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婚花花女04






  「认识我让你付出什麽代价?」 

  没有目标,不顾一切,向来三思而後谋动的郑夕问有了行动,让感情凌驾於理智之上,当著众人的面前「绑架」于弄晴。 

  曾经,他们是令人称羡的一对,足迹踏遍东北角每一个风景地点,留下无数美丽的记忆和亲吻。 

  数过小野柳的岩石,上八斗子烤肉、露营,漫步沙滩打著水仗,她霸道地要他捡拾十二个贝壳,扯著他去看情侣们的欧欧私语,要他学著点。 

  植物园里荷花正盛,人家是去赏荷,而她却是怂恿他去偷摘荷,还笑著一脚将他踹下荷花池,大喊有人要偷抓鱼,引来市民围观。 

  情人双双到庙来,不求儿女不求财,神前跪下起重誓,谁先变心谁先埋。这是北投的情人庙中所题的诗;而她轻啐著誓言不值钱,满山满谷都是负心人。 

  他虽没起誓却对她说:我不是贪心人。 

  当时记得她俏皮的扮个鬼脸,做了那小鸟飞走的动作,她说人不能太天真,说不定她会是负心人。 

  一语成忏。 

  在他们正式交往的第三个月她飞走了,他手中那只小文鸟飞向广阔的天边,遥远而陌生。 

  或许是他们对神明不敬吧!情人庙前不说情话和誓言,轻蔑地嘲笑爱情无常所受的惩罚。 

  他母亲的介入只是让他们提早走向分离之路,怪她怨她恨自己,到头来如镜花水月一般,见不著心痛,见著了心酸,近在咫尺,遥如天涯。 

  她欠他一声再见。 

  「告诉我,认识我让你付出什麽代价,一千万还不够吗?」她才是那个背离爱情的人。 

  她瑟缩了一下。「我为什麽要告诉你,过去的事永远也无法改变。」 

  「你很任性。」她一向我行我素,不管道德的规范,年少轻狂的时候,她进出警察局的次数多不可数。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打从我一出生就叛逆到现在。」二十七年不算短,遇上她是他的不幸。 

  她标准的回答。幽然一叹,郑夕问嘲笑著自己自找苦吃。「离开我之後过得好吗?」 

  「你不恨我?」她讶异地转头看向他。 

  从被他硬塞进豪华宽敞的宾士车前座,她先是愤怒不已地想跳车,不愿如他所愿,继而害怕与他独处,仿佛会再一次失去什麽。 

  在许多许多年之後,她才知道十年前的伤害对她而言是场梦魇,无时无刻地纠缠她,叫她更加的想让自己快乐,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她渴望爱情,谈过一场又一场的恋爱,一个城市一个情人的流浪著。 

  可是,她总是碰到不对的男人错放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头来心里牵挂的,是最初的那一段青涩岁月,那一段属於十七岁女孩的爱情故事。 

  问她後悔吗? 

  答案是不。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年,她仍会毫不犹豫的走出去,负心的人没有权利回头看。 

  「你又恨我吗?」是他造成她的出走。 

  她的表情是一片错愣。「我没理由恨你呀!放弃爱情的人是我。」 

  该骂的人是她。 

  「因为我没有给你足够的爱,我并未尽到保护你的责任。」那时,他正如她所言的天真,以为相爱容易。 

  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家世。 

  他可以不在乎她的出身是否为名门之後,可是活跃於上流社会的父母却是十分重视门第观念,他们绝不会容许他和个名声壤到众所皆知的女孩来往。 

  与其说她放弃了爱情,不如说爱情放弃了他俩,只因他的爱不够深刻到足以留下她。 

  或者,她根本不知道他爱她。 

  「问,你别这样啦!我自私又无赖你是晓得的,你要骂就骂吧!我保证绝不还嘴。」她轻轻扯著他的手,一副十七岁女孩的表情。 

  怕挨骂,很无辜。 

  「笨蛋。」 

  「哇!你这家伙未免太小气了吧!真记恨到现在,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呀!」她哪里笨,于问晴都说她是聪明妈咪。 

  当然接下来的话省略,像是鲁莽啦、好胜、贪睡之类。 

  他的眼底有丝丝笑意。「我有指名道姓吗?」 

  「你是说我笨得自动对号入座喽!等等,你好奸诈,让我自己承认笨。」啊!怎麽连说两个笨,被他拐了。 

  奸商、奸商,无奸不成商,出了社会是有差,以前那个呆呆拙拙很好骗的大男孩变狡猾了,现在和大野狼简直像是亲戚。 

  吃人不吐骨头。 

  「你不笨,只是欠骂。」他这麽说,以她的个性怕不找人拚命才怪。 

  除了外表成熟,她的行为和思考模式仍停留在十七岁不见「进化」。 

  果然—— 

  「喂喂喂!你给我客气些,我行得正,坐得端,哪里欠骂了?」他分明是抹黑她高尚的人格。 

  如果她记得收藏在哪一个柜子的话。 

  「你抛弃我。」他一针见血的道。 

  这下于弄晴说话可不敢盛气凌人了。「过去的事何必提起,往事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没想到你还懂得安慰人,做错事的人还有胆说往事如流水,你想一笔勾销吗?」他语气轻柔却扎得人心痛。 

  「我……我哪有做错事,我是为了你的家庭和谐才忍痛牺牲。」开始气弱,说到最後她反倒理直气壮了起来。 

  「死不认错。」缺点之一。 

  「郑夕问你别逼人太甚,我干麽要在这里接受你的审问?我要下车!」该死的中控锁,什麽烂设计嘛! 

  分明增加受害者的机率,让人逃无可逃的就义。 

  「要不要我借你一根扳手,一把敲碎车窗好爬出去?」真怕车把被她扭断。 

  她恼怒的坐正。「我是淑女不爬窗子,但是你要借我不会拒绝。」 

  「喔!在後车箱,你只要打开车门就可以到後面拿。」很方便,几步路而已。 

  「好,谢谢……」手一靠近车把她才意识到,他这样说不是在讲废话吗?转过头来,她愤怒的指著他鼻子,「你竟然敢耍我——」 

  她要下得了车何必借扳手。 

  「有吗?借人东西不犯法吧!」好人难为,他有十足的诚意。 

  「少装了,我看见你在笑,你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没头发。」她气得十指大张。 

  「没头发?」他不解的挑高左眉。 

  她不会再受骗了。「我要拔光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塞入你的胃。」 

  「那你会很辛苦,麻烦你了。」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任人摆布。 

  车流走得很慢,适逢下课下班人潮,在十步一红绿灯的市区行驶有如龟速,慢得让车里的人想下车步行,说不定还比开车快。 

  因此郑夕问根本不怕她的狮爪逞凶会危及其他驾驶,顶多他脸上、身上再多添几道抓痕,而她会丢脸地指控他,害她做出有违淑女气质的行径。 

  十年的距离并未改变对她的了解,她像单细胞生物,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思考亦然。 

  「郑夕问你很讨厌,我要彻底的讨厌你。」于弄晴不假思索的发下豪语。 

  「相反的,我很喜欢你,想要彻底的拥有你。」他很久不笑了,而今天他只想微笑。 

  「你不要学我说话,谁希罕你喜欢……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啪」地一掌挥过去。 

  方向盘歪了一下,他连忙导正。「晴儿,我什麽都没做。」 

  「不许叫我晴儿,你这个恶心的下三滥,人类的耻辱,国家的害虫,我不会同意的。」他最好死了这条心。 

  「同意什麽?」她说的话他没一句听得懂。 

  不过她骂人的词汇还是一样精采,从以前到现在不曾逊色,可见还有不少人受她荼毒。 

  「当你的情妇。」她对著他耳边一喊。 

  郑夕问忽地踩下煞车,以极不可思议的怪异眼神瞧她。「你要当我的情妇?」 

  他从来没搞懂她脑中有几根接错的神经,老是口出疯言疯语。 

  「是你要我当你的情妇,这头没大脑的猪。」她气急败坏地挥著拳头。 

  明明是他说的,怎会变成她的意思?他定在装蒜,故意诱她上当。 

  「冷静点,晴儿,我几时说过这话?」一定是她断章取义想歪了。 

  情妇,亏她想得出来。 

  「你还敢狡辩,你刚说要彻底的拥有我,不就明摆著要我当情妇?」哼!她还想包养小白脸呢! 

  想要她当情妇,等到死吧! 

  天呀!多丰富的想象力,原来……他失笑的一喟。「你不能往光明面思考吗?」 

  「我能往什麽光明面想,别忘了你还有七天就要结婚了,而我是负责让你婚礼完美进行的人。」正确算来是六天半。 

  「别提醒我这件事。」他的神情转为冷淡,不愿讨论此事。 

  空虚感袭上她心头。「我不会当你的情妇,你趁早打消这个卑劣的想法。」 

  「你当不了情妇,我怕被你宰了。」她向来无所顾忌,一发狠不瞻前思後。 

  他无奈的语气逗笑了她。 

  口气转柔,她似有感而发,「问,回头路不好走,你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季小姐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干麽?心口一阵不舒服,真是没道理。 

  她于弄晴是何许人也,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豪杰,她不至於因为过去的一段恋情吃味,是她先放手的。 

  然而酸涩的感觉仍充斥胸口,很闷很闷的挤著胸膛。 

  「她是比你适合当郑氏集团的女主人。」而她不称职,只会扯後腿。 

  「你是外国人呀!文法用错了,是郑家的女主人,郑氏集团又不是要易主了。」就说吧!凤配凤,鸦配鸦,木瓜不会配西瓜。 

  讨厌的郑夕问,混蛋家伙,他×的变形龟,适合就适合嘛!干麽向她炫耀?她又没有差到哪去,顶多脾气坏了些,不太甩人而已。 

  郑氏集团在台湾算是大企业,但是和她以往接触的跨国企业一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若非她不想待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受限制,十年下来好歹是总经理,或是执行总监的身份,随便调动资金都能淹死它。 

  而星雨服装造型公司的规模虽然比不上郑氏集团,但那是她懒得扩大规模,若再多给她十来年努力,超越郑氏集团不是问题,到时所有人都要来巴结、奉承她,看谁敢说她适不适合。 

  「不,我说的是郑氏集团的女主人,在社交上。」也就是形象,这对一个集团成败影响颇大。 

  「难道你不是爱上她才要娶她的?」所谓的企业联姻只会扼杀爱情。 

  他看了她一眼沉重的道:「经过你之後,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我……我是例外啦!季小姐是好人。」她嗫嚅地缩缩脖子,不想背负太多的罪恶感。 

  「好人不代表值得我去爱,我偏爱坏女孩。」迂回暗示著,郑夕问没时间等待了。 

  只剩七天。 

  她像个爱吃糖,又偏怪牙医为了赚她健保费而送糖的孩子似的噘起嘴巴。「你少占我便宜,我还不够坏。」 

  要不然心一狠横刀夺爱,把人家的老公抢回家享用,一天奴役三、四回。 

  「晴儿,我……」爱你。 

  「啊!快追前面那部宝蓝色的箱型车。」好熟呀!简直太眼熟了。 

  他在心底苦笑。「它抢银行吗?」 

  「它很像我的车。」她有两部车子,一部是拉风的跑车上班用,今天刚送厂保养的那部,一部是旅行车,打算流浪时使用。 

  「你的车?」他踩下油门急起直追。「车号对吗?」 

  「嘎?!」眨眨眼,她眼露茫然。 

  车子有号码吗? 

  「算了,我看你连自己家的地址都忘得一乾二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白问了。 

  「谁说的,我住在……」不甘被他瞧扁,她连门牌号码都一并背给他。 

  忍著笑,他将地址记在脑中。「有空去找你泡泡茶可以吧!」 

  「当然可……啊!不可以,你不能来我家,我们不欢迎外人。」为什麽她又笨一次。 

  「你们?!」他的语气带著一分质问。 

  「是呀!我和于问……呃,我家的狗住在一起,她很怕生。」差点说漏嘴。 

  「问晴?」看来大有内情,她很紧张,紧张的没瞧见蓝色箱型车就在三个车身前。 

  「嘿!是问情没错,你记忆真好。」记这麽清楚干麽?又没奖品领。 

  应付他好累哦!让人有压力。 

  「它左转了,要不要追下去?」他不揭穿她的隐瞒,一度与前车拉长距离。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