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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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快在街道中穿行的虚影突然被光之碎片化成的剑截下,巫妖从黑暗中浮现,冷冷注视着持剑阻拦的青年。
“为什么?”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卢西恩好不容易才堵到维克多。
“我没兴趣回答愚蠢的提问。”
“我不想和你吵……大哥……”看着眼前的虚幻之躯,卢西恩艰难的说出他最不愿面对的称谓。
维克多被惊到了,它万万没想到卢西恩会使用如此平民化的词汇,饱含‘深情’的语气是认识以来次听到。在它的认知中,对突然冒出来的异母兄长,卢西恩一直是怨恨和嫉妒的,现在他居然叫自己为大哥,这演是的哪出戏?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如我讨厌你一样,我们各自的选择和身份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像一对普通兄弟。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维护门德尔。请不要打断我!”看到维克多张口欲言,卢西恩抢在它之前问:“那家伙……那个牧师你认识的,对吧?不要否认,我注意到了,他看你的眼神,那不是看陌生人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沉默片刻,维克多反问。
它一点都不担心卢西恩看穿自己的身份,进入中层世界潜伏是帕格洛特下的秘令,在巫妖王放弃计划之前,整个亡灵界,不,是整个下层世界没人会知道死神座下唯一堕灵的行踪。
“他叫你叛徒!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称你为叛徒?我真的不看懂你,不但没有报复将你逼到如此境地的父亲和母亲,反而处处帮我,维克多……叛神是重罪,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求你告诉我,我已经不想再胡乱猜下去了。”卢西恩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很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叛神就失了主张,变得惊慌失措。
明明是讨厌的。甚至是有些憎恨的,为什么会生出担心和紧张的情绪。难道说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当家人了?
“我何时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洞察的目光将卢西恩脸上的表情全部记下,维克多用冷漠平板的音调作答:“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家人、爱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也唯有利益才是维系同盟劳不可破的纽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目的。”
卢西恩讶然抬头,定定的注视维克多,猜测它话中的真假,虽然没戴狼头面具,但巫妖此刻面无表情,卢西恩看到的只是一张和声音同样冰冷脸。
“该回去向佩雷尔禀报结果了,我们没时间为了一些不必要的纠结耽搁时间。”
“可是……”卢西恩还想说点什么,维克多根本不给他机会,快步移出狭窄且无人的小巷,大街上到处都是害怕地震跑出家的居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谈论危险话题,卢西恩只得压下满腹的疑惑,快步跟上维克多的脚步。
看来要想问清楚,只能等下次独处的时候了。
瞥了一眼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青年,维克多没有在心里嘲笑他。有那么一瞬,维克多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返回到八十年前还是人类的时候。
同样的年纪却用不同的表情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为什么你要出现,我恨你!恨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父亲才会正眼看我。'属于人类的记忆就像一本残破不堪的旧书,很多页都已经缺失,金少年满脸血泪的凶狠模样始终不曾淡忘。
阿尔贝雷希特,我愚蠢的弟弟。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命运也不会总是眷顾你。
听完维克多的报告,佩雷尔长长舒了口气。这次是解决了,可下一次呢?卢西恩和维克多不可能永远待在极南,他们也不可能用永远站在他那一边,下一次利益相对时,这对异母兄弟可能就要朝他挥剑相向了。
打了个响指,维克多解开鲁玛身上的法术,已经被束缚得手脚麻的年轻族长没有像上一次冲动地扑过来,他紧贴着墙壁,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维克多。
“解决完刺客的问题,让我们来处理第二步反击计划吧。”
巫妖的眼里闪一抹难以觉察的精光,藏身幕后的策划者,让我们来比比看吧,到底谁才是这场智慧角逐的最后赢家。
剑舞者 和平的假象
顺着维克多的目光,佩雷尔的视线也移到少年族长身上。
沙牧是个崇尚勇武的民族,素来有立长不立幼的习俗,这个瘦猴似的的少年是族长?不像是能在一堆竞争者中凭借武力取胜的样子……
“殿下,难道你对帕多蒂这个姓氏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遗漏佩雷尔眼中的疑惑,维克多提醒皇子,他的帝国史修习得并不合格。对维克多刻薄言辞渐渐习惯的佩雷尔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实在想不起关于‘帕多蒂’的资料。
“八十五年前,你的祖父亲自率大军击溃了被称为历史上最鼎盛的沙牧,也正是以此军功,他才破格以十六岁的年龄登上帝位。而当时率领沙牧与阿尔贝雷希特大帝作战的,就是帕多蒂一族的族长。”
过份的吃惊让佩雷尔张大了嘴,意识到自己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他连忙用干咳掩饰。
无论是宫廷秘档还是国事记录都没有相关的记录,这些内幕维克多是从哪儿听说的?说到内幕,维克多对帝国、尤其是皇族了解的也太详细了,有些事连身为皇子的我都不知道……
佩雷尔并不是怀疑这番话的真假,而是再一次惊异于他对诺丁的了解程度。八十年前究竟是哪一族起的战争,恐怕除了已经作古的将军们,整个帝国就只有祖父知晓。
“我现在不想追究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辛秘,我只想问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用?”就算是和祖父作战的领后裔,那也八十年前的事了,物是人非,现在的沙牧如一盘散沙,哪还有当年与帝国分庭抗礼的力量。
“殿下真健忘,一个小时之前我就在这里跟你分析过当今的局势,怎么马上就抛到脑后去了?”
“我没忘!现在的沙牧和八十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就算他是骁勇领之后又有什么用,当年一役,沙牧一蹶不振,再没有动战争的能力。”佩雷尔当然没忘,他只是想不明白,一个已经山穷水尽到需要族长亲自参与刺杀帝国官员的落魄小族能有什么作为。
“答案就在他身上。”
维克多没吭声,倒是一旁的卢西恩看出端倪。以骁勇闻名于世的民族会让一个没有多少战力的少年做族长,答案只有一个。
“没错,世袭哟。”
佩雷尔费解的表情在维克多吐露的词汇中转化为震惊。
沙牧是南陆少数采用世选方式统治的民族,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在他们身上尤为明显,为了在严酷环境中生存下去,只有最强、最聪明的人才能成为族长。
“对于一个千百年都坚持世选的民族,世袭只有一个原因——传承某些必须由族长保管的秘密……”维克多话音还未说完,鲁玛拔出藏在皮靴里的短匕,横在胸前。
“不要过来!”
反握的匕搁在颈侧,仿佛压出血丝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少年族长的表情由原先略带惊恐的慌乱转为视死如归的平静。
“用死来威胁么,可惜你用错了方法。”巫妖又向前走了几步,一点也不受威胁。
乘着维克多说话分散鲁玛注意力,莉薇娅悄无声息地靠近沙牧族长。警觉地现身后有人,鲁玛挥动匕向身体斜后方刺去,手臂才挥到一半,就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遏止,一如先前在下水道时无法动弹。
可恶,又是法术……这该死的法师!
“想知道他藏在心里的秘密何必劳烦伯爵亲自动手。吓唬这孩子没什么好处,精神越差越无法抵抗你的法术,可能等不到搜灵术完结就变成傻子了。”莉薇娅不明白伯爵为什么故意用言语刺激,只需一舞,就可以让这孩子说出秘密,无论埋得有多深,以他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抗拒狂热之舞的魅惑。
朵拉看向卢西恩,惊讶他的不阻止。堂堂的圣骑士,竟然和邪恶者同流合污。
“无须惊慌,我既不会杀你,也不会把你变成傻子。鲁玛族长,我只是有个小忙需要你帮助。”将手搭在鲁玛肩头,维克多将他的视线压向一脸担忧的佩雷尔。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谎言吗?”身体无法动弹,鲁玛不甘的视线死死瞪着维克多。
“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些的,没关系,我手上有你无法抗拒的条件。呐~卢西恩,把你在沙漠里的现告诉年轻的族长。”返回城主府的路上,卢西恩向维克多提了他在沙漠现沙牧营地被袭击的事,这让维克多更加有把握可以让走投无路的年轻族长同意配合自己的计划。
沙漠?难道……鲁玛面色陡然苍白,以为维克多挟持了他的族人:“混蛋,你要是敢动我的族人,就永远别想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会把秘密带到坟墓里。”
“我对你所保留的秘密没有兴趣。”等不到卢西恩开口,维克多就替他说出残酷的事实:“至于你的族人……无须我动手,他们早死光了。”
不!这不是真的!!
在心里出无声的嘶吼,鲁玛望向身着银铠的青年,信奉光明的骑士不会说谎。
“我带领骑士团赶到时,营地已经没有活人。”
卢西恩的回答掐断鲁玛最后的希望,若不是无法控制身体,精神遭到重创的他恐怕已经一头载倒。
怎么会这样,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才一天而已……
“是你……是你作的吗?!”这是鲁玛唯一想得到的可能。营地有秘道,沙虫和帝国军都能轻易躲过,他想不出,有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光自己的族人。
“不是他。”看到少年眼里浮起浓烈的仇恨,卢西恩忍不住帮维克多辩白。
“你们是兄弟,当然替他说话!”
“噗……原谅我的失礼,但我真的想笑啊。”莉薇娅拍了拍鲁玛的肩:“活人比死人更有威胁的资本,如果伯爵有心要威胁你,根本没必要杀了你的族人。”
被愤怒焚尽理智的鲁玛稍微冷静了些。
不错,她说的有道理,亡灵法师若真有心想用族人威胁我,根本没必要杀了他们,那……到底是谁干的?
“我没兴趣做无意义的解释,只问一句,想不想救你的族人?”
“什么意思?”戒备地瞪着话的维克多。人都死了,还谈什么救。
“真正杀害你的族人凶杀是被下水道里向你射箭的那家伙,说的更准确一点,是一具傀儡尸。这是一种能操纵尸体的法术,被*控的尸体和活人无异,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
鲁玛想起当时的情景,从帝国皇子方向射来的箭杀了他三名族人。以为维克多和射箭者是同伙,可法师在说了些听不懂的话后就用法术把那人干掉了,断为两截的身体影象还残留在记忆里。连带的,他也想起了不久之前,还就在这个房间里,法师给诺丁皇子解释隐藏在刺杀背后的内幕,剖析其中的厉害关系。死神牧师德维西尔,记得亡灵法师是这么称呼的。
“被亡灵法术杀死的人,通常都会变成施法者操控的低级僵尸,尸体在普通环境下只能保存几个月至半年,死气和怨气淡薄后缺少保护尸体就会腐败,如果没有进一步的用法术加以控制,你的族人就会在沙漠里烂成肉渣。”
维克多这番话的意思很简单,杀死沙牧的死神牧师已经死,缺少主人的无主僵尸会在沙漠里徘徊,只到它们变成再也无法行动的肉块为止。
“但是呢,那是在没人干涉的情况。教会是不会放任这么一大群无主僵尸四处走动,一旦被圣光湮灭,不止肉体,连灵魂也会一并烧掉,丧失轮回的机会。”
维克多的话彻底击跨鲁玛最后一道精神防线,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数次,才找回因为痛苦而颤抖的嗓音。
“说吧,你要我怎么样。”
“我可以释放你族人的灵魂,让他们不太痛苦的进入轮回,代价嘛……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就算我肯,其他族长也不会同意的。几百年来不间断的战争已使沙牧与诺丁的仇恨无法化解,和平根本不可能实现。”痴心妄想,这是鲁玛心里的想法。无论诺丁的皇子有多希望边境和平,都不可能实现。
“我不是天真无知的孩童,国与国之间的仇恨只有一方永远消失为前提才能化解,我要的只是短暂的和平,不,应该说是和平的假象,几个月,或者几年即可。”
这样的回答让鲁玛既困惑又担忧。
只是短暂的和平,这么说,即使皇子登上皇位也不会放过已经在逆境中挣扎几百年的沙牧。这分明是强人所难,要他用几百族人的灵魂换取十数万同胞的生命。
手指微微使劲,维克多勒住鲁玛的脖颈:“我不想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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