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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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武功都曾受庄敬亲灸,彼此熟悉,弗雷德又多经战阵,精于配合。便在这临机决断之中,这三剑一刀也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但苏明海分别在短刀金钩上点了六剑,剑势终于开始带动手势,“嗡”得爆出一丛星光,竟然直向这三剑一刀中间直搅了进去。顿时叮叮当当之声响成一片,在霎那之间,也不知和对方兵刃交击了多少下。
这一轮金铁之声响过,苏明海剑势又涨,手腕一偏一折,竟如漫天星光洒下,几乎就在同时,分别向六人分别刺了一剑。六人持刃格挡,“铮铮铮铮……”,六声如同一声,苏明海剑势一发即回、一回复发,又向六人各刺了一剑,这六人无奈,只得又来格挡……
接下去苏明海一轮又一轮的剑光不断发出,每次岀剑,就是一阵急如密雨的剑声传来,每次岀剑都比上一次岀剑快捷了一分。严泽敬等六人全然陷入了被动之中,一开始还格挡得极为轻松,不久便脸色渐渐凝重,未几就已脸上青筋爆出,显然到了勉力而为的地步。
庄敬在一旁观摩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停手吧。”
只是此时苏明海为剑势所控,却也无法立时收手,只能缓缓减慢剑势,又叮叮当当的发了五轮剑光,这才能勉力停下手来。收剑入鞘,躬身向庄敬问道:
“庄前辈,这就是我所悟得的杀阵刀法了,还请前辈指正。”
庄敬捋须沉吟良久,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全然练错了……”
苏明海大为惊愕:“练错了?”
“不错!你这般练法,等若是自寻死路,唉……若是你这次折损在揽苍山,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庄敬见苏明海恍有所悟,又点了点头道:
“杀阵刀法,说到底,乃是用于军阵厮杀,于生死中求活路的刀法——不是用来心有顾忌,切磋比武的;更不是用来欺负小孩子的。象你这等练法,只能用来杀杀乌合之众,若是对上视生死为常事的铁壁精兵,怕只有一个死字啊。”
他这一番话,说得连严泽敬和他七个徒弟都有些茫然——刚才五个六级、一个五级被人家压着打,全无抗手之力,如何会只有一个死字了?要知道面对最强大的军阵,一人同时所对,也不过十来人,就算是精兵,也不过是三级四级的货色,难道还会比这六个人更强不成?反而是旁边的弗雷德眼神一亮,似有所悟。
庄敬远远看到了弗雷德的神色,对他道:“嗯,你这小子似乎打过几场硬战,你倒说说怎么应付?”
弗雷德见这么一个老牌魔师相问,顿时紧张万分,喃喃了好久,这才道:“我…我也是傻想,我想当时若是生死相搏,那我和这位大人……”说着用手指了一指严泽敬:“若是我和这位大人不顾生死,我先用身子阻隔一下苏大人的剑势,然后……然后这位大人和身扑上,用这样…用这样的身材,挡住苏大人的长剑,那苏大人的快剑就发挥不了作用了……这四位,似乎可以取得一些上风。”
庄敬笑道:“你倒有些天分,不过只要这四位再肯不顾生死,那最多再花费两条性命,就可以重伤、乃至击杀对手!”接着又解释道:“所以,这不是快刀快剑的练法,而是面对群敌,舍生忘死的求生求存之法——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作为武者,又岂肯被兵器所控!”
苏明海大失所望,听庄敬这么一讲,当时自己用杀阵刀法的情况,还正和他说的类似——要么碰上的是乌合之众,要么就是和元峰榕、淳于清政这样的切磋之赛。终于醒悟道:
“原来……原来我一开始的路子就走错了……”
庄敬笑道:“也不是你的练法不对,而是你的兵刃不对——某些武功,还是要适当的兵器配合的啊!”
苏明海见他前面讲他练错了,现在又说他只是兵刃不对,不禁有些迷惑起来。庄敬也看到了他的不解之意,问道:
“十六郎,你手上的长剑多重?”
苏明海道:“晚辈的长剑,重四斤九两八钱。”他用的是寇康送他的‘乌鸦之剃刀’,和他原先那把五斤九两的长剑重量已经有所不同。
庄敬往旁边一个徒弟背上那柄硕大的长刀一指道:“老夫这把杀刀,刃长三尺八寸,宽三寸二分,柄长一尺二寸,重三十七斤。”
“你可想明白了吧——你这把五斤不到的长剑,不要说战场上身穿铁甲的战士……便是似这等只穿了软皮甲的胖子,一刃刺入,也要失了剑势——这期间人家要做的就只要肯拼命而已。”说着还用手一指严泽敬,这胖子见庄敬将他比作当替死的盾牌,只觉头顶一阵冷风飕飕吹过,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而老夫这柄三十七斤重的大刀劈将出去,切肉如若无物,对刀势的消耗几近于无!要减缓你的剑势,最多只要两三个兵士即可,而要耗尽老夫的刀势,再厚的人墙也早给我闯了出去——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
苏明海也终于想了个明白——他这快剑,要的是人家贪生怕死,不断格挡,这样剑势才能越来越快,才能用快捷的剑法趁隙割断别人的咽喉。而面对战场用身子撞上来的敌人,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人家根本就不招不架,就用身体撞到你的剑尖上来,你拔剑,人家还要握着你的剑刃,往身体里插去。这样的场面,靠他这样的剑法又如何能应付?
而庄敬三十七斤的巨刃就截然不同,只要速度一提上去,就算连切几十个人体都不会减慢多少,更不用说这期间还能撞上人家的兵器,可以借力了。
不过他也曾用这剑法对付过淳于清政这样的老牌魔师,当时可谓是发挥了十二成的战力,甘畅淋漓之极,因此问道:“庄前辈,晚辈还用这手快剑和永平淳于清政大人切磋剑术,他也是以快剑著称。当时晚辈用这路剑法和他打了个旗鼓相当,您看,用这一手剑法,应该可以对付得了孤身的敌人吧?”
第一百八十章、见刀心踟蹰
庄敬听了苏明海这句问话,似乎觉得极为有趣,哈哈大笑道:
“当时你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切磋呢?怕是给淳于清政的徒弟在演示吧?或者你只是纯粹想和那胖子比一比谁的剑更快一些?”
苏明海一听,顿时脸上赫然。庄敬这随随便便一说,还真给他说中不少——当时苏明海和淳于清政比谁的剑快的心思绝对是有的,而且也的确是为了演示:虽然是为了凑个热闹,演示给台下的一千五百兵士看的成分居多,但也不免有几分淳于清政表演给他徒弟元峰榕看的意味在内。
如今高人在前,苏明海也不加掩饰,躬身行了一礼道:“庄前辈一言中的,当时我们确有较量一下谁的剑更快的意思在。”
庄敬叹道:“唉,你还是没理解其中的错漏之处啊——你一意求快,我问你,你每一剑中的元力魔劲,是不是被分薄了?”
苏明海沉思一会,心中终于理解,但还是恭恭敬敬答道:“元力分薄,魔劲却差不了多少。”
庄敬眼睛突然瞪圆,大奇道:“好你个十六郎,看来你一身魔力,远在普通的魔师之上啊!”即便是老牌魔师,都要让苏明海的精神超出一倍之多。但别人听了苏明海如此说话,只会以为他协调能力出众,万万想不到魔力这一方面的原因上去。庄敬不愧为晋级五十来年的人物,竟然一语就指出了苏明海深藏的底牌。苏明海听了人家这话,也只得嘿嘿淡笑。庄敬也不愿深究,继续说道:
“嘿嘿,现在你小子明白了吧,你剑上元力分薄,对别人的杀伤就少,魔师之间生死决战,只要忍过你的杀伤,以刀剑一刀一刀砍来,你可杀得过人家?”
庄敬又道:“永平四大魔师,童璧豪或有可观,沙泰贵也不是没有前途,秦博文武两全,虽然不喜厮杀,但将来成就最大的反而可能是他。只有这个淳于胖子,人长得腻味,心眼儿还小。剑法又只求炫人耳目,如七宝楼台,看似眼花缭乱,碎拆下来,不成片段……以后这进步,可就难说喽。”
苏明海在一旁默然不语,庄敬是九十多岁的老人,可以随意臧否天下人物,他苏明海可不好随意开口。庄敬见苏明海不说话,以为他还有些想不明白,又道:
“其实你当时和我对战的一路剑法,虽然稚嫩,但在我看来,颇有前途。你以为剑法力求快捷就好,其实不然。这样吧,你等下把这……这一路杀阵剑法用到极处,我只出一刀,让你看看问题何在。”
苏明海对能见识到庄敬的武学,自然极有兴趣,立时答应。庄敬就又将原先这六人一起叫来,让他们站在苏明海两侧不动,用刀剑劈砍格挡,以便苏明海可以将一路快剑运用到极限。然后从一个徒弟手中取过了另一把刀——刀长二尺五寸,刃长一尺九寸,刀尖下部阔出,前端锐尖,状若柳叶;柄长六寸。乃是跟随庄敬时间最长的名刀——诛心刀。
“呵呵,别人都叫我‘七刀诛心’,你知道吧?”苏明海点点头,庄敬又道:“诺,这就是我那把诛心刀了。”
庄敬拿了这一刀在手,庄敬还是庄敬,九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只得五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小,面容朴实,头发胡须都有些凌乱。若说他是一个高手,反而象乡间的农夫更多一点。
风,细细地吹着旁边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呻吟,江边的沼泽,本来不知疲倦的青蛙突然停止了喧嚣,只有蟋蟀的声音还在吟唱,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细、越来越轻,终于细的微不可闻,可怜巴巴地支撑着这个寂静的夜晚。
“你们这就开始吧。”
严泽敬等六人同时向苏明海劈砍,刀风剑气顿时弥漫了这一片平地,两旁的芦苇象火苗被狂风卷盖,不断地伏倒,又一次次顽强地立起。
“叮——”
苏明海终于出了第一剑,一剑点中了长刀汉子手中的锋刃。
“叮——叮——叮叮叮……”
夜色中慢慢闪耀出一片耀眼的星光,渐渐地这一片星光开始弥漫,如云如雾,剑击之声越来越急,铮铮铮铮连成一片,如雨如潮。芦苇丛也变成了根根烛火,在狂乱的风声中一片片折断,整个沙洲都似乎亮堂了起来,远处是粼粼的波光,这儿是苏明海如烟花般的剑光。
严泽敬等人每一刀一剑出手,只是为了让苏明海刺击借力,此刻的苏明海,就如七月初七夜宴时的淳于清政一般,终于渐渐将一路杀阵刀法,舞到了十二成力量的地步!
“我,就要刺出这一刀了,你小心。”
庄敬眼神平和,语意平淡,就好像一个老农对着他老婆说:“饭做好了没有?我肚子饿了一般。”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苏明海的眼神却是一亮,手中的剑光舞得更密更亮!这一刻,人的耳朵,再不能分出剑击的间隔,声音已然连成了一片!
然后,他就看见庄敬跨出了一步……
然后,就觉得胸口痛了一痛,精神恍惚了一下……
——等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又看到庄敬退了一步,回到了原地,又向他笑了一笑。
苏明海这胸口一痛,其实就是庄敬跨前一步,挺刀击刺,穿过苏明海密集的剑网,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这一刀,竖着插下,刚好从苏明海上腔静脉和主动脉之间的缝隙间穿过,只要庄敬的刀身略微偏上一偏,就能切破苏明海的主动脉,给他造成巨大的流血伤害!这一霎那,苏明海几乎以为庄敬要就此向他下手,禁不住神情一阵恍惚。但这一恍惚间,庄敬却又向后退了一步,咧着嘴角向他笑了一笑。
苏明海自忖自己的剑光已经够密够快,密到连蚊蝇都不能飞进,快到连流风都要被切断!但庄敬一进一退之间,就已经在他胸口插了一刀。而苏明海却要等到人家对他一笑,才知道自己已经中刀!
庄敬笑道:“如何?你一力分为千百,我全力聚于一点,你又如何能挡得住我的刀势!”
苏明海感到手中微微有些发麻,这才发现手中长剑已经和庄敬的刀子触碰过了,无非没有拦住人家的刀势突进而已——其实也谈不上拦,而是根本拦不住!
这一刀,庄敬在刀身入体之后,几乎收回了全部元力魔劲,只对苏明海造成了三点伤害——诛心刀法,果然不凡!
到了这时,苏明海也只得叹道:“原来,这一路剑法果然都是我理解错了……呵呵,庄前辈,小子无知,还窃以为掌握了前辈的高深刀法,真是不自量力之极啊。”这一刀的伤害虽小,对苏明海心灵上的打击却是前所未有的剧烈。
见苏明海有些沮丧,庄敬又道:“你也不必丧气,若是你不用这路剑法,凭你手段,已经足够和我周旋良久。你之所以会被我一刀命中,其实有三个原因。”
“其一,我的诛心刀法,聚力于一点,刀势之前,无有不击破者,最重控制。而你用这路剑法,人为剑控,力不能胜,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找到你的薄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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