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7-走进喜玛拉雅






    2005年9月13日。请允许我从这一天开始回忆,从那一天起,在北京三里屯西六街签下前往尼泊尔的旅游签证开始,我这一生前27年都在怀孕和酝酿的秘密之花,便开始向我绽放:    
    北京→西宁→塔尔寺→青海湖→德令哈→格尔木→昆仑山→可可西里→风火山→三江源区→唐古拉山→那曲→当雄→念青唐古拉山→纳木错→拉萨→大昭寺→小昭寺→布达拉宫→色拉寺→山南泽当→昌珠寺→雍布拉康→桑耶寺→哲蚌寺→日喀则→扎什伦布寺→拉孜→定日→珠峰自然保护区→樟木口岸→Kodari(中尼公路进入尼泊尔后的第一个镇)→Kathmandu(加德满都)→Hanuman…Dhoka Durbar Square (加都旧皇室广场) →Kasthamandap (木屋) →Pashupatinath(帕殊帕底湿婆神庙)、Bagmati River(巴格马底河)→Pokhara (博卡拉)→Anapurna(安纳普尔纳雪山)、Machchapucchre(鱼尾峰)→David Fall (大卫魔鬼瀑布) →Patan (帕坦) →Bhaktapur (巴德刚) →Swayambhunath(斯瓦扬布纳特寺)→西藏林芝→鲁朗→波密→然乌→八宿→芒康→盐井→云南德钦→梅里雪山→白马雪山→奔子栏→香格里拉→噶丹松赞林寺→虎跳峡→丽江→稻城→亚丁→冲古寺→念青贡嘎日松贡布→茹布查卡温泉→海子山→新都桥→塔公→居里寺→康定→泸定→雅安→成都。    
    是的,太奢侈了,请允许我列出这样一长串让人心动的名字。列出它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卖弄。而是它们如一束束在我灵魂深处闪耀不止,散发着孤独与哀伤的精神的光亮,焰火一样要冲破我层层包被起来的内心,再传递出经久不息、汩汩不绝的温暖与惊悸,并火树银花般绚丽多姿,缀满夜空。    
    对不起,由于最初行走时,并没有制订完整的行程,所以一开始没有拍摄照片。但是正是如此,我要从这里开始记忆,开始重新审视至此之后那一段日子的幸福与快乐。所以,请允许我把翻越最后一些海拔近5000米的山口时所拍下的照片留在这里,作为长久的开始……


《走进喜玛拉雅》第一、二章趁年轻让我回到白马雪山上去吧

    若干年前,曾经心仪过一次朝圣般的蜜月旅行:从川西进入云南,再前往云南最西北部的德钦,看梅里雪山,然后经过白马雪山和金沙江奔子栏到中甸、丽江,看完玉龙雪山,再从丽江前往大理和昆明,然后向南一直到达西双版纳,再从那里进入越南和缅甸,然后去尼泊尔看喜马拉雅,最后翻越喜马拉雅山脉返回到西藏和内陆。    
    那时候,云南的中甸还没有被命名为香格里拉,我对喜马拉雅、藏区、香格里拉等地理名词知之甚少,甚至对滇西北都几乎还一无所知。但是,正是从那时起,我却在地图上竭尽所能地寻找一座雪山,一座叫做“白马”(或者白茫、白芒)的雪山。这个名字源于工作时一位同事采访制作过的一个电视节目,在那个节目里,我知道了还有这样的一座雪山,从那时起,我本能而又执着地认为,那里一定是和我心灵相通的地方,这种想法充满理想与虔诚。是呀,多么幽雅委婉、多么动人心魂、多么充满灵性而又诗意的名字,“白马!”如同我少年时期写过的诗句一样:    
    “骑着红马的美人正在雨水里缓慢离开    
    骑着白马的少年正自挥剑前去!”    
     (《长诗1994》)    
    由此,我坚信一定有一片地方是我要寻找的内心世界,正如多年以来,不少人在致力寻找英国的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1933年在《消失的地平线》中所描绘的人间天堂——“香格里拉”一样(藏语称之为“香巴拉”),我感受到了来自一座座神圣雪山上的召唤,那里有雪域高原的纯粹与悠远,有湖泊和草原的美丽与明净,那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也或许便是我心中的“喜马拉雅”之地。这种暗示与召唤,让我欣然向往,并冲动不已。    
    而这些,都只是促成我这次喜马拉雅之行很少方面的一些原因。因为对我而言,那一段充满乌托邦式美好幻想的蜜月旅行,已然在不经意间破灭与消逝。所以,当我一个人执意要开始行走时,曾经的美好想象与向往都已经过去,那些原因都已经不足以再解释我自己现在的行动。    
    也或者说,我其实是在试图遗忘,试图用这样一种方式告别,以此淹没内心的苦苦执着,与抵死缠绵的犹疑所产生的相互的排斥,和相互的撕裂。试图以旅行的方式来缝合那些蛛丝马迹的,埋伏在两个人之间的伤口。试图超脱,试图在徘徊不定之后重新做出抉择,给一份原本诚挚而美好的情感找到它合理的归宿。    
    在三里屯、西六街。一条与我有着特别渊源的街道上,我曾经站在那里等待一个和我认识已久的女孩子,并与她一起走过那条街道。而当我再一次行走在那里,一个人内心悲痛地行走在那里时,我对自己说:    
    “等待一场爱情就像等待掌声响起,    
    我一遍遍惊悚、迟疑!”    
    (《原谅我》)    
    是的,我的一个朋友说,不要让爱情产生过多的痛苦,否则就意味着爱得不好。那么,趁年轻让我回到白马雪山上去吧,回到我心中的“喜马拉雅”,回到那个我曾经苦苦向往过的地方!    
    白马,或者白茫、白芒。它们不仅是地图上214国道从滇西北德钦到金沙江奔子栏之间所翻过的那座美丽雪山。它们也可以是在整个大“香巴拉”地区、整个藏区、整个青藏高原,或者是整个喜马拉雅的两面,可以见到的雪山中的任何一座。像我给她写过的情诗一样,在那里:    
    “大雪掩埋了村庄,像被冻冷后紧缩的心脏,    
    说尘世远了,道路远了,    
    风琴和皮鼓挂在醒目的地方,    
    说有依偎,红红的炭火    
    从暗红色的心房内冉冉升起”    
    (《联想局》)    
    那里充满虔诚,还有转山的羊:    
    “给它喂上粒粒饱满的麦子,    
    一捧就够了,两捧就足够了!”    
    (《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那里还有磕着等身长头前去拜谒神灵,或向神灵祈祷和起誓的藏民,不求今生,但为来世,要立下他们最为重要的愿望和诺言。那里还有她推荐给我听过的歌,朱婧歌中所唱的“在白马雪山的那一边,在悬崖稀少的那一面。”在那里,还有离头顶最近的天空,有我和她讨论过的可以随手摘下的两朵云或者两颗星,心心相印。    
    还有隐秘的湖泊,能坐在湖边的山岗上,找回到前世和今生。而我也会跪拜在神灵的面前献上哈达,许下我至死不渝的愿望。当我老了,当我哪一天如浩淼天空中的流星或流动的沙子那般陡然消逝,我的爱就会不可抗拒地由此中止,就让我转世去做一只在神灵面前可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转山的羊。    
    于是,我悄然出发,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行囊,尝试着要按照自己躺在床上用手机摁出的一个小说(虽然别人说那更像是一封情书)《如果你是我生命中假设的这位女子》里说得一样:    
    “从京城出发,徒步三月,经过青海湖和德令哈,向西、向西、向西,进入可可西里,一直走入到一处人类还从来没有到达过的地方,方才停止。”


《走进喜玛拉雅》第一、二章亲爱的,我和你之间的路到底还要走多久

    9月13日上午。小雨淅沥。    
    我打听尼泊尔大使馆在哪里,竟然再次巧合地来到了三里屯、西六街,望着小雨中不远的街道尽头,有不少人的身影,想着前一晚与她的辞别,想着要她一定要在后来的短信中对我说再见,然而她没有。她并不知道我即将的远行,也不清楚此刻我和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转天却将如万水千山般遥远、历经重重阻隔,现实总是这样残酷。    
    站在西六街上,沉思良久,然后向一位武警战士确认尼泊尔使馆位置。他向对面指了指,顺着他指的大门,缓慢地走入到铁门之内,再推开小楼虚掩的木门,递过护照、照片和申请表,无需交纳签证费用,也没有经历签证官的刁难和面试。一名尼泊尔小伙子抬头不经意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写了一个条子递了出来:“明天下午来取!”    
    脑袋是否一片空白已经不得而知。只仿佛听到古老的铜钟声正在快速地穿过身体中的某一部分,如同沸腾的血液经过血管时产生的轻微的震颤,它们经过青藏高原,经过喜马拉雅,经过珠穆朗玛峰,经过尼泊尔,经过那些静穆的雪山和辽阔的高原,经过泪水一样闪亮的湖泊和河流,在火炬般传递,首先是我,然后是你。    
    是的,亲爱的,我和你之间的路,到底还要走多久?你我的一生,究竟还会遇到多少个这样的路口?    
    从使馆出来,穿过寂静的巷子,从我们一同走进又一同走出来过的火锅店开始数:三条街道,七个路口,一条河,一座可以通车的桥……    
    我在这一天的网络日志中写到:从今天起,将会有我一生中的秘密,博客关张了,MSN暂停了,手机留给好朋友了,不要试图联系,也不要试图猜测我会到哪里去。我走了!     
    这一天,她在信箱里问我:“你是不是真的走了,还回来不?”一共问了32次。    
    情意结•曾经的“喜马拉雅”    
     《如果你是我生命中假设的这位女子》    
    黑夜消失了。如果你就是我假设的这位女子,那你就是我正躺在床上用手指为你在手机上摁下这篇小说的女子。亲爱的,是的,黑夜消失了,我站在森林的入口处,已经忧伤得像是一个天才。其实它们中的任何一棵都比我更要忧伤,每一个路过森林入口的人,都要问我为什么它们要站在这里,然而我的眼泪终于要流下来了,浸湿了手指下的一排排细小数字。好在屏幕里的文字是不在乎这些的。黑夜消失了,让我继续干点什么吧,电台里的歌已经唱到了停止,手机的备忘录里还可以存贮2803个字符(一共可以存贮3000个字符)。我的三棵树,其中一棵叫“等待”,一棵叫“守望”,还有一棵叫“背过脸去”。是的,沿着每一棵树都有一片颜色不一样的森林。可是又有什么重要呢,每一片不同颜色的爱情,都足以让我俯首称臣,我依然还是那么爱你。    
    我叫你天蓝,可并不表明你一定要喜欢蓝色。沿着我的手指,请你在地图上找到这个已经停止标记的地方,是一座有人把它叫做白马或白茫的雪山。你我都十分确定一匹远古的白马曾在这里停止了匆忙的奔逐。那么,趁年轻让我们回到白马雪山上去吧,今夜有月,月白如雪,如你一袭白衣,或光滑细腻的皮肤。可以听到簌簌而落的枯枝冻僵的声音。你说: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条蓝颜色的鱼,请一定要带它回家。我再一次落泪了,有人说一个男人允许他流三次泪,否则就成了《艺术人生》里面的朱军。啊,我已经流过两次泪,只能再有一次了,再有一次,我并不能十分地确定,形容过的南城里,有你我不再愿意提及的旧事,歌词里说: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都是我的不对。我如此虔诚地沉浸了下去。    
    白衣胜雪,还有什么能够胜你。面对巍峨的环形山,你说朱女青(其实你是说朱婧)正在唱:在白马雪山的那一边,在悬崖稀少的那一面。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雪光皑皑的森林里突然唱出了这首歌,还联想起一片遥远的大海,还有一条小尾巴的蓝色的鱼。爱它们吧,你不吃鱼,是不是因为和我一样深爱它们,在没有你的时候,独自一人在香水湾无人相伴的时候,在每个日落的黄昏,我都要在金黄色的夕阳下,沿着松软的海滩在水浪旁行走。直到波光闪闪的海面,最后又逐渐还原成一望无际的天蓝。是的,天蓝:天,天天蓝;或者,天天,天蓝,怎么理解都可以。    
    胡二哥有一天说过:小人国里的陈聪,天天拿着小木头在制作一架木鸟一样的飞机。“陈聪我日你妈,陈聪你是我儿子!”有一天老婆终于忍不住了骂了起来,于是陈聪赶紧用锤子敲打着自己的屁股,把自己钉入了老婆的身体。于是,他们看到了飞行,看到了木头在天空中节节燃烧。二水兄弟最近从蜀国为我带来了一件颜色奇特的T恤,并称明年不送T恤衫,要送只送情侣衫。亲爱的兄弟,如果再流半颗眼泪,那我就只剩下另外的半颗可流了,为了我硕果仅存的将来,他也不允许我这样去做吧,所以,我已经收拢好了积雨云上所有的水滴。亲爱的,你到冬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