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谜案
浜希 薄?br /> 次日,王季英要离开故乡,王新生招母亲秀芝托付给朱素珍照看,带着儿子王小龙为王季英送行到了县城。我也随同他们离开了九龙村,将有关情况给县局领导作了汇报,领导上十分高兴,说是此案到底划了个句号。
然而。十天以后,朱素珍却写了封密信给我,说是在王新生家中发现了失窃的赃款。我大吃一惊;再次赶到九龙村核实。
“如此看来,事情发展到这里并不是句号,而是一个大大的问号。”陈功笑道。
不错,那的确是个大问号。我继续叙述着这个故事。
我再次赶到九龙村后。首先核实朱素珍的重大发现。她告诉我,就在王季英祖孙三人离开老磨坊的那天夜晚,她利用关照老人的机会,在老妇人熟睡之后,悄悄地上了三楼,发现了那个据说存放过三万元现金的木箱,但她没有钥匙,无法打开扣在铁绊上的铁锁,就用一把铁凿撬开了铁绊,开启了箱盖,发现里面竟然存放着两扎—百元票面的钞票,数了数正好两万元。她顿时有了疑问:这钱不就是被盗的现金么?然而丈夫王义为何在遗书中承认这钱是他偷了呢?为什么警察又在那堆积肥料的草棚里发现了被焚烧的赃款的残余呢?如果真是丈夫作案,这赃款又为何回到这木箱里来了呢?正在这时,老妇人秀芝忽然从梦中医来,朱素珍慌忙盖上箱子,谎称小解回到老妇人床上。第二天一早,她又谎称为老妇人洗衣服,顺便将木箱、钉子、铁绊带出磨坊,在溪洲上用石头将铁绊钉好,恢复了木箱的原样。回磨坊时再把木箱放回原处。她思考了好几天,一直弄不清其中蹊跷,于是下决心将情况提供给我,要我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我及时赶到王新生存款的镇信用社,查询王新生支取存款的情况,知道他近段时间并未取出存款,我不得不相信那两万元就是曾经失盗的赃款。没几天,王新生回到了老磨坊。我带上杨根生到了他家,要求王新生打开那个木箱。王新生先是愣得地看着我,不知怎样对付我的这次突然袭击。不一会,他似乎明白了朱素珍发现了那钱的秘密,狡猾地笑了起来:“警官先生,我不是说过,你不必再为那起案件操心了吗?我为什么这样,你知道吗?”“你说你谅解了王义。”我说。
“是的,我谅解了他。因为我和朱素珍一样,对那笔赃款的存在毫不怀疑。她撬开了我的房门,又撬开了我的箱子,发现了这个秘密算她精明。可我比她先行一步,并且采取与她一样的手段。一个月以前,乘她外出的机会,我悄悄潜入她的屋子,在她女儿丹凤的书箱里发现了王义盗窃的赃款。我把属于我的现金拿了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说完这些,毫不犹豫地打开箱子,果然,两扎一百元的人民币出现在我眼前,这个数额虽然与他原来报案时所说的三万元有一万元的差额,但是很容易作出判断。王义在投水前将赃款焚烧了不到几百元,那灰烬的余痕。大多是其它纸张被焚烧后留下来的,剩下的九千多元可能送给情妇梅中娥了。
王义之所以这样做、显然是要掩人耳目,以确保他死后赃款不被追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及早报告公安机关?倘若没有被人发现,你可以永远将此情隐瞒?”我问。
“我曾经打算向你你报告,不过,我害怕自己悄悄进入他人住宅的行为被你们知晓后引起你们的怀疑,后来,我想既然赃款已经找回,兄弟已经身亡,我何必再麻烦你们,给死者的灵魂增添不安呢?因此,我将这个情况隐瞒了,只是借助父亲回乡的机会,向你提出了不必要为此案费心的要求,实际上,这样做才是对死者的谅解。难道你还要我将这个秘密公布于世,或让你们记录在案卷中存入永久档案,让死者的灵魂永远不得安宁么?”
“可是,你没有解释这样一个问题,王义既然把赃款藏匿在家中,为什么他妻子朱素珍不知晓?直到他死前,也不向朱素珍透露?再说,朱素珍怀疑自己的丈夫作案,她就会满屋子寻找这笔赃款,她为什么么没有发现?”
“这很容易解释。朱素珍一直与王义关系不好,王义至死只会关心自己的女儿、而不会关心他所不爱的女人。他把钱收藏在女儿的书箱里,是想女儿发现这笔钱,利用这笔钱;而朱素珍根本没向想到王义会把钱收藏在容易被人忽略的、女儿的书箱里。即使你们警察那天搞搜查,不也是没有对这个书箱进行彻底检查吗?你们见到了王义的遗书,就草草收兵了。”
王新生的解释引起了我的回忆。的确,那次搜查是很不彻底的,派出所的同志看到了那个装满书籍的箱子,却没有将里面的书箱透底翻,只是搬了几摞书出来摔在地上,无所发现,就放弃了那个书箱,去搜查别的部位了。想到这里,我真有点后悔并责怪派出所的同志办事草率。
但是,对他的解释我不能完全相信。因为没有证据证实悄悄潜入朱素珍住房在那书箱里发现并拿回这笔赃款是否属实。任何人也不能提供证据来证实他的单独行动。我庆幸的是他没有把罪名加在朱素珍身上,如果他说这笔赃款是朱素珍带进磨坊悄悄放在木箱里的,目的是想为丈夫翻案、洗贼名、要赔偿,这案情就更加杂乱无章了,甚至会导致王新生与朱素珍的一场官司,惹起一场更大的风波,制造更多的麻烦。
我扫兴地离开了老磨坊,到杨根生家中,闷闷不乐地躺倒在一张竹制的凉椅上,决意不再思考这个案子,然而,大脑似乎失去了控制,一些问题老是顽强地在脑海里旋转,搅成了一团迷雾。这个由王恩改名的王新生,为何像魔术师似的,为自己制造日新月异的变化?他明明是王季英的合法继承人,为什么要在整容之后大办筵席让群众公认?其实,他只需要王季英的承认就可以保障他的合法权益,不必弄得全村轰动,这种追求轰动效应的行为与他原来那种保密、慎重的做法似乎不尽一致。
想到这些,我决心多呆几天,企图获得更新的发现,消除我心中的疑点。
果然,杨根生打听到消息说,梅中娥加强了与王新生的联系,王小龙也回到了家里。我对这个女人的行踪产生了兴趣,同时想观察一下王新生与儿子之间的关系。在七月六日那天上午,我想好了一个理由,再次向老磨坊走去。
刚到磨坊门口,忽见那木门突然打开,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提着一个旅行装冲出磨坊,一边小跑,一边怒气冲冲地嚷道:
“我不再认你这个父亲!我不再回这个家!你只喜欢那个野堂客,我总有一天要杀死她!”
我明白了,那青年一定是王小龙,他请假回家,一定碰上了不愉快的事情,他的不愉快是否也与王新生的变化有关呢?正当我这样思考的时候,王小龙已经从我身边跑了过去。我立即回过头去,快步跟上了他,在一处僻静的山湾里,我叫住了他:
“王小龙,慢走,我想找谈谈。”
他停步不前,回过头来将我打量,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忧伤和疑惑,我向他简单地说明来意,以排忧解难的口气问道:
“小龙,你请假回家本该与父亲、祖母在一起,怎么要走呢?你想去哪里?”
小龙像是百感交集。忍不住流卞眼泪,坐在地上抽泣起来。半晌,他才忍住了,努力平静一下说:
“我看不惯这个家了!这个家里来了妖精了!他有了几个钱,又是整容,又是嫖女人,只陪着姨子婆娘快活。心里哪儿还有我这个儿子?”
“你是说父亲不关心你?这哪能呢?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晚年还要靠你的啦!”我感到惊异,询问底细:“你说说看,你父亲怎么不关心你?说不定我能帮你。”
我天生忠厚诚实的面孔和友好的口气使小龙觉得我并无恶意。他说起家庭、学业,发泄着对王新生的不满。
原来,他从小一直受到父母的宠爱,尽管原来家境贫寒,父母还是望子成龙,积攒金钱送小龙上学。两年前,他正读着高中一年级,母亲突然患肝病去世,王恩更是对儿子宠爱有加,一个学期之内总要去学校看望几次,还鼓励他考名牌大学。去年秋,在台湾的祖父王季英回大陆探望,给了父亲一万美金,抵得人民币八九万元,父子俩高兴异常。王恩对儿子说,其中三万元让儿子以后读大学。后来叔叔王义偷了三万元,虽然损失不小,但还有五六万元存在信用社,按说,小龙读大学在经济上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今年的高考在即,小龙怕成绩考不好,让班主任老师带他到县教委那里打听有关通过人事关系录取大学生的消息。有人告诉他,考试上不了分数线也不要紧,只要舍得花钱,可以打通关系弄个委托培养的指标,这叫做“花钱买文凭”。他问了一番具体情况,得知市里新建一所大学,可以收他这样的学生,只是要比正式考上的学生多交一万元,找一个委托培养的单位需要几千元拉人事关系。于是,小龙急忙赶回家向父亲要钱,没想到刚刚作过整容手术,改名为王新生的父亲竟然变心了,不仅说他这个儿子不聪明,少才华,不是读大学的料,而且不愿意拿出那一万五千元。父子俩为此吵了起来。最使小龙伤心的是,王新生在儿子求学的关键时刻舍不得花钱,却用了六、七千元整容、嫖女人,如今又私下里与梅中娥商量如何在秋后大办婚事。小龙说到这里,禁不住浑身发抖。
“我真不明白,他以前没有几个钱的时候,倒是很关心我的。现在有几个钱了,连父子之情也淡薄了?世人都说金钱万能,而我看到的只是魔鬼和妖精!”
“你是说父亲因为有了金钱之后才有这样的变化?”
“我说不清,反正我觉得他除了爱钱,就只有那个骚女人!”
“你回家几天了,那个女人到你家几次?”
“我昨天才回家,那女人就来了一次。我不在家的时候,不知来了多少次?她昨天下午到我家以后,父亲就把我撇在一边了,与那个女人躲在楼上粘一块,好像没我这个儿子似的。”“这不足为怪,你父亲还只四十多一点,需要女人的关照与温馨。”
“难道那个女人比我还重要吗?我真恨不得杀了她!我先发了毒誓,如果我上大学失误,就一定要杀死她!”
“这不行”我劝慰道:“事情总有个原因,你仔细想想,凭你的观察与感觉,你父亲还有别的什么变化吗?”
“别的变化?”王小龙思考着我的提问,沉吟了一会说:“别的变化好像不明显,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喜欢与我这个儿子在一起说话了,只喜欢与那个骚女人相处。”
“他身体上可有什么变化?”
“除了作过整容术的面部以外,我看不出其它明显变化,只是比以前稍微瘦弱一点,我想,他经常被那骚女人摄取精魂,哪有不坏身子的道理?另外,声音有点嘶哑,看样子是感冒了。”
“这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他不关心这个儿子,你奶奶该说句话呀”
“奶奶说了的。可是,奶奶只关心我读书的事,对那女人的事却不管,好像同意父亲与那个女人媾合似的,所以奶奶只是劝我父亲支持我读书,而父亲不是说我没有读大学的才华,就是说如今读一般的大学没有用,白费钱。这样,奶奶也就不多嘴了。”
“听你这样说,我也感到不平,这样吧,你先别走,与我一道到你家去。让我做做你父亲的工作。”“不。我不回去!我见不得那个骚女人,是她破坏了我的家庭与父子关系,一见她面我就只想杀人。”
“有这么严重吗?你离开父亲,升大学的事怎么办?”
“我就到镇上信用社去,把父亲的存款取出三万元,然后,我不再回这个家!”
他这样说着,倔犟地站起身来,背起那个蓝色的旅行袋。径直向前走去。我一面为他伤感,一面却想:从王恩到王新生。其变化的内幕究竟是什么?得找个机会与老妇人秀芝谈谈才好。
然而,当我重新走近老磨坊的时候,王新生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修补父子之间的感情、从磨坊内钻了出来,与我打了个照面,匆匆问了声好。急忙循着儿子出走的小路追了上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我说:
“你是找我有事吗?对不起,我要找我儿子,你看见他了吗?”
“看见了,就在前面不远,二十分钟可以追上他。”
“唉,他真不理解大人的心思,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哪有不心疼他的?他能上大学的话我哪能不支持?人家做梦都办不到的事呢!我是要考验他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