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杰罗姆虽然连夜巡查,也禁不住人心离散,乌彪当他是生死兄弟,全无防备,自然给他随随便便地杀了。但这些手下,以及寨中成了精的老头老太,一个个起了外心,躲躲藏藏,哪里阻拦得住。把手下亲卫散开,等回收时,其中一组反而被杀一人,逃跑的也有三人,只剩下一个受伤的凄凄惨惨回来报告。
这多年的强盗头子知道大势已去,索性把手下战力拢总在一起,但等到天明出寨时,一队十六人跑了一半。二队剩下的五人更是心胆俱裂,一个没来,反而是平时不受待见的三队剩下的十人、五队还有的十五人都在。
仗义每多屠狗辈,人这东西就是如此,一队二队,平时杰罗姆极为器重,寨中分配也向他们多有倾斜,有些余财的人也多。心中有了退路,反而大多不愿留下来送死。而三队五队,家中没多少钱财,又逢三队死了六个哨兵,五队死了大伙儿敬重的兄长,却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杰罗姆看着后面稀稀拉拉六十来个战士,二十余少年少女,还有不愿意离开,宁可死在这里的百来个村人,心中已是连悲哀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痴痴地等着苏明海前来杀人。
六十六、都要……死了嘛
苏明海在那块大岩石上打坐不过片刻,就看到寨墙上不断缒出人来,最先跑的就是哨楼上的喽啰。他刚刚升了一级,对杀戮的需求极为迫切,哪里舍得这些活生生的经验跑了,立刻四处追杀。但这些人都是四散而走,一开始还能远远用弓箭点杀,最后也只能盯住了人多的一群追击,结果到了追上砍杀时,却发现三级以上的人经验倒还丰富。一级二级的却已大打折扣,杀的一些平民,更是只有二三点经验,已和刚才大为不同。
他连番杀了三四十人,见收获不大,索性就收了手。仔仔细细想了一番,心中渐渐有了头绪:
苏明海本来是从七级直接进入魔师的——按道理他的魔师一级,相当于七级战士。但不知是游戏设定还是自身发育的缘故,实际设定却被放在了五级,这会升到了四级,刚刚途中杀了一个三级战士,照样得了26点经验,但二级战士,原来有二十一二点,现在只有十六七点,一级更从十八降到了十一二,至于寻常平民妇孺,经验更是少了大半。
本来因为各人体格不同,同是二级三级战士,经验也有个一二点的上下浮动,还看不大出区别。但如今这些没练武的经验猛然少下,苏明海自然就知道了许多东西:
明显五级以内经验大约不变,相差六级,就开始打了折扣,不过还不明显,但差距到了七级八级,就只有原先的一半上下了。想到今后只能挑着二级以上对手砍杀,心中不由得大为气馁。
……
天迷迷蒙蒙的,太阳还没出来,只在东山顶上略略透出了一丝暖意。风儿细细的吹,清凉之中带着一丝湿润,仿佛又有些要下雨的模样。吹动了前面林子间的一抹白雾,扭动着、舒展着,露出了晨霭中那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
苏明海一步两尺一寸六分,缓慢而稳定,在潮湿松软的泥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就在这几日之间,漫山遍野,就已透出了鲜嫩的新绿,浅浅印痕中,踩断的嫩草发出轻微的呻吟,又慢慢伸直了躯干——就算是处在食物链底端的生物,也还需要顽强的活下去。
“等这个人走到,我们……就要……死了嘛?”
杰罗姆颀长而健壮的身子挺立在晨风之中,衣袂飘荡,凝望着远方的人影,身后虽有近二百来人,却无端显出一种悲哀和落寞来。
他的拳头忽而握紧,紧得指缘都显出白色;又忽而松开,伸直了五指,片刻后又猛然握紧!
伸足跨出,向前走去!
后面的亲卫精兵同时跟上,心中俱起了慷慨赴死之心。
脚步声齐刷刷轰然一响,却见杰罗姆抬起了右手,众亲卫立时止步,杰罗姆手掌停了一停,屈出食指一勾,亲卫中四个四、五级的战士立时跟了上去,余人却又轰地退后一步,回到了原地。
“请恕杰罗姆眼拙,敢问前面可是苏大人 ?'…87book'”杰罗姆语气放得很低,面容严肃。
苏明海将手中狰狞的凶器抗到了肩头,嘻嘻笑道:
“呵呵,怎么会,你怎么会眼拙呢,这不是认出来了吗?”
杰罗姆受他调笑,全无生气的意思,反而愈加低头:
“我这儿不过是个野山草寨,从不出揽苍山方圆百里,不知是手下哪个憨货得罪了苏大人,还请大人示下,小的一定会给苏大人一个交代的。”
停了一停,又小心翼翼地道:
“大人昨夜也消了不少气,大人……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必有慈悲之心,还请大人放过黄蜂寨上下一众老小吧?”
他却是没见过苏明海的恶毒手段,江湖传言,都把这小贼传说成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英雄人物。因此到了此时,想着这少年身为魔师,总有些高人的风范,自家服个软,倒贴些钱财,总能让人家手下留情。
后面四个亲卫本是英勇赴死而来,雄赳赳气昂昂,满是壮怀激烈之心,结果到了地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家老大说话如此绵软,一时转不过弯来,全都大眼瞪小眼,愣在了那里。不过如今有了活命的可能,一个个心中也有些暗喜。
苏明海有意轻佻说话,却见杰罗姆毫不生气,根本不上他的套子。也没什么自家做错了表情的觉悟,没一点尴尬之色,依然吊儿郎当地道:
“也没什么,就是路上遇上了一群蟊贼,想要绑着我到你黄蜂寨做口肥羊,这不,你们盛意拳拳,我也只好来了。”
杰罗姆本来想着就此在苏明海面前表个态,脱开和刘鸣桐的关系,好让这小贼返身找刘鸣桐送死去,却不防苏明海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禁不住呆了一呆。
但他曾经闯过一件祸事,也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仇家找上门来,也考虑了是不是靳柯鹏的第四小队惹了什么祸事,辗转反侧,也弄不清究竟。如今这一听,心中不由得恨得咬牙。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更加低声下气地道:
“原来是这几个东西惹到了大人,只是这些人出门还未回来。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把这些蟊贼的脑袋砍了下来,警示揽苍山左右。”
他明知道这十四人都被苏明海杀了,但苏明海不提,却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推测。言语之中,更把这一十四个手下喊做了‘蟊贼’。
苏明海主动权在手,哪里会去领会前面这人的想法,想着一会儿反正要将他们多多少少全都杀了,得些经验,让人家落个明白鬼也好,开口道:
“这些人的脑袋你不用砍了,我已经给你代劳了,今儿是特意上门来黄蜂寨讨债的……”
杰罗姆一听苏明海上门‘讨债’,心中大喜,立刻道:
“大人,我黄蜂寨虽然边鄙,却愿意倾家荡产,以壮大人行色,以后只要大人一声言语,黄蜂寨上下四百余口,愿为大人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辞!”
开口就是‘四百余口’,已是欢喜得如今黄蜂寨只剩下一百八九十人的事儿都已忘了。
苏明海前世做了许多年的官儿,一张脸皮比城墙还厚,翻脸比翻书还快。见他这般奴颜婢膝,丝毫不觉肉麻,反而立刻抓住了他的语病,变了脸色,冷冷地道:
“怎么?我上门讨债,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给我壮行色了?”
杰罗姆心中一慌,噗通跪在了地上,夹手就打了自家两个耳光。
他当上大寨主来,打人耳光已是熟极而流,就连昨日,还在身下的小娘子脸上狠狠打了一记,如今打起自己来,也是毫不手软,“啪!啪!”两响,声震天际。又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胡言乱语,还请大人念着小的一片忠诚,饶过小人一条狗命,也好遂了小人一片想要为大人效忠的心思!”
他昨日还对着乌彪的尸体说:今天也要赴死,黄泉路上与乌彪结个伴儿,对得起兄弟一场。如今见有了活命的机会,却是什么事儿都愿意做了。
后面四个亲卫精兵,也跟着杰罗姆跪在地上,此时听了这大寨主的言语,也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嗓子中阵阵发腻,对苏明海的害怕之心,反而小了不少。
远处轰隆隆一声,传来了一阵雷声。
苏明海却是脸厚的雷打不动,见五人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轻轻巧巧地迈前一步。
肩头那把狰狞的凶器一跳而下,立时在杰罗姆的后项劈了一剑,露出了白花花的颈骨!
右腿再进一步,长剑一圈,带着一溜血珠,直奔最后两名亲卫。
身后两个精兵突觉颈项一凉一热,往起跳起一尺,颈侧嘶嘶的标出雾状的鲜血来,噗通倒下,再也不动。
这些亲卫精兵,都是四五级的杀人老手,此时最后两人也已反应过来,几乎同时猛然跳起!
左边一人长刀横了一半,却耐不得苏明海手脚快捷,先被一剑刺中胸口。
这一剑苏明海用的全是脆劲,那人被锐利的剑锋刺中,却仿佛被大锤轰了一记一般,整个身形倒飞而出,人在半空,胸骨还咯咯吱吱作响。
右边一人趁苏明海剑刺左方,手腕一振,在轰隆隆的雷声中,舞出一片晶亮的雪光,刀影之中,突地跳出一截刀锋来,同时下面双脚连番踢出,却是一招三式,守中有攻!
苏明海剑尖犹指左方,剑柄回夺,“叮”地和对方刀锋相接,抵过了一招。
那人见苏明海剑柄被自己一刀刺得向后退去,不及回剑,腿上更是灌注了内劲,猛力向前踢去。
先是左脚接触目标,这汉子心中大喜,元力立涌而出,却觉脚下一滑,如同在冰面上滑了一跤般,身形立时失控。大惊之下,右足也已踢中,又是一滑,这一记却如在黏稠的浆糊中搅动,滑是滑开了,却是滑的沉重非常。
苏明海化去这汉子两记踢击,迈步前行。这人一脚滑开,一脚受力,整个身子歪歪扭扭凌空斜了开去,被苏明海回剑一划,从下裆直划到了胸腹之间。平平摔到了地上,震动之下,整个腹腔中的肚肠都抛了出来,在犹自寒冷的晨曦中腾腾地冒着热气。
这汉子惊骇欲绝,神情如见鬼魅,瞪圆了双眼,嘶声惨叫着,一把一把将零落的肝肠往腹腔内装去,里面还夹带了许多泥土烂叶,身子爬动,装进去的肚肠又蠕动着掉到了外面。
到了这时,左边的一人才从空中落地,口中咵、咵地吐出碎裂的内脏来。他在半空就被苏明海以脆劲把胸骨击成了十七八段,心肺俱烂,此时摔在地上已是再也不能动弹。
——杰罗姆本来昨夜若是立马奔逃,他地形又熟,苏明海怕还真一时还奈何不得此人,以后也还有一二分东山再起的机会。但他错估形式,以为只要自己服软认输,这位没多少经历的魔师大人便会守着高人身份,给他留下这片家业来。到最后甚至跪在地上,将生死操于人手,正是犯了上位者的大忌。
——不要说苏明海本是个性命也要,钱财也要的贪婪性子,就算真来了别的魔师,看人家傻不拉唧地将要害把柄塞到了自家掌握之中,又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六十七、犁庭扫穴
后面的那一百八十来人不是杰罗姆的死忠,就是不想活了根本就是准备拼命的人,此时见了苏明海如此卑鄙,对着跪在地上,全无反抗的人也能下手,立时群情激奋,纷纷鼓噪起来。
杰罗姆留下的亲卫中竟还有一个五级的人物在,此时见得阵形扰动,立时指挥弹压。这六十来个喽啰久经战阵,反应极为敏捷,片刻间就按两盾两矛一弓的编制列好了阵势。这些人今天有了准备,都做了精心准备,此时列成两排,每排六伍,竟给人以无懈可击之感。后面百余人虽有混乱,却已无关大局。
苏明海见对方反应迅速,一愣之下,就见对面“嘣”的弓弦狂震,十二枝箭矢乌蜂般飞来。侧身翻出,身边箭矢就已堪堪擦身而过。
双方距离不过二十多来步。四十米不到,这些箭矢全由一石五斗的制式强弓射出,力道强劲,半秒不到就到了跟前。这些人又准头极好,全瞄准了苏明海胸腹而来,在身边飞过之后,最低的一枝也飞出二十步开外方始落地,高的甚至射到了三十五六步距离。
苏明海心下大惊,见对方后面一百二十来个村民又举起弓箭,身形继续侧向狂奔,根本不敢稍停,越奔越快,只听的右后方“嘣嘣”之声不绝于耳,然后“噌!噌!噌!噌!”却是左前方箭矢飞过,直贯入土的声音传来,偶尔还夹杂着箭头击碎石头的爆裂声,直入心扉!
跑出二十步,这些箭矢就跟了二十步。所幸对方也是仓促发箭,瞄准的乃是人身,没想到进行预判覆盖攻击,才没有在这位魔师大人身上落下一两枝。
这些能留下来等死的老头老太,都有些血性,年轻时多有习武,差不多一半人都是强盗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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