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嫡
小舟听了后,也是着实疑惑了一下,但她立刻就想起昨日戈承骂姬廉时的话,便多少猜测到了一些,心中仍然不是很肯定,便出口问三尺,道:“三尺姐姐,戈修撰离都至苦寒之地,到现在回到都城,有多少年?”
三尺答道:“不久,从出都城到回都城,似也就三四年间。”
小舟点了点头,说道:“帝心九重,岂能是吾等所能猜测,我们只能想着,帝君召回修撰大人,也许是为了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用了,必然是重用。”
口上虽然这般说,小舟的心里却明白,戈承的前程并不乐观。
既然是能将姬家牵连进去的,让姬廉甚至不惜背信弃义保全姬氏一族的缘由,必然不会是小麻烦,戈承被推出去做了替罪羔羊,却能在被贬至苦寒之地后三四年间,又重新回到都城,这并不似他的官运亨通,倒似被帝君明升官职,实则猜忌。
他必然是做了什么,让帝君不得不将他召回都城,好在眼皮子低下看着的事情,却又无法动他。
说起戈承这人多智近妖,一点也不为过,他似乎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间,又似随波逐流,无辜又无奈。
小舟心中也很是疑惑,不懂这人到底有几分计谋,几分打算,又有几分运势。
“对了郡主,昨个夜里,那走的小丫头又回来了,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丫头一起来的,只是郡主那时候已经歇着了,三尺便将人安排在前院客房,可需让人唤来?”三尺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便告诉了小舟。
小舟“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三尺有些疑惑,又问道:“郡主的意思是……”
“这二人本是自我在史家便伺候着的,后来又去了宫中伺候,可以说是情同姐妹,小舟虽然迫切想见这二人,但终究是在王府中,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是否有空缺,还需王爷定夺。”
三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的确,那两个小姐们是否能留在王府,只有王爷可以决定,郡主此时连见也不见,其实是在避嫌。
她此时见了,王爷便不好拒绝,只能留着这二人,在日后许会因此带来不必要的猜忌与麻烦,所以郡主所为,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三尺便让人与王爷说与一声,瞧瞧王爷的意思。”三尺说道。
“此事无需劳烦姐姐,小舟自当亲自询问。”小舟咬了咬嘴唇,让三尺去问,多少有些不合礼数,毕竟自己能走能动。
她其实也是可以让三尺保密,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两姐妹的到来,让三尺去探探口风,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妥稳的。
然,小舟明白,这般小心计,还是少耍为妙,因为这种心计,要去骗一般人还行,骗聪明人,就有些可笑了,这定安王爷的心,可是跟明镜一般。
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打心理战,出感情牌。
“郡主……”三尺有些犹豫,显然是不想小舟直接去问王爷,毕竟郡主去问王爷,那王爷一准得说留下那两姐妹,毕竟要给郡主情面,如果真是这般,自己便在某一方面,算为失职。
“三尺姐姐所担忧之事,小舟省得的,只是三尺姐姐何不想想,王爷是何等人物,咱们这些个事儿,哪里瞒得住王爷,与其让王爷来问,倒不如咱们先说出来,也不至于到时候,徒增难堪。”小舟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反倒是小舟还有一件事情,一直记挂在心上,想着三尺姐姐能帮小舟一帮。”
三尺闻言,连忙说道:“郡主请讲。”
“小舟在史家,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除却这两姐妹的相伴,还有位桂嬷嬷相伴,小舟进宫之后,多亏桂嬷嬷打点园子,可后来桂嬷嬷却因为某些缘故,险些丧命于恶人之手,幸而史家四娘搭救,此时,小舟却不知道其状况如何,着实担心的紧,不知姐姐能否依着王府上的规矩,告知小舟,当如何去史家,帖如何来写,如何送至史家。”
官家间,并不算熟识的,或者职务特殊的,都需要下帖子,让对方有些准备,才好拜访,这是大元朝不成文的规矩。
这定安王府与史家交情浅薄,又为上下级关系,小舟这才有了这般犹豫,不知道是否要下帖子,不然硬闯史家见人,三人成虎,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模样。
三尺犹豫了一下,郡主口中的桂嬷嬷,她并未听人提起过,想来并不是多有权势的嬷嬷,但是郡主一说,她又想起个事儿来,就是谢玉娘身边的桑嬷嬷,那桑嬷嬷曾经咬过一个嬷嬷,似乎就是叫桂嬷嬷,莫非这是同一人 ?'…87book'
“姐姐应该有些印象才是,那桑嬷嬷趁着小舟不在园中,偷盗小舟的宝珠,可巧那珠子是侍郎大人所赠,珍贵无比,这才被人发现,她本要贿赂于桂嬷嬷,桂嬷嬷不愿,却不想……”小舟知道这三尺想来是想起了什么,便挑明说出来。
“小舟知道,既然来到王府,便应与史家断绝干系,然小舟这般任性,着实不该,可小舟良心不安,此事说起,当初若是桂嬷嬷忍气吞声,也不至于弄的史家难堪,史家必然是要整治桂嬷嬷,史家四娘虽然保全了桂嬷嬷一时,却不可能为个嬷嬷与史家老夫人再做冲突,小舟也不能让史家四娘为小舟的人,再与史家老夫人起冲突。”
史四娘这次为了能彻底整垮谢玉娘,是当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余地,自己若是不趁现在将桂嬷嬷带走,那史家人难免以此为借口,让史四娘难下台,衡量许久,小舟决定先将人接出来,王府中庄子众多,想来安排入一庄子,应当不碍事,有定安王爷的声名庇佑,也能保证其安全。
若真那般,玉满玉盈两姐妹,便以去庄子上伺候伤患的嬷嬷为由,就此留在庄子上做事,这许是个最好的法子,她与王爷,都不会为难。
三尺听了小舟所说,便用力点了点头。“郡主知恩,三尺省得,此事三尺必然办的妥当。”
小舟翘起嘴角,道:“如此,便多谢三尺姐姐了。”
她起初便觉得,三尺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丫鬟那般简单,此时瞧了,这三尺在府中的地位,应当与胡劳之他们一般,只是这三尺年纪尚轻,着实让小舟意外。
转念一想,小舟心中便有了底,多半这三尺的父母是随定安王爷征战沙场,如今她的父母可能已经去了,她的地位,也便在府上较为特殊。
幸而她这人没什么架子,本性也随和,不然换个趾高气扬的郡主来,怕是要惹上**烦。
见小舟不愿再食,三尺便让人将膳食撤了,然后换上茶水糕点。“郡主此时身子尚且羸弱,不宜习武,王爷吩咐让郡主去与商先生先学习些诗词歌赋,兵部兵法。”
小舟点点头,明白那诗词歌赋是马虎眼,兵部兵法才是定安王爷迫切想灌输入她脑海中的东西,这定安王爷全然将她作了男儿养活。
三尺去忙活从史家要人的事情,小舟便一人独往,这王府戒备不比宫闱差到哪去,一个个都是功夫了得的人,小舟尚未到,便有视线投过来,见是自己家郡主,又收回了视线。
小舟尚未到到商先生所在的逐云阁,便见一个小厮匆匆来,上前便拜。
“小的是门房的小厮,见过郡主。”
“起来吧。”小舟抬手示意。
“姬侍郎大人来了。”
那名小厮说着偷偷抬头看小舟的反应,小舟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却详装没瞧见,说道:“府上来了客人,不当于我来说,应该去禀告王爷才是。”
“小的知错。”那小厮说着便后退,小舟却忽然唤住了他。
“等等,我现在便去,你在前带路。”
那小厮闻言“啊”了一声,小舟便抿嘴笑了笑。
“你不是说,侍郎大人来访,既然你见到本郡主,便告知了本郡主,本郡主便应当前去,不然便显得咱们府上不给侍郎大人留情面不是。”
“这……这不和规矩啊。”那小厮有些傻了眼。
小舟反问道:“那你直接见到主子便知会,这就合乎规矩了?”
“这……”
小舟忽然问道:“你便是他们口中的上怀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调侃
那小厮一怔,便笑了起来,又是作揖又是抱拳,有些慌乱。“小的上怀,见过郡主。”
小舟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也无需多礼,在王府中,王爷尚且无需你们施礼,小舟也是一般,你若这般客气,小舟倒是有些不知道手脚摆在何处了。”
“郡主当真如他们所说一般。”上怀拱手抱拳施礼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小的斗胆问一句,郡主怎么知道小的便是上怀?”
“本来只是猜测,现在就知道了。”小舟解释道:“至于猜测,莫说门房,便是前院的小厮也很少会来到这里。这些守卫耳力惊人,小舟不过是路过,他们也会看过来,而你一路奔来,他们却是迟迟才察觉,可见你的脚步之轻,加之你明明是气喘吁吁的跑来,到了这里也未曾见你说话断续,面有汗珠,小舟便猜测,你许是他们口中,消息最灵通的上怀,此时应当是方从都外回来。”
“郡主当真是好眼力,上怀不得不说个服字。”上怀笑着说道,心中对这郡主可以说是很服气。
他回来之前便听说胡劳之那个老狐狸栽在了个娃娃的手里,还笑他是老了,此时瞧着,这分明是郡主太过聪明。
“不是我好眼力,着实是你的好奇心太重。”小舟翘起嘴角,她是越加的喜欢这王府中的人,直率,有话说话,不似别的府上,说个话还得拐弯抹角的绕一大圈。
“好奇心?”上怀年岁应当在不惑,眼睛细长,眼角耷拉着,让平凡无奇的长相更显得没精神,可一听小舟说他有好奇心时,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小舟这才察觉,此人眼睛其实不小,只是平日都眯起来。
“对,就是好奇心。因为你一直在偷偷打量我,想来是对这未曾谋面的郡主有好奇心,你既然为王府打探消息之人,不当有这疏忽才是,我开始也是这般想的,怀疑你非我所想之人,可是后来我瞧你头顶厮帽几乎要滑落,便知道我的猜测应当没错,又猜测你之所以会这般,其实只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疲惫,加之回到了王府上,放松了戒备。所以这才出口试你一试。”
上怀闻言更是颔首称是,随后小舟便让他迅速将姬廉来此的事情禀给定安王爷,又让人去与商先生说与一声,自己要先去见姬侍郎,课学往后延迟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见到姬廉,是在园子里,小舟一看到姬廉的模样,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爹爹这是……”
这是怎么了……
只见姬廉面上青紫,连右眼睛都有红肿起来,显然是与人打斗,而且是吃了大亏。
这让小舟有些疑惑,毕竟姬廉的武艺摆在这里,若说文状元,有个戈承压着,许是因为他的身份,那武状元却不见得有谁能压得住的,她曾经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说这姬廉一柄盘蛟枪,将八国力士同时挑下马去,这绝非是能玩虚的,毕竟那些国并非是依附在大元王朝,也并不是真正的友好邦国。
姬廉那次算是给大元挣足了面子,这也便是为何帝君一直对他青眼有加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鼻青脸肿的站在这里,这能不让她惊讶吗?
“你那爹爹昨日与太师称兄道弟,才会弄的这般凄惨。”而这原因,便是这女儿成了郡主,王爷与自己父亲交好,自己也便凭白长了一辈。
小舟闻声回头看去,只见定安王爷在前,戈承在后,说话之人,正是戈承。
姬廉见到戈承,便有些别扭地扭开了头,戈承只是挑眉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小舟见状,心中一急,这姬廉来此处,一是来寻自己,二许就是因为知道戈承在此,为了和好才来的,怎么能一扭头,别扭了过去。
于是连忙拉着姬廉往二人身边走了去,边走还边出口调侃道:“爹爹这副模样出来,当真不愧为我朝勇士,勇气可嘉啊。”
姬廉听了,并未察觉什么不对,戈承嗤鼻一笑,他便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去拧小舟的耳朵,只是轻轻的揉捏着,小舟却一付很痛的口气向定安王爷求救起来。“王爷王爷,侍郎大人欺负你家郡主了。”
定安王爷为这孩子气的口气“噗嗤”笑出声来,“你这孩子,平日可不是这般顽皮,当真是需要给你寻些玩伴的好。”
小舟用力点点头,姬廉却不领情的“哼”了一声,他是这孩子的爹爹,不是哥哥,怎么能算是玩伴?
小舟在一旁“偷偷”地笑了起来,惹得姬廉又捏了捏她的耳垂,园中一拍和气,小舟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她想要的其实不多,便是这般,能在想笑的时候笑,能在难过的时候哭,有人陪伴,衣食无忧,足矣。
小舟趁着机会将玉满玉盈两姐妹的事情,以及桑嬷嬷的事情都给定安王爷提了,定安王爷没说话,小舟却也知道,定安王爷必然是将自己的话听入耳中了。
此番沉默,其实是在犹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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