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争天
声鼓舞,鼻子一翕,也射出一道水柱。这一道水柱迎风吹散在韩、尹二人脸上,二人一齐明白过来,叫道:“真的是鱼怪!”
转眼之间,已到了那大船近前,舟舟便停住不游。却见船上有几十个人,均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头发梳得是盔缨辫,腰中均佩着一柄弯剑,其中四人忽的从舱中抬出一口活猪,投入海中。那猪是会水的牲灵,不一会儿浮了出来。扑通扑通,又有两口活猪被投入海中。船上众人看见韩蛋蛋等人,均呼叫起来。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忽然开口,貌颇紧张,却是与呱啦岛居民一样的语言。韩蛋蛋等人在呱啦岛已历数月,对岛语已多少懂了一些,听他说什么“你们是妖怪”,笑道:“妖怪不是,你们才是。”那伙人看见他们所乘的舟舟,神色更为紧张,那头领喊了一声,身后数名武士抢到船舷,其中七人扳动一根海碗粗细的木柄,那木柄连着一根极为粗大的三股倒刺铁叉,准备向舟舟射出。
韩蛋蛋大怒,喝道:“你们什么的干?”紧要关头,甚觉托苏式诘问很有气势。
那首领怔了一怔,抬手制止武士,说道:“你们的,中国人?”韩蛋蛋听他竟然会说中国话,大喜道:“是啊,你们也是中国人?”话刚出口,便知不对,果然那首领摇头道:“我们日本人。你们中国,我的去过。你们的骑着虎鲸的,中国人的厉害。”韩蛋蛋道:“什么?你说舟……这叫什么来着?”拍一拍舟舟脊背。那首领道:“虎鲸的,吃人的干活!”看他神色,料来所言非虚。尹宝儿吃了一惊,望一望身下的舟舟,“啊”了一声。
韩蛋蛋有托苏的经验在前,对这种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倒也习惯,脑子略转,笑道:“你们是长崎岛的?”
那首领神色间升起一股傲气,却浅了一下腰,说道:“哈俣,我的,宫本藏茂。你的,什么的?”他身后众武士全都肃声无语,静立不动,但看来一个个均是凝神戒备。
韩蛋蛋道:“我的名字你的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你的不用听了。”心里好生失望:“好不容易遇到一条船,偏偏是倭寇的。奶奶的,老话说得究竟不错:‘三年不阴天,阴天下雹子。’”想到刚才所见的水柱,心生惧意,问道:“你们准备到哪里去?”
那宫本藏茂刚要答话,忽然间船尾上的数名武士一齐惊呼,韩蛋蛋的目光也跟着转过去,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以韩蛋蛋之胆量,向来喜欢叫“妈的”,能让她叫一声“妈呀”的绝非寻常之事。却见海面上升起一座小山也似的黑物,水面下隐隐约约晃动着一大团黑影,看来足有十五六丈。天空明明阳光灿烂,可那团黑影一出来,整个海面忽然变得无比阴黑可怕,似是连天空都暗了下来。托苏趴着原不曾动,听声音不对,扭头看了一眼,啊了一声,不觉以藏语说了句什么,嘿嘿嘿惨笑起来。
韩蛋蛋猛觉舟舟向那团黑影游去,喝道:“干什么?”尹宝儿急了眼,叫道:“师姐,怎么办?”已是哭腔。韩蛋蛋声音凄厉:“上船!”抄起尹宝儿,扔向大船。那宫本藏茂手脚颇是敏捷,双手一探,已将他接住。尹宝儿呼道:“师姐,你快上来!”说话之间,舟舟已从船头处将游到船尾。韩蛋蛋看准时机,将一物往口中一塞,奋力一跃。托苏叫道:“别扔下我!”忽然向她左腿抓到,不过他重伤之际,出手到底慢了些,只“哧”的一声,在她小腿上留下三道指印,韩蛋蛋跃势不减,飞起两丈之高,两手抓住船舷上的缆绳,蹁腿跨进船去,从口中拿出一根布绳,双手交替,托苏被吊了上来。
韩蛋蛋抓住托苏右臂,将他拖进船舱,骂道:“你这老和尚真是他妈的又蠢又假!刚才我若是被你抓住,不一起死了吗?”却也没空多骂,俯身向一大一小两条虎鲸看。却见那大虎鲸好象受了伤,背上几个窟窿往出渗血。
那宫本藏茂将尹宝儿放下,众武士向他请示。宫本点了一下头,众武士分头操作,忽然发一声喊,嗖嗖嗖五根三股叉飞出,其中两柄正中那大虎鲸身上,鲜血顿时涌出。两条虎鲸均受惊,潜进水中,只见一道红线向西延伸,正是那大虎鲸血流所致。韩蛋蛋惊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宫本等人一齐欢呼,无人理会于她,将那叉柄上连着的大缆绳不停地放去,比人还高的两捆缆绳渐渐放去大半。忽然缆绳一紧,大船被拉得猛然一晃,众人都是一个趔趄,挤成一团。宫本大叫道:“放绳,卸帆!”众武士听令,七手八脚放绳卸帆,忙得不亦乐乎。
韩蛋蛋怒极,抢到宫本身边,一把扭住他前襟,喝道:“你要干什么?”那宫本手掌一回,格她臂弯,右足抬起,蹬她小腹,同时身子后仰,欲将韩蛋蛋蹬翻过去。韩蛋蛋虽不识得这一招,但觉得与山东“小五手拳法”中的一招“兔子蹬鹰”极为相似,当下使出开山拳的一招“翻山越岭”,不待他蹬实,双足一点,已从他头顶翻过去,一带他前襟,宫本结结实实摔倒在甲板上,疼得呲牙咧嘴。日本武士纷纷惊呼,抢上来对韩蛋蛋出手。韩蛋蛋挨了两拳,恼将上来,使出开山拳法,辅以三重天内力,指东打西,但听哦哦啊啊,十几名日本武士跌倒出去,爬不起来。尹宝儿想起韩蛋蛋“有理没理向着她”的话,拍掌道:“师姐,好啊,好啊。”却见一名日本武士怒目相向,吓得连忙噤声。
宫本爬起来,韩蛋蛋双拳一摆,准备再迎战。谁知他忽然双手下垂,向韩蛋蛋深鞠一躬,说道:“中国功夫,大大的厉害!”
韩蛋蛋也甚是得意,站直身子,摆手道:“你不用来这套,快快割断绳子,放了虎鲸。”
宫本摇头道:“阁下功夫厉害,但想威胁我的,办不到!”韩蛋蛋道:“你为什么要伤害虎鲸?”
宫本道:“虎鲸全身的都是大大的宝贝,贵国新的皇帝有了,我的前去祝贺,捕了虎鲸,礼物的干活。”
韩蛋蛋啊了一声,冷笑道:“你们倭寇跟鞑子,果然是穿一条裤子的!”宫本没有听明白,正要细问,忽然船身猛地一晃,那放叉的两根缆绳相继绷断。日本武士眼看着到手的猎物成了泡影,均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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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死里逃生
更新时间:2009…5…8 2:15:23 字数:15505
词曰:秋凉风紧,日甚一日。水罩清衣,月笼铅泽,苒苒物华不似。休回忆,那热闹,怎堪眼下,凄冷无期。生计聊忙碌,尘封多愁善感,年久自能疑迟。若有重逢日,定将今生不如意,聚为倾盆雨。只恐不及,便零作霏霏,夜夜入梦,浸得孤枕湿。
众武士方才因首领与韩蛋蛋打斗,不及放缆卸帆,以至被那大虎鲸逃脱,均感懊丧。宫本没有发话,众人自不敢妄动,不过人人的眼光却有如薄刃,刺得她极不舒服。韩蛋蛋暗道:“仅凭这眼神儿,就该挨上本姑娘几拳。老人们说起倭寇来,都恨得很,怕得很,今日一见,这帮东西果然不是东西。妈的,眼下在人家的船上,只好多多少少忍耐一些。”眼睛一翻,斜看着天空,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偏偏托苏虎口逃生,对韩蛋蛋感恩戴德,欢喜之下,连力气也恢复了些,对韩蛋蛋道:“小施主武功了得,心地善良,我们活佛一样的,托苏佩服得厉害。”以手抚胸,右手拖袖(其实已无袖可拖,不过是拽着那根布绳而已),向韩蛋蛋深施一礼。一名日本武士实在忍不住,向韩蛋蛋深鞠一躬,哇啦哇啦说了一串岛语,将腰上弯剑解下来,高举过头,凝神屏气,忽然双手一分,“铮”的一声,弯剑出鞘,闪过一道雪白的光华。
韩蛋蛋所知的岛语毕竟有限,不明白他所说,但想来很有敌意。那宫本藏茂用岛语跟那武士说了一番,那武士“哈俣哈俣”个不停,每哈俣一次,便极脆硬地点一下头,看上去十分严肃。宫本藏茂道:“大岛君,空隆横母青蛙!”这一句韩蛋蛋却是听懂了,意思是让那大岛小心些。大岛点一下头,“哈俣”一声,向韩蛋蛋道:“哈拉达乌西!”
宫本藏茂道:“中国姑娘,这位大岛君在我日本国剑术第一,想领教中国的剑法,你的不要客气。”
韩蛋蛋从未学过剑法,况且也没有剑,可这时是倭寇向她挑战,依她的脾气,岂会退缩?点头道:“你们不用装模作样,我没有剑,但绝不会客气,你的来。”那大岛双目一亮,向韩蛋蛋当头便是一剑。
中国无论哪个门派的剑法,起手式都不是杀人的招数,那大岛的剑法自成一家,弯剑挟风而至,端得迅捷。韩蛋蛋横移三尺,闪开他的一劈,方要出拳,大岛双手握剑,变劈为撩,挑韩蛋蛋下腹,极为狠辣。韩蛋蛋身子一仰,倒翻一个跟头。大岛跟进一步,“嗨”的一声,斜砍一剑,出手方位极奇,将韩蛋蛋左右悉数封住。尹宝儿大急,怒道:“你们赖皮!”便要冲上去。旁边另一名武士手臂一横,将他拦住。
韩蛋蛋心里一个机伶,一个“铁板桥”,身子如同从中间忽然折断,险险避过。托苏忽然叫道:“丹田内力的上来,沿着这个……那些……”韩蛋蛋道:“什么?”稍一分神,“嗤”的一声刀风掠过,大岛弯剑削下她一丛头发。韩蛋蛋右足一点,急退数尺。那大岛得势不让人,步步紧逼,弯剑大开大阖,招式虽不好看,却极难对付,蓦地里一记直砍,将韩蛋蛋逼到甲板边上,嘿嘿冷笑一声,弯剑由砍改刺。韩蛋蛋身子一折,欲钻出封锁,那大岛岂容她出来,刷刷刷弯剑连挥。
韩蛋蛋人矮臂短,枉有一身内力,在那大岛一连串进击之下,哪里有还手余地?幸亏她自小练武,身手极是敏捷,加上身具三重天内力,耳聪目明,身轻如燕,仗闪转腾挪精巧,尚没有伤在那大岛剑下。可没有出招之机,怎么会有制胜之理?看起来狼狈不堪,凶险之极。尹宝儿大急,张嘴对那拦他的武士咬了一口,他自小以此为生,咬人之狠,独步当世,那武士一声惨叫,右臂已被他连皮带肉咬去一块。那武士痛极大怒,飞起一脚,尹宝儿飞了个跟头,重重跌倒,那武士抬足又跺。
韩蛋蛋听尹宝儿大呼小叫,稍一分神,左肩让大岛带了一剑,顿时鲜血直冒。剧痛之下,着地一滚,向大岛右足一拳砸下。大岛斜跳闪开,砰的一声,半尺厚的一块甲板竟被她砸出一个窟窿。大岛看她拳势竟如此惊人,不禁呆了一呆。韩蛋蛋身子一转,第二拳又出。托苏在一旁看得清楚,情不自禁叫道:“妙极!”心里一个声音道:“原来我密宗三重天内功练成之后,竟有这等威力……”摇头赞叹,艳羡之处,忽然两手抱头,念念叨叨,有如痴傻。
大岛的剑法自非泛泛,弯剑一压,截她手腕。韩蛋蛋只好缩手。便在这一招之间,大岛又占了上风,剑光霍霍,招招不离韩蛋蛋要害。韩蛋蛋被逼得无计可施,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拚着挨他一刀,跃身而起,使一招“金鼓齐鸣”,双拳掼他耳际。大岛却不愿与她两败俱伤,收剑封住头面。韩蛋蛋甫落地,他剑又刺出。
转眼之间,两人已进退了十几回。韩蛋蛋越打越急,暗道:“这样下去,早晚要吃这人的亏,可怎么是好?”她此时空有一身内力,却没有一拳能打到对方身上,知道稍不留意,便会死于非命,不禁对大岛破口大骂。
忽听托苏道:“气出丹田,两脉分走,意在少府,冲气为刀。”韩蛋蛋心念一动:“那‘少府’穴位于掌缘,他说什么冲气为刀云云,难道是教我气刀功夫?”问道:“是哪两脉?怎么分法?”托苏道:“任脉走左手少阴心经,督脉走右手太阳小肠经。”韩蛋蛋一身内力无处可用,听清这两路行功之法,意到气到,陡觉双掌饱涨欲裂,哧的一声劲响,两道无形之气激发而出,一道将大岛左衣袖齐齐削断,另一道将船舷削去一片。
托苏方才抱头苦思半晌,方译好这几句“气刀”心诀,这时见效力如此,高兴之下,一跤跌倒。
其实并非他这几句口诀特别神奇,实是因韩蛋蛋机缘巧合,身具“密宗三重天”内力,且内力之深厚,连密宗第一高手托巴也无法可比,内息充盈而无处可泄,正值与大岛比武,心里恨不得一拳将对手打趴在地,偏偏无计可施,适逢托苏译出此诀,虽过于简单,然则她有深厚内力为基,自然一试便成。正所谓“厚积而薄发,水到乃渠成”,此中之理,说简单便简单,说深奥便深奥,有心之人,不防深思。
那大岛衣袖被削,叫道:“中国妖术!”神色迟疑。韩蛋蛋再以此法发出一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