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我们都知道，我们背后一直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对不对？”卫青突然问。我们都是一怔，不知他此话何指。就听他继续说：“赵廷你的意思是说，这条路本身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悖论。但你有没有换一种思维想过，如果道路本身没有问题呢？”

　　　　“路本身没有问题？”赵廷愣了一下，突然苦笑出来，“如果路本身没有问题我就不会回来，并且出现在你们后面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你好像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个换一种思维来想？”

　　　　我隐隐约约地也想到了什么，但还不敢太确定，只能听卫青先说下去。他说：“换一种思维来想，就是道路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身上。”我和赵廷都是一怔。

　　　　“我表哥之前就进来探过路，但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最关键的是，他最终很正常地走出去了。那就说明，这条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至少那时候是没有问题的。”卫青顿了一下，突然问，“但我们这一次进来却出现了问题，这能说明什么？”

　　　　我的脑子里立刻闪过一种奇怪的想法，将他的话前后一对照，立刻叫了出来：“难道是，通道被某种力量扭曲了？”话一说出来，我明显感觉到赵廷的身子颤了一下。

　　　　“不，不是这个意思，但已经有些接近了。”卫青居然摇了摇头。“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卫青便说：“我的意思是说，道路还是那条道路，本身没有丝毫变化，变化的，其实是我们，或者说，是赵廷你。”“这关我什么事？”赵廷立刻激动起来。

　　　　“你听我解释。”卫青摇了摇头，“我听过曾伟对当年事情的叙述，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过失去一段记忆的经历对不对？”赵廷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怀疑，你方才遭遇的就正是这样的事。”卫青的语气带了几分肯定，“我猜想，或许在你单独行动的一刹那，那股力量就已经在你身上动了手脚。”我感觉赵廷又颤了一下。

　　　　卫青继续说：“那时候你多半已经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甚至是控制，你又走了回头路，但你那一段的记忆却最终被那股力量给抹去了。”这说法实在忒玄了点儿，听得我冷汗都下来了，感觉就像鬼故事一样，心想这不是跟鬼打墙一个样儿吗？

　　　　“但这好像也不太可能啊。”我犹豫道，“如果真是这样，赵叔叔要回去也必须从我们旁边走过，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他。”我这话说得在理，因为方才赵廷摸过来的时候就被我和卫青很轻易地发现了。若说他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从我们身边经过，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赵廷不是说前面有一间石室吗？”卫青突然加快了步伐，我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醒悟后也急忙跟上。就听他说：“我感觉，事情很可能就是从赵廷刚出石室的时候发生的，如果那里有另外一条通道呢？是不是很多事情就可以立马解释清楚了？”

　　　　这时候我也开始佩服起卫青的思维了，暗想他当年学习数学的时候应该很轻松吧，反正不会像我当年那么痛苦。

　　　　接下来的这一段路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一方面想要验证卫青的猜想，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曾伟和刘铭会不会真出什么问题。很快，我们就感觉周围豁然开朗了起来。卫青拿手电一照，就看见前面一个明显的拐弯，至少有五六十度角。

　　　　“就是前面了。”赵廷说。我们对视一眼，突然都紧张起来。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卷　解谜　第三十三章

　　　　第四卷　解谜　第三十三章

　　　　我先不由自主地朝卫青瞥了一眼，却感觉他似乎比我还要紧张，双拳情不自禁地紧握着。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忧虑一直都在，而且这样的环境里，的确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等我们进去，发现那两个人已经出了事，或者那里根本就见不到半条人影，这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这根本无法避免，所以越走近我们就越发不安。

　　　　这时候，赵廷突然一把拽住了我的脚腕，让我不要继续往前爬了。我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怔，但还是赶紧停了下来，脑子里有点发蒙，心想莫非赵廷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了？不然干嘛突然拉住我？可惜我的听力不太好，也听不出里面有没有动静，但赵廷既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就不会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想着，我就更加紧张了起来，伸手想去拉卫青。但他的速度本来就极快，我这一停顿，他早就到了前面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们并没有跟上去。

　　　　不过我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赵廷就算拉住我也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劲吧，弄得我脚腕都酸疼了。而且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他要喊我停下只要喊一声就行，根本没必要整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倒有了几分吓人的感觉。莫非，他不想让卫青知道？

　　　　我的脑子里瞬间回放了一遍过往的镜头，突然激灵一下。卫青说出那番话肯定不是用来逗我的，那就是说，他的确在怀疑谁？那么，卫青可以怀疑他们，他们就不会怀疑到卫青吗？我突然发现，在这样的环境里，彼此相互信任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很困难的事情。

　　　　正想着，赵廷那只手又紧了一些，并且慢慢地顺着我的裤管朝我的膝盖处抓了过来。我被他弄得心里火大，但碍于他是长辈我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却感觉他的胳膊一圈一圈地盘上来，甚至还有些湿瘩瘩的，很快，就将我的小腿整个盘了进去。我更加不耐烦，用力蹬了两下腿以表示我的不满，可那圈东西偏偏就像钢筋铁铸似的在我小腿上长得结结实实。不，不对这时候我才猛地感觉不对，这胳膊怎可能是一圈一圈地盘上来？又不是蛇。

　　　　我的拳头紧握在了一起，额头上立刻有冷汗流了出来。难道后面的那个人已经不是赵廷了，或者，旁边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突然介入了我和赵廷中间？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黑暗中却看不清状况，心里便更加恐惧，嗓子里干涩得直发疼。

　　　　我咬紧了牙，满心想要逃跑，小腿却被那东西缠住了根本挣脱不开，并且很快，另一条腿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又是另一条长长的东西一圈接一圈盘了上来，很快我的两条腿就都不能移动了。

　　　　包裹，盘绕……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该不会又是那边坑底下的那种藤蔓吧？这样一想，我就感觉有几分绝望起来，赵廷不知道在不在后面，不过如果我在前面都已经被缠住了，估计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卫青那小子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些藤蔓一根根长得跟手指头似的粗细，缠上了拽都拽不开。而且这山洞里自然没人给它们浇水施肥，它们能长得这么茁壮，天知道是靠什么作为养分的。不过看看它们这种一遇上人就颤上来的习性，说它们是以人的血肉为食我都相信。

　　　　这时候我真的感觉到头皮都发麻起来，心想如果真这么挂掉了那才真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赵廷在后面怎么样了，如果这些藤蔓真像蚂蝗似的吸食人的鲜血，估计赵廷的状况就有些糟糕了。

　　　　我忍不住喊了两声“赵叔叔”，问：“你还好吗？”却没有听见他的任何回应，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先凉了半截。

　　　　这时候我的两只小腿都已经被那藤蔓缠了个结实，麻麻的，几乎没有什么知觉，就觉得那几乎都不像是自己的腿了。而且感觉着，这藤蔓似乎转眼间就又要缠上我的大腿。

　　　　我几乎条件反射地就想到喊卫青的名字，同时拼命地扭动身子，妄图摆脱那些藤蔓的缠绕。谁知才刚喊出一个“卫”字，嘴立刻就被一只手捂上了，卫青的声音就在耳边，低声道：“不要叫，这东西是有意识的，你越慌它绕得越厉害。”

　　　　听了卫青的话，我的身子几乎凉透了。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一路上总是要遇上这种鬼东西？而且照他的话，不就是说我和赵廷没救了吗？

　　　　其实在走到这一步之前我就已经无数次试想过自己的结局，但既然每一次都能够逢凶化吉，我几乎就没有把死亡这个可能计算在内。当时我自然不知道这一次是会死掉还是又一次死里逃生，但我必须得说，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

　　　　那时候的感觉，似乎阴阳真的就只隔了一条线。过去了，我就能活；过不去，那就是死。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或者是挣扎的空间。那时候我才真切地了解到什么叫做求生的欲望，一个人，不管平日里说得多么视死如归，多么能看透一切，但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刹那，都会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这是唯一一次，有卫青无比沉着地站在旁边，我还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惧，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任何放心。

　　　　不过卫青说得也对，在我停止挣扎之后，那些藤蔓果然就慢慢地也平静了，不再朝上盘绕。这让我突然想起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说法，似乎那些藤蔓也一时蒙了，不知道我为何会停止挣扎，正在静静观察我的表现。天，如果谁告诉我藤蔓也可以懂得兵法，我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在上面。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尽量小声地问卫青。那些藤蔓还是轻轻动了几下，不过很快又平复了。“不知道。”卫青说，声音很低沉。由于手电筒已经被他给关上了，周围一片漆黑，所以我也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但一想到手电筒，我却突然想到了赵廷在坑底出现时的情景。那时候他那边火光一现，这些藤蔓立刻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缩了回去。莫非，这些东西怕光？

　　　　我立刻激动起来，抓住卫青的手臂示意他用手电筒去照，谁知他把光线照过去，那些藤蔓却没有丝毫动静。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终于见到了这些鬼藤蔓的庐山真面目。只见那一根根都是灰不溜秋的手指粗细的东西，上面还长满了细细的容貌，表面则疙疙瘩瘩，那颜色，就像放烂了的桃子似的。此时正一匝又一匝地将我的两条腿盘了个结结实实，看起来就像发霉了一样。只看了一眼，我就感觉胃里极端不舒服起来。

　　　　而不远处，赫然还有一团更大的烂桃子似的物体，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因为动作的特殊，一瞬间我便判断出那正是走在最后面的赵廷，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

　　　　“这东西不怕光。”卫青摇了摇头，寻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般说，“难道它怕的其实是火？”

　　　　我看了他一眼，这时候腿上的藤蔓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似乎终于失去了观望的耐性。我心里焦急，忍不住催促道：“是不是怕火你赶紧试一试啊，反正现在出问题的不是你，你还有时间在那儿废话。别看我这个样子，你先看看赵叔叔那边，都快被裹成个粽子了，要是早晚一会儿，恐怕就能直接上餐桌了。”

　　　　谁知卫青摇了摇头，问道：“那你带了打火机吗？”我气得几乎跳起来：“我什么都没有，你别忘了我是怎么来的，你见过有谁跟踪别人还带着大包小包。我的东西当然都在我小姨那里。”

　　　　“可是我的已经坏了，不能用了。”卫青说。我本来刚听了开头两个字还想骂他，等全部听完，身子就彻底凉透了，整个人也呆在了那里。这时候我还能说什么，是怨卫青本来应该多带几个打火机，还是怨我自己跟踪人的时候不带背包？

　　　　沉默中，那些藤蔓已经慢慢地又缠绕了上来，绕过我的膝盖，眼看着两条大腿就又被覆盖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和赵廷一样的古怪东西。

　　　　这时候，我居然冷静了下来，想了一会儿，立刻把卫青推开了，道：“你走吧，看看前面找不找得到火源。如果找得到，回来试试；如果找不到……”我伸手把那块木牌掏了出来，“帮我把这木牌还给我小姨，还有，别告诉她我已经知道的那些事。”

　　　　“可是，你这里……”卫青犹豫道，“你还能撑到我找回火源？”“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但你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我使劲推了他一把，“是朋友就赶紧走，不然如果你也被困住了，我们就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有了。”

　　　　卫青犹犹豫豫地看了我半晌，这才终于转身，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方才给我的那把匕首。这把匕首现在自然是派不上太大的用场了，我不由地苦笑，不由地又起了那种想法，这把匕首放在我手上，究竟是应该用来自卫，还是自杀？

　　　　就在这时候，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了：“我这里，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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