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嫡
小舟瞪大了眼睛,她所在的位置很远,所以并未注意到上面的事情,一直到熙妍姑娘惨叫,她才察觉上面发生了事儿。
那熙妍姑娘似乎是被个茶盏打翻在地,茶盏碎裂打破了她的额头,已经出血了,也便难怪她会那般惨叫了。
而那茶盏的主人,竟然是……高高在上的盛帝。
“这等人,怎么还留在宫中。”盛帝的声音带着盛怒,众人都吓的不敢喘大气,台上的歌舞也停了,一个个跪在地上直发抖。
☆、第一百七十七章 蜕变
眉妃娘娘神色苦楚,磕头谢恩,然后便连忙让人将还在挣扎着,不愿意就此离开的熙妍姑娘捂住了嘴巴带了下去,这等不识趣知礼的女子,怕被撵出宫后,也无人会收留。
此事一发生,整个盛宴都有些动荡,有人欢喜有人忧愁,那些平日便瞧眉妃娘娘不顺眼的娘娘们也都撇嘴儿偷笑,笑他们闻家出了这等女子,不知道太子爷是禁忌吗?连盛帝都盛怒了,看这眉妃娘娘,看闻家还怎么逆转乾坤。
而与闻家交好的娘娘大臣们也都纷纷侧目,心挂担忧,犹豫着是否为其求情,求情又有几分把握求下恩典,且不将自己拖下水儿。
帝君恩宠,不过镜花水月,看着闻老将军的神色,失宠的是她眉妃,还是闻家,眉妃娘娘已经不想去计较了,多年来的沉浮,她早就将当初那份子憧憬舍弃了,所以她现在并不为失宠担忧,担忧的是闻家。
许从一开始,她听信这熙妍姑娘的花言巧语,认为她才识了得,便不听族人劝阻,将其带入宫中便是个错误。
大将军曾经说,你会后悔的。
她如今,当真的后悔了,只是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自己这次算是被熙妍姑娘给毁了去,哪怕她清楚,这根本就是盛帝趁机为止,却也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小舟看着眉妃娘娘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便是二人之间有着不能忽视的彼此利用,但是并不表示二人间还有些微妙的情感在其中。
旁边的环儿她们一见这情形,一个个都急红了眼眶,这还未开始献舞,眉妃娘娘走了可如何是好,莫非这么久的排练,什么都白搭了。
小舟见状,便连忙收拾起情绪,出口安慰她们,道:“诸位姐姐莫要惊慌,咱们这舞还得照样献,不能乱了自个的阵脚,当真让那些瞧咱们笑话的人瞧了笑话。”
因为中邪天花事件,盛帝趁机解除了对眉妃娘娘的恩宠,此时更是因此彻底的打压了眉妃娘娘,也是打压了闻家。
这后面的话,她压在心底,没敢说出来。
众人纷纷点头,的确,她们此时越紧张,越是让那些人瞧了笑话,倒不如冷静下来,将舞跳好,此时若是连献舞都不敢,才当真是让眉妃娘娘落了面子。
“位置都站好,谁出错了,别怪我不客气。”环儿低声吆着将众人领上去。
献舞的人足足十数,索性台子很宽阔,倒也够众人甩开袖,起初没有小舟献舞的部分,小舟便只是负责在众人身后写字。
前面献奔腾乐的巨型大鼓本想收下去,小舟便阻止了,该为将纸张扑在鼓面上书写,因为不知道何为,那案桌一直未能送来,她思索着放在地上书写也不是回事儿,巧了这鼓在,也就拦住了,大鼓有些高,小舟略微抬手,倒也合适。
前方翩舞惊鸿,后面的小舟却安静的在习字,说是习字,其实便是在誊抄《万春诗经》,乐器嘶鸣,她只需要等前方人献舞完毕,然后由前方的几人展开长长的纸张,她再上前舞动几下,甩甩长袖,落下“盛世万春”四个大字就将整个舞蹈收尾了。
小舟所在的位置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字儿只要写的好,袖子抖抖舞动几下便可,但是也需个伶俐人,不然在献字的时候摔倒,礼数不到,仰面视君什么的,就麻烦大了,这也是为什么熙妍姑娘没有出现在这献舞的原因之一吧。
可惜,终究还是出事了。
只是这事儿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今日这等盛宴之时,多国使者尚在,盛帝何以会这般举动,实在是有失国体,且那太子爷元恒,功夫想来也不差才是,怎么会被熙妍姑娘扯面具,还险些被扯了去?
似乎每个人都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每个人都与平日一般,到底……
“快些,该你了。”就在小舟想着方才的事儿时,前面的人轻声喊了声,小舟这才抬起头,将手中毛笔放下,广袖抖动开来。
她在眉妃娘娘给的雪衣之外罩着一件七彩凌罗衣,衣摆袖口很广,那绫罗衣在光照下显得很是绚丽,且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有些飘然欲飞的感觉,因为眉妃娘娘教给她的便是谪仙舞,所以服饰上她便有刻意的选择。
当前方献舞完毕的人慢慢退至到两旁,小舟明白,她要将跟眉妃娘娘所学的用于此刻,连同自己所有要展现的全部倾注在其中,不能有半分马虎。
待小舟慢慢步足与前,其他人连忙退后,其中二人将长长的纸卷展开,其余人便在后面舞动长袖,以制造出仙境的氛围。
可是与小舟想要的效果不同,这次献舞,显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方才那盛帝盛怒,此时若是表现出欢愉,多是不适合的,若非此时不能离席,怕早就人走茶凉了,所以很多人索性的不去看,甚至悄声与身旁人谈论起了旁事。
但也非无人观赏,自有人为之惊艳,连眼儿都不舍得眨动。
只见小舟展开广袖之时,犹如展开了七彩的蝶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仙衣飘浮,那腰侧系着一段丝带,在丝带的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铃铛,所以在舞动时便随之作响,玉铃铛清脆悦耳。
随之玉铃铛作响的,还有那发上簪着珍珠串,珍珠是小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艳丽光华,更加将其面貌衬托的清雅绝尘。
轻移间,珠串摇曳,舞动时珠串便飞旋而起,煞是好看。
忽然,那蝶舞翩翩的人儿忽然向上跃起,身上蝶衣迅速蜕变,一身白月色亮与人前,那衣裳瞬间流光溢彩,好似有万般颜色,但待人再仔细去瞧,却发现那衣裳朴实无华,只是纯净的月色。
这一举动,让那下面本是详装不经意,却在偷偷瞧着的人们惊艳到了,从未想过绚丽之后会以这般素雅收场,但是这似乎还未结束……
再说台上,小舟写着《万春诗经》,目光却往上座看去,结果发现那上座之人,却是连看都没看只见,心中也便有些急了。
她知道自己若是此时再不出彩,就要埋一辈子,便跳上了旁边的巨鼓上,冲那拿卷轴的二人使眼色,让二人也跟着站上来。
本是写四个字的事儿,小舟却偏偏继续下去,台上的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一个个都看向了环儿,环儿看向小舟,小舟便低声告诉她,自己觉得四个字不行,实在是没什么诚意,所以决定将整篇《万春诗经》都写下来。
众人犹豫了起来,毕竟献舞已经结束了,但是小舟态度强硬,全然不似个可以哄弄的孩子,那眼神也厉着呢,想起眉妃娘娘对这小孩儿的宠信,她们相互看了眼,也便不再挣扎,干脆的配合了起来。
见众人配合,小舟便将思绪放在了纸张上,这《万春诗经》虽然不多,但是也非一时能写完的,思索着双手同时写的话,也许可以加快速度。
小舟的意思是在鼓面上跳舞写字,这般能发出声音,引起注目。
她也确实做到了,鼓声是按照将军令踩的,这般激昂,自然也便引起注意和骚动,便是盛帝与定安王爷也看了过来。
这般还是不够,小舟心中念想着,忽然看到了那闻重,便踩着舞步往旁边拿着卷轴的一人靠近些,舞动袖子,看似翩然起舞,其实是耳语了几句,那人学着她一般,跟鼓下的人耳语了几句,依此类推,袖如波澜舞动,最终最后面的人跑到了下面,将闻重喊了上来。
闻重也是当真的乐意帮小舟,也因着他的本性洒脱,所以根本未曾念及这般上台的万般不适合,小舟心中知道,但是此时她也顾不得了。
闻重上前抓住鼓耳,将力凝聚,随后便这几人合抱的大鼓举起,众人不禁惊叹起来,原来这闻家的孩子还是个大力士,不愧是将门虎子。
看了一眼那闻平老将军与闻显大将军,二人面色果然不好看,那闻老将军更是怒瞪着自己,显然是将自己作了那祸害来瞧。
用力的闭上眼睛,小舟将广袖卷起,咬紧牙根,心说若是自己此次其实并非一定要闻重上台来,而是为了能让闻重上前彰显力量,这般力拔山河绝不能让人当了那力气大,吃饭多的下人来使。
她就是要让这人在人前露脸,这便可以表示闻家后继有人,那闻家也便不好埋没了他,必然会悉心教导,也便因此可以让闻重早日如当初所言,成为大官。
这般做,闻家并不吃亏,这闻家非是那等拎不清的主,想来不会不明白才是。
闻重举起鼓的时候,那拿着卷轴的二人便下了鼓,站在那里,将手中卷轴举高,另外又有六人分别举起其他卷轴,将鼓四面围绕。
随着闻重举起鼓旋转,小舟双手握笔,在转动时在那些高举的纸张上写下《万春诗经》的整篇。
因为手上的动作,袖子慢慢滑下,露出皓白的手腕来,那腕子上缠着漂亮的薄纱,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会瞧见那腕子有些红肿。
☆、第一百七十八章 璞玉
对一个习字多年的人来说,想要改字形远没那么容易,她拼命的习字,每次勾画错了,便会攥拳捶自己的腕子,她的腕子都被捶肿了,依然会不经意中勾勒出惯性的笔画,她是个固执的人,甚至连对自己也能狠下心来,这也便是为什么元晦会看到那样的她,与她争吵起来的缘故。
后来她的腕子肿的连笔都握不住了,更是难过,随即便想起戈承双手写字的事儿来,于是干脆的另辟蹊径,改为左手写字,完全生疏的左手就如稚童一般,所以从新习字竟然要比用惯用的手来的容易。
随后几日,她又发现双手写字也可以,而且只要写字的时候心无杂念,由着左右带着右手一起写字的话,便可以慢慢纠正字形,于是便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着双手写字。
但这种事儿想在短时间内学会谈何容易,这也便是为什么她会这般憔悴的原因,没日没夜的练习,这才成就了此时。
眼看着写到了一半,忽然听到下面咯吧了一声,鼓便不再响,还有些奇怪的倾斜。
“发生了什么事儿?”小舟轻声问道,面色却无异样,手上的动作也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写着。
但是鼓声中止,这显然不能瞒得住,小舟叹气,闻重方才说,是因为想要转动方便,他便在鼓下面托举旋转,可是不转动怎么就手上好像被什么打中,便略微一滑,连忙去抓鼓,结果抓的时候手重了些,鼓被他抓破,不响了。
小舟急坏了,心说这鼓居然一抓就不响了,真是够劣质的。
正盘算着怎么能像是跳舞一般跃下鼓时,忽然看到姬廉往这上面走来,心中便有些疑惑起来,脚下动作也便顿了顿。
姬廉上来后,先是抽出剑,剑身以一种奇怪的弧度往鼓面上弹去,然后那闻重便被整个扣在了鼓中,只露出上半个身子,手臂也束缚在其中,显得有些滑稽。
姬廉嗤笑着说道:“哼,嘴上**,办事不牢,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帮手。”
抿嘴儿,似乎是他将鼓按下去的吧。
叹气,因为身高问题,小舟手上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略微皱眉看着姬廉,不解他的行为。
姬廉却冲她一笑,身子一倾斜,手中长剑便到了她脚边,道:“上来。”
什么?!
小舟傻了眼,姬廉刚才说什么,让她上哪里去?
“到我的剑上来,在我剑上舞动写完《万春诗经》便可。”姬廉又重复了一遍。
“爹爹……”小舟眼睛略微睁大一些,轻声唤了句,想提醒姬廉,他手上拿的那是剑,很细很窄的剑。
鼓面很大,所以自己不怕摔,可是姬廉的长剑却很细,莫要说在上面舞动了,就是站,也不见得能站的上去,故而有些踌躇,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踩上去。
“别怕,不管你到了哪里,我都接得住你。”姬廉勾勒起嘴角,那笑容有些自负的耀眼,但凡是这般人,多是有自负的资本。
“嗯。”
小舟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剑尖上,她选泽相信,不需要理由,姬廉说可以,那便一定可以。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错,姬廉见她踩上后便手腕翻转,小舟被挑起了些,然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剑身上。
姬廉的剑术已经超出了她认知的可能范围,这是个看起来荒诞的人,却又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无论小舟怎么舞动,那剑一直都在她脚下,姬廉形似舞剑,其实是在配合着小舟的一切动作。
这姬侍郎本就俊美,这般将剑一舞,衣带发丝随之飘起,不知道羞红了多少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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