吧,终于成为男人的感觉怎么样?”奈何终于也忍不住挤了挤眼睛。
“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那个水仙小姐真不错,别看年纪小小,知道的事情可不少,我们昨晚说了一宿……”
“说了一宿?除了说话你们还干了啥?”
“呃,说得累了就睡觉啊。”
“睡觉?怎么睡?”
“拉被子盖了在床上睡啊。”无情小心地看了师父一眼,不知师父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奈何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老子花了那么多银子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听故事?”
无情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生气,但他相信自己能平复师父的怒气。“师父您别急啊,您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
“哼,就算你听说王母娘娘去万花楼找玉皇大帝我也没兴趣!”
“不是王母娘娘,是燕二郎!”
“燕二郎?他上万花楼干吗?”
“师父,据说……”无情心里好得意,至少他没被万花楼的小姐吓跑过。
“春风,我衣服穿反了吗?”
“没有啊。”
“头上被小羽插了花么?”
“没有啊。”
“脸上被小云写了字么?”
“没有啊。”
“那为啥奈何叔和无情总看着我奸笑呢?”
(三)
为着两个孙子的教育问题,燕定北父子与楚清秋展开了讨论。
燕定北:“楚相爷这话说的不对,我燕家的儿孙当然应该由燕家来教诲。论文,咱们家有榜眼,论武,咱们家有状元,哪点不如人?”
燕铁衣、燕锦衣兄弟俩都挺起了胸膛。
楚清秋:“呵呵,侯爷果是教导有方,您的两位公子比起别人是要强些,可比起相府……论文,大公子比不过我,论武,二公子比不过奈何。”
燕铁衣、燕锦衣兄弟俩立刻都蔫了下去。
“最重要的一点,相府里没有妻奴。”
英山侯燕定北也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