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蚀
“你也知道我是巫妖啊……大言不惭。”吐出嘴里的泥沙,维克多指尖陡然变黑,枯萎之触已然出手。
“是不是大言不惭,试过就知道了。”银狼微微眯眼,左边的脑袋猛地大张,“噗”地吐出熊熊烈焰。贴身张开的结界虽然挡住了这次攻击,却也让维克多的脚步停滞下来。
卢西恩守在岔道口,瞥见威廉一身沙土的走来,脚还有点微跛。
“站住!”
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不死生物特有的寒气,卢西恩叫住擦身而过的青年。对方顿住脚步,表情极不耐烦。
“你对他做了什么?”
“哈,我不知道你说什……”威廉想打马虎眼,却在接触到骑士犀利的目光后将最后一个字噎在喉间。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只要在考试期间,我作为监考管就必须负责他的安全。”
“信仰玛拉的骑士居然会想保护一个邪恶法师,这真是我这几年听到最好笑的事了。”威廉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他总觉得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对维克多特别的关照,但愿他们不是熟人才好。
“我不喜欢无意义的重复。再问你一遍,你对维克多·伍德做了什么?”
或许是严肃的表情起到了作用,威廉没有隐瞒他把一个人活埋的事。
“他死定了!凡是被埋祭祀之窟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猎人的村落虽然每隔几年都会固定带走一部分狼崽,但同样的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活祭,以活人来作为献给狼群之王的祭品。
尽管没人亲眼证实战狼王是否存在,但只要是被选做祭品的猎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兽穴。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威廉才想到把维克多引到祭祀之窟。
战狼(六)
活了几百年的战狼遇上藐视生命的巫妖,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足已融化精铁的高温也只是让圆形的结界出现些微的扭曲,无法突破或是击穿多达数层的防壁。
银色巨狼再次张口,红色的火焰在算不上宽敞的低矮穴道里爆开,四散的点点红芒交织成细密的网状裹向维克多,结界在火网的紧勒下被挤压变型。左边的脑袋也在这时加入到战斗中,青银色的电光呼啸而至,像无数支利箭击打在结界之上。
夹击之下,魔法防壁有点吃不消了。在它彻底崩溃前,维克多抛出四颗形状各异的黑色石子。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拨动似的,这几颗不起眼的石子缔结出与身体等高的三角形立体结界,瞬间筑起的平滑镜面把雷火的双重攻击反射了回去。
发出愤怒的咆哮,银狼舍弃了魔法攻击,直接扑向巫妖。
“哦哦~恼羞成怒了。只是……你确定,在近战上能获得更多优势么?”比画了一个快得无法捕捉的手势,凝聚在指尖的枯萎之触立刻变化、延伸成一根黑色的长鞭。
银狼迅捷的躲过了维克多抽来的魔法鞭,它瞪着刚被触到的地方,泥土也经不住**的侵蚀,变成灰黑色的粉渣。
不愿承认自己实力稍逊的银狼利用迅捷的速度再次出袭。它先是虚攻了几次,然后在维克多甩动长鞭的一瞬,从背后把巫妖扑倒在地,两个头各自咬住一条胳膊,准备将其分尸。
“啪嚓!”一声,维克多的身体被一分为二,而银狼却没有停止攻击,两个脑袋疯狂的嘶咬着,很快就将这具人类躯体分裂为无数小碎块。
它的得意并没有保持太久。因为在一堆破碎的肉块中,并没有能消灭巫妖的命匣。
突然,巫妖散落在地上的身体碎片失去了浓烈的死气,变成了一堆真正的肉快。惊愕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银狼立刻掉转脑袋,朝身后喷了一口。高热的焰火立时把泥地烤成了焦黑色,但这样的攻击却无法伤到立在还散发着阵阵热气泥地上的黑色身影。
再次眯眼。银狼瞪着由人形转化为虚影地巫妖。心里已把维克多从普通地巫妖上升了一个档次。
“你不是被布赫村献祭地!”
且不说没有生命地东西无法当祭品。以巫妖地能力。怎么也不该被那群愚民捉到才是。
“我?只是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地小鬼骗进来地无关人氏而已。”
维克多地回答引得银狼呲牙怒视。带有威迫地视线丝对巫妖毫无威胁。它回敬了一记更为犀利地眼神。低沉地嗓音在空气中滑出骇人地声线。
“死。”最简单也是最致命地诅咒。
银狼觉得周身的空气突然变冷,风停止了流动,就连活跃的元素也像是在一瞬间消失了,这种感觉就像跌入深不见底的巨大水沼。
黑色的虚影瞬间化身为手持黑镰的死神,鲜红却没有任何情感的血色双瞳里只有一个意念——夺取生命。
银狼畏惧了,从出生至今第一次产生了畏惧,源于活物对死亡的惧怕。它调转身体,想躲回星界。无奈四肢被牢牢凝固在干燥的地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比人型时高大了许多的巫妖步步逼近!
“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生物,生命力如此充沛,以至于我的诅咒没有立刻生效。”平静的陈述使尚未完全绝望的银狼疯狂的扭动身体,刺骨的寒意从四肢逐渐向躯干靠拢。它很清楚,当寒意侵蚀到心脏,也将是自己的死期。
“唔……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很突兀的,巫妖像是想起了什么,侵蚀的寒意也略微延缓。
感觉到生命的气息猛然增强,维克多想起了来布赫村的目的——捕捉战狼。忙于和这头魔狼打斗,都把正事给忘了。眼下名义弟弟都亲自寻来,它却还是两手空空,说不过去啊……
“我可以不杀你。”这一句让银狼看到了生的希望,而维克多的下一句让它气得直打颤:“但相对的,你也得付出值得我留你下性命的契约才行。”
“我不当魔宠!”这是何等的耻辱,堂堂的战狼王要给一介巫妖做魔宠。
“是吗,那你还是去死吧。”
谈判破裂,迫人的寒冷再度侵袭,比之前的速度更快。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紧,随之而来的是呼吸不畅。
死亡的威胁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尊,银狼在心脏被完全侵蚀的瞬间屈辱的低头了。
“明智的选择。”巫妖放低黑镰,死亡的侵蚀也随之退却:“生命之有一次,暂时的屈辱可以换来更多的时间和更强大的力量。”
“你这是赞同我变强之后把你彻底消亡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原本光滑的皮毛在经历过这一次蹂躏后失了原先的光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不死生物只信奉力量至上这一条法则,幽影界从没有辈份之分。弱肉强食而已,没什么好解释的。”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但银狼仍感觉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自傲。
哼……我们走着瞧吧,巫妖。我期待把你永远湮灭的那一天。
渐渐恢复元气的银狼在心里默默发誓。它低下头,巨大的脑袋轻触维克多左臂的同时,也念出自己的真名。
“吾名塞伯利恩,战狼之王。”
“维克多·圣歌·诺丁,死亡吟唱者。”
圣歌?
名为塞伯利恩的双头魔狼微怔。
被誉为永远的祭司的圣歌一族?
难怪……输在一名侍神者手上,也不算太难看。
“你这副模样我可带不出去,外面还有一个顽固至极的家伙。”比起毛茸茸的蛛怪,两个脑袋的战狼所带来的惊悚感一点也不少。
银光一闪,塞伯利恩的身躯迅速缩水,变成普通狼崽大小,只是仍然是两个脑袋,好在体型上的变化让它多了几分可爱感,完全无法和之前威风凛凛的狼王联系在一起。
也就在银狼变化的一刻,被沙石掩住的通道轰然塌陷,卢西恩探进半个身体。
“没死就快点出来。”
集合地点早已聚集了不少考生,他们有的空手而回,有的怀中抱着不停挣扎的幼狼,见到卢西恩后纷纷将自己的战利品递出。
不过,在看到黑袍法师又一次与监考官一同出现,人们心里的不满再次升级。
“考官,这家伙违反规定!”
二组的一名战士壮着胆子指责正打算先行离开的维克多。在它身后,跟随着变化成普通幼狼大小的塞伯利恩。很少有人注意到,当这头长着两个脑袋的小狼出现后,原本狂躁不安的幼崽纷纷安静下来。
战士的不满激起了诸人的愤慨,纷纷出声附和。
正在逐一记录通过第二关考试名单的圣骑士按住狂跳不已的太阳穴,喊住了正朝洞穴唯一出口走去的巫妖。
“你最好解释一下后面的那个小……家伙。”塞伯利恩的变形无法隐瞒住拥有圣物的卢西恩,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头看似可爱的幼狼真正的形态。
'这是我新收的魔宠。规定只是不许将幼崽带出,没有包含属于私有物的魔宠。'
“犯规!犯规!”维克多嘴角的冷笑激起了更多人的抗议,他们大声嚷嚷着,对这样的结果很是不满。
“闭嘴!”忍耐到达极至的卢西恩也爆发了:“再吵就判你们全不合格!”
“你……你不敢……这才第二关……”考生不信圣骑士正敢在第二关就把所有人都涮掉。
“以往的考试中不是没有先例,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到时候只要向总部说这一届的考生资质太差,你们觉得总部是会相信我,还是你们?”反之这一届的考生里除了维克多那家伙,也真没有几个可造之材。后几句,卢西恩只能在心里暗暗腹诽。
“走着瞧,还有两关,我就不信你能让所有的考官都包庇你!”先前发言的战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维克多。
接下来是学识,卡纳克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角色……
想起下一关的监考者,再看习惯性发呆的巫妖,卢西恩不禁叹气。
父亲吩咐务必要让维克多通过这次的考试,看来是铁了心要将他塞进晶曜学院。魔法学院的那些糟老头子可不是傻瓜,他们能同意一个已经变成不死生物的法师进入学院吗?
况且……最后一关是由总部亲自督察。爱奥西恩尚且不说,光是拉姆德那关就过不了。
父亲啊,他能不能过最后一关都不知道,你怎么如此笃定维克多能拿到冒险者之证。
当维克多领着塞伯利恩走出兽穴时,以卡帕为首的猎人都吃惊到无法言语的地步了。
村庄里自古就流传双头战狼的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还是以幼崽的形态。
威廉看维克多的眼神更加诡异,完全把它当怪物。
'祝你们有个好梦。'
临行前,维克多言行彻底激怒了布赫村的猎人,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弓,箭已上弦,就在即将射出的时候,老村长查维兹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到。
夜岚(一)
威廉急忙上前扶住老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若要报复,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别牵连无辜……”连咳了几声,查维兹依然抱着牺牲自己挽救村子的念头。
村民亏欠这孩子太多了,如果可以,他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全村。
'牵连?好一个无耻的用词。'瞥了一眼四周幸灾乐祸的考生,维克多上前一步:'你敢当着来自教廷的圣骑士的面;将几天前发生在这里的事公之于众吗?'
“圣骑士?”村长的目光扫向考生中唯一没有沾染上尘土的卢西恩,他超然的气质与闪闪生辉的盔甲加重了神圣感。
'没错,我是个一个私生子,但这不是你们欺凌我和母亲的理由。十数年来,将我和母亲赶到村中最偏僻一角居住也就算了,就连苛扣每月分发的粮食我都可以忍。但是!你们居然为了保全自己的村子,将一个卧床多年的病人活活饿死,这是生为人类该有的行为吗?母亲死后,你们非但没有告诉我实情,反而只想到如何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的恶行将我骗回村中,妄图借杀手之手实施灭口,作出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你居然敢说无辜?'
书写在空气中的文字立即在考生中引发争议,这些人虽然看不惯维克多的傲慢,但对于布赫村的做法也不苟同。
“你、你胡说!”感觉到考生射来的怀疑目光,威廉口吃的辩解。
'胡说?在时间系的法术中,有一种可以通过大地、空气的记忆还原数天、数月、甚至是数年前发生过的事,要不要我给这些人展示一下你们的所作所为呢?'
“一派胡言,我我才不信有这种法术!”虽然嘴里说不信,但威廉闪烁的目光却显示出他的心虚。
“住口,威廉。”查维兹低喝一声,阻止儿子继续发言。
'在后悔与恐惧中度过余生吧。杀人凶手没资格谴责我释放自己地怨恨。'
“不。你不能……”卡帕因为守夜还没经历过噩梦。但他同样不希望将?都夜不能寐。每天都被噩梦纠缠。
'为什么不能?你们夺去了我唯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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