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要我说,这等事情,必是兰斯帝国所为。这些人,一心想着打回沮桦来,哪年不来给咱们添些麻烦!”
苏明海对这些杂事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去解马缰,却又隐隐听得旁边一个络腮胡子道:
“嘿嘿,高大哥,要我说,咱们永平行省一直以来听宣不听调……”说着将嘴往北边一努道:“……早就被信城的那位嫉恨了,赵公爷家的事儿,要我看,怕还是北边的那位暗中下的手可能大些……”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人影一晃,多了一个身穿青袍的俊逸少年,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大哥,永平郡城这几日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这络腮胡本来还被吓了一跳,但如今见这少年相貌俊逸,态度又是温和,心中那骂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愣了一愣方道:“小哥是从北边来的吧……”
见苏明海点了点头,这才接着道:“……这就难怪你不知道了,永平郡城这几天可出了大事了,公爷的大公子、二公子都满门被戮……”忽然手上一紧,被苏明海拿住,这络腮胡虽然豪壮,却也不过三级巅峰的实力,哪里禁得住苏明海一捏,顿时痛得呲牙咧嘴,再说不出话来。
“你做什么!”
旁边两个五级佣兵见状大惊,猛扑而上,但眼前不知怎么的人影一花,一扑扑空,立脚不稳,直冲出丈外,方“轰隆”撞折了一根马棚的栏杆。冬日天干物燥,顿时激起了漫天的烟尘。
苏明海抬手加力,顺势将两个佣兵跌了一跤,知道自己一时失态,捏痛了对方,手上就轻了一分。但五指虚虚用力,依然抓住了络腮胡的手臂不放,寒声道:“你快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赵家三公子现在如何?”
他此时全身气势勃发,那两个摔倒的五级战士本来爬起来还要再上。但方一换气,就闻到了一股仿佛处身于尸山血海之中一般浓烈的血腥铁锈气味,几乎连呼吸都是不能。知道遇上不可力敌的大人物,立时战战兢兢,垂手站在旁边不言。那络腮胡还在低阶,感应没两个中阶战士那般强烈,但依然能感受到苏明海那股凛人的气势,骇地连脚都软了,连忙道:
“我这就说……我这就说……大公子一家是正月二十夜间出的事,二公子是大前天夜里,两家都是满门被戮,没一个活口落下……三公子……三公子没什么确信,但据说也失踪了,外面盘查得厉害。现在郡城都戒严了,到处搜索奸细呢……”
赵袛自然不会说二儿子杀了大儿子,自己又杀了二儿子一家。因此坊间的传言都是兰斯帝国奸细入侵,要打仗了什么的云云。至于赵弘之下落不明,更需保密。不过燕卫和军队都在外面沿江大张旗鼓地搜查,也瞒不住明眼人的眼睛。
苏明海此刻当然也不知道具体的详情,但有赵弘之失踪这一条就已够他着急了。闻言将那络腮胡放下道:“在下方才一时心急,惊吓了大哥,还请不要在意。”
但这几人刚才被他一番气势所慑,惊的几乎连全身毛孔都炸了起来,脑海中兀自浑浑噩噩,哪里听得清人家道歉。
苏明海此刻暗暗盘算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进入防备森严的郡城绑架杀人。赵弘之再怎么说,也是他兄弟相称的要好朋友,他失踪,自己还须想着用什么手段救人。若是有了差错,出手报仇,也是应该之事。因此不再理这几个倒霉的汉子,自顾自拉了马匹出门去了。沿途一路疾行,不到午时就进了公爵府拜谒赵袛。
“赵世伯!小侄沿途听闻郡城发生大变,不知情况如何,是否有需要在下帮忙之处。”
赵袛经此大变,神情委顿,本来魁梧的象一头狮子的身躯已经有些佝偻,头发蓬乱,脸上的皮肤都有了些老人特有的灰败。他听得苏明海相问,嘴唇嚅嗫了许久,终于眼光一黯,叹道:“苏贤侄,老夫家门不幸啊……”
说罢摇了摇头,转身步履蹒跚地向后堂缓缓走去,苏明海看着这个几天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的老人,欲言又止,抬脚想要跟上安慰几句,却终归是没有跟上去。昏暗的角门中,一只手晃了一晃,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唉……老夫无颜出口。冠鸣,你和明海说一说吧……”
……
苏明海听得竟然是赵弘海杀兄弑弟,也是愕然无语。在他印象中,赵家三兄弟老大赵弘会贤能有礼,老二赵弘海豪壮仁爱,和有些书呆子气又有些小顽皮的赵弘之正是兄贤弟恭,亲近的如一个人一般。特别是老二赵弘海,在长兄的一板一眼和老三的顽皮不负责任之间起到了最重要的润滑剂作用,从某一方面讲,正是三兄弟如此亲近的关键人物。
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一个豪放的人,做下了这等残毒狠辣之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搜索的漏洞
左冠鸣把一番经过说完,神色凄凄,眼中似有不忍之意。苏明海知道这等人物,久在政治*斗争中盘桓,万不可能对兄弟相残之事动容至此,此刻眼露悲戚,应该是不忍赵弘海七岁的儿子也被赵袛这么杀掉的缘故。这孩子天真可爱,苏明海虽然和他见了没几面,却也极为喜爱,还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等他到了十多岁,自己就来收个徒儿的话。平时和赵弘之等人出门游玩,也着实抱了几回。此时听得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已被砍下了头颅,心中也不免茫然若失。
不过苏明海这人,性格坚毅冷酷,虽然和赵袛一家都谈得来,但真正被他看做朋友的,其实也只有赵弘之一人。对其他人的死亡,也不过是心中有些酸楚,此刻挂心的终归还是只有赵弘之一人。
“左大人,赵兄的生死如何,到现在还是没有确论吗?”
左冠鸣懗然道:“在下无能,调集了许多军队,燕卫更是齐出,这两天多来,竟是一点三公子的踪迹也找不到……”
“四处都找过了嘛……”苏明海喃喃自语,至于左冠鸣的能力,他自然是相信的,绝对不会有所错漏。因此神色间不免也有了些沮丧。
“苏公子,在下无能,我按最坏的可能,将军马撒出百里。按理已将有人掳掠的所有退路一一堵截,但全没一点可疑的动静。又虑及……万一……万一公子落水,沿江搜寻,也是没什么发现。”
失踪,自然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被人掳走,这是最好的可能,毕竟还有生还的希望;二是坠崖死亡,被河水冲走,这也是左冠鸣“万一”了半天说不出口的原因。但此事即为赵弘海下的手,那被人掳走的希望实在是渺茫,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尸体被冲到了雾江,沉在水底或挂在哪个角落,没被人发现而已。苏明海也知赵弘之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小,竟是一时坐在那儿,动弹不得。
此事赵袛也估摸着左冠鸣已经和苏明海说明了经过,慢慢走了出来道:
“冠鸣,如今永平内忧外患,人家就在这两天怕就要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一些必要的应变还是要的,把搜寻的人力减少吧。”仰天长叹道:“唉,想不到老夫这一辈子,三个儿子竟然都先我而去……弘之是从哪儿摔下去的,你带我去看一看吧……就算…就算我这当爹的,去给他陪个不是,寻一具尸体,终归是咱们整个永平行省要紧啊……”
苏明海忽然道:“等等,世伯,你刚才说什么?”
赵袛脸露愧疚:“苏贤侄,我也是没办法啊,四天之内,信城郡段思才就能知道我这儿的消息,我们双方虽属一国,却实为敌对,我若不作准备,到时就要落了下风啊……”
苏明海苦笑道:“小侄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赵袛显然有些奇怪,旁边左冠鸣也睁大了眼睛。苏明海道:“世伯,左大人,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今赵兄是为……那个亲人所害……”赵袛还有些茫然,左冠鸣却忽然眼神一亮。
苏明海又道:“那么如今赵兄若是还活着,又可以相信谁呢?我知道赵…二哥统领永平郡城的守卫军权,手下部众甚多,若是看见了这些人乃或是燕卫前来搜寻,世伯,你想赵兄可有这个胆出来露面!”
不错!算计赵弘之的乃是他的二哥,郡城中赵弘海的势力又是极大,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了军兵搜索,赵弘之只会越躲越隐秘,生怕一露面就会被人杀害,又怎么会让别人发现他的踪影?
这个道理本来极为简单,但赵袛爱子心切,左冠鸣和赵家宛如家人,反而从没想过赵弘之会不会怀疑他们派出去的军兵,竟是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便是苏明海,若不是刚才赵袛说要去看一看儿子的坠崖之处,也是根本想不到这儿的漏洞。
赵袛的腰板忽然直了起来,仿佛整个人的精神气性都振作了不少,低声而又有力地道:“不错!不错!如今三儿相信的,怕也只有你我三人……还有他的母亲和她身边的人!”
疾令左冠鸣道:“冠鸣,你速去后堂,请夫人出来,我们这就马上出发,到那一处寻找!”
左冠鸣正在拼命拍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我怎么想不到,我怎么想不到?”一时竟没听到赵袛说话,直到老头儿再大声说了一次,才急急忙忙跑进后堂。赵袛的夫人本来因为三个儿子全没了,伤心过度,病卧在床。但她也有着中级战士的底蕴,如今听说赵弘之还有极大的可能还活着,顿时病都好了大半,立时整束停当,盔甲俱全,走将出来,颇有些穆桂英五十挂帅的风范。看的苏明海都几乎认不得了。
赵袛知道苏明海心中焦急,也不留他吃午饭,立时和左冠鸣、苏明海、自家夫人一起,带了二十余燕卫和几个底子好,和赵弘之一向亲近的丫鬟出门,直向座龙坑驰去。
座龙坑乃是一处幽谷,谷中多生香樟和老松,遮天蔽日。里面的溪水自然就叫座龙溪,共有五泄瀑布,上下高差极大。溪水两边怪石嶙峋,山崖陡立,藏人之处确实不少。几人从谷口开始,四处散开,一路呼喊。苏明海身法敏捷,见到两边山崖上凡有可能藏人处,都一一攀缘而上,一直到了赵弘之当时坠崖之处的三泄,依然没什么发现。
到了这时,连苏明海的一颗心都渐渐沉了下去,左冠鸣沉吟良久,忽道:“当时三公子若是还能行走,为躲避身后敌人搜寻,怕是反而会向上游去也说不定。”
赵袛也是连道有理,一众人又向上游搜寻,到了第一泄瀑布,还是没有。此时天色渐黑,大家点起火把,又沿溪呼喊了四五里。谷中风声呼啸,吹落了两边悉悉索索的沙石,回音阵阵。苏明海忽然脚步一顿,大呼道:“赵兄!小弟来了,你可在这儿嘛?”
这一呼声音响亮,连谷中夜风都停了一停,旁边一处崖壁上沙沙有声,又落下一阵沙石。
“在这里了!”
这下连左冠鸣、赵袛都听出了这沙石!}掉落之声有些异常。苏明海展开{www。kanshuba。org:看书吧!}一身轻盈功夫,在斜坡上左{书!}右翻转腾挪,片刻就到了一块{小说下载::87book!}草木茂盛之处,探头一看,惊呼道:“赵兄!你果然在此!”不片刻就抱了一人回到谷底。
“找到了!找到了吗!”
“儿子,我的傻儿子哎!”
赵袛和他夫人等忙上前,却见赵弘之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脸上布满了泥土和草叶的痕迹。一袭衣衫更是撕裂得不成样子,右肩膊上两处伤口,腹侧还插了一支弩矢,伤口都已腐烂发臭。见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只有眼睛还能勉强张开,他饿了差不多三天,水米未进,只能靠草叶上的露水白霜润一润喉咙,外面又在冬季,又冷又饿,已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赵夫人见儿子如此模样,失声痛哭,向上前又不敢动手,生怕拉动了他身上的伤口。无奈之下,竟然向苏明海跪了下来,大哭道:“苏大人,苏大人!你与我儿朋友相交,还请大人救一救弘之性命那……”
苏明海如今正扶着赵弘之,连阻止都是不能,连道不可,却依然给她一膝跪了下去,反而是赵袛和左冠鸣还能把持得住,勉力将她扶了起来。苏明海也不敢随意动赵弘之腹侧的弩矢,只以元力弥补,许久之后,赵弘之才嚅嗫着嘴唇,说出了“水…水……”两个字。
第二百一十四章、赵袛之怒
所幸附近就有着屠教的寺院铁锣寺,里面的大和尚听说赵家三公子找到了,而且公爵赵袛也在这里,连忙赶来。喃喃念了好一会的咒语,又走了几个罡步,这才结了个手印,道:“请苏大人将元力收回,免得和我法力起了冲突……”
苏明海忙将灌输的元力缓缓收回,那大和尚见苏明海点头示意,这才将手印向赵弘之胸前一指。苏明海在旁感应得明白,见一个法阵凌空盘旋,缓缓而来,悠的没入赵弘之体内,过得片刻,赵弘之忽然低咳两声,口中流出了乌黑的淤血。
那大和尚用出印法之后,脸色就有些苍白气竭,损耗也应该不小。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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