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蚀
我还是亡灵吗?这个疑问造成的影响与日俱增,而现在突然生出的不祥预感也让它担忧。
难道是刺杀计划有诈?不,不可能。那小子还没精明到可以算计我的程度。或许……是阿尔贝雷希特现我的真实身份?不,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我现在所扮演的角色与八十年前就死去的圣歌最后一人有关。又或者,是费尔南德斯终于意识到我并非真正的维克多。伍德?该查的,他早查过了,没理由现在才怀疑……
将所有可能会影响到自身的危机都例出后,维克多又将之一一排除。
费尔南德斯略带愁容的表情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维克多不知不觉间抓紧了手里的缰绳。
这种怪异的感应来源于中层世界与它最亲近的人之一——卢西恩。尽管讽刺,可维克多并不否认。除去经常相处生出的少许默契外,他们在血统上还是近亲,有点感应也属正常范围。
意识到这一点,维克多内心的自嘲更加严重了。
看来活性化的不止是性格,连肉体也……哈,如果那还能称做肉体的话……
和克莱因通话时卢西恩就在旁边,告诉营地的具体方位也是维克多刻意而为。它不希望帝国守备军直接荡平沙牧的营地,做事喜欢总喜欢留一手的巫妖既想控制帕多蒂一族,又不想放任这些人质四处乱走,于是它想到了卢西恩。本着善良、公正为教规的圣剑骑士团自然也不会伤害沙牧,至多是把他们徙离格兰道尔。
沙虫去而复返?
卢西恩若连那种普通的怪物都无法应付,他根本不可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可如果不是沙虫,那能威胁到卢西恩的,又会是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找到结果,维克多难免生出烦躁感。
它鄙视为了权势放弃爱人和长子的塔兰大公,这个男人集卑鄙无耻于一身,堪称为了权势可以背叛一切的典范,将所有的爱和关注都给了能带来荣耀的次子。如果有朝一日,卢西恩散失了让他倍受宠爱的光环,费尔南德斯还会一如即往的对待他吗?
维克多不止一次饱含恶意的想过。
感觉到巫妖体内黑暗能量有具像化的趋向,朵拉轻咳一声。
“附近有人类村庄,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那嚣张的邪气吗?”看似警告,实则提醒。有人类定居的地方就一定有宗教组织,无论是中立的四大元素还是自诩正义的光明系,都极易觉察到这股不断靠近强大的黑暗能量。
接到牧师的警告,维克多抛开不必要的杂念,不再想有可能遇上危机的卢西恩。即使不幸丧命,也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
※※※ ※※※ ※※※ ※※※
玛拉之光出耀眼的白光,伴随着每一次震动都出嗡鸣声。这状况与维克多第一次相遇时相差无几,卢西很判定敌人的实力不亚于维克多,甚至……还在有可能在维克多之上。
卢西恩屏住呼吸,集中所有精力搜寻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空气中到处弥漫的死气比以往遇到的任何亡灵都强,强烈的眩晕一波接一波冲击着卢西恩的感官。
青白色的死魂在地道中来回绕圈,所形成的怨气开始麻痹肉体的五感,意识到这一点,卢西恩举起左手,做出一个持举的动作,大声念着神术名。刹时,光剑变得不可直视,一团白金色的光将卢西恩全身罩住。
“圣盾、玛拉之光、不过二十的年纪……哼哼……原来是晶曜骑士,真是巧合得很呐……”黑暗中的嗓音带着冷嘲热讽,居然不进反退;“感谢光神吧,骑士,下次再见你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阁下?!”觉察到敌人离开了,达维亚赶忙返回,却见上司一脸疑惑地从地道里折返。
“他逃了,度太快,我怕通道里有陷阱,没追上去。”没有伤一兵一卒,这可不像亡灵的作风,就算不敌也会留下僵尸给教会增加伤亡,像这样什么都不做就走……完全不符合亡灵的行事准则。
把卢西恩上下扫视一番,确信没有受伤副官这才将视线转向躺了一地的死人。
“那……这些怎么处理?”
“为防止意外,火葬吧。”没有伤口不等于没有被污染,环视整个营地,确信没有活口,卢西恩招来几名骑士,让他们把尸体都集中搬运到一块,就着还未完全熄灭的篝火,点燃了。
“回城后我们该如何向巴托议长报告?如实说吗?”
“不……亡灵是教会内部的事,告诉官员还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让当地教会暗中戒备即可。”其实卢西恩这样做是有私心的。他隐约感觉到这个身份不明的亡灵很有可能与维克多有关联,他没忘记自己听到的一句关键词。‘死神座下’,既是指信奉曼格尔的神职者,又包含使用法术的亡灵法师和巫妖。如果直接把这件事上报教廷,说不定会连累到维克多。一旦异母兄长是巫妖的事被查出来,别说他在教廷的职务,甚至连整个家族都会陪葬。
幸运的是,达维亚或骑士团成员都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否则他就是想隐瞒也无能为力。当务之急的是警告维克多。只是眼下的情况,他完全没有机会使用传音戒指,只有等回到格兰道尔利用向当地官员报告的时候找个机会。
其实卢西恩多少有些感觉到了,对方撤得如此之快,绝对与异母兄长脱不了关系。
维克多……你自求多福吧。
虽然相信维克多不可能输,但卢西恩也不百分百的肯定他会赢。合二人之力或许能……等等……我似乎遗漏了什么……
卢西恩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最近生的事。教皇的密令、祖父交予维克多的任务、兄弟二人在格兰道尔的相遇、舞姬莉薇娅的出现、牧师朵拉的绑架……所有的事看似各不相关,却有斩不断的联系。
不好!
终于意识到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卢西恩‘蹭’地一下跃上坐骑,扯动缰绳催促它升空,同时也向还在指挥骑士团处理善后的达维亚下令。
“不要管那些尸体了,马上出。回极南城!”
燃烧怠尽的尸体不会对其他生命造成危害,可那个潜伏躲藏在沙珂斯的亡灵却急需处理。等维克多抵达沙珂斯一切就全都晚了!
是谁?到底是谁?潜藏在佩雷尔身边的杀手?
多精心的计划,不但将教廷、帝国、塔兰都牵扯进来,还把所有与帝位都有关系的人物都窜连在一起。
佩雷尔忙于部署对来自外沙牧的防御,根本不会怀疑危险就在身边。真正的刺杀不是沙牧,而是潜伏在极南城内的亡灵,而那家伙很有可能装扮成*人的模样,不是官吏就是护卫。
身为第一继承人的佩雷尔如果被沙牧刺杀身亡,作为祖父派遣去特地保护他的维克多必然要受责罚。可如果杀害皇子的是亡灵,那么教会必然就要介入,到时维克多巫妖的身份不但会暴露,连带的,他也会卷入其中。就像一个旋涡,个人、家族、王国……所有有关联的都会被牵扯进去。
一想到最坏的可能,卢西恩恨不得立刻飞抵达沙珂斯。以飞龙的度,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到,在这一夜的时间里,足够潜伏在佩雷尔身边的真正杀手行动了。
无可奈何的卢西恩只能在内心一遍遍祈祷。
佩雷尔,你千万不能有事……
“阁下,难道刚才的那个……”达维亚已经意识到上司的异常和这次教皇的任务有关。
“那就是我们的目标,该死,我大意了……”卢西恩一脸懊恼,这可不是装出来的。他原本只是想简化这次出现的亡灵,没想到无意中识破刺杀的真相。而眼下……就是通知维克多也无济于事。搞不好他还会因为自己被算计而恼羞成怒,进而做出一些让局势更加脱离控制的事。为了不节外生枝,卢西恩决定先行赶到沙珂斯,然后在想办法告知维克多。他相信一向冷静睿智的维克多就算真的因此而怒,也会为大局而与自己联手。
“尽快赶到极南,一定要赶在第三次刺杀前找到佩雷尔。”
在副团长的命令下,圣剑骑士团放弃处理沙牧尸体,跨上飞龙直奔沙珂斯。
皇子被杀,帝国绝不会只灭一两个族就了事,教皇大人为了边境问题已经和祖父闹得不愉快,如果遇上这样的契机……
卢西恩冷汗直冒,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刺杀,他已不敢再想下去,就怕得出让自己心寒的结果。
剑舞者 刺杀(四)
所谓的‘人类村庄’不过是防卫极南城三座小型要塞之一,面积不大,只相当于一个普通村庄大小,但这个位于沙漠中的建筑群却是防备沙牧与沙漠怪物的重要阵地。穿过要塞,再往南走两天就能抵达沙珂斯。
全副武装的士兵列成两排,将前往关卡的行人隔开、逐一检查。朵拉有些紧张,回头看了一眼维克多,再怎么眼拙,也不会弄不清这家伙和平民的区别。法师一向是各国边境关卡的重点检查对象,那样的相貌和穿着,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维克多缓缓抽出别在腰间的肘长法杖,正准备给聚精会神检查过往行人的士兵来个迷惑咒,鲁玛赶忙冲它摆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将法杖按在胸前,维克多眯起眼,只见年轻的沙牧族长径直朝士兵头领走去,说话的同时,还指了指娜塔莉与朵拉。出乎巫妖和两个女人的预料,要塞的守备军既没有检查也不阻拦,大手一挥,就将这么一支可疑的队伍放行了。
带着疑惑,通过关卡进入要塞内部,注意到维克多嘴角带着了然的笑意,朵拉不由凑过去问原由。
“还记得与你们一同关在笼子里的其他人吧。”
朵拉点点头,她有仔细数过,正好三十人。祭祀的话,一次性不可能用这么多人,如果分批岂不是要浪费沙漠中珍贵的食物和水?贫穷的沙牧还没奢侈到可以将多余的食物分给祭品的程度。
“妇女失踪不止最近才出现的事,我从晶曜官员那里听说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几年前边境一带就时常生失踪事件,不觉得奇怪吗?边境的几座城市都有驻军,为何还会有匪徒频频作案。”
维克多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朵拉生出不好的预感,难道……
“就像你猜到的那样。虽然奴隶买卖是明令禁止的,但在阿尔贝雷希特执政期间,战争使得帝国乃至附近属国的奴隶贸易由暗转明,并得到了极为迅的展。已经奴隶商人岂会因为战争结束就放弃这门轻易低投入高回报的生意,守军和沙牧的勾结不过是其中见不得人的交易之一罢了。”
“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任何风声。朵拉咬住嘴唇,没有将话全部说出,其实她心里已有答案。没有听说并不代表不存在,沙牧竟然敢在酒馆内将身着牧师服的自己虏走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他们已经肆无忌惮到无需顾忌。
鲁玛看似漫无目的却驾轻就熟地在街道中穿行,不时回头望了一眼维克多和朵拉,负责带路的他很想知道这二人的交谈内容,又不便问直接开口问。
在小巷中七拐八弯的走了一会儿,鲁玛在一排残破的低矮民房前停住。维克多等人也下了坐骑,跟随着年轻的族长刚进入连成排的民房,里面或蹲或坐着几十人,清一色的男性,看穿着显然都是生活处于最底层的贫民。人们的目光立时集中到了两个女人身上,莉薇娅还好些,作为舞姬她已见惯不怪,朵拉皱紧眉头,除了探索和贪婪,她还感受到杀意和赤裸裸的yin亵,这在以往可是从没有过的经历。
呼……
轻柔的风从耳畔拂过,由快步从身边越过的黑影带起。有意挡住去路的人如同落潮的海水,迅褪开。
知道现在不是呆的时候,朵拉快步跟上。
如果只是需要带路的向导,完全没必要数次施以援手。只需一个记忆抽取术,便能轻松解决对神庙内部路况不熟的问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觉得我是在怜悯你吗?”
冷不防的,走在前方的维克多突然开口。听到身后的舞姬轻不可闻的哧笑,朵拉才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她既窘迫又无所适从,支吾支吾,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
“邪恶一族并非全是恶人,身为亡灵还保存着人类之心,你想听诸如此类的答案?哼……别说你不信,我都不宵说这样的恶心的谎言。帮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延续身为人类时养成的恶习罢了。”
恶习?朵拉不解的目光正好与侧头的维克多对上,脆绿色的眼眸森冷如冰,越过自己,扫向窃窃私语的旁人,立时,整个民房鸦雀无声。
“快过来……”已走到房屋一角的鲁玛朝后面落着的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少年族长轻而易举的搬开了看似极重的陶罐,露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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