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但这麻木也只有一霎,片刻之后,他就知道这倒下的,还是一盆盐水!
这一刻,本已松弛的皮肉,痛得如同裂成了一丝丝一缕缕一般,一个个毛孔都象钻进了一个小耗子,竟能感觉到里面在突突跳动。神经绷紧,如同钢丝,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这种安静,静得盐水流淌到地上就好像在耳边撕裂了一段丝绸,而米绍挪动了一下椅子,更是响亮到几乎耳膜都要震破,脑子里都能嗡嗡响上半天。边上众人呼吸的声音,对苏明海来说,都震耳欲聋到已是一种痛苦!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嘛!……”
这声音如惊雷般遥遥从云端中滚过。
苏明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每一喘都感觉到大脑的刺痛,却兀自咧了咧嘴,心下还能挺有幽默感的自嘲:“这好像算不上是个笑脸了吧……”
他喘息了一会,然后才张开口道:“三公子离此不过二百里,大人何不先去打听了,再来问话。”
谢广一脸茫然,左张右望,肃容道:“什么?什么?你不要说得这样轻啊,我听不清呢。”
“来来来,你且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苏明海已知他在装佯,闭嘴再不肯开口。一个高阶战士,就是十丈外飞花落叶之声也宛在耳前,又岂有听不清之理!
谢广觉得无趣,也不再多问。又待了一刻钟上下,等苏明海全身又痛得松弛了,方道:
“呵呵,你既然不肯说,那就继续用刑!”
……
再钉了两根手指,苏明海已然迷迷糊糊,不知米绍在做些什么动作了。眼前一忽是前世和人种种勾心斗角,自家出了纰漏,被人搞进了监狱,被牢头整日打骂;一忽又看见已死的妻子,在厨房淘米做饭,嘴上犹唠叨不休;一忽又在太阳城开蒙,许多少年齐坐一堂,书声琅琅……他精神强大,却也知道自家出现了幻听幻视,只是紧守着一点真灵不昧。
昏昏沉沉之中,听得旁边有人道:
“他可还醒着嘛?”
苏明海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只能靠理智来判断这应该是谢广在说话。
“大人放心,我手下有分寸。他人还醒着,但神智差不多丧尽,应该已经没了痛觉。”
“嗯,此人可不能现在就弄死了,他说的三公子一事怕确是真的,若真如此,还得留着性命等三公子前来处置。”
“大人尽管放心好了,这番刑罚,他身体上其实没什么损伤,现在这般模样,只是神智压迫太过而已。接下去即使再用刑,也就如对着一块木头使劲,对他自身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那就好,接下去,你就废了他四肢,让他做一个用不了手脚的高阶天才战士罢。只是还要做出他自家耐不过刑罚的模样,我还要留着向三公子交差呢。”
“哼哼!就算他是三公子要笼络的人,犯下了这等大罪,我也要他生不如死!”
苏明海听了此言,强睁开眼来。
眼前虽有些模糊,却见那米绍虽然面容冰冷狂热,倒也没忘了向谢广大拍马屁:
“大人爱民如子,无畏强权,真不愧为铁钉二字,小人佩服!”
谢广却甚是冷静,对米绍道:
“你米绍喜欢的不过是在犯人身上施展手段,哪里还有一点爱民之心来。”
一转头,却是看见了苏明海睁眼,冷笑着道:
“看我……有用嘛,要怪就怪你自家不爱惜百姓罢。上刑!”
边上立刻有人来开启了铁椅子上的铁环,将苏明海拖出,俯趴在地上,用脚踩住了他的手腕脚腕。
米绍从旁边接过一根不知是红色多些还是黑色多些的扁平木杖,上面隐隐有一种古怪的腥臭传来。将木杖在地上顿了顿,对苏明海道:
“你这少年只怕还是个童男子吧?我也不吝说给你得知:这是阴阳*水火棍中的一支,平时那火棍都是泡在男子便溺之中,吸取里面的那一丝阳毒;这水棍呢,自然是常年在妇人每月的肮脏血水中浸着的了,上面也不知吸收了多少阴寒秽气。嘿嘿……大人说了,不能让你废得太过明显,我便化些力气,用这水棍清清你这童男子的火性。”
“呵呵,凡只要是个男人,给这水棍打了,人身阳气和阴毒交相纠缠,就别想再分得开来,你就等着皮肉慢慢烂尽吧。”
随即棍棒齐下,俱打在苏明海两只小臂和小腿的肌肉上,倒是断了胫骨的那只小腿,因为实在肿得太大,米绍才避开了不打。其间果如所言,三处虽然都各打了二十余棍。苏明海内视之下,发现受力处所有肌腱都已经断裂分离,全部变成了丝丝缕缕碎布条一般的东西,但皮肤上还真没感到什么痛楚。
五十、鱼肉有刺
米绍这般打法,好像极为费力。一顿打完,竟然脸色发青,气息紊乱。对谢广道:“大人,这人这几处都已打废,此生此世,已是个残废了。”
谢广没去理他,反而一脸惊奇地对苏明海道:“苏十六,你怎的到现在才说是三公子手下的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怎么样,伤势可还撑得住?没打坏了吧?”
转头大呼:“来啊!苏大人伤势如此,你们难道就没一点眼力劲嘛!还不快拿参汤来给苏十六补补元气!”
两旁手下果然连忙去拿了参汤,嘻嘻笑着给苏明海灌下。
入腹之后,竟隐隐有一股热力散开,苏明海立时就觉体力恢复了几分。这几人拿的竟然是百年的老参汤,效力十分巨大。
苏明海心中冷笑,隐隐想到了谢广这般做派的意思,只是他也没什么力气开口,依然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大家观看。
谢广果然开口道:“十六郎,不过刚才无非是你一家之言……”
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又道:“我这就派出人手,日夜兼程,赶往船山郡秦家报知三公子知晓,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要委屈你在甲字房多呆些时日。”
旁边有人果然过来,小心地抬着苏明海去了。
谢广又对米绍道:“你等他们回来,和他们一齐等着,我回来后还有事吩咐。”
米绍诺诺的应了,弯腰伺候着谢广出去。
过了半晌,那十二人返回,米绍问道:“可妥当了?”
“米大人放心,还是锁在原来的甲字房,外面警戒严实,我们特意吩咐了,不会让他丢了性命。”
话毕,就听得外面谢广雄浑的声音遥遥传来,宛在耳边:“人都到齐了嘛,到齐了就出来。”
众人连忙出门,从夹墙一个门洞走出。外面天光雪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院里谢广愤怒的声音道:
“一概杀了!”
只听得满院的刀声风声唰唰唰响成一片,众人突觉胸腹颈项剧痛,刹那之间,每人都各被砍刺了五六刀,俱中要害,倒在地上挣命。
场中脚步纷乱,下刀的人犹不罢休,继续挥砍,乱刀齐下,不一刻就将这一十三人砍作肉泥!
米绍的一只眼珠子都被砍得跳了出来,在地上滚来滚去,奇迹般没有在数十双脚板下踩碎,最后停留在几叶初萌的小草边上,茫然地看着天空。
这些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
谢广仰头向天,背了双手走出门去:
下位者,无论其生与死,都没有权力寻找理由。
他们的存在与死亡,都只不过是上位者为了证实自己功绩的一点花边而已……
……
谢广当时在街头发现苏明海重伤,那闵珊和黑衣众、猎鹰小队诸人,又被他和手下认出,立时就将苏明海认定为兰斯帝国的奸细。他看那地上散落了许多金币,也隐约知道有围观者发生了哄抢。谢广一向珍惜领民,更知道手下兵士的性子。知道他们若去调查,就是那些没抢到钱财的百姓,怕都要给这些兵头讹去一半家当。因此既然事情确定,他也就不再去调查现场目击者,也好给他们家中剩些余钱。
谁知将这人押回,一烙铁烫下之后,苏明海就说出了赵弘之姓名。当时还不以为意,但回来后一想,若此事为真,那自己岂不就得罪了三公子面前的红人 ?'…87book'
结果今天,苏明海果然说出赵弘之的下落来,虽还需要求证,但毕竟十有八九为真了。
他惶恐之下,一咬牙:与其在三公子身边留着一个人喋喋不休,给自己下弶布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废了这个少年天才!顺便也给死去的领民报仇雪恨!
人皆是因为有价值,才会值得利用。
一个摔破了的瓷盘,再是精美,也只有扔垃圾堆的份!
只要自己给三公子足够的面子、和应有的借口下台,这位小主子,自会在一个废掉的天才和忠诚的将军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十六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得上一笔钱财,回家安安乐乐的过日子。
若是三公子稍微刻薄一点,怕还会说:
“苏十六,我与你虽是兄弟情深,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伤了这么多人命,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要认罪服法滴!年年坟头,我自会去给你敬上一柱香烛……”
……
现在事情解决得很完美:
苏十六也许是少年意气,招供太迟,结果稍稍地受了点刑罚,以后若是想不开,伤势复发,也是有的。
三公子那边呢:自己留着苏十六不杀,还用参汤供养着,已然考虑了小主子的身份和面子。
至于自己,一向风评良好,急公好义,行事公正,为人勇烈敢当,三公子早就有所耳闻。只要忠诚于公爵大人,三公子即使不高兴,也还会把自家当一个好下属看待,以后说不定还能管路亨通也说不定。
米绍和那十二个狱卒?这些人好用酷刑,往往屈打成招,人性全无,杀便杀了,也好少了这些知情人。
手下砍人的,都是自己的亲兵家将,一贯忠心,又没有参与刑讯。只知道米绍等人意图谋反,恨自己这个好官断了这些人的财路,想毒杀自己这个少将军而已。
……
苏明海躺在牢房的床上,凝神内视,发现这一通酷刑倒也有些好处。原来35点的精神竟然提升了3点,现在属性变成了:力量:21、敏捷:31、体力:23、精神:38。
呵呵,只是这代价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他心中隐隐对此有了些想法,却没有深究下去,立刻开始了疗伤。
百年老参汤的药力渐渐散发开来,不久就将虚弱的体能逐渐恢复。苏明海将真力运转了三个周天,就将左腿的骨折正了过来,仅有的一点元力充盈过去,立时恢复了正常。只是碎骨的效果还在,最高血量只有了40,至于实际的元力,那还是涓滴不剩,估计还得几天才能有所恢复。
此时牢门吱呀一响,却是不知不觉间到了晚饭时节。一个老狱卒走了进来,两手巍巍颤颤地端了一个盘子,走到他的床前道:
“米大人吩咐了,你还进不得饭食,只能用些参汤补气。”
大概是米绍吩咐了苏明海的重要性,这牢头伺候却是细致,用勺子一点点将一碗老参汤给苏明海喂了下去。
苏明海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喜。待老狱卒出门,立刻又开始了入定冥想。这一碗参汤又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了半夜的气血,他这次只顾恢复右臂的损伤,三次周天,然后略温养了半个时辰,又转了三次周天,方才把右臂破碎的肌腱修复,只是还宛如常人,不见得有多少力气。
那一根棍子果然阴毒无比,隐隐能勾连他体内的一点真阳,驱除起来,麻烦之极。到了这时,才在左臂上排出了一层灰蒙蒙的污垢,连同淤黑的血液凝固在一起。所幸他手臂上布满了刺出的孔洞,这排起毒来,倒时方便不少。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大约又到了凌晨四点光景。就这一夜功夫,苏明海另外一手一脚就已经有些坏死,接下去恢复起来,估计还得四五天之久。不过这只是小差错,与他的安排并无大碍。
苏明海伸展了几下左腿,感觉了一下腿上的力量,腰板微一运力,就坐起身来。在地上跳了两步,第三步用力一蹦,跃上了门前的台阶。右手一晃,多了几根指头粗细的胶皮电缆,放在地上,又拿出一把长剑——却是原先赵弘之插在武冠伦院墙上的那把,剑身已经有了些许扭曲。用力往电缆上一斩——果如所料,竟是连胶皮都未破一点。
他左脚跳上踩住电缆的一端,右手将三根电缆绕了几绕,变成了一股,立时从观察小窗的铁格栅上穿了回来,在里面用牙齿咬住打了个结。
这时,外面那老狱卒大概听到了响声,迈着小碎步跑将过来。
“呯!”
门内突然多了一张巨大的工具桌!
这桌面差不多有三尺半宽,刚好把门面扳的死死的。苏明海将电缆放台虎钳的虎口中一套,手指滑着摇杆哗哗旋转,转眼就将虎口合拢,将电缆紧紧咬合在虎口之内!
那老头见铁格栅挂了这么粗一根绳子,还以为苏明海知道了自己武功全失,一时想不开想要上吊自杀。心中大急,抖抖索索地来开牢房,一边大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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