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蚀
没有呼喊,没有反击。
手握匕首的库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猎人和猎物在瞬间对调了身份。
猛地转身,身后的门裂开了更大的缝隙,可以看到妻子头朝下的趴在地上,肥胖的脖颈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已在老旧的地板上淌出足够致命的分量。而本该睡死的目标毫发无伤的立在门框旁,手里的法杖在阴暗的走廊上闪着微弱的光。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库克低声喝问。他需要拖延时间,给最后一名同伙的到来争取时间。
'还在等同伴吗?只可惜她的身手并不能缓解你的危机。'
不等法师把字写完,清楚自己没有退路的库克举着匕首扑了过去。
数道风刃从闪着微光的晶石发出,把已近身的库克击飞,他的身体深深地嵌入木质的墙壁,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了好大声响。
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发现没有任何声音后,维克多这才走向那名已经死去的男子,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包捆得十分仔细的包裹,里面除了十几枚金币,还有一张与自己神似的肖像画。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从屋外传来,神官帕安带领着四名牧师一脸怒意的质问。在他身后,站着一直没有踪迹的维娜。
“回答我!”
'只是自卫而已,考试虽然规定不能乱杀人,但也没说不可以反击吧?'抛出手里的钱袋,巫妖故意让画有自己肖像的卷轴与十数枚金币滚出。
看到地上的东西,帕安的视线先是在维克多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到维娜脸上。
他亲自走上腐朽的阶梯,扳过库克妻子的尸体,在一阵低喃中,帕安双手泛着白色微光,仿若要给死人治疗似的,在肥胖女子身上轻轻按揉。
随后,他皱着眉,又把同样的方法在库克身上使用了一遍。
血腥味很重,死人的怨气聚在这看似普通村民的夫妻二人身上。法师说的没错,他们并非好人。
“不想被除名的话,记得熟读考试规则。”帕安拂袖而去,维娜咬紧嘴唇不答话,但她亦不敢留下,随着牧师们一道退了出去。
那张苍白的面孔一如即往的没有表情,但维娜却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正在内心嘲笑自己的又一次失败。
真正的狼要来了……
想起上一次的对话,维娜不禁打了个冷颤。
真正的霜狼,她也不想对上。可是……也不能放弃雇主开出的优渥酬劳。有了那笔钱,就可以远走高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安逸的过完下辈子。
一想到佣金,维娜又把恐惧压了下去。
是的,必须杀了这个人,无论用什么方法。
至于库克夫妻的死亡,并没有让她生出多余的感触。从一开始,维娜就把他们推到炮灰的角色。谁想,维克多仅用了她给库克辩识的那幅画、作为酬劳的金币,以及两句话就逆转了对自己的不利局面。
而维娜万万没想到,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帕安施展的神术。
作为生命神殿的神官,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能辨别善良和邪恶。
库克夫妻二人刚死,邪恶的意念还环绕在身体四周,觉察到这一情况的帕安自然知道维克多所说不假。虽然出于职业的关系,他很讨厌身为‘邪恶法师’的维克多,但同样的,对于维娜这样的小人行径也是十分的不宵。
天刚亮,一大堆考生就站在被临时开启的矿道入口处,等待着第二场测试。
由于事先已经说明了这是考验个人的生存能力,之前团队协作培养出的一点点好感都在相互的敌意中烟消云散。
维克多刚离开那间小木屋,就听到了来自四周的议论声。
由于维娜的恶意传播,它杀了两个村民的消息已经在考生中传开了。虽说对方是抢劫的惯犯,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冒险者的考试,而且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杀过人,维克多的身份立刻由进阶法师摇身变为邪恶法师。
神官虽然觉察到了维娜的行为,却没有阻止,他也在等,等所谓的邪恶法师为了一己之欲而作恶,否则身为考官的他是没有机会动手的。
矿道的入口很宽,由两扇巨大的铁门封住。虽然已经荒废了很久,但依稀可以看出当年采伐的盛况。
只是站在铁门外,也可以感受到里面传递出的阴寒,不少人开始担心矿道内的温度。由于现在是夏季,人们穿着的都是单薄的衣物,根本没想到会深入气温偏低的地底。
“矿道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复杂,不想迷路困死,就不要往奇怪的地方走。”帕安站用他独具魅力的嗓音下达指示:“这一关考验的是你们的个人生存能力,限时一天。全部考生进入后,我会把大门封闭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在明天来临之前,这扇门都不会开启。作为监督,我会和你们一起封闭在矿道里,不要以为空间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说到这里神官特意看了一眼维克多,巫妖习惯性的发呆,让他只能接着交代注意事项。
很快,铁门被开启了,一股腥臭味和霉味扑面而来,众人的担忧又增加了不少。
和蛛怪时一样,维克多又走在第一个。
地下洞穴、幽暗、古老、**,第二关简直是为它而设,一个最佳的战场。
PS:最后一章修改完,增加的部分也有3K了,不算没更……
剑蛛之巢(四)
矿道里又闷又热,一点小动静都会发出久久不散的回响。
黑暗视觉让维克多能清楚看到黑暗中的一切,不论是墙壁上的蛛网,还是地上的尸体。
人工开凿的通道蜿蜒着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方。沿途可见一具具或仰或坐的尸骸,全都没有皮肉,只剩森森白骨,以及松垮的衣物。
从穿着上,可以分辨出大部分死者都是冒险者,不少尸骨的手中还握有武器。从他们诡异姿态上,维克多得出了一个意料之内的结论——这个矿道是剑蛛的巢穴。至少,和它们的巢穴连在一起。否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通往米维拉镇的小道上,会突然冒出数量不少的蛛怪。
脚步声接踵而至,维克多扬起嵌有增辐宝石的法杖,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黑暗术。它的身体很快被黑暗包围,再也寻不见。
维娜站在矿道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是土生土长的达沃村人,自然知道关于矿道的传说。据说在矿道深处,有一个体型硕大无比的巨型蛛怪,把所有的冒险者和矿工都吃掉了。
可是,如果不参加第二关的测试,就没有机会接近维克多·伍德,完成不了任务,没有酬劳……这几天的辛苦不就白费了,还搭上费莉与爱玛的性命。
左思右想,维娜最终经不住佣金的诱惑,走进铁门。
最后一个进入矿道的,是神官帕安。他提着加持过圣力的大铁锤缓步而行,身上有一层荧白色的光,神术护体可以保护他不被邪恶的咒语一击必杀。
沿着矿坑一点点深入,始终未发现邪恶法师,这让帕安不禁开始担忧,会不会已经有不少人遭到他的毒手?
生存能力这关地目地就是要考生彼此地争斗。以筛选能力最强地一批。不知厉害地考生肯定会选择围殴地方式把最强地先除去。却不知数量越集中越容易是便宜了操法者。一个范围魔法就能解决掉不少考生。
空气中飘着一股腐烂而腥臭地气味。这让神官很是在意。借助着神术地微光。他看到了倒伏在沿途地尸体。恐怖地死状让他心头地不安渐渐攀升。
这里也有蛛怪吗?
在一条岔道口。帕安发现了一具比较‘新’地尸体。所穿地衣物是今年最流行地款式。
这应该是经由传说中地秘道私自进入矿坑地冒险者。遇上危险后。在慌乱中迷路。最终死在距离出口不远地地方。
做出如上推测后。帕安觉得尸体地死亡姿态有点奇怪。不像其他尸骸骨肉全无。甚至可以看清面部痛苦地表情。
眉头一紧,他交握双手,低声念着神术祷文。肉眼可见的法阵从帕安脚下中浮现,只听“轰!”的一声,亮眼的金光由法阵中腾起,极绚的璀璨辉芒如夏花般转瞬一逝,隐没在漆黑的矿道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
帕安松了口气,却又无法完全放心。
就在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准备亲自探察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呼”的风声。
急中生智地向后一倒,避过了直袭脖项的一击,可他的左臂却没有脖子幸运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使得整只手软软的垂在身侧。
这怎么可能!
就地一滚,躲过袭击的帕安迅速站直身体,瞪着袭击自己的家伙——那具没有腐烂迹象的尸体。
为了谨慎,他还使用了驱散亡灵的神术。这具应规划为不死生物的尸体,为什么非但丝毫无损,还能行动自如?
死人不会给予帕安任何答复,它由坐姿缓缓的直立而起,举起了手中紧握的染血长剑,一步步逼近。
“以玛拉的名义!”
不甘示弱的帕安挥起铁锤,上面浅黄色的微光立刻大盛,一点也不亚于之前的驱散法术。
“安息吧,不眠的灵魂!”
伴随着这一声仪式般的大喝,铁锤先于长剑击中目标。尸体的脑袋被彻底砸碎,就像一只熟透的瓜果,啪啦一声,白色的糊状物混着血水顺着已经爆开的头颅流下。
帕安甚至还没来得及喘息,锋利依旧的武器就穿刺进他的身体,大有要把他整个人劈做两半的架势。
“喝!”帕安再次挥动铁锤,这次的目标是心脏。
一声闷响过后,胸腹部被打穿了一个窟窿的尸体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长剑斜着向下使力,帕安感觉到自己的内脏被搅碎了。
突!突!突!
三声轻响,死尸的行动停滞住,随后瘫倒在地,四肢从身体上分离、掉落。
细碎的脚步由斜后方的岔道里传出,帕安满头大汗的回望,感激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要除去的邪恶法师——维克多·伍德。
'哎呀呀~这可真是个稀奇的东西呢。'舌棍的赤红色暗芒在空气里划出惊讶的词句。
维克多从神官进入矿道起就开始踪躲他,一是为了避免与考官发生冲突被除名的可能,二是实在不愿暴露自己不死生物的身份。一般人或许会把它当做邪恶法师,但信仰生命与太阳之神玛拉的神官可不会那么愚钝,分不清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让巫妖感到意外的是,这具看起来应该是不死生物的尸体,却没有半点应有的死亡气息。直到帕安快被干掉了,维克多才出手。而它之所以选择救人,也不过是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帕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腹部的伤口让他四肢发软。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治疗术,神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刚才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只能勉强靠着墙维持站姿,在仅剩一只手臂的情况下,他不确定自己还有胜算。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维克多上前一步,帕安立刻从举起颇具威胁性的大铁锤,示意它不要靠近。
'你这样的状态,没我帮忙肯定活不到天亮。'维克多也不逼近,原地停下,就那么站着,间隔不到十步的距离。
“呼……呼……”帕安的治疗术只轻微延缓了疼痛,对伤势没有一点帮助。渐渐的,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毒……剑蛛的毒……
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长剑,锐利的刀刃上黏着一层灰黑色的物质。由于矿道里的气味过于复杂,他直到现在才闻到剑蛛的毒特有的气味。
具有分解作用的毒素顺着伤口,在迅速的溶解他的肌肉组织,帕安感到浑身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爬,既痒又疼。
视线渐渐昏暗,他知道知道支持不了多久。吃力的抬起满是汗水的脑袋,朝几步开外的维克多虚弱的咧咧嘴。
“你能解这毒?”
'虽做不到根治,但至少可以让你坚持到明天。'维克多嘴角微弯。
“过来……”伸出求救的手,无可奈何之下,唯有选择邪恶法师的帮忙。
走上前,揭开两处伤口的衣物,蛛毒已经把肌肤变成异样的深紫色,溃烂得好似被火烧过。
从随身携带的魔法包里取出可以止痛的药剂递给维安,维克多把冰冷的手指覆在伤口上,苍白的指尖很快变成黑色。
维安忍不住痛呼:“你做什么?!”
'我在你的伤口上放了一个黑暗系的法术,想必你已经觉察到了。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可以暂时延缓蛛毒对你肌肉的破坏,情况好的话,你或许可以避免残废的命运。'脆绿色的双眸在舌棍微弱魔法字体的照明下显得妖异非常,但维安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到底维克多为什么要救自己,双重疼痛夺去了他所有感触,到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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