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嫡
“你们这群可恶的东西,是不是觉得这大都远在千里之外,所以就可以瞒着欺着?!”小舟攥拳怒道,那传信士兵吓的连连磕头。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是六皇子殿下让小的不得说的,小的句句属实,还请长留郡主明察。”
听到这传信士兵这样说,那皇后娘娘便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儿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便上前抓住那传信士兵,那传信士兵赶忙顺着她提的方向站起来,只是那脚多少有些发软,几乎要站不稳一般。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啊。”
“七……七皇子……皇子殿下……”
“直说。”
“七皇子殿下伤着了,似乎很是严重,六皇子殿下请了大夫来瞧,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溃烂,药已经敷了,六皇子殿下怕皇后娘娘担心,便让小的先暂且瞒着,这信的确是七皇子殿下所写,由六皇子殿下拿给小的。”
那传信士兵磕磕巴巴的将话给说完,小舟有些发懵。“怎么会……”
嫡七子居然受伤了,会是什么伤着的?
小舟心念一想,便连忙问道:“是什么伤着的?”
“锄头,是暴民所伤。”那传信士兵不敢耽搁,赶忙将自己所知的说出来。
小舟一咬牙,“伤的怎么样?”
“伤口不大,就是一直在烧着,那的乡野土郎中也不懂什么医术,拿崩大碗跟呼喝草给打烂,敷在了伤口上,气的咱们连铺子都给他砸了。”传信士兵这样说着,他来的时候七皇子殿下还未清醒,所以他也不知道那玩意有没有效果。
皇后娘娘听说只是拿东西敷上,也是气不可支,小舟便连忙劝了句。“娘娘不要恼,这便是没事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小舟曾经在书上看到偏方子,说那崩大碗与呼喝草能治破伤风,七殿下是被锄头伤着,那土郎中一准是看到锄头上带了泥土,所以才会这样做,也就是说那乡野土郎中所用的法子一点没错,七殿下应当无碍。”
小舟这样说着,心里也略微放下一些,既然撇开了致死的破伤风,那锄头造成的小伤自然不是大问题,加之还有元晦在身边照看,嫡七子应当很快便会好起来,当真是虚惊一场。
只是……小舟想起大殿上的事情,虽然那事情之后,二人很快又要好了起来,那盗用君臣册的事情,却是让她耿耿于心,她本是想问,元晦却已经跟元昊出宫,她也只得将此事放了放,此时想起,还真是有些说不出什么感觉。
总觉得空落落,虽然这般不好,但还是让刚回来的玉盈再跑一趟,去那边探探的好,如果玉盈真累了,让玉满去瞧瞧也成,不然她心里是怎么也不踏实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后娘娘见小舟都放心下来,也便跟着放下心来,又想起方才传信士兵说的,还为此砸了人家的铺子,便又说道:“不过,依着你这话说来,本宫还得让人重赏那个土郎中,来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交心
随后,皇后娘娘让这传信士兵带些补品回去,顺便也带了赏银回去给那土郎中,算是赔给那土郎中,也算是个恩赏。
等做好这一切,皇后娘娘看向小舟,说道:“小舟,这次多亏你机敏,不然本宫还不知道昊儿出了事情。”
皇后娘娘说话间还有些心有余悸的用拿着帕子的手拍了拍心口,随后押了口茶水,这才松了口气,心道难怪自个这几日一直不安宁,真是因为母子连心,她早上摔了杯盏,也是这个原因吧。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皇后娘娘笑着看向小舟,这是越看越喜欢,心道也不知道昊儿喜欢不喜欢小舟这孩子,若是喜欢的话,其实大可以求道圣旨,左右也不是什么真的血亲姑侄,昊儿莽撞,许多事儿理儿都不明,如果有小舟在昊儿身边,自己也便可以安心了。
何况这两个孩子年岁也都合适,门第便更不用说,堂堂长留郡主,又是四儿疼惜的女儿,嫁出去倒不如嫁进门来,一直留在身边。
“娘娘,这事儿……”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昊儿。”皇后娘娘笑着说道:“昊儿也真是,出了这种事情,也不跟本宫说,瞧本宫这手抖的,到现在也还没停下。”
小舟闻言,脸色大变。“娘娘您是说手抖……”
“是啊,怎么了?”
小舟连忙说道:“娘娘,快些去寻圣上,让七殿下回大都来。”
皇后娘娘愣住,好好的怎么忽然要这么说,她不也说没事了吗?何况……“这个时辰,圣上还在早朝,就算去了也见不得圣颜不说,真求下来,昊儿还伤着,也不宜颠簸啊。”
“娘娘,快些,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
“那传信的士兵在哪里?”
“真是该死。”
……
远水兼天净,孤城隐雾深。
高耸九重锁云楼上,琉璃瓦通透,似接连天际一般,风吹残云,云缓缓顺风而行,似一叶孤舟飘过。
二人琴瑟和鸣,衣带飞舞,另一袭红衫倚坐雕栏,捧茶而依,似在聆听。
远远看去,仿佛一幅泼墨画卷一般。
熏香蔓延,溢满,琴瑟和鸣,如缓缓流水。
“唉。”弹琴的女子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吹笛子的男人便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弹琴女子。
“小舟。”
听那女子唤了自己的名字,小舟便回神,手指摩擦着温润的骨瓷杯盏,犹豫了下便放下了手,将杯盏搁置,轻唤:“写意姐姐。”
“你在想什么?”长孙写意的声音很温柔,好似一杯清茗,淡而雅,生就一付傲骨,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依然是这般。
小舟摇了摇头,“若小舟说,小舟什么也没想,写意姐姐信吗?”
“有何不信,你平日想的多,偶尔也得休息一下。”长孙写意说完便笑,小舟也随之笑了笑。
很快,长孙写意与那吹笛子的男人说了几句,那男人便离开了这里。
小舟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不禁蹙眉,这个男人是长孙写意的表哥,相貌生的不好,又因为儿时打树上摔下来,落了个坡脚的毛病,至于其他的,说文不成武不就也不为过,朝中揽得一闲差,拿着固定的俸禄,性情跟朝中的老臣一般,喜欢闲散之事,除却淡然,与笛声之外,实在瞧不出有什么优点。
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让长孙写意在盛帝下旨让她嫁给太子爷元恒的时候,勇敢的抗旨,也就是这样一个相貌才华下乘的人,站在大殿上,与她双手紧握,并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长孙写意顺小舟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笑着说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小舟笑笑收回视线。
“我知道你在看他,你想说什么?”长孙写意看着小舟,她的眼睛较之小舟来说略微细长一些,这般一眯着,更是迷人。“他配不上我是吗?你想这样说。”
“不,这写意姐姐的选择,陆大人一定有他的好,小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不敢妄断。”小舟连忙说道,长孙写意见了,只是笑着摇头。
“你这人啊,明明是个很直的人,却很懂得说话,你虽然这样说,却还是觉得他配不上我,我知道。”
“写意姐姐冰雪聪明,小舟的确是有些不解,更不解写意姐姐为什么要抗旨拒婚。”小舟定定的看着长孙写意的眼睛,她实在很难理解。
长孙写意当年被安排入宫,并且被安排在太子爷元恒身边做事,那便是为了让二人在一起的意思,大家都可以瞧得出,长孙写意怎么会瞧不出。
若是有朝一日,元恒为帝,长孙写意便为后,这般显耀的身份,到底有什么能让她放弃本就该是她的宿命。
如果换做旁人,她或许会信,是所谓的爱情。
但长孙写意不同,她对那陆大人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或者说,她根本不喜欢陆大人,只是因为陆大人喜欢她,而她选择了他。
“他的确不好,但我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我,不像是那些公子哥们,贪图我什么,他喜欢的人是写意,而不是长孙写意。”
长孙写意笑的有些无奈,又有一分说不出的感觉在其中,陆大人喜欢的人是写意,而不是长孙写意,明明都是她,这种说法,是多么的可笑。
可是小舟却笑不出来。
当她是史小舟的时候,多少人将她瞧入过眼,当她是元长留时,身边又是如何,可是她放在心中的,舍不得的,只有那唯一一个喊她千帆的人。
“既然是写意姐姐的选择,小舟根本无权过问,只是小舟心念,写意姐姐这番抗旨,圣上那边或许还好说,真正让写意姐姐为难的,应当是长孙家才是。”小舟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来,也便直接说了出来,谁想长孙写意听了之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小舟,你可真傻,我既然跟了他,就不会再留在长孙家,自此也只得负了长孙家的栽培。”长孙写意也走到了雕栏前,看着长空万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殉情
长孙写意看了许久,才慢慢的开口说道:“他可以给我半世安稳,哪怕没有荣华富贵,哪怕只是田野乡间,他都不会让我受委屈,最重要的是,他一辈子,心一颗,都放在了我这里。”
她从小便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什么样的宿命,也一直按照这个路子走下来,她的美貌是源于去世的娘亲,她的才识却不是与生俱来的,她被迫学了许多许多,是很多人都不敢想象的繁重。
记得有一次,她背不出长诗词的时候,只能没日没夜的在书房苦背,那时候她也不过六七岁的年龄,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玩,只有她要被关在这里。
她很累,也只是伏趴在桌案上休息,她不过睡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被西席狠狠的推醒,然后昏昏沉沉的将长诗词背出,这才让那西席满意的点点头。
等西席出去后,她便伏趴在桌案上放声大哭,她觉得自己很委屈,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陆毓凡便是那时候认识的,他拿着蛐蛐笼,见她哭便走进来,把蛐蛐塞给了她。
他只是好心好意,却不想当时的长孙写意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以为是虫子,便吓的丢了出去,为此,陆毓凡还挨了一顿教训。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陆毓凡的话:“我的这些都给你,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记了那么多年,只是慢慢的沉淀,直到在大都再次见到他时,才好像百年未曾开放,却忽然绽开的花朵一般,移不开眼睛。
“写意姐姐这般选择,当真是……让小舟羡慕不已。”小舟低下眼睑,她是真的有些羡慕,羡慕这长孙写意的勇敢,若是她被赐婚,她不见得会有这般勇气。
自己倒没什么,她若是……定安王府要怎么办,或许她也可以……他可以吗?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在乎那么多,为什么我从前喜欢你的地方,现在是我最讨厌你的地方?”长孙写意这样说着,小舟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
“写意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胜华已经远嫁,嫁给封疆大吏,算是高攀了,你知道的。”长孙写意也看着她,她低下了头。
“小舟知道。”小舟又何尝不知道此事,当年十殿下元渊与柳胜华便已经很是亲近,二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却因为相处,慢慢的喜欢上了彼此。
可便是这般,十殿下元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柳胜华又长十殿下元渊几岁,早已到了出嫁的年岁,柳家一直在催促,将她嫁远,也是怕被下旨嫁给了十殿下元渊。
十殿下元渊又何尝忍柳胜华为自己守活寡,更不忍她嫁入帝王家,自此被锁在这牢笼中,便将她亲自送上远嫁的车马。
以最好的友人关系。骗人骗己,伤人伤己,详装无事,然后:新回,忆论,坛:在柳胜华的车马走远之后,回到宫中大病一场,此时已经病入膏肓,怕是撑不了多久。
“是十殿下放她走的,虽然不能在一起,却也足矣。”小舟扯了嘴角,除了羡慕,她还很嫉妒呢。
这种情愫,就好像是藤蔓一般,狠狠的蔓延,裹紧了她,让她喘息不得。
听到小舟这样说,长孙写意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似寻常的那种笑法,只是单纯的大笑,似乎是故意在笑给小舟听一般。
小舟看向长孙写意,刚想问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便听到有哀乐响起,顿时白了脸上。
这方向……难道是……
小舟连忙起身要下塔,便被长孙写意一把擒住了腕子,随即耳边便听到长孙写意说道:“没错,十殿下仁义,逼着柳胜华上了别人的花轿,他是为她好,却不去想柳胜华是怎么想的。”
小舟转头看向长孙写意,有种猜测在心中叫嚣,她瞪大眼睛看向长孙写意。“写意姐姐,你的意思难道……”
“柳胜华在上嫁车前,以死相逼,逼着元渊与她拜了天地,然后笑着盖上了红盖头,眼泪流了一路,鲜血也流了一路,明明死了,柳家却还是将她的尸体一直被送到了千里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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