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清浅流年四时录





  清浅摸着隐隐作痛的头接了过去,一口灌下还是不说话。
  李煜儿没辙,只得催着车夫再走快些。
  不一会儿,车驾速度慢了下来,清浅放下杵着头的手一把撩开帘子,也不管马车尚未挺稳,在李煜儿和车夫的惊呼声中直接跳了出去。
  然而此时,将军府前只剩了清颜一人。
  待车挺稳,李煜儿也跟着跳了下来,一见到眼前的情形,就啊了一声。
  清颜握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一把断抢站在将军府前,身上沾了些血迹,四周血泊中倒了三具尸体,皆着戎装。
  听到李煜儿的呼声,清颜这才回过神来,一见清浅,怔了一下迎了上去。
  “大姐……”
  清浅也闻到了血腥味,不知是谁受了伤还是死了人,听到她的声音一把就揪住了她的手:“怎么回事!”
  清颜垂着头,扔掉断枪:“姐夫随她们走了。”
  “随她们?”清浅反问。
  “是,方才孙图派人来拿姐夫,我杀了她几人,姐夫却拦下了我,自愿跟她们去。”清颜恨恨道。孙图便是新上任的将军,六皇女的心腹。
  想都不用想,六皇女给了孙图接任兵权的任务,现在又能逮到她们的小辫子,孙图何乐而不为,自然要一口咬住宁子詹男人的身份。若是当初安仲在朝,这事还不那么凶险,如今上位者是盯着她们要她们命的人啊……
  “二妹,随我走。”清浅一车清颜的胳膊。
  清颜一脸莫名,又怕清浅摔了,只得反手扶了她向前走:“去哪里?”
  “上车。”两人走到马车前,清浅道。
  清颜看了一眼脸色黑得如锅底子的清浅,很听话的坐了进去。
  “去军营。”清浅闷闷的道。
  车夫感慨了一声自己今天就是个奔波劳碌的命,又甩了一下鞭子催着马跑了起来。
  此时军中,胡雪涯正亲自看着被俘的北顺太女。检阅三军时她也在场,自然听到了圣旨,然而却又想不通其中的曲折,她是个武人,最不喜文人那么多花花肠子,最终一怒,丢给手下人一句管他谁做将军,给我守好这女人才是正经。
  她手下的人大多是跟了她很久的,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该干啥干啥去了。
  胡雪涯正在烦闷中,却听见帐外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刚想发火,却见清浅一撩帘子走了进来。
  “安逸王?”胡雪涯疑惑的唤了一句,又向外看了看,没见清颜影子。
  “反了他们了,清颜都敢拦!”清浅一脚踹翻了拦在她前面的凳子。
  “怎么回事?”胡雪涯惊觉事态紧急,够身过去问道。
  怎么回事?还不是外面那群雄心豹子胆的,清颜卸任了,就以军中不得随意出入为由拒绝让清颜进军营,清浅道清颜也是被封了王的,然而奈何圣旨还没下来,换句话说就是皇帝虽然是要封的,文件却没下来,她们不认。
  胡雪涯见清浅一脸怒气,黑着脸不说话,料想事情不小,也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刚想提议换地方,却听身后的北顺太女发言了。
  “安逸王可是来找孤谈条件的?”萧弈珑一脸笑意。
  清浅平复了一下怒火,也换成了笑脸:“太女当真料事如神。”
  “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萧弈珑道。
  “好。”清浅此时倒是不急了,舒舒坦坦的窝进了椅子里。

  相恋难,离别苦

  “不知安逸王想要什么?”萧弈珑面儿上很是从容,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清浅,丝毫不敢放松,毕竟这是关系到她生死的大事。
  清浅微微一笑:“退兵,割地,赔款,签约,通商。”谈判这回事情说白了也就是一边漫天要价,一边坐地还价,只是还价的一方一般都不敢压太狠而已。
  清浅提出的几件事情,是一般战争结束后都会进行的谈判内容,萧弈珑眯了眯眼睛,心道安逸王绝对不会为那么平常几件事匆匆来找自己谈判,于是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等待下文。
  “另外,我要乐王谋反的证据。”清浅也没有耐心跟她绕圈子。
  萧弈珑愣了一下,本以为会是个更苛刻的要求,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
  清浅漫不经心的斜着身子,心却高高的悬着。只要能从萧弈珑这里得到乐王谋反的证据,子詹夺权那就是为天下大义不得已而为之,那时候任哪个皇帝在位,都不可能治得了子詹的罪。
  萧弈珑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心思转了几下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极其重要,便随意的笑了一下:“安逸王,你要的东西,孤没有。”
  “那要如何你才会有?”清浅问。
  啊啊,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萧弈珑打量了她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首先,孤可以承诺退兵。”输了便是输了,她还没到输不起的地步,只不过现在她们既然有求于她,那也不怪她下嘴狠:“只是,要保证孤安全的回去。”
  清浅点了点头,除非是存了要灭北顺一国的心思,否则即便是六皇女登基了,也不会选择杀太女吧。
  “要求很合理,继续。”清浅道。
  “其次,通商孤可以答应,只不过割地赔款……就不晓得母皇愿不愿意拿出那么大的价钱换孤回去了。”萧弈珑心底算盘打得啪啪响。
  不愿意个屁,她就算不为了她女儿,为了国体也得赎你回去好不好!清浅狠狠骂了一句,面上却是轻描淡写:“这些条件不是我说了算的。”
  “安逸王,若你说话不算,那我们还谈什么呢?”萧弈珑一步不让。
  若是以前,清浅仗着自己的身份,谈了也就谈了,何况按照大兴惯例,一向都是赢了仗的将军一手负责谈判事宜,如此自己出面也不算越矩,只是眼下京中情况不定,倒还真是麻烦事一桩。
  清浅思索了一下,刚想开口,却被忽然冲进来的清颜打断了。
  “我们不同意!”清颜没好气的道。
  萧弈珑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清浅没有理多出来的清颜,只随意的挥了挥手:“太女,如意算盘打太响可不是好事情,特别是自己的性命还在别人手里握着的时候。”
  “安逸王这是在威胁孤?”萧弈珑冷了脸。
  割地赔款,虽说只是少赚多赚的问题,但毕竟事关国体,清浅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松口。
  “太女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跟你要乐王谋反的证据,全然是处于私恨,你若不给,我也多得是机会玩死她,可是眼下,你的命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清浅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反正萧弈珑也不可能知道她等着证据去救子詹,只要不被她拿到软肋,还是自己占上风。
  萧弈珑见她全然不着急的样子,心里擂起了鼓,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如此,安逸王和白将军也不用私下与孤谈了。”
  言下之意是要让她们等两国会盟了,只是等到那个时候,子詹的命怕早就没了。
  “好,那得再委屈太女多住几天了。”清浅却依然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愿。
  萧弈珑狐疑的看了她几眼,全然找不见端倪,却又不愿意松口,这一仗中乐王既然没帮她,同盟自然也破裂了,那些证据给了也就给了,只是她就不愿让她们如愿而已。
  想到这里,萧弈珑也淡然了,笑着对清浅拱了拱手。
  清浅撩起帘子欲走,却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句,随后一脸无辜的笑意转过身去对着北顺太女道:“忘了告诉太女,想必您会很乐意听到这个消息。”
  萧弈珑不解的回望过去。
  “您的嫡亲妹妹二皇女,前些日子已经启程返回北顺了。”清浅笑得一脸和善,萧弈珑却立刻白了脸。
  “你说什么!”低了八度的声音带了寒意。
  “我说,您的亲妹子没死在我大兴,现在已经活蹦乱跳的回去了。”清浅好脾气的解释了一遍。
  萧弈珑咬紧牙关煞白了脸,如今她身陷兴朝军中,若给萧弈珏钻了空子,那当真是要亏得血本无归了。又抬头看看清浅一排毫杀伐之气的脸,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不劳安逸王费心。”一句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萧弈珑眼神犹如要把清浅盯出个窟窿。
  耶?这样都不上钩?清浅砸吧砸吧嘴,行吧,那我也不说了,于是笑笑点了点头出去了。
  才出帐外,清浅脸色便垮了下来,你要回去守你太女的位置,我要证据救我的王君,两边都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事情,萧弈珑太女,端看咱俩谁绷的时间更长吧!
  从帐中出来的清浅脸色奇差,清颜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得慌。我说大姐,您刚刚和太女谈判的气度哪里去了?气质喂,注意气质。
  “清颜,她们将子詹带去哪里了?”本来兀自腹诽着的清颜忽然被这一问吓了一跳。
  “大概是营帐后面的内帐。”清颜想了想,回答道。
  内帐严格意义上讲不算是监牢,条件比军牢好了不知道多少,看来她们虽然嚣张,却还不敢做得太过。
  “带我去。”清浅道。
  清颜看了看她,料定阻止是不可能呢,于是唤来了路过的士兵。
  “带安逸王去内帐。”清颜道。
  士兵应了一声,引着清浅向内帐走。清颜望了望她俩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真真是多事之秋。自己还得回去想想朝中的事情怎么办,也不知她娘还好不好……
  且说清浅随着士兵走到了内营,在囚禁着子詹的帐前被拦了下来。
  “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守在门口的士兵刻板的警告道。
  清浅走上前对着声音的方向一脚踹了过去:“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王可是闲杂人等!”
  那士兵本来是个伙夫,在这权力交接的当口得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差事,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哪里管得着清浅是谁,见她眼睛不便,正待发怒,却见到身边另一个与她看帐子的士兵啪的一下就将手上执的戟给丢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草民见过安逸王。”那人毕恭毕敬的道:“草民岑沉,前些日子阅兵得见安逸王面,因此识得安逸王,葛齐却是不曾见过安逸王的,望安逸王恕其不敬之罪。”
  被唤做葛齐的士兵见岑沉跪下,还为他求情,不仅没有领,反倒乐了:“瞧你那孬样,不就是个瞎子亲王,如今在这军中,谁说话算数还不一定。”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岑沉伸手死命拉她衣角,葛齐却兀自笑个不停。
  若换做平时,清浅性子倒还是个温温和和的,然而如今硬有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连口都没接,清浅迈向前去就要撩帘子。
  “做什么!听不懂人话么!”葛齐怒目圆睁,伸出爪子就要将清浅的手拍掉,然而却在同时,一道白光闪了一下,葛齐完全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只觉手上一凉。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起,岑沉抬头,才发现葛齐伸出的那只手,已经从手腕处被斩断,鲜血飙了她满头满脸。
  清浅脚步都没停,直接向帐中走去。
  伤人的自然不是清浅,却是在清浅默示下出手的暗卫一号。
  自安全的将清浅护送到裕城后,华尘留下的几个暗卫便都陆续回去复命了,只让一号仍然呆在清浅身边,必要时护她安全。清浅性子不争,从容淡定,从没让一号出过手,然而今日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宁子詹在帐内端着本书看,丝毫没有被囚禁的自觉,听到外面的争执声和杀猪般的惨叫便知是清浅来了,于是放下书向门口走去。
  清浅甫一进门,就撞进了他的怀抱。
  “杀伐气太重。”宁子詹抱着清浅向内退了一步,声音带了几分戏谑。
  被熟悉的气味包裹住,清浅努力吸了吸鼻子,重重的反抱回去:“子詹。”
  宁子詹嗯了一声,想了想,又破天荒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你是傻的么!”清浅却被逗急了,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狗:“为什么跟她们走!”
  宁子詹像哄小动物似的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他不走,他不走等着看清颜杀光了来捉他的人然后被安一个罪名么。如今这样不是挺好。
  “子詹,你……”感觉到眼前这人明显缺乏紧张感,清浅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宁子詹忽然觉得自家妻主这个样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低下头亲了清浅一下,又低声笑了两声:“嗯,我的错。”
  完全没想到这男人今天竟然会连续笑两次,清浅在他怀中愣住,虽然十分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听,然而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到让清浅心中隐隐不安。
  似乎要验证她心中的不安似的,门口响起了轻微的咳嗽声,明显是提醒她俩回神的。
  清浅一惊,依然没有放开子詹,而宁子詹却是压根就知道那人在外面,却连一步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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