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似曾相识。
我呆立了半秒,立即明白过来这样的感觉在什么时候感受过了。就是在铁门边,那个一闪就不见了的人影这一次,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而就在王煜挣脱出去的时候,我似乎听到地上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是那只手电筒再一次掉落了,随后被我们凌乱的脚步踹到了很远的地方。我的心不由地沉了一下,这回决计是没有什么可能再将它找回来了,即使侥幸找回来,估计也没法再用了。
这一次,黑暗将我们彻底包围了起来。
王煜的反应极快,手电筒落地的瞬间他就已经迅速将手伸进了兜里。随后只听见“啪嗒”一声轻响,黑暗中亮起来一束微弱的火焰,立刻将周围衬得稍稍明亮了起来。
大叫,撞击,手电筒掉落,打火机亮起,这一切几乎都同时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子还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有了反应,从地上直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连退出去好几步,这才停下来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然而微弱的火光下,只有王煜苍白着一张脸愣愣地看着我。那只手,以及那只手的主人,竟然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王煜身后,一扇雕花的大铁门正冷冰冰地矗立在那儿,虚掩着,从门缝里看进去,可以发现里面黑得一片混沌。
我和王煜对视一眼,同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方才的那个人,是进到里面去了?里面又是什么地方?我们扶着墙壁走的想法还要不要再继续实践下去?
我和王煜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进去吗?”我用眼神问他。王煜没有吭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突然感觉到,这一切就好像原先已经挖好的一个套儿,就等着我们来了好往里钻。现在,我们已经一步步地被引到了这里,却还不知道布下这个套儿的人究竟是何目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关系在一起的,那么方才关上铁门的人应该就是幕后的策划者,但他的目的呢?而且他又是怎么做到将我们锁住却又不将我们惊动的?还有就是这扇铁门的距离,究竟我和王煜谁的视觉才是真的?还是我们两个都被视觉欺骗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还很不错,可到了今天,我才终于发现自己的脑子可以彻底乱成一锅粥。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后面黑得透彻,仿佛那只是一团虚空似的,这种幽邃空旷的感觉让我几乎发疯,我不认为我还有那个勇气再走回去。
“走吧。”王煜已经转身推开了那扇铁门。扇页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说,我们这一进去会不会又被锁在里面?”我突然打了个寒战,立刻想到了这个问题。
王煜本来正想往里面进,听到我说的话立刻顿住了,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狠狠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算了,不管他了,反正外面的铁门已经锁了,也不在乎多锁这么一扇。”我的视线紧接着滑到了王煜手里的打火机上。现在我最关心的,其实不是铁门的问题,而是光源的问题。有了方才那么一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再在这么完全的黑暗里呆下去了。
王煜的打火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是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事。这打火机本来就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须的,是我们保命的最后一丝希望,如果里面的汽用光了,或者是打火机头烧坏了,那么万一遇上了什么了危险,我们就连逃命照路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不到关键的时候本来不该打亮它。
“我们牵着手走吧。”王煜很快地把手伸了过来。我一怔,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其实我有这样的反应是完全正常的,刚刚经历了那样惊悚的一幕,我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将自己的安全交到别人手里了。
“现在借着光亮,我们把手牵好,不管遇上什么都千万不要松开。”王煜不由分说地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就像这样,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只这样握着两只手,不管哪里再伸来第三只手,一定是不怀好意。”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个办法的确好,我们两个在有光亮的时候就将手牵好,那么再伸过来的第三只手自然就是除我们以外的东西。尤其是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光线一消失整个世界就完全一片混沌了,哪怕我们面前直挺挺地立着个僵尸恐怕我们也毫无察觉,更何况一只手。我们借着光线就把手抓紧了,那么无论什么东西也插不进来了,只要再有别的东西插进来,我们肯定能立刻发现。
这办法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最安全的。不过即使这办法很不安全也没有用,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这时候王煜手里的打火机已经又开始发烫了,眼看着里面的汽已经所剩不多,他急忙将火焰熄灭了,同时左手紧紧地牵住了我。
铁门里面同样漆黑,王煜扶着墙,一步一顿地朝前走着。他的速度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要下定很大的决心。这样的感觉我很能体谅,因为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放弃了赖以生存的视觉,这世间的一切便都变得危险起来了。周围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根本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我们永远无法确定双手会不会突然摸到什么东西上面去,也不确定会不会突然有一双手搭到我们肩头,心里的无助感随着每一步行走变得越来越浓厚。我想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有这样的体验,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三十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三十章
黑暗很快就将我的意识完全模糊了,因为没有参照物,我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不过还好,王煜的手始终坚定地拉着我,这给了我不少的安全感。在这样的情景下,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总是会好上很多。
但方才发生的那一幕着实让我心惊胆战,我们现在的走法即使真如王煜所说般不存在一点破绽,我的心却依旧是悬着的。我似乎感觉现在正拉着我的那只手有些僵硬,冷得像冰。同样冰冷的还有王煜的呼吸,就在我耳边,听起来非常急促。
我突然发现,现在最可怕的其实是就这样在永恒的黑暗里漂浮,没有前没有后,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来路也没有尽头。我不由地问自己,这一次,我们又会遇见什么?
“王煜,你那儿有没有什么不对?”又往前走了一段,我终于忍受不住这种黑暗下的压力和煎熬了,问王煜。
其实说实话,我们现在手拉着手一步也不敢松开,哪怕就是连体婴的亲密程度也不过如此了,他那边有什么问题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这种时候,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只想着要找些什么话来说,似乎才能勉强平息一下内心的恐惧。
“没有。”王煜说,声音就在我耳边。看得出来,他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够呛,此时连和我隔得稍稍远些都感觉不安心。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话,我倒顿时感觉压力小了一些。或许对付这样的压力只能靠分散注意吧,我可不想在这样大的压力下疯掉。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我又问。我的眼睛朝周围巡视着,暗自期盼能够看到一点微光。
“没有。”王煜停顿了一下,立即反问道,“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我也没有。”我摇了摇头。
接下来似乎找不到什么话说了,我立刻又感觉那种压力迎面而来。我急忙开口说:“我们进来已经多久了?”
“应该有好几个小时了吧。”王煜的手摩挲在墙壁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得我身上难受,而他这句话也说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突然脚步就慢了下来。
“怎么了?”我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变化,心脏不由自主地先提了起来。他又感觉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把速度放慢?如果不是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会以为他已经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很快,王煜的脚步就又加快了,说道:“没什么。”握着我的手却更加紧了一些。他对我隐瞒了什么?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这些事我很早就想问他,但却一直没有机会,此时逮着机会便索性一起问了出来,“你当时在图书馆时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去干什么了?后来又为什么从医院里逃掉?你在怕什么?”
没想到听见我的话,王煜立刻就沉默了,脚步再一次放缓了下来。我听见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极为沉重,过了很久,步子也没有再加快,显然是在极力思考应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他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一些。
那天在老图书馆究竟发生了什么?王煜本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当时的经历讳莫如深?他逃跑又是为了逃避什么?就是为了逃避我这样的追问吗?
我静静地等待着,心里一瞬间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我不知道接下来听见的会是什么样的解释,或者,我根本得不到一个解释?
“当时我本来没想和你分开的,我先走开是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沉默了半晌,王煜才道,“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他是谁?”我迅速将我认识的人都好好回忆了一遍,包括某些只有一面之缘的校友。然而最终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时符合被我和王煜认识这两个条件。
“或者不能说认识。”王煜突然又说,“我只是看过他的照片,而你却和他非常熟悉。”“照片?”这件事一和照片扯上关系,我便立刻觉得被蒙上了一层诡异莫名的色彩。
“对,就是照片,虽然我看见的只有照片,但我还是在一瞬间就把他认出来了。”“所以你立刻追了上去?”我揣测着王煜当时的心情,默默地在心里模拟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却发现还是有什么问题,便摇了摇头,“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啊?”
“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来?”王煜的语调带着一种微微的嘲弄,让我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一种极不切实际的可能飞快地从脑海里闪现出来,瞬间就已经是一身冷汗。
黑暗中,王煜的呼吸声也变得瞬间急促起来。“当时一束月光刚好打在他脸上,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心越提越高,所有神经都绷得笔直。“他究竟是谁?”
“你小姨。”王煜肯定地说,“那是你小姨。”“不可能”我立刻尖叫了出来,“我小姨怎么可能到那里去?她当时明明在外面出差”王煜沉默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我好不容易才将心情稳定下来,继续问:“那在医院呢?你又为什么要逃掉?”“我没有逃,我是跟着别人出去的。”王煜叹了口气,说,“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我说了你更不会相信。”
“你说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由得我信不信了。
“当时我躺在病房里感觉很闷,就把门打开了。”王煜细细回忆着,“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我居然看见彭思雨从门外走了过去。”“彭思雨?”我尖叫着,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可她早就已经死了啊。”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王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跟了上去,但没走多远,我就发现你小姨从路边走了出来,也跟上了彭思雨。”“我小姨?”我立刻愣住,我隐隐记得,似乎正是在第二天,我发现和小姨失去了联系。
“你们最后去了哪里?”现在已经容不得我不相信王煜的话了。“我们去了老图书馆。”王煜的话让我再次吃了一惊。“我在外面守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她们出来,这才决定进去看一看。然后,我就被人打晕了。”听得出来,他认为打晕他的人就是我小姨。
然而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只能继续问:“后来呢?”“等我醒过来就在那个石洞里了,我说过的。”王煜叹了口气,“其实这期间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几次,感觉像是被放在了一架手推车上,四周很黑,就像现在这样。”
“这怎么可能?”“绝对没错。”王煜的声音冰冷,“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老图书馆的地下和这里其实是相通的。”
我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这会是真的吗?学校和朝山村,它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二十几年前,这些人有做过什么?我突然发现,一直以来我都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只觉得口干舌燥,面前的道路瞬间长得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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