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宝藏





  “我差点儿就不行了。” 
  她低头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在流血。” 
  “那时罗杰斯和学生们把我拉上飞机前,秘鲁士兵开枪为我送行时干的。真该谢谢他们的好意。” 
  “我们必须送你去医院。这伤看来很严重。” 
  “没关系,除非他们用的是浸了毒药的子弹。”皮特开玩笑地说。 
  “你的腿应该休息一下,来,坐到我座位上。” 
  皮特轻轻把香侬转过身去,将她按在副驾驶员的座椅上。“待着别动,我去和其他弟兄坐到一起。”他停了停,环视了一下驾驶舱,“这可真是一件考古董。” 
  “这玩意儿摇摇晃晃,吱吱嘎嘎,”乔迪诺说,“不过还能够悬在空中。” 
  皮特俯到乔迪诺的肩膀上,观察了一下仪表板,目光最后落到燃料计上。他伸手拍了拍仪表板上的玻璃罩,两根指针在四分之三的刻度下面抖动了一下。“你认为它能把我们送多远?” 
  “燃料充足时,它可以飞行350公里左右。如果不是一颗子弹在一个油箱上钻了个孔的话,我猜它能带我们飞行280公里。” 
  “这儿应该会有地形图和圆规。” 
  香侬在她座椅旁的一个袋子里找到了一个导航器具箱,把它递给皮特。皮特拿出一张地形图,将它在香侬的背上铺展开。他小心翼要地使用圆规,唯恐两个尖头刺透地形图,扎到香侬的背上。他画出一条通往秘鲁海岸的航线。 
  “我估计到深水号大约有300公里远。” 
  “什么是深水号?”香依问。 
  “我们的考察船。” 
  “如果有一个离我们更近的秘鲁大城市的话,你就不会让飞机飞到海上降落吧?” 
  “她指的是特鲁希略的国际机场。”乔迪诺解释说。 
  “索尔波马查科的狐群狗党太多,够我对付的,”皮特说,“他们的这些朋友权大势大,一接到通知,马上就能够调集一支佣兵。一旦他们得知我们劫持了他们的一架直升机,并把他们引以自豪的军队送进了坟墓,我们的性命可能将比艾兹尔牌汽车行李厢中的备用轮胎都不如。因此,待在一艘远离秘曾海岸的美国海船上,可能会更安全些。然后,我们可以设法让美国大使馆向秘鲁政府中的正派官员全面通报情况。”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要忽略这些考古系的大学生。他们知道这事件的来龙去脉。他们的父母都很有影响力,会把他们如何被绑架以及国家珍贵文物如何被抢掠的真相公布给新闻界的。” 
  “你当然会以为,”乔迪诺语调平淡地说,“秘鲁警察不会在从这儿到海边的20个关卡中的任何一处截住我们。” 
  “正好相反,”皮特回答说,“我认为会这样。你敢打赌在我们谈话时没有一架攻击直升机正在追击我们吗?” 
  “那么我们只好低空飞行,飞越那片水域了。”乔迪诺承认道。 
  “完全正确。” 
  “你忘了一件小事,不是吗?”香侬疲倦地说,好像在提醒忘了把垃圾带出去的丈夫似的。“如果我没计算错,油箱中的燃料在离你们的船20公里的地方就会用完。我希望你不要建议我们游完剩下的路程。” 
  “这个简单的问题很好解决,”皮特平静地说,“我们可以与考察船取得联系,让它全速前进与我们会合。” 
  “每走一公里都对我们有利,”乔迪诺说,“所以我们必须分秒必争。” 
  “我保证我们会得救,”皮特自信地说,“据我所知,这架飞机上配备有供所有乘客使用的救生衣,外加两艘救生艇。刚才我穿过主舱时曾察看过。”他停下来。转过身,向后望了望。罗杰斯正在检查学生们肩上的安全带是否已系好。 
  “你只要一和考察船联络,我们的追击者就会发现我们,”香侬悲观地坚持道,“他们就会准确地知道该从哪儿拦截并击落我们的飞机。” 
  “不会的,”皮特傲慢地说,“如果我的牌没出错的话。” 
  通讯师吉姆·斯塔基将椅子调到仰坐的位置,正舒舒服服地读着一本侦探小说。每当声纳系统接收到一个从秘鲁湾海底传来的信号时,一种砰砰的声响就会在美国国家水下海洋局的深水号海洋考察船上回荡。现在,斯塔基终于习惯了这种声响。考察船在勘测船骨以下2500寸(编注:1寸等于1米83厘米)处的地质情况时,一直无休止地前后摇摆,对此,斯塔基早就厌倦了。当他正读到精彩的章节时,皮特的声音突然从信里传了出来。 
  “NUMA呼叫深水号。你没睡吧,斯塔基?” 
  斯塔基猛然地坐直身子,按了一下接收钮。“我是深水号。我听到了,NUMA,请稍候。”在皮特等待的时候,斯塔基透过船上的通讯系统通知了船长。 
  弗兰克·史都华船长疾步走下舰桥,来到通讯室。“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正在跟皮特和乔迪诺联络吗?” 
  斯塔基点点头。“皮特正等着你讲话呢。” 
  史都华拿起麦克风。“德克,我是弗兰克·史都华。” 
  “弗兰克,很高兴又听到你那充满啤酒味的声音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些什么?桑德克上将在过去的24小时里就像火山爆发似地大发雷霆,要求汇报你们的情况。” 
  “噢,弗兰克,看来这一天太不好过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正坐在一架破旧的秘鲁军用直升机里飞越安地斯山脉。” 
  “我们局里原直升机出了什么事?”史都华问道。 
  “被‘红男爵’击落了,”皮特急忙说道,“那不重要。请认真地听我说。我们的油箱中了子弹,我们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无法超过半个小时。请到奇克里约市政广场来接我们。你在秘鲁国家地图上就能找到这个地方。请用海洋局的备用直升机。” 
  史都华低头看了看斯塔基,两个人茫然不解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史都华又按了一下接收钮。“请再说一遍。我没听明白你的话。” 
  “由于燃料不足,我们不得不在奇克里约降落。请驾驶备用直升机去跟我们会合,把我们接回到船上去。除乔迪诺和我之外,还有12名乘客。” 
  史都华面露疑惑之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和乔迪诺驾驶着我们惟一的一架飞机离开考察船,现在却开着一架载有12名乘客的军用飞机。他在胡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请稍候。”史都华对皮特说。然后拿起船上的电话,接通了舰桥(编注:bri-dge,横架于船两舷的高座,船长在此发号施令)。“到地图室找一张秘售地图,赶快送到通讯室来。” 
  “你认为皮特从高跃(编注;pogostick,踩着装弹簧的竹马跳跃的游戏)上失足摔下来了吗?”斯塔基问。 
  “再过一千年他也不会,”史都华回答,“这些家伙处境危险。皮特是想扯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以便让监听者摸不清头绪。”一位海员拿来一张地图,史都华将它铺在桌子上。“他们去执行营救任务时的路线是从这儿往正东。奇克里约却在他们飞行路线西南方整整75公里的地方。” 
  “现在我们已经和他配合完成了这场骗局,”斯塔基说,“那么皮特的计划又是什么呢?” 
  “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的,”史都华拿起麦克风呼叫道,“NUMA,你仍在和我们保持联系吗?” 
  “是的,朋友。”皮特沉着的话音传了过来。 
  “我会亲自驾驶那架备用直升机,飞往奇克里约去接你和你的乘客。你记住了吗?” 
  “多谢了,船长。你做事从不中途罢手,真是太好了,当我回来时,请准备好一杯啤酒。” 
  “遵命。”史都华回答道。 
  “请加快航速,好吗?”皮特说,“我很想洗个澡。回头见。” 
  斯塔基看了看史都华,大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直升机的?” 
  史都华也大笑起来。“不过是在梦中罢了。” 
  “等会儿再说。”史都华又抓起船上的电话,大声发布命令。“收回声纳感受器,把航向定在O——九——O度。收好感受器之后,全速前进。不许轮机长找什么引擎必须悉心照料之类的借口。我要全速前进。”他沉思着挂上电话。“刚才我们谈到哪儿了?噢,对了,你不知道事实真相。” 
  “你们说的是暗语吧?”斯塔基低声问。 
  “根本不是。对我来说,他的话很明白。皮特和乔迪诺的燃料不够了,飞不到船上来。因此,我们必须全速前进,赶去接他们。但愿我们能在他们迫降到鲨鱼成群的海域中之前赶到那儿。” 

  
  
第九章



  乔迪诺驾着飞机,在离树顶仅10米的空中以每小时144公里的速度疾速飞行。这架已服役20年的直升机还可能再加速约100公里,但他为了节约刚才飞越群山后剩下的那点燃料,还是放慢了速度。飞机与大海只隔着一道小山丘和一片狭窄的海滩。每隔3分钟他就瞥一眼燃料计。两根指针已经接近警报红线了。他又把目光移到从飞机下面一掠而过的绿树丛上。这片森林十分茂密,中间的空地上布满了大鹅卵石,在这儿迫降可是凶多吉少。 
  皮特已经脚步蹒跚地回到货舱中,开始分发救生衣。香侬跟了过去,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救生衣,递给了罗杰斯。 
  “不,你不能再动了。”她坚定地说,把皮特推到一张固定在舱壁上的帆布座椅上。她朝松松垮垮缠在他腿上的血手帕点了点头。“你给我坐下,不要乱动。” 
  她从一个金属柜里找出急救箱,跪到他面前,不慌不忙地剪开他的裤腿,把伤口擦干净,然后灵巧地闭合伤口,缝了8针,缠上一条绷带。 
  “干得好极了,”皮特羡慕地说,“你真该当一名白衣天使。” 
  “你很幸运,”她啪地一声合上急救箱,“那颗子弹只划破了一点皮。”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急救室的春天》影集中扮演过什么角色?”香侬笑了笑。“我和五个兄弟一块在农场上长大,他们总是想办法把自己弄伤。” 
  “是什么使你选择了考古学呢?” 
  “在我家麦田的一角有一个印第安古墓。我常常在那儿挖出弓箭头。上中学时,为了写一篇读书报告,我找到一篇有关发掘南俄亥俄霍普威尔印第安墓地的文章。读完之后颇受启发,便开始挖掘我家农场上的那个墓地。我挖出一些陶瓷碎片和四具56楼,于是就着了迷。不过,那时根本算不上什么专业性发掘。我是在大学里才学会正确的发掘方法的。安地斯山中部的发达文化深深吸引了我,我下定决心,要专门从事这一领域的研究工作。” 
  皮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你第一次遇见米勒博士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6年前,我攻读博士学位时,与他有过短暂的接触。我听过他的一次讲座,讲的是起始于哥伦比亚和厄瓜多尔边界,延伸到智利中部的长约5000公里的印加公路系统。正是他的研究工作启发了我,我才把我的研究集中到安地斯文化上。从那之后,我曾多次来到这个地区考察。” 
  “那么,过去你和他并不很熟悉喽?”皮特问。 
  香侬摇摇头。“像大多数考古学者一样,我们都埋头于自己最喜欢的计划之中,偶尔也通过几封信,互通一下讯息。大约六个月前,我邀请他参加此次考察,并负责秘鲁大学生志愿者的指导工作。当时,他的旧计划已经完成,而新计划尚未开始,所以就接受了邀请。之后,他主动要求提前五周从美国飞抵秘鲁,以做好考察的准备工作,安排我们入境,并着手筹集设备和供给品。胡安·查科和他一起工作。” 
  “你来到之后,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变化!” 
  香侬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好奇。一这是多么奇怪的问题。” 
  “比如说他的长相、他的举止。”皮特追问。 
  她想了一会儿。“自从在菲尼克斯见面之后,他蓄了胡髭,体重也减轻了15磅。现在我想起来了,他很少摘下太阳眼镜。” 
  “他的嗓音有些什么变化?”她耸了肩。“也许低沉了些。我当时认为他患了感冒。” 
  “你注意到他戴着戒指没有?一枚镶嵌着一块硕大琥珀的戒指?” 
  她眯起眼睛。“一颗有六千万年历史,中间是一小块原始蚂蚁化石的黄色琥珀吗?博士很为自己能拥有这枚戒指而感到骄傲。我记得他在办印加公路系统考察讲座时就戴着这枚戒指,但在祭潭那儿时,戒指却没有戴在他手上。我问他戒指怎么不见了时,他说体重减轻后,戒指套在手上有些松了,因此把它留在家里,让人调一下尺寸。你是怎么知道博士的戒指的?” 
  皮特一直戴着他从祭潭底那具尸体上所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