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由得就是一乐,心中把这场事故想的七七八八:
这少年估计在山下寨本来有些势力,所以平日才会歪嘴呲牙的这般嚣张,所谓的强盗寨子,平常百姓生活也和普通没什么两样,大家对这些二流子混混都有些厌恶。偏偏今夜给自己一通狠杀,实力愈强的死的愈快,少年家里那些靠山只怕就在堵街的精兵之中,一开始就被自己杀了。
至于这些杂兵,跑了十几里还没见苏明海追赶,自然知道了这魔师大人没什么除恶务尽的意思,又看见这招来祸端的少年兀自未死,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都起了狠心,因此才会围上来,将这一家打个半死。谁知等自己到来,又是一哄而散,反而留下了这个罪魁祸首的性命。
苏明海长出一口气,心道:这可真是人越贱命越硬啊……
他走上前去,这少年见仇人到了眼前,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大喝一声,挥拳扑上。苏明海一把抓住拳头,这人还不甘休,抡起左臂,复起一拳,苏明海牵了他的右臂,横向一格,又把对方左臂夹住。再也动弹不得,顿时发挥起混混特色,一张嘴歪来歪去,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大骂起来。
这人再怎么样也给自己找了个屠杀的理由,要不然苏明海还真找不到因头来对山下寨下手。此时见他如此刚烈,反而有些不忍就此杀人,手指一弹,将一颗金创药扔进他的嘴巴。
歪嘴少年正骂得痛快淋漓,突觉嘴中一物滚入,喉头一动,就将这东西咽了下去。立时骂声断绝,想着是不是毒药入口,一想到这个路上去,愈想愈真,仿佛连肚子都疼了起来,脸色不一会就转成煞白。
天底下最不怕死的,莫过于老实人,平时做事一根筋,想对了路子就钻牛角尖,在这种人眼里,往往道理比性命重要的多。
反而是这些平时张牙舞爪、稍不如意就喊打喊杀的混混,最为怕死,这种人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心中全无原则,三二个金钱,老爹也敢下手,在他们眼里,自己身上的哪一块皮肉都比别人全家性命要紧。不然刚才也不会是家人先给旁人打死,他这个事主反而会留下性命了。
这歪嘴少年刚被人打了一顿,心火上冲,才会懵里懵懂地扑上来找苏明海拼命。但这会药丸入口,却根本想不到苏明海一个魔师,是不是需要用这等手段来对付他这么一个垃圾。只想着人家呆会还不知会怎样整治自己,不由得越想越怕,双股颤颤,几乎就要立不定脚,迷迷糊糊间两腿就是一热,终于害怕得尿了下去。
苏明海本来还有些佩服这少年的血性,这会见他脸色煞白,胯下更有一股臊臭传来,不由得大失所望。将手尽量伸直,也好离自己远一点,解释道:
“这颗金创药足以治愈你的伤势,你就此走了,好生过下半辈子吧。若真的不怕死,回去练好了武艺,再来找我报仇!”
这等小人,骨骼已定,再让他怎么练,也到不了高阶战士,苏明海是十足放心。说罢夹手一推,将这少年扔出丈许,转身不管不顾,径自走了。
这少年好半天才理解苏明海一段话语,仿似重新捡回一条命一般,大喜过望,却仍然躺在地上装死,偷偷瞟着苏明海走远不见,才敢爬起身来,一溜烟跑了。
苏明海又在深山老林里溜达了五六天,却再找不到什么机会。这些强盗出身的悍匪都收起了粗豪的性子,一个个彬彬有礼,见人不管老少,都是点头哈腰。你上门去讨口茶水,都还巴巴地送上两个盘缠。苏明海故意寻了五六户人家,收的红包反而到了一个金币有多。
但他也不怎么气馁,这世间人生百样,只要花费些心思时间,还怕碰不到一个横眉竖眼的主儿不成?
走着走着,这天就碰到了两个熟人。他乡遇故知,苏明海见了,也是大为欢喜,笑眯眯地走进了茶寮,招呼道:
“马修大叔,好啊!”
这还是一条和陶岭差不多的道路:一块平缓的山坡,一条蜿蜒的小道,一片疏落的杂树林。两间茅草屋,檐口低矮,斜斜倚靠着一片翠竹,旁边多了一条淙淙的山泉,流水溅在几块乱石间,激起了几丝雪白的水花。天上正下着迷蒙的春雨,偶尔有小风吹来,响起一片沙沙的竹叶声,叶上的雨珠也就稀稀落落的掉下,涩涩地摔在地上。
马修本是贪图揽苍山混乱,才来的这儿落脚。他们老两口,也没什么享受的欲望,无非习惯了原来在陶岭开茶寮的滋味,才在这路边随意搭了一敞一闭两间草屋,图个清静自在。
他们本是老江湖,那日在陶岭和苏明海也已把事情说开,更知道苏明海到了揽苍山地界,因此见苏明海到来,虽然心惊,却没什么惧怕之心。反而也有种亲近之感,马修更是热情招呼道:
“原来是苏大人到了,哈哈,怪不得今儿一早就唧唧喳喳喜鹊叫,贵客上门,老婆子,快去烧些茶水来。”
苏明海将周围景致环顾一圈,呵呵笑道:
“马修大叔可是个雅人啊,陶岭一处,风景宜人,到了这里,愈见清雅了。”
马修忙道:
“哪里哪里,这儿没陶岭那么多来往的人,因此才可寻个清雅的所在,这外面还下着雨,苏大人先进屋说话罢。”
老婆子颠颠地要到山泉处接水,苏明海这点尊老爱幼的心思还是有的,一把拦住道:
“大娘,您歇着,这等事情,还是我这少年人来罢。”接过了铜壶子,去接满了泉水,回来架在火炉之上。
马修惯会做人,行事和气,见苏明海殷勤,也笑呵呵的不去阻拦。
旁边早摆好了板凳,苏明海和马修老两口一起坐下,故人相逢,不免说些话语,闲扯起来。
片刻后茶水烧开,这茅草屋内也没什么好东西,但毕竟还是山中餐霞饮露的野茶,啜饮起来在苦寒之外,倒也别有一番清爽滋味。马修夫妇都是人情练达之人,又有许多江湖历练经验,双方相互说些江湖趣闻,人文典故,偶尔也讲些别后情形,仿佛倒像祖孙久别重逢,气氛极为融洽。
听着这两个老江湖絮絮叨叨的,马修又本能的有些老年人喜欢指点后辈的心性,因此苏明海在一旁反而从中得益不少,领悟了许多为人处事、江湖行走的经验。
马修夫妇孤孤单单地在这荒山野岭呆着,本就极喜与人交谈,苏明海又是学识广博,在武学上的造诣更非这两人所及,马修夫妇自然也是有许多进益。
三人正说的开心之时,山道上枝叶索索作响,零零星星竟然一齐来了六七个人,进门就喊:
“这天阴下雨的,走得人都累死了,老头,有茶水没,快泡几碗上来。”
说罢才看见屋内还坐着个年轻人和老两口言谈甚欢,心中一跳,就想到了最近流传的那一桩事上去。见马修要站起来倒水,忙接着道:
“老丈,今儿有客人在啊,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喝口水就走……”
七十七、点石成金
苏明海见这六七个汉子都生的满脸凶顽之色,这处地方极为荒僻,天雨路滑的,这些人到这个时候还会上门,就知道这来的十有八九,就是附近寨子里的盗贼。不过他知道这些喽啰一般也不会来欺负附近没什么油水的乡人,马修夫妇脸上也不见什么厌恶的表情,自然是懒得和这些货色计较。
这几个喽啰显然极为小心,乍一见屋中坐了个少年,立刻就想到了那等着捏人把柄的小煞星头上。茶壶中明明还有大半壶开水,六七个大汉见几人悠悠闲闲地喝茶,畏畏缩缩地竟然不敢伸手。这下连苏明海也看得有些不忍,笑道:
“无妨,几位随意用就是,我们三个又喝不了这么多水。”
见几人还在犹豫,复道:
“喝吧,喝吧,不用客气……”
那领头的本来不想喝了,见眼前这少年抢在主人面前开口催促,心中愈发笃定。竟然又不敢不喝起来,苦了脸,轻手轻脚地取过茶壶,各自倒了一碗。见壶中水差不多了,先颠颠地跑去续满了山泉,回来架在火炉上,才敢回来喝茶。喝水时更是愈快愈好,烫得个个呲牙咧嘴,却一声响动都不敢出。
喝完了茶水,又去身上掏摸铜钱,摸来摸去,只摸出二十来个,又对着手下将手一摊,示意他们拿钱出来。
马修习惯了免费供应茶水,摆了摆手道:
“不用这么客气,一碗茶水,不用钱的……”
那领头汉子点头哈腰,“诺,诺”应着,一只右手却依然张在后面,涎着脸嘿嘿笑道:
“大爷,您是客气,我们喝水掏钱是本份……嘿嘿嘿……”
马修在这儿呆了也有两月,这些大汉时常上门喝水,脸面早混得熟了,却从没见过他们这么客气的时候,闻言哭笑不得,一时愣住。
就在这转眼之间,那大汉回头看见一个手下有个大青钱,抢劫一般,一把拿了过来,连同自己手中二十来个铜钱一齐放在桌上,不待马修说话,就道:
“大爷,您和客人继续说话,我们不敢打扰,这就退下了……”边说边退,三四步就到了门口。
一个手下转身就想往来路回去,被这大汉一把拉住,低声道:
“还回去干嘛?往这边走!”
这手下恍然大悟,连忙跟着这大汉往另一边走了。
这领头的汉子眼力甚好,这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平时也就他们寨子里的人出入多些,平时极少人来。这风尖浪口的时节,突然就多了个年轻少年,说话又是颐指气使,常常抢在两个七十来岁的老夫妇前面开口,立刻就把这少年想到了那到处杀人的煞星头上去了。此时一退出门,其中一个还想着回头通知后面的同伴,被这大汉一拉,伴当也不要了,山寨也不回了,就此另寻出路。后来这几个人找到地方落地生根,谨守本份,倒也得了个善终。
马修见这些人跑得飞快,无奈苦笑道:
“苏大人,今天可托了你的福喽,我这还是第一次收钱哪。”
摇了摇头,从旁边拿起一个竹筒来,屈指一凿,在一端开了个口子,将铜钱一个个塞进竹筒里去。
苏明海知道他在陶岭常年免费茶水供应,收的铜钱,全用来修路铺桥的事迹,心中其实也颇为佩服这两夫妇的为人,在一旁道:
“马修大叔还是老样子啊,不过你两老在这儿修路,可就方便这般盗匪喽。”
马修这个动作,其实也是习惯成自然了。闻言一愣,自失一笑道:
“哈哈,我这可不是老糊涂了嘛?”
一时三人俱笑出声来。
马修笑了一会,突地叹了口气,肃容道:
“苏大人,其实我以前在桃溪郡多作善事,私底下也做过强盗。”
苏明海一愣,他只当这老人从小到老,在桃溪郡附近乡镇一直与人为善,做了一辈子的善事。听他这么说话,还以为他曾经偶尔做过错事,或者在为当时杀了四个乡人灭口的事情忏悔,随口拿了一句前世的语录来宽慰道:
“一个人作一次恶事难免,可恶的是一辈子作恶事;同样,一个人,作一次善事不稀奇,难得的是一辈子做善事,不做恶事!”
“马修大叔数十年行善积德,不过偶尔有了差错,又算得了什么?”
马修见苏明海总结性发言随口而来,颇有领袖风采,对他愈加佩服。更想着把自己的事情交代个清楚,接着道:
“并非如此,我夫妻心中,实有大块垒在,这些年,深藏于心,不吐不快啊……”
见苏明海开始侧耳倾听,才嘘了口气道:
“当年我夫妻二人,在三十三四岁时,就将武功练到六级巅峰,从此再无寸进。也想着学人做一做游侠,经常出门游历,暗中做些杀人劫财的勾当。”
说话中眼神飘忽,仿佛在回忆当年纵横杀人的过程。
“当时我们精力旺壮,总想着更进一步,因此作这些事情,也未必没有通过搏杀,突破高阶的想法。得来的钱财,虽然大半都洒给了野民穷户,但我们每个人手下,都有百条性命,其中许多也是没什么罪孽的好人啊。”
苏明海一听,也想不到这两夫妻还有这么不为人所知的一面,马修见苏明海好奇,更是将当年情况娓娓道来。
不过这老头说话每每切中要害,这一番经历虽长,但他们夫妻怎么笃信屠教,用什么方法瞒过众人,经常到那些地方杀人劫财,在江湖上创出了什么样的名头,钱财到手后又如何分配到贫户手中,只说了二刻钟就已交代的清清楚楚。
苏明海听得这老头笃信屠教,杀了一百人,就停手不杀。然后看老婆杀人,等老婆杀够一百人,从此洗手开茶寮的事迹,不由得莞尔,不过对这夫妻二人竟然能在巅峰时刻收手不干,也是佩服万分。
马修将一番话说完,见苏明海不以为忤,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从未对人说过这些隐秘,这下一吐为快,自觉胸中郁气一扫而尽,人都爽快了不少,不由得起了如对知己之感,又接着道: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两夫妻到底是好人,还是歹人,这许多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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