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谜案
世纪末谜案
作者:谭显章
世纪交替的关键年月,改革开放掀起东归巨浪,台湾巨贾王季英和所有的归侨一样,来享受这世纪末最大的欢愉——团聚。
然而巨额的遗产继承权,却把原本朴实平静的九龙山搅得天昏地暗,并酝酿出一桩世纪末悬案……而真正策划这桩悲剧的就是和王恩长得十分相似的同胞兄弟王义。他生性贪婪,杀兄长、做美容,取得继承权。他狡诈凶残,杀妻弃子,铲除一切人证,并胆大包天地谋杀刑警,做得天衣无缝……
此长篇纪实文学,内容详实,情节惊险曲折,敌我斗争画面刻画得真实、生动,令人不忍释卷。
序幕
第02章 燃烧的导火索第03章 子夜捉奸第04章 风流少妇
第05章 失贞的少女第06章 智赴“鸿门宴”第07章 两团乱麻
第08章 不可不入的情网第09章 艰难的取证第10章 飞身九龙潭
第11章 诬陷第12章 枯水潭里的腐尸第13章 阴魂不散
第14章 单枪深入第15章 合法的敲诈第16章 新娘之死
第17章 凶形毕露第18章 生死约定断魂台第19章 绝处逢生
第20章 英雄的承诺第21章 世纪末审判
序幕
每当有人谈论家乡的优越时,我就难以启齿,而且有点儿自卑。因为,只要一提起家乡九龙山的名字,大伙就知道那里是超级别的穷乡僻壤。从那穷山走出来的人,即使进城当了警察,也难免不让人说是个“土包子”。
不过,家乡虽穷,水光山色却是值得眷恋的。先说那九龙溪吧,它在天堑似的峡谷深处速遥穿行,溪床上到处搁着些桌大、屋大的浑圆巨石,像是某个星球爆炸后陨落的零碎板块,被历史的洪流洗刷了数万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两岸多是一些悬崖峭壁,清澈无比的溪水时而在大石间、在悬崖下弯来绕去,把水底那些红的、褐的、黄的、白的小石子洗得如同宝石一般鲜亮生辉;时而跳下悬崖峭壁,形成一段壮现潇洒的飞瀑,响起满壑雷霆。鳞光闪闪的小鱼儿或者在浅滩上追逐嬉戏,或者争相从水面上跳起来又落下去,打起一朵朵水花。每当春夏之交,山民们打着赤膊,背着鱼篓,提着渔网走下山溪,享受着无尽的水趣、鱼趣,猎获着他们的欢喜。尤其使我难忘的是家乡的山峦,这是那样旖旎而雄浑。数十条山岭在山溪两岸排列着,像一条条巨龙从高空飞腾而下,把龙头伸在溪水里,龙尾却高高地翘起在半空;山岭都是由赭色的、黄褐色的或者灰色的山崖构成,这些山崖破碎成数千万块,层层堆叠上去,像龙的鳞片。“鳞片”的缝隙问,长着一些古木苍藤,间或有一些覆盖着黑色泥土的山崖的断层,其上万木丛生,兽迹成蹊。每到软冬时节,山岭之上或山谷之中都会响起猎犬的吠叫和猎人的呐喊,侯忽突发了一声沉网的土枪之后,便是猎人们得胜的欢呼。于是,那溪畔的山湾,或三五户人家,或十几户人家的小自然村里,就会炊烟袅袅,飘散着醉人的香味。正是这些迷人的情景,使我对家乡念念不忘,这想有机会回家乡消遣几日。有时,甚至希望家乡发生一起大案,让我借办案之机回到家乡的怀抱。
机会终于来了,一九九五的春天,在离我老家所在地青龙村下游二十里的九龙村发生了一起三万元现金盗窃大案。发案的具体时间是四月十日夜晚。我参加了这起案件的侦破小组。后来,因为嫌疑犯跳下九龙潭溺水自尽,那案件成了一起悬案被搁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因为有关被侵害对象的亲属催问案件真相,组织上安排我再次到了九龙村,在那里调查了近四十个日日夜夜,还是没有突破性进展。再过一段时间,已是七月中旬,年初被组织上派遣到九龙村参加基层组织建设整顿工作的同志因病到医院疗养,领导上要我去代替。这样,我就第三次来到九龙村,而且有了更多的时间在那里安营札寨。那悬案的疑点如团团迷雾在脑海里缭绕,真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凑巧,就在这当儿,在本审公安局当副局长的陈功也回到了阔别三十年的九龙材。老乡相见自然十分亲切。闲谈之时,难免讲起家乡的案件。就从那时起,除功竟然被案件中朴朔迷离的情节吸引着,和我一起演出许多传奇般的故事。
我始终不能忘记那段非凡的经历……
一九九八年四月
第一章 燃烧的导火索
老局长望着烟圈喃喃自语,在不到十平方米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难到历尽艰难;绞尽脑汁盗来的巨款,舍得烧成灰烬吗?难道他不会
留给妻儿吗?那跳水自尽怎么不见尸首……”
一
八月十五日,我已在九龙村呆了许多时日,先是断断续续地在那里搞些侦查,三天两头到九龙村走走看看,后来因为要我参加“建整”工作,就干脆在那里住了下来,房东正是村治安主任杨根生。那天,杨根生忽然告诉我陈功回家乡休假的消息。我甚是惊异:一向公务缠身的陈功,怎儿会有闲暇休假?于是,我以一个老乡兼一名同行和一名老部下的身份拜访了他;寒喧一阵之后,他说起了他以往的作为,现在的追求,以及他对家乡的眷恋。从他的话中。我得知了他此次回家的原因,不仅为他惊叹,为他惋惜,也为他伤感。原来,他是怀着从官场上隐退下来的感慨回到家乡的。他还只有五十出头,身体还相当结实强壮,况且在公安干了三十三个年头,无论文的武的,智的勇的,在全市公安战线,都是大名鼎鼎的。然而,在去年年底,市局领导班子调整的时候,他退居二线,理由是年龄偏大,应该让贤了。后来他才听说,由于有些区、县的警察罚了那些前来投资的富商的款,那些有钱人夹起公文包、带着满箱子钞禀走了,本该开发的项目没人投资了;下面议论纷纷,指责陈功对基层警察以禁赌禁娟为名驱逐投资客商的事竟然视而不见。领导上要他给下面打个招呼,他却说下面的警察并没有驱逐富商,只是依法对违法人员处以罚款,招呼不好打。一些区、县因此说公安机关不仅没有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而且破坏了投资环境,这样,“不换脑筋就换人”了。他认为自己的确没有处理好关系。因此并不怨恨,只是稍感委屈。大半年来,组织上没安排他管具体事情,这无所作为的感觉让他坐立不安。思考了好久,他突然想到要写一部反映侦探生活的书,于是请了三个月的创作假,打算在家乡老屋完成他的心愿。父老乡亲争先恐后地前去探望。但见他依然矫健,一米七八的身躯裹着件蓝色背心,袒露着宽阔的肩膀和发达的三角肌,是那样粗犷、雄壮与豪迈;在那黝黑、清瘦的脸上嵌着两只鹰隼似的眼睛,宽大的脑门上闪烁着睿智的光彩,头顶上齐刷刷的短发刚劲地竖着,散发着一种刚毅而又潇洒的神韵。只是没有一星半点警察的标志,也丝毫没有衣锦还乡的派头。我看着自己的一身警服,顿觉有自我显示之感月他道:
“你当一级警督的不穿警服,我这二级警司却被着这身官服,是不是有点儿惹眼?”
“你敢情是家庭负担太重吧,没钱买便衣是不是?啊,不必过虑,乡亲们不会说你穿着警服抖神气的。你不必与我相比,我这次回家乡没有公务活动,只是想体验生活,找个清静地方写一部书。”
“啊!我想起来了,你还是省作协会员!我见过你不少文章,真佩服!不想当官就著书立说,这也是名利双收的事闻!”
“老弟这话我可不能苟同。”他摇摇头说:“你难道不知,如今写书的人多如牛毛,但是功成名就的却不多,我是什么水平?哪能以此图名?再说,以写文章致富的人又有多少呢?若说有人写文章赚了些钱,终究比不上人家做投机生意的一回赚十万八万的。有些人写书要花一年半载,费了几多心血,幸运的拿几千元稿费,不幸运的自己垫钱出书,亏血本,利从何来?我不过是觉得自己为公安事业作贡献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写下来,给后来的同志们留下一份纪念或者是一点经验,何况我现在无所事事,可以专心写作了。”
“照这么说,在休假期间即使遇到什么案件,你这位有名的老公安也不会出手了?”
“那要看是否有吸引力。”他笑了一下补充说:“你知道,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写作来说并不宽裕,哪有闲暇管什么案子?再说,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家乡的案子还是由你们县局办理为好,我可以当当参谋。”
“如果我所说的是很有吸引力的奇案、悬案,能够写进你的著作里去,为你的大作增色而吸引读者呢?”
“咳!别逗我,这大山深处,能有什么奇案?你可别吊我胃口。
“你不信?一告诉你,我所说的奇案正是发生在家乡,而且是我亲自参加过侦察的。你不妨听我说个开头,也许能够引发你的兴趣。”
“但愿如此。”
“那好,我先说这样一个题目,叫做‘无赃的盗窃和无尸的自杀’,是不是有趣?”
他显出惊讶的神色,等着我说下。我却故意打住,因为有乡亲们在旁听,我必须保守机密。
不一会,乡亲们都走了。他催促道: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无密可保了,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想听了。那好,我说下去,你可别打断我的活。我至少要说大半个白天和一个通宵。”一
于是,我向他演说起那使人惊诧的故事。
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二日,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仍在下着,江河溪沟都涨了大水。我在县公安局里值班,收集各乡镇的灾情与治安情况,突然接到家乡九龙镇派出所的报案,说是九龙村的一个名叫王恩的三万元现金被盗,发案时间是四月十日深夜,嫌疑人却是他弟弟王义。我当时不大相信,在穷得出名的九龙村。怎么会有人放三万元现金在家里?作案怎么会是失主的兄弟?但又觉得此案有点儿吸引力,于是自告奋勇,和刑侦队的同志们一道赶赴现场。那个现场就在九龙潭边的老磨坊里。
说起那个九龙潭,引起了我的回忆。我不得不先说一段插曲,描绘一番九龙潭的绮丽风光和险要。因为,这案情的发生与发展都与这壮观可怖的九龙潭有关。
“这我知道,我也是家乡人,对九龙潭、老磨坊都比较清楚。”
“不,你陈老兄(从这时起我就称呼他陈老兄而不称他陈局长了)虽然也知道九龙潭,但老兄你从小外出读书,然后,参加工作,所以对家乡的山水我比你更清楚一些。你听我继续给你讲。
十五年前,我十八岁,还在九龙潭上游二十里地的青龙村当社员。有一次,我与九龙潭有了生死之交,差一点葬身在那里。那是一九八一年春夏之交溪水上涨的季节,我随父老兄弟一起将年前砍伐的松杉圆木弄下山溪,扎成本排,然后棒篙一点,跳上木排,在浪花里前进,享受着乘风破浪的神韵和潇洒,打算把木料运送到公社林业站去,然后买回一点返销粮。
哦,老兄,你大概也知道;九龙溪的洪水暴涨起来是多么凶啊!它翻滚着。咆哮着向前奔腾,一会儿冲向左边的悬崖,把千疮百孔的狰狞怪石拍打得七房生烟;一会儿冲向右边的陡壁,把千万颗玉珠抛上枯松倒挂的绝壁之上。本排在激流中东奔西突。一篙没撑好,就会撞下石壁或暗礁,被崖石撞得七零八落,使放排人失去依托,落入惊涛骇浪之中做个水鬼。那时我虽然年轻力壮、熟悉水性,但是放排却是初次,不但没有经验,而且:看不清水路。因此队长放心不下,就亲自给我当“领航员”,由他撑排头,我来撑排梢,并且告诉我,遇到险情要当机立断,看他如何行动,跟着他学。我记住了,不敢稍有松懈。不过一个时辰,木排冲出一段峡谷,到了一个水流比较平缓、大约有五百米水面的狭长水潭,我不由得浑身轻松起来,将木篙横横地放在木排上,任由木排缓缓漂流。然后坐在排面上,从塑料包里取出草烟和汽油打火机,卷了一筒旱烟吧哒着,正惬意时,忽然感到排尾上翘,排头下沉,速度加快,有失平衡,抬眼一看,木排被往下倾斜的急流推进了狭窄的潭口,潭口两边是突兀的,好似长堤一样的长形巨石,洪水被巨石挤进如同壕望一样的石槽之中,成25度角向下倾倒,洪流奔腾之声如雷,震耳欲聋。正在心慌,忽听队长大喊一声,从排头飞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