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下_倾泠月
“老臣在!”谢素忙一躬身道。
“风云五将虽有名声,但毕竟年轻,不及你的经验与胆识,所以本王走后,这风国的安危便托付你了。”惜云抬手拍拍老将军的肩膀,“风国的军务,你便要多多费心的。”
“臣必如冯大人所言,臣在一日,风国必安!”谢素垂首恭声道。
“好好好。”惜云微微颔首,“风云五将,我留下齐恕助你,你与冯大人乃我风国双宝,本王一人也失不起,所以你们都得好好的等着本王回来!”
“臣等必候王归!”两位老臣同时身一矮拜倒于地,“也请王为国保重!”
“好了,两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惜云再次扶起两位老臣,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自本王继位以来,国中大臣多说本王薄情,总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唉,这些不道也罢,只是本王的苦衷他人不知犹可,难道两们大人也不知吗?本王若真容不得老臣,今日便不会倾国相托了!”
“臣等知王心意,臣等决无异心!”两位老臣同时抬首,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的王,唯有忠心与敬从!
“嗯。”惜云浅笑点头,同时双臂微抬,掌心各一物,“本王此去,或长或短,但不论时间长短,此两物即为本王之象征,见此如见本王!”
“是!”
“去吧!”惜云淡淡挥手。
“臣等告退!”
两名老臣退去,房中又安安静静的,垂首看着掌心两物,微微叹一口气。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两名老臣此时对你是忠心耿耿,夕儿,你果是通晓王道!”内室的帘一掀,久微走了出来,脸上有着佩服也有着叹息。
“这两人虽老,但在朝在民都是极有威望,很是能压得住一些人的。”惜云淡淡道,“况他们对风国确是忠心一片,我又何必负他们一番心意,风国托于他们手中,必会如他们所言。”
“你既放心于他们,那为何又留下齐恕?”久微却不解她此举。
惜云垂目看着掌心两物,微微一拢,“他们毕竟已老,有时总会有心而无力,风国……既在我手中,那我便绝不许它乱!”
久微闻言看着她忽一笑,“夕儿,你若不当王,实是浪费你的才能,难怪啊,风云五将只认你这一个主人!”
“他们和其它人自是不一样,十多年走来,可说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除是君臣外,我们应该还是朋友、是亲人!”惜云抬首淡淡一笑,笑得十分的温暖,“他们和你一样,是这世上我仅存的……”目光忽又飘远了,似想起了什么,神思有些恍惚,“以后,真的只是仅存的了!”
久微看着她,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一边是玄墨令,一边是飞云令,合起来便是整个风国,整整一个王国尽在你掌中,你握着的其实很多的,夕儿。”
“是很多很多啊,只是……唉……他们对我如此,我又岂能负他们!”惜云合住掌,垂手身后,“久微,你是信天命,还是信人定胜天?”
“我嘛……”久微微微眯眼,凝眸看着某一点,似看着遥远的某个虚空。
“王,齐将军到!”门外忽响起内侍的声音。
“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门轻轻推开,齐恕大步而入。
“恕拜见王!”齐恕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
“起来吧,用不着这般大礼,这又不是在紫英殿上。”惜云抬抬手。
“是。”齐恕起身,抬首看向惜云,“王召恕前来有何事?”
“我想问你,这几月的时间,事情进行得如何了?”惜云坐回座中淡淡问道。
“回王,此次征兵,百姓皆响应,十万禁卫军、五万风云骑都已全部整装完毕!而且臣等这几月也未曾放松,一直训练新兵,臣可保证,此五万风云骑依然是王心中的风云骑!”齐恕恭声道。
“那就好。”惜云微微一笑,“恕,此次我前往丰国,徐渊、林玑、程知、久容四人随行,你便留守国都。”
“臣……”
齐恕才刚开口,却被惜云挥手打断。
“恕,我知你想和我一起去,但此次你不能去。”惜云起身走至齐恕面前,“我此次去丰国,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能回,国中虽有冯京、谢素等大臣在,但他们毕竟老矣,你必须留下来帮助他们,同样也是帮我守住这个风国,你之责任比之徐渊他们更为重大!”
“但是此次……”齐恕似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未说完,一双眼睛无语的望着他的王,似要把他所想全告诉她。
“是的。”惜云拍拍齐恕的肩膀,微抬首看着他的眼睛,“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我此去,或一、两月便归,又或是几年才归,我也不能确切的回答你,所以我才带他们四人同行,这枚血凤符传自始祖凤王,封国之始即为我风国帅令的象征,你收好,必要时你应知如何办!”从袖中掏出那血红色的玉符,放入齐恕的掌心。
“是!”齐恕躬身接过帅令。
“风国有你,我才能放心的走。”惜云微微叹一口气道,“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恕知道,请王放心,恕必守护好风国,静待王归!”齐恕躬身捧住惜云的双手,紧紧一握,“也请王好好保重!”
“还有这个……”惜云双手一摊,露出掌心的玄墨令与飞云令,“此两物是我之象征,不论以后……不论他日如何,见此物便如见我!”
“是!”齐恕垂首应道。
“我四月初即动身,你准备去吧。”惜云淡淡一挥手。
“嗯。”齐恕点头,忽又转身对着静立一旁的久微躬身行礼,“请先生好好照顾王!”语气恭敬而又慎重。
“请将军放心,久微省得。”久微也微微一躬身还礼道。
两人目光相对,然后彼此颔首。
“恕告退。”齐恕恭恭敬敬向惜云行礼。
“去吧。”惜云淡淡挥手。
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于门外,久微回首看向惜云,“你留他果有些道理。”
“恕性沉稳,若我……有他留下,我才能后顾无忧。”惜云有些叹息的遥送齐恕的身影。
久微看着她片刻,忽然道:“我一直有个疑问,那位兰息公子何以至今未登位?”
“他吗……”惜云有丝恍惚的道,“或在等一个最佳的时刻!”
丰都和仪:
仁已十八年四月初,风王惜云启程前往丰国。
四月六日,风王抵风国边城良城。
四月七日,风王抵丰国边城甸城,丰国国主派王弟寻安侯亲迎。
四月十二日,风王一行已至丰都十里之外。
“这是什么香味?”
“是呀,好香呢!”
“是兰花的香气吧?”
“现在有兰花吗?”
“就是嘛,肯定是你想着……所以便把什么花香都当兰香了……”
“要死呢!这话你也说……若是王……”
“嘻嘻……难道不是呢……”
“你还不一样,少笑我……”
…………
长长的车队中,隐约的响起女子清脆的娇语,那些都是此次随侍风王的宫女,一个个皆是年少活泼,素日里彼此嬉戏惯了,可这半月皆呆在车中,让她们一个个如坐笼中,此时闻得风中那清淡的香气,不由皆心神一松,一个个小声的嬉笑起来了。
“想不到此时竟有兰花!”那金顶玉壁帘幕重重的王车中,久微揭开帘幔的一角,一缕清香便随着晨风钻帘而入,一瞬间心神为之一振,“这兰香既清又远,实是难得。”
惜云也掀起一片帘角,眸光瞟一眼窗外,淡金色的朝阳正丝丝缕缕的射入,“丰国第一代国主丰极号称‘墨雪兰王’,传闻其雪肤墨发,俊美异常。与先祖凤王爱着银甲白袍相反,他却喜黑衣玄甲,且独爱兰花。七大将封国后,他治国有方,政绩最为出色,创丰国的‘兰明盛世’,天下皆尊其为‘兰明王’,丰国国人十分爱戴他,普国皆种兰以示对其敬爱,所以丰国除被称为黑风国以区别于我们白风国外,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兰国’。”
放下帘幔,闭目吸一口兰香,心头却没来由的微微一叹。车还在不紧不慢的前进,那兰香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像极了那人身上的味道,呢喃自语道:“不知这兰花是黑色还是白色?”
久微放下帘子,似阻那车外的兰香再钻入,又似阻车内那兰香溢出,眸光轻轻的溜过惜云面上,那张脸平静至极,唯有那指尖却轻轻的、仿不自觉的敲在椅上。
“闻说丰国兰息公子出生时普国兰开,且自他出生后,丰国兰陵宫的兰花竟是可不分季节,四季常开!”久微忽道,脸上浮起浅浅的有些意味的淡笑,“丰都未至,花未见,而香已闻,如此看来,竟是不假。”
“所以丰国才会有那样的传说,兰息公子乃‘墨雪兰王’转世,是上天赐给丰国的主人!”惜云睁眸淡淡的笑道,可眼中却无笑意,只有那不尽的讽意,“这样的传说呀……”似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真是不错!”
久微闻言拍拍惜云的手,淡淡的一笑,不再说什么。
车忽然停住了,门外内侍的声音响起:“启禀王,丰国迎接王的使者已至。”
“竟是这么快就到了吗?”惜云似是一怔,然后站起身来,走至车门前忽又停住,眸光有些微怔的盯住那门帘,片刻后无声的一叹,“真的到了!”
车外的内侍打开车门,挽起珠帘,四名宫女夹带着那清幽的兰香走入,躬身齐道:“恭请王下车!”
两名宫女挽起珠帘,两名挽扶着惜云,轻移莲步,踏向车外,那清冷的兰香便扑面而来,抬眸的那一剎那,竟是全身一震!
车前是通往丰都城内的大道,而道两旁竟摆满了一盆一盆白色的兰花,而在道中间铺着如朝霞般明艳的锦毯,锦毯上撒满了雪似的兰花瓣,望之有如雪淹红梅,又似红梅裹雪,既清且艳,既丽又雅……极目望去,那花、那道竟如长河一般长长望不到边际,朝阳为这花河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淡淡的抹上一层艳妆,绚丽的光芒中,几如置身通往天国的花道!
“好特别的欢迎仪式!”
久微的声音如梦外飞来,轻轻叩响那梦样的门,回神的那一剎那,竟是自己也辨不清此刻心头的感觉,那是惊?是疑?是喜?还是悲?
“夕儿,你们或可开始另一段路程,”久微看着那梦幻似的花道,这一刻也不由衷心叹息,“这不是无心便能做来的!”
回首看一眼久微,微微绽颜一笑,那一笑却是毫无重量的,轻忽得如风中的兰香,而那眸中却有一丝十分沉重的东西,让那笑忽添了一丝极其无奈的轻愁。
“恭迎风王!”
车下黑压压的跪倒一大片的人,那高昂的呼声似能震飞这美得不真实的花道。
“穿云恭请风王!”一名银色锦衣的男子独跪于众人之前。
扶待儿,移莲步,踏玉梯……脚下是绵绵的红毯,足尖是那洁白的兰花瓣,移眸是那黑压压的人群,抬首是碧空浮云,那清香如烟似雾一般缠绕周身……这便是他的诚意吗?
“平身!”清亮的声音和着风送得远远的。
“谢风王!”
“请风王上轿!”银衣男子躬身上前。
惜云转首看一眼银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多谢穿云将军。”
任穿云抬首,双眸晶亮,“风王还记得穿云?”
“当然。”惜云颔道,抬步走向那一乘准备好的王轿,心头又是一叹。
那轿以蓝水晶为柱,以红珊瑚为栏,顶以玉饰,却一半为墨玉,一半为雪玉,各为半月形,交合又为一个圆月,其上再铺满墨兰、雪兰,黑白相间,若雪中落了一地的墨玉蝴蝶,风过时,犹自扇着香翅,丹红的轻纱从四壁垂下,隐约可见轿中那若展翅凤凰的玉椅。
见惜云怔怔的望着,那眸光似落在轿上,又似穿透了轿,那脸上的神色竟无法辨清是欢喜还是平静,良久后,才见她微微张唇,似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是无声的闭上,可那一刻,任穿云却仿佛听见她心底一声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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