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苏明海方才这么一耽搁,杨八妹自然知道这换了一个模样的少年就是自家的十六侄儿了,大笑道:“哟嗬!我家十六侄儿,怎生变得这么俊俏了?”声音响亮,一如往常,连整个村子也听得见。
“嘿嘿,五婶,您说笑了…说笑了……”
苏明海见了这位五婶,也是没有办法,连连赔笑。
这位五婶,平时最敬重读书人,最怕的就是苏家的这位四哥苏令翰。苏明海极得这位英士看重,因此杨八妹平时对他也极为客气。这下子久别重逢,更是拉了苏明海小手,叽叽喳喳说起话来,反把一众同伴和三百官兵都扔在了一边。苏明海无奈,也只得陪五婶说些闲话,不过也知道了事情原委:
原来苏家人刚到此地,却遇到了那个红衣少女,不慎马匹踩坏了路边一个老头摊子上的物什,那老头顶了几句。谁知这少女却极为刁蛮,竟一脚将老头踢翻在地,还要挥鞭鞭打。苏令翰久读诗书,又是个老好人,便上前劝阻,却不料这少女竟是个五级敏战士,一腿踢将上来,就踢破了苏令翰鼻子。
这一下苏家人哪里肯依,立刻就吵了起来。哪知后面紧赶慢赶来了这少女的父亲,连忙向众人道歉,但苏家都是些强人,事情哪有这么容易肯了的。结果抬头一看,这老头竟然是苏令翰的旧时故交,身上也有英士的身份,所以才走到一边继续向苏令翰解说。刚好就碰上了这群兵士的盘查。
苏明海听杨八妹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却只在眼前的事情上打转,还弄不清太阳城到底有没有出事,好容易抽个空子,对杨八妹道:
“五婶,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
话才说了一半,耳边猛然响起一个雷霆般的声音:
“兀那小子!读了些书,便以为是什么人物了嘛?你既然与这些人是亲戚,也一并报上名来,不然也要一齐拿下!”
却是那兵士中间的红袍将军,见他们两人浑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恼怒,大声断喝。
苏明海转头一看,见这将军年纪倒也不大,无非二十七八年纪,但一身武功却非同小可。身上红袍如血,骨骼粗大,膀粗腰圆,手臂肌肉却极为精致。手中握一柄丈三竹节钢枪,跨在马上,稳如山岳——竟然是个八级的骑战士。立刻暗暗就留上了心。
但他这般相问,苏明海刚刚还又叫父亲又叫叔父的,一说姓名,可不就漏了这群人姓苏的底细?他暗暗气恼这将军不识时务,转头挂了一连纯洁的笑容道:
“将军大人,要我报名倒也简单,不过我得到你面前来和你说话……”
那将军哈哈大笑:“哈哈,你这小孩儿,人还没长足,还想学人家行刺我赵弘涛不成?照我看,你们身份诡秘,定然是什么奸细!来人那!与我拿下!”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白影一闪,他身前身后也有几个五六级的副将,刚将兵器伸出,就觉手上猛然一重,连人带刀给人拉下马来。那将军面色大变,挥枪直击,又见一条白影绕着枪身一转,手中却浑不受力。立时知道这一枪槊了一个空,刚欲横枪,眼前白影又是一晃,悠忽不见。
这将军知道不妙,大喝一声,脚下用劲,就要从马背上跳起。谁知背后突然贴上了一个温温热热的人身,接着颈项之间一阵刺骨的冰冷,却是被人家用一柄短剑贴上咽喉!
不过这人倒极有胆色,低声道:“你…你是……”
苏明海立刻打断,声音也是极低:“不错,我就是,我也知道你是谁……呵呵,劳烦一下,帮我赶了这批看热闹的人……”
喉头一松,身后的人又悠忽不见,那矫健女子面前却又站上了一个白衣少年。
这青年将军,正是永平行省公爵赵袛的义子赵弘涛,乃是沮桦名将,因喜穿红袍,人称玉桦赤虎,常年领兵在外,极得赵袛的信重。他一报名,苏明海自然立刻知道了这人,乃是他朋友赵弘之的义兄,哪里会去伤他的性命。
赵弘涛本来也是极有自信的人物,却万想不到会如此轻轻松松被苏明海制住。他对这个赵家三公子的朋友虽未蒙面,却已熟知能详,知道这段时间将刘鸣桐手下剿灭大半,这揽苍山本属永平行省管辖,双方历来敌对。因此立刻趁着揽苍山势力消散,带了手下三百精兵,想过来趁机拣个便宜,扩大些永平的势力范围。
他此番前来,未始没有打着接应苏明海的名头,顺便讨好一下小弟的这位朋友的意思。因此听了苏明海叮嘱,立时命令手下道:
“对方不是敌人,来啊,与我将周围闲杂人等赶开了!”
这些士兵久经训练,也不觉得这么忽然化敌为友有些奇怪,轰然应诺,立时开始驱逐看热闹的人群,片刻就将场地清理的干干净净。
苏明海这才有暇得知苏家人来此的原因:
原来太阳城并无意外,苏明海落乌镇、陶岭大战,名头响亮。但当时苏家讯息闭塞,许久才得知外面出了苏十六这么一个“高阶战士”。当时就想着是不是苏明海,但传回的消息却说是一个俊秀少年,苏家知道的他却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哑巴。因此也不以为意,但心中还是怀疑,就派了人沿路打听。
如此辗转反侧,等到了石柱关,苏明海剿灭黄蜂寨、历云寨、下山寨的事情传到,才偶尔知道苏十六是兰斯帝国人,真名叫苏明海。那人这才确定苏明海在刘鸣桐手下受了委屈,如今成就了魔师,上揽苍山报仇去了——至于兰斯帝国的籍贯,他自然知道是这小子编出来骗人的。这时已近四月下旬了,这人立刻赶回太阳城报信。但石柱关离太阳城足足一千二三百里,他便是日奔百里,也足足赶了十多天。
苏家闻知苏明海惹上了这等大仇,也是惶恐。但即入家族,如今又有了出息,便是竭力培养的对象。苏家也都是些拼杀出来的凶人,众人顿时响应,只在太阳城留下了耐战的苏令北,还有要照顾五岁儿子的杰斯洛,以及几个一代的老人留守,所有五级以上高手全部出动,齐往揽苍山而来。却还不知如今苏明海已将刘鸣桐打服,胜利回师了。
苏明海这才放下心来,他见苏家为他如此兴师动众,心中却也极为感激,回头走到苏令翰跟前,重新问安。苏令翰见这个义子如今这般出息,自然欢喜无限,但他也不愿在身边的老头面前露出什么风色,对苏明海道:
“好!好!如今既然碰上了你,就跟我们回去,什么事情回去再说……”说话间牵动了鼻梁上的伤势,皱了皱眉,又道:
“唉,你这孩子,我再三和你叮嘱,不可如在家中那般忠直,怎么出门还是鲁莽!等你十叔走出那一步,还怕讨不回这个公道来?”
他到了这时,还以为苏明海报仇不成,这是准备退避一时了。又摸着苏明海肩膀道:“呵呵,你这面容,怎的变化这么大?”
苏明海也不愿在此讲这段日子的经过,恭敬地应道:
“父亲,这儿的事儿已经解决了,等会孩儿再和你讲述。孩儿出面,另有际遇,呵呵,所以脸上这些疤痕,都让人治好了。”
苏令翰连连点头,但他这一点头,鼻子上又是疼痛,苏明海看着,心中一股怒火,就忍不住腾腾冒将上来。
旁边这老头倒也识趣,见这些人说话告一段落,这才重新上前道:
“呵呵,苏兄,小女年少无知,冒犯了苏兄。这个……这个……务请苏兄原谅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我一向公平
苏明海看的恼火,脸上却微微露出笑容,恭敬地对那老人道:“先生,小子眼拙,不知先生是家父的哪一位至交好友?”
那老头见苏明海这个小辈突然插话,眉头却是一皱,暗道这少年怎么如此没大没小?但他涵养极好,如今又是理亏,因此依然温言答道:“呵呵,老夫姓马,乃是兰斯帝国的英士,与苏兄乃是同年。”
随即不在理会苏明海,转头对苏令翰道:“苏兄,当年你我同年进了英士,多有蒙面,呵呵,当时我们辨理鉴事,指点古今人物,如今一一犹在心头啊。此次小女无知鲁莽,在下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还请苏兄卖个面子……”
苏明海见这老者不将他放在眼里,愈加恼火,脸上却笑得更是纯美,对苏令翰一躬身道:
“父亲,此事就交于孩儿处置吧!”
苏令翰知道这小子做事忠直,今天这事情又颇有些难办,暗道由这小子出面处理,倒也适合。因此就点了点头,退后一步,不再应声。
那老者见人家也是下一代出面,以为苏明海要和他女儿武功上分个胜负。他多少也是个英士,至少也有着中阶战士的底子,人情世故经的多了,这一份眼力还是有的。方才见苏明海身形如同鬼魅,知道人家最少也是个高阶的天才人物。心下大急,忙道:
“不可…不可!”念头一转,又道:“小女不过一个娇小女子,你如何……”
苏明海抬头一笑道:“老丈放心,我不会对你女儿动手……”手中寒光一闪,就将这老者的鼻子削了下来!
那老者只觉鼻中一痛,但这还是小事,他万没想到,眼前这笑得纯洁善良的少年,竟会突然向他出手!心中之震惊,直如天打雷劈一般,“哎哟”大叫一声,连退出五六步,一跤跌倒在地。
“爹爹——”
那一脸不服气的娇俏少女,一声尖叫,连忙抢上一步,扶起了这老者。转头向苏明海望来,双眼之中,怒火燃烧,一跳而起,疾向苏明海扑来,手中马鞭一挥,就要打下。
“哼!”
苏明海上前一步,威势勃发,一声冷哼。他此番入揽苍山而回,手下足足沾了二千多条人命,这一声冷哼,夹杂了无数凶杀之气,便连身后无关的人,身上也不禁起了一阵寒意。那少女从小娇生惯养,如何消受得起。
“啊——”
又是一声尖叫,声音响彻天际,却是比刚才大了不知多少倍,身形踉跄倒退而出,在她家老头身上扳了一脚,顿然坐倒在地。双目圆睁,竟是吓得有些痴了……
苏明海又是一笑,阴恻恻地道:“怎么,你不服嘛?在下一向公平……你没惹我,我不惹你,你打断我父亲的鼻梁,与我无怨,我也不好向你本人寻仇,只能照样切了你父亲的鼻子……嘿嘿……你若是向我动手,可怪不得我正大光明地反击了……”
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只要不怕死,有事尽管找我,乐意奉陪。你伤我父亲,我看在彼此双方熟悉的份上,也只是伤了你的父亲,不再找你家人的麻烦,以后再不相干……若是再有伤我亲人的事情,我就杀绝你的亲人!便是损了我家一猪一狗,我也要让你家鸡犬不留!”
见那女子犹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苏明海又冷冷地嗤笑道:
“我劝你,还是回家做个乖乖女,以后也好相夫教子。象你这般自以为人才出众,到处招摇,自己死了倒还不如死了一条狗,反而给世人做了好事,但若因此害了家人满门,可都是你的罪过了……”
那少女刚才见老父受伤,已是愤怒滔天,如今见苏明海将她弃如敝履,如同路边草芥,说她死了还不如一条狗。却是屈辱犹在老父受伤之上,直气得杏眼圆睁,泪珠泫然欲滴,双目中说不出有多少狠毒,死死盯着苏明海不放。口中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生怕人家借了这个因头杀人。
旁边众人,都隐隐觉得苏明海此举过份,一想到这等诡异又血淋淋的报复手段,更是心中一寒,一时全部噫住,说不出话来。
苏明海却全不为意,哈哈一笑,返身对苏令翰道:“父亲,我们这就走罢。”又转头对赵弘涛道:“刚才多谢赵将军周全,在下这边先谢过了。”
赵弘涛笑道:“呵呵,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他这时什么开拓势力范围的心思也没了,只愿和苏明海一同回去,拉些交情。又跳下了马,摆出后辈的姿态道:
“各位前辈可是要回石柱关嘛?在下这三百兵士,都有乘船,此去顺风顺水,不如我让手下腾出一条船来,一齐回头?”
当时苏明海和赵弘之说的是他乃凤翔行省水口郡人,赵弘涛也是知道的,因此还当苏家人要回水口郡,沿雾江却是一路顺水能到的。但他这人人情见识多少也有几分,知道苏明海不愿人家知道苏家人的身份,因此说了这么多话,却连一句“苏兄弟、苏先生”都没漏出。
苏明海对赵弘之倒是真当个朋友的,闻言也不客气,笑道:“如此多谢赵兄了!”
苏家人此时当然不会去吃里扒外,责怪苏明海什么。直等到走出老远,苏令翰,才低声责备道:
“明海,你怎么这般做事?岂不是坏了以前的情分?”苏明海对这个义父却也没办法,喃喃解释道:“父亲,那老头又不是你什么知交,本来就没有多少情分嘛……”
苏令翰见他没大没小,竟然喊人家老头,瞪眼又要再说,后面苏令南咳嗽了一声道:
“四哥,明海虽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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