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王煜又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才说：“我离开医院之后就来了这里，也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晕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石洞里。”

　　　　我听得一怔，先没顾得上疑惑他明明要说我的事，却怎么说上了他自己的事，只觉得心里纳闷，便问：“什么完全封闭的石洞？如果真的完全封闭了，你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王煜立刻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插话，又接着说：“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那里，正慌乱时，却发现石壁旁边竟然有一个半尺宽的小洞。”

　　　　我立刻又给他挑出了毛病，问：“你刚刚不是说那石洞是完全封闭的吗？现在怎么又出来一个小洞了？”说实话，听到这儿，我已经完全被他的经历给吸引住了。也许是因为他也是突然受到攻击才来到的这儿，这让我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对，石洞是完全封闭的。”王煜的话有点自相矛盾。他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但那个小洞也是现实存在的。这听起来的确很矛盾，但它就这么在我眼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我看着王煜，没有再打断他。我知道，现在即使我不去问他，他也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的。

　　　　果然，王煜继续叹着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真的很惊慌，很无奈。我仔细看那个石洞的时候，石洞就是完全封闭的，连一点点细缝都不存在。可等我停下来不再观察石洞的时候，那个小洞就在那儿了。”

　　　　“胡扯”我忍不住皱眉，这怎么越听越像在编故事？“我没有”王煜冷冰冰地看着我，“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我把你骗了能够得到什么好处？”看得出来，王煜现在的情绪很激动。

　　　　我不得不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和语气，转而用一种探讨的姿态继续和他说话：“可是你说的这种事情在理论上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啊。一个半尺宽的小洞，怎么可能说冒出来就冒出来，说消失就消失了呢？会不会是你出现幻觉了？”

　　　　“你不相信我？”王煜生气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吓人。我忍不住朝后面缩了一下，暗自揣测他会不会一时冲动突然跑过来给我几下，我实在不能确定我脆弱的后脑勺还能撑得住多久。

　　　　看见我的样子，王煜倒是迅速平静了下来，说：“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你觉得我是在编故事，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了。”说完转身就要出屋。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把他的胳膊拽住了，急急忙忙地道：“我信，我信。我只是感觉难以接受而已，哪有别的什么意思呢？你继续说。”我不得不承认，现在我没有和任何人斗争下去的勇气。

　　　　王煜回头看了我一眼，半晌才终于又坐了下来，继续说：“当时我就觉得，这一切问题多半就出在那个忽隐忽现的洞口上。我紧盯着那个洞口看了一阵，渐渐地也就发现了一些规律。”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他突然住了口，两只眼睛盯住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需要我进行一些互动，便立即问：“什么规律？”王煜说：“就是，只要我想着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石洞，怎么可能出现小洞，而去刻意寻找时，那个小洞自然而然地就不见了。但只要我直起身来，思考那里本来还应该有一个小洞却突然消失了时，那个小洞就会立刻出现在那儿。”

　　　　“心理暗示吗？”我听得怔住，半晌突然感觉一种飘飘渺渺的意识在脑子里来回晃荡，好不容易将它捕捉住了，立刻感觉清醒了不少。我问王煜：“那你有没有尝试过告诉自己，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石洞里有一个洞口？说不定这样就可以了。”

　　　　王煜怔住，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半晌，才缓缓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其实说实话，就在我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所谓覆水难收就是这个道理。

　　　　的确，我说的那句话简直就是自相矛盾。既然石洞已经是完全封闭的了，又怎么可能存在一个洞口？我这话本身就是自相矛盾，而这个矛盾也恰恰正是最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东西。

　　　　“对了，我用手机在那个石洞里拍了一些照片。”王煜举起手机，找出照片递到我旁边，一张一张的翻。

　　　　“你看，这张是我刚刚平静下来的时候拍的。”王煜指着第一张照片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站在一个角落里，所以可以把大半个石洞都拍下来。”

　　　　我仔细看着照片里的场景。王煜用自己的背包做了参照物，所以可以很轻松地发现那石洞其实并不大，据目测顶多也就是二十平米不到的样子。石洞很矮，估计两米左右，以王煜的身高一抬头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洞顶。

　　　　而王煜的手机像素很高，照片画面显示得很清晰。他还特意把照片放大了给我看，的确，石壁上光滑得看不见一点裂纹。

　　　　“这是第二张，细节。”王煜那照片给我看，只见上面的是很大一块石壁。这一次照得异常清晰，几乎可以看清岩石表面的每一个细微的起伏。不过我对这样的细节图没有太大兴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很急切地催促王煜再往后翻。

　　　　后面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照片，长长地排成一串，估计有四五十张。看着看着，我便不由咋舌，突然意识到王煜从医院离开的时间，便问：“你在那石洞里呆了几天？”

　　　　王煜先是一怔，随即开始苦笑，伸手比了个“九”的姿势。我立刻惊呆了：“九天你在那里面呆了九天？”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震撼，只问：“这九天，你靠什么活着？”

　　　　王煜摇了摇头，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道：“我的背包里有一些水和干粮，而且石壁上也会有些水渗出来，就这样。反正在石洞里除了观察石块以外也耗费不了什么体力，也就勉强活下来了。”王煜说得似乎很轻松，但我深深明白其中的艰难。

　　　　不说食物和水源的缺乏，就说环境，如果换了我对着一些烂石块，估计呆上一天我也受不了。而这段期间，王煜必然没有任何别的事情可干，对着几块烂石头看上几百几千遍的感觉，估计想想都能让人呕吐，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有这两张照片。”王煜把手机收回去摆弄了一阵，又给了递了过来，“你看这两张，这就是最让我感觉毛骨悚然的东西。”

　　　　我接过手机。其实在看之前我就已经大概明白王煜的意思了，但现在这么一看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这两张照片照的是同一个地方，取的是同一个角度，连拍照者的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但却不知为何，其中一张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半尺来宽，看过去似乎透着一股森森寒气。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种隐隐约约的似曾相识在心底升起。紧接着，握着手机的手便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第二卷　朝山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十五章

　　　　第三章　异域之行　第十五章

　　　　“但是，这怎么可能？”我盯着那张照片，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一个洞，怎么可能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如果是真的，这也就太可怕了。”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地冒了出来。

　　　　隐隐约约地，我似乎还想到了什么别的东西。对了，是赵子易在朝山村山腹里拍到的那两张照片，那个突然多出来的人这两者之间，除了地理位置上的相近，还存在着什么别的联系吗？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你居然还能够拍下照片？”我喃喃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段时间我接触到的奇怪事情已经足够多，多到我对这样的事情都快有免疫能力了，但不知为何，听了王煜的叙述，即使已经过去而且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仍是从心底里感觉到了阵阵寒气。

　　　　王煜却只是盯着我，半晌，居然笑了出来，脸上有种异样的神采飞扬：“阿舒，你能这么问，就是说你终于相信我的话了？”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盯住了王煜，却再一次无话可说。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这两张照片看起来就很正常，根本没有什么。你可以认为这是我假造的，也可以认为我拍下的其实是两个不同的地方。”王煜肯定地说，“但你没有。你觉得这两张照片非常可怕，那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我的话。你已经相信了这两张照片拍摄的其实就是同一个地方，不是吗？”

　　　　我怔怔地看着王煜，突然感觉面前的人异常危险起来。

　　　　一直以来，他在我的印象里都是一副抱着个篮球，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形象。但如今，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是一环扣着一环，条理严密得容不得我有一丝反驳的机会。

　　　　我突然发现，也许我从一开始就被他给骗过了，他用一个浅薄的假象掩盖了深邃的内心。而我此时却真的相信了他。

　　　　我应该相信他吗？在这件事里他究竟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我也想不通我这是怎么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按理说我绝不应该这样轻易地就相信了他，但事实是，我确确实实就是相信了他。也许他的目的并不简单，也许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也许他接近我其实别有用心……

　　　　但说实话，我也实在想不出我应该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他完全可以不对我提起这些事情，他甚至可以告诉我他一到朝山村就来到了这里。他没有义务为我编上这么一个荒谬到极点的故事，然后再费尽心力地编织出更多的东西来证明他这个荒谬的故事其实是事实。这样做是多此一举，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王煜一直看着我，闷声不吭。我也一直看着他，脸色随着心理变化显得有些变幻莫测。

　　　　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王煜说：“怎么样，现在知道这个朝山村的可怕之处了吧？”我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脸色看出朵花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王煜立刻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展颜一笑道，“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原来很帅，决定要当我女朋友了？”

　　　　“滚”我骂了他一句，立即正色，严肃地说，“我只不过突然发现，最可怕的其实不是朝山村。”王煜一怔，问：“是什么？”我继续正色道：“是你”

　　　　王煜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只“嘿嘿”干笑了几声，眼睛看向了别处。然而不经意间，我居然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丝落寞。

　　　　不过这种时候我没有兴趣去探讨他的心情，故事才告一段落我便立即想起了我问问题的初衷，于是问他：“但你说了这么半天一直都在说你自己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我是怎么来的呢。”

　　　　“你倒是听我慢慢说啊，如果这些话没用，我还懒得浪费力气呢”王煜瞥了我一眼，继续道，“第五天的时候，我的干粮就已经彻底耗尽，到了第九天我已经饿得不行了，如果再没有吃的估计我会撑不下去。我到处看了一下，心想我在石洞里呆了九天都没有窒息的现象，一定是那个小洞通向外面，所以我就从那洞里爬了出来。而一出来，我就看到了这片林子。”

　　　　“又胡扯”我看看王煜，然后指着手机上的照片，“你看看这个洞口，才半尺宽，你怎么可能出得来？你会缩骨功吗？”

　　　　“什么叫做又胡扯？”王煜立刻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我根本就没有胡扯过，哪里来得‘又’？”我指着照片：“少在那儿给我钻牛角尖，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王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也就是那么一想，就把头凑到了那个洞口去。你知道，人的头是很容易就可以钻进去的。可等我的头钻进去时，我突然发现那个洞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狭窄。于是我就尝试着把肩膀也挪了进去，然后是身子，腿，最后……”王煜看了我一眼，“我现在人就坐在你面前，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我没有任何反应，我已经被他的叙述惊得目瞪口呆。的确，王煜现在就这么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我有什么理由说他是在胡扯？

　　　　“后来呢？”愣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立即问，“后来怎么样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我的啊。”

　　　　王煜道：“后来我发现身后刚刚钻出来的地方则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外面则是一片密林，密林里有一条小路，你看。”王煜伸手指给我看：“你看，就是这一条。”的确，就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