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两人剑的击剑之声,连绵成一片,一忽浑厚缠绵,幽幽如怨妇之低吟;一忽轻盈跳脱,潺潺如石间之流水;一忽又意境高远,悠扬如天籁松风;一忽又此唱彼和,应答如百年之知音。
这一轮对剑,展现的已不再是剑法,人们眼中所见,已然是绝代之跳舞;
这一番对决,呼啸的已不再是金风,周围耳间所闻,已然是旷世之琴音!
面对这样的惊世之战,场中诸人脸容都渐渐迷醉,甚至有几个文人,已然闭上了双眼,以掌拍膝,应和起其中的节奏来。台下一千五百兵士,更是鸦雀无声,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偶然有人憋不住喘气出声,便会被旁边的兵头瞪上一眼,暗道这小子如此恶形恶相,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刚刚下定决心,自己便也忍不住喘了一口气,引来了周围一片白眼。
终于,双方的剑击之声愈来愈急,本来还如淅沥雨落、渐渐转为山泉溅溅、到最后声音一变,变成了裂帛之声,开始变得难听起来,双方剑上都蕴含内力,这声音也是侵脑贯耳,许多人便是捂住了双耳都挡不住声音透入。台上坐着的众人大多有中阶以上的底蕴,倒还能勉强忍的,台下的兵士因为要看的全面,故而离得甚远,也是无妨。但旁立的侍从却是首当其冲,有许多人捂住双耳,蹲了下来。
这时,童璧豪猛然一跃而出,掣剑疾向两人中间击去!
只听得“锵”的一声大响,龙猿剑,行时如猿,击剑如龙,果然不凡。童璧豪一剑直击,就已将二人分开!
“你!”
淳于清政正打的甘畅淋漓、痛快万分之时,猛然被人打断,顿时向童璧豪双目一瞪。转眼见周围情形,就知道自己打的兴起,不能歇止,童璧豪这是帮他的忙呢。但淳于清政此时脸上却再没露出原先的笑容来,双目遥遥眺望星空,意态高远,猛然长啸一声,掷剑于地,向苏明海深施一礼道:
“今日与苏大人一战,实是清政平生未有之幸事!这一番对剑,我还从未发挥过这般出色的剑法,如今竟然隐隐又有一丝领悟,这全赖苏大人之功啊!”
接着立起身来,目顾四周、睥睨生威,大声道:“自今日始,苏大人便是我淳于之至友,凡有欲对苏大人不敬者,请先问过我淳于清政再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舟船行时逢故客
苏明海笑道:“淳于大人何必如此,苏某得与大人一战,亦复如是!哈哈,能得淳于大人为友,实明海之幸也,只是在下技疏学浅,还有许多要向前辈们学习的地方,却当不得大人如此抬举啊!”
客气话大家都会讲,苏明海前后加起来,年纪反在淳于之上,童璧豪活了八十二年了,年纪最小的沙泰贵都已五十,一个个都是人精,场中再无刚才的风云暗涌、剑拔弩张的味道,充满了一团和气。但这等情景,也只能发生在魔师之间而已,至于元峰榕,见识了刚才的剑气纵横之势,也彻底将苏明海当作了前辈高人的存在。他主攻八次,苏大魔师防守八剑,反而将他憋出了一个响屁的故事,也在后来成为他津津乐道的一段值得自豪的经历之一。
沮桦虽然有着黄泉河以南金壶洲最大的粮仓玉桦盆地,但它的南方却是多山之地。雾江虽然宽阔平缓,其两岸却是群山对峙、崖壁陡峭,诸多山峰都高出江面千米以上。即便在这七月流火之时,舟行江上,却依然江风袭来,凉爽宜人。
自夏考夜宴之后,苏明海又在赵弘之处住了十来日,连赵弘会、赵弘海都搬了过来,几人之间打的火热。反而是赵弘涛常年领兵,只盘桓了两日即行离去。赵弘之在相貌上虽然和赵弘会相象,但感情上却和赵弘海亲近,这两人一个是懒散的文士,一个是豪放的军人,反而能配得进去。赵弘海也是文人出身,对着赵弘之往往要吹毛求疵、谆谆教诲,故而赵弘之对这个大哥是尊敬得多,依恋得少。
赵袛整天抱着赵弘海的儿子不肯放手,感情上也是更喜欢这个二儿子一些。但他性情豪放,因此在继承人方面,却是选择了擅于妥协、讲究策略、行事平和的赵弘会。苏明海既然成就了魔师,身份超然,当然也不会参与到这种问题中去。而且他看赵家三兄弟关系极好,反而高兴自己有赵弘之这么一个不求上进的朋友,以后也能少掺合这些事情。
如此住了这么八九天,苏明海看着赵弘之和秦音两人你侬我侬的,实在看的腻味了。暗道马修夫妇去水口郡安排基业,自己如今揽苍山事毕,怎么也要去上一趟,就和赵弘之告辞,买舟顺流西行。
这一段路顺风顺水,苏明海扮作一个出游的仕子,白衣带剑。从早出发,眼见的天色将午,行出了五十里远近,就忽然见前方江面收窄,岸边建了一个水寨,寨外还排了七八条船只。
“船家,这前面排队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客官,这儿叫做九岩滩,山脚有个九岩寨,过往船只,都要向他们交一份费用的……”
苏明海陆地上的强盗见识了不少,这水面上的匪盗却还是第一回见到——他当时入了揽苍山,各个强盗窝都躲了起来装好人,哪里有机会见识人家拦路收钱的模样。因此极为好奇,转头向船夫问道:
“如此每次过往都要收钱,那你们做这一行的岂不辛苦?”
从永平郡到溪口郡要走二千多里水路,因此船上摆浆摇橹的是一家三口,除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还有他两个儿子,这样沿路也好做些替换。这三人听了苏明海问话,脸上都有些好笑,似乎他这句话问得极是天真。那汉子笑了一笑道:
“呵呵,这是规矩,大家总是要守的……”
他旁边那十八九岁的小儿子却道:“客官怕是没出过远门吧,人家也不是白收咱们的钱,单身客人只收十文,有货物的按规矩从一百收一到五十收一不等,接下去一百余里水程,都是人家担保的,不怕出事。”
苏明海哈哈笑道:“这么说来,这九岩寨还挺讲道义的。”
那少年道:“可不是嘛……”正说着,船已近寨,突然就从前面传来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位好汉,咱们是要去投奔亲戚的,不想路上遭了贼,剩下的钱都缴了船费,这些天都是靠着做苦力,才能赚些吃食。每人交十文虽然不贵,可交了出去,接下去几天咱们就没得吃了,还请行个方便吧。”
“切!还真有不带钱就出远门的嘛?你们身上且让我搜一搜,若真没有,就放你们过去!”这应该是收钱的喽啰在说话。
苏明海听着前面那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是那一位熟人,心中好奇,就对船家道:“什么事啊,咱们靠过去瞧瞧。”
那三个船夫对这九岩寨的喽啰似乎也不甚害怕,还真的将船靠了过去。苏明海转到侧面,远远看去,就看到了七个汉子,武功最高的似乎有五六级、其余的多在三级四级徘徊,后面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想了一想,才想起这不是当时在菜园镇遇到的弗雷德等人吗?后来自己还蒙他的一位朋友报过一回讯来着,怎么会落到如此狼狈(详见第九十九、一百零一章)?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当时好像都把家属留在了菜园镇,身边钱财怕是带的不多,毕竟弗雷德也不过是一个骑士。而且刚才人家也说遭了贼偷,出门在外,也难怪如此。暗道:“我当时蒙弗雷德帮忙不少,连他这颠簸流离也是自己害的,这个忙,自己可是一定要帮的。”刚想让船家继续接近,就见那九岩寨的喽啰已经检查了包裹,回过头来朝自家船只上喊道:
“头儿,这九个人还真只得百来文钱,咱们今儿可要亏本不少!”
那边小船上一个络腮胡子大骂道:“水狗儿,你怎么说话的?江湖救急,谁没个落魄的时候?嘿!那汉子,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今天封钱,就把你两个小孩也算个人头,凑个整数!”后面一句话却是对了弗雷德说的,然后转头道:“拿五个大钱过去,给人家凑个整数,教他画个押过来。”后面一个青年喽啰果然就取了五个大青钱,拿了纸笔过船,先将钱递给了弗雷德,然后让他画了押,转身回去了。
苏明海大为奇怪,问道:“船家,怎么九岩寨的反而给过往路人送钱?”
那船夫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九岩寨在这一带有仁义之名,过往路人凡是落魄到身上不到五十个铜钱的,人家都给你补到五十钱,也算是行个善事。”
苏明海叹道:“看来仁义之士,到处都有啊……”
这时那青年喽啰也将画押的纸条给络腮胡子看了一眼,然后准备收起。那络腮胡子叫道:“放行!”刚刚将船驾开一半,突然跳了起来,对那青年道:“那上面写的什么,你给我说说!”
那青年道:“今收到九岩寨铜钱五百文整……”他以为络腮胡子怀疑他从中落私,先将上面的念了一遍,又委屈地道:“老大……刚才你都看着的,我可没……”
络腮胡子打断了他的话:“谁教你念这个了,下面的画押是什么?快说!”青年这才道:“卡斯帕。弗雷德,怎么了?”
这头儿却不再理他,反向弗雷德大声问道:“在下九岩寨金鳅孟奇,敢问好汉可是揽苍山菜园镇的弗雷德大人 ?'…87book'”
弗雷德等九人虽然笃定刘鸣桐不敢找他们麻烦,但毕竟身处颠簸流离之中,心中揣揣,见孟奇忽然大声喝问,全都将手暗暗握住了包裹中的兵刃,相互间对了个眼色,这才由弗雷德大声答道:
“在下正是弗雷德!不知孟兄有何见教?”
第一百七十七章、未曾到处有家乡
苏明海也暗中戒备,随时准备爆起杀人。谁知那孟奇哈哈大笑道:“弗雷德大人与六位兄弟抛妻别子,浪迹天涯,只为揭穿那叛国逆贼刘鸣桐的真面目,此等侠义之行,天下皆知。如今过了咱们九岩寨也不打个招呼,莫非是看不起咱们这帮江湖草莽的所作所为吗?”
弗雷德到此才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孟兄休怪,实在是在下几人急着投奔朋友,路上也遭遇了几番风险,因此失了钱财之后,沿途除了以苦力换钱,不敢随意逗留啊。”
孟奇知道他这话有若是到处张扬,随便的别人家中逗留,怕会给人家带来灾祸的意思,心中愈发佩服弗雷德的仁义。但他们九岩寨,老实说还真不敢和刘鸣桐这样的魔师公开唱对台戏,闻言道:
“弗雷德大人既然事急,在下也不敢随便挽留,但大人既然从咱们九岩寨过,若是让大人这么寒酸的去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咱们九岩寨不识英雄!”回顾左右道:“有多少钱,都给我拿出来,也好让弗雷德大人有些盘缠!”
他这是知道今天钱还收的不多,因此还要手下将身上带的小钱也拿出来凑数。但这些喽啰一共也才得十二三人,又是出门收钱的,找不到什么花钱的地方,身上又哪里会带多少钱财。连这半天的船费加起来,也只得四十来贯,其中还只有孟奇身上凑巧,带了一枚金币,拢拢总总一大堆,铜钱青钱、银角银币都有,足有十七八斤分量,孟奇见实在摸不出钱了,这才打好了一个包袱,亲自送过船去,躬身道:
“弗雷德大人,敝寨今天才开张半天,身边只得这点铜钱,还请大人莫要嫌少才是。”
弗雷德心中酸楚,万想不到自己一时所为,竟然会在江湖上留下这样的名头,连忙推辞道:“孟兄,这些钱关系着你们一寨老少的生计,我又岂能收下!”
孟奇是执意要给,弗雷德是一定不收,顿时僵持了下来。苏明海见两人推来推去,自己的船也渐渐靠近,就在脸上略微露了些神光,大声道:
“两位不必再推,在下游学在外,也听到了弗雷德大人的名声,心中佩服不已,这盘缠就有在下来出吧!”
弗雷德转头一望,顿时认出了苏明海。但他见苏明海如此说话,知道他不愿张扬身份,因此脸上喜色稍露即逝,拱手道:“弗雷德谢过公子高义,但这如何使得,还是不必了吧。”
苏明海一越过船,拿出了十个金币道:“哈哈,有什么使不得的,你看我身上钱财也是不少,这总该收下了吧。”
弗雷德这才收下道:“如此多谢公子了,弗雷德以后必有补报!”
孟奇见这少年一摸就是十个金币,暗道:“这小子带这么多钱出门,不要命了嘛?”抬头一看,见苏明海脸上神光湛然,竟然是个高阶战士,顿时放下心来,拱手道:“公子如此高义,孟奇这边有礼了,我这便回去,给几位放行!”说罢回船,给诸人让开了去路,等苏明海等几条船过去之后,生怕出事,又拦住了后面的船只仔细盘查,还派了一条快船送出十里。
苏明海等孟奇护送的快船回头之后,这才到了弗雷德舟中,和他们细细详谈。弗雷德诸人因为平时不敢出头露面,身上的钱又尽落在了小偷手里,只能以苦力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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