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素颜倾城
家中的顶梁柱,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她过那种耕于田亩的日子。她不想回程府,那他又会如何抉择?
若是把这个问题丢给他,只怕他也会和她一样,左右为难吧。
“姐姐?姐姐?”
陈妙梦连着唤了几声,才将沈如颜拉回神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陈妙梦倒也不急,只是试探性地问道。
“姐姐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沈如颜刚想开口回话,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门并未合上。抬眼便可以看见墨画端着一大盘子的新衣服站在门口。
“墨画,怎么了?”
墨画端着衣服走进房来,挪开茶壶,将托盘放到桌上,正在沈如颜和陈妙梦中间,让两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衣服的材质设计。确实是精品。沈如颜好歹是开绸缎坊的,衣服好不好,她一眼便能看得出来。针脚细密,花纹精致。更不用说那上乘布料了,这衣服在攀州都订不到货,最近也得去石关。墨画是从哪里弄到这些衣服的。沈如颜随便翻动了几下,橙,黄,粉,绿,蓝,素。一律都是她喜欢的浅色。连花样,款式都是她钟意的。
“这是将军前些日子为夫人定制的衣服,刚刚送到的。”
新衣服?程文轩定制的?沈如颜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由得脸红一片。他夜夜需索,又不耐烦去解衣带,常常就是大手一撕。他倒是方便了,她就为难了。这段时间,的确是报废了不少衣服,她记得她就向他抱怨过一回,也没有想过让他去买新衣服,无非是希望他以后少撕几件。没想到他话是听进去了,却宁愿砸钱直接送衣服,还件件都是珍品。他还真是败家啊!依他的脾气,只怕绝对
不止定这一批。
果不其然,她刚想到这儿,墨画在一旁就说开了。
“还有一箱子在大堂,奴婢等一下就差人抬进来。还有一事,布庄的老板还在外面候着,夫人您还是先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或者是重样了的。他好带回去改。”
一箱?他还准备撕多少?眼见着就要离开攀州了,这么多衣服怎么带得走。他也真是,做事之前,也不和他商量。
“重样?”
陈妙梦在一旁,看得直眼红,趁着沈如颜和墨画说话的当儿,伸手摸了一下那些衣服,便再也放不开手了。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滑,这么轻薄的衣服。更别提上面那些栩栩如生的花样,和那别出心裁的款式了。别说一箱,若是能得这么一件,她便也心满意足了。羡慕和嫉妒,往往就是一念之差,这一件衣服,少说也得花上几十两银子,那可就是她一个月的月钱。程文轩对沈如颜,到真是疼到心里去了,这么大手笔,眉都不皱一下。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别说得到什么东西了,就是一个微笑,他从来都是吝啬的。印象中他唯一的一次好脸色,就是在她帮他修补好紫玉双镯之后。那双镯子,她本也是喜欢得紧,趁着那次的机会,本想让程文轩送他一只,岂料他竟然是不允。堂堂的程家二少爷自然不是小气之人,更何况是已经碎过,早就没有当初那般价值连城的紫玉双镯。他不愿意送是因为镯子代表的一生一世的寓意,就算那是别人传出来的,也不会知道是真是假,他也不愿意给她一点儿,哪怕是不真实的希望。他在爱情上是吝啬的,他空背负着一身的花名,却是这世间最大的专情种。谁能得到他的心,便是得到了他的全部。其余被排除在外的,在他眼中,只怕是连草芥都不如。
她输了,不是输给沈如颜,而是输给了缘份,她比沈如颜早认识程文轩,早嫁给他。却始终抓不住他的心。沈如颜在程府的一举一动,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也很明白,在他们成亲之初,沈如颜对程文轩,甚至是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曾有,却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将他的心抓得死死的。一开始,她只是想找一个依靠,想在偌大的程府寻找一把防护伞。若不是日后沉沦在他那张俊世无双,俊美无俦的脸上,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悲惨吗?以前她争强好胜,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在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亲手感受到程文轩是怎么充着沈如颜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了。是的,连日来耳濡目染的,听到了不少关于程文轩和沈如颜如何鹣鲽情深的传言。沈如颜因为那日挟持饶安公主,让辰国不战而胜备受将士爱戴,对两人的传言,也多是正面的,沈如颜一年前失踪,程文轩是如何寻找她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了。
“二爷吩咐了的,每一件衣服都不得重样,得是不一样的款式,不一样的花纹。所以老板才说等着夫人您试完衣服再走。”
沈如颜和陈妙梦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吃一惊,程文轩竟能宠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只怕那老板还以为这严苛的条件是她提出来的,所以才说等着她试完衣服再回去吧。听到这个消息,沈如颜只觉得更浪费了。程文轩一日不改了那个坏脾气,这些衣服再怎么美丽,再怎么精致,下场都只会有一个。而且她能不能穿得过一天都还是个问题。还不许重样?这么高的标准,只怕是给了别人不少定金。
败家子啊,败家子。她只知道程文轩会做生意,会行军打仗,没想到他败家都是一把好手。
果然男人厉害起来,各个方面都‘优秀’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陈妙梦终究是受不了在这儿自取其辱了。再听下去,只怕她真的会因为妒忌而死去。匆匆道别,连过沈如颜房间来的初衷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离开后不久,沈如颜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上的衣服一丢,板起面孔。
“墨画,你是故意的吧。”
程文轩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买衣服了,从来都是直接将衣服送过来,然后试试合不合身。墨画她们绝对不会多嘴一句这些衣服材料多好,要求多严,至于程文轩是如何吩咐,那更是提都不能提的禁忌。墨画今儿个却是一反常态,不仅故意强调这些衣服的做工之精细繁复,连程文轩如何交代布庄的话也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只怕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个陈妙梦知道的。
“夫人恕罪,将军让墨画保护夫人。曾经特意交代墨画要留意陈妙梦的一举一动。不管她和夫人说了什么,还请夫人相信将军疼惜夫人的一片真心,莫轻信了小人谗言。”
原来还是这回事,也不知道是该夸墨画聪明机智,懂得随机应变,还是该说程文轩有先见之明,知道陈妙梦不会轻易罢休,事先就把她身边的人都交代好了。
“我会是那种亲疏不分,她打的那点小心思,我能不清楚?”
墨画也不恼,只是连忙欠身道歉。
“夫人说的是,是墨画多嘴。”
“罢了,退下去吧。”
墨画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独留下沈如颜对着那对锦衣华服发呆。
程文轩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为了迎接连将军的军队回城,忙了一天的他刚闲下来就从墨书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心急火燎的他连戎装都来不及换下来,便策马连夜赶回行馆。却在房间里扑了一个空。
“颜儿?”
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找过了,就是不见沈如颜的身影,这大半夜的,就连守门的将士都已经入睡了,她又不会功夫,能跑到哪里去?
别说是沈如颜了,就连伺候着她的墨画也没见身影。陈妙梦的手段,程文轩是见识过的,她倒是不可能将自己心爱的妻子绑架,不过肯定是说了什么话,让颜儿起了疑心,她脾气也就是这点不好,有什么事都习惯藏着,从来不会说出来。就怕她听进了什么话在心里,若是来个一走了之,他就是这世界上,最委屈的冤大头了。她真有心要躲他,他还真没把握能够把她找出来,就像一年前她失踪的那次一样,他花了大力气寻她,寻了有一个多月未果,若不是她自己出现在攀州,可能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陈妙梦?!”
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程文轩是咬牙切齿的,当初就怪他一时仁慈,看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既然她想靠成为他的姨太太混个避风之所,他便圆了她的心愿,娶她进门。古话果真没有说错,最难填满的是欲壑。若是沈如颜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剥了那陈妙梦一层皮。
“主子,什么?”
墨书刚从外面找了回来,因为连将军在行馆休息,不好喧哗打扰,他只得带了三两人在行馆外面走了一圈,没找到沈如颜,便不得不回来复命,一进门,恰好就听见程文轩在咬牙切齿地念着二姨***名字,正在想他提起她是要干什么,就听得程文轩问道。
“可找到颜儿?”
底下的人刷刷地便跪了一地,墨书抱拳低头,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去,把陈妙梦给我捉来,颜儿出走一定和她有关!”
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吓得几个见惯了生死场面的人都抖了几下。突听得屋顶上有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若不是练武之人耳力一向过人,在程文轩暴吼一声之后,屋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这丁点的小声音还真难听得见。
屋上有人!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迅速进入备战状态,程文轩更是想都没想,冲出房门,借着屋前的那颗桂花树飞上了屋顶。
借着月光,屋顶上的那一幕没让他当场昏厥过去,他找了半天的人此刻正坐在屋顶上,和墨画端着一盘花生米,对月聊天呢。刚刚滚下去的正是不小心掉下的一颗花生。
枉费他在下面提心吊胆,她们在屋顶的小日子过得可真是悠闲啊。
见飞上屋顶来的是程文轩,墨画连忙起身,在这屋顶上,自然是不好行礼,只好抱拳权当是行礼了。
“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
程文轩也是大惑不解,沈如颜不懂武功,没听到动静,倒也不难理解,可是墨画可是他身边一等一的高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那双耳朵的人,这都快有半个时辰了,会不知道他回行馆了?
“你知道我在找颜儿,你一开始怎么不动声色?”
墨画朝着沈如颜那边望了一眼,罪魁祸首此刻正抱着一碟子花上,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看月亮,也没有看主子,眼神延伸向月色笼罩的无限远方。自从陈妙梦来过之后,这个将军夫人的确是变得乖乖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呆一会儿,没想到她居然会想到要爬到屋顶上来。这里安静倒是安静,着实也不安全。她怕她万一出了一个三长两短,她不好向程
文轩交代,这才陪着她在这里吹了大半夜的冷风。花生米是她带上来的,主子确是一颗都不曾尝,是她怕自己犯困而特意准备的,这些花生米都涂上了苦瓜汁,每一颗都哭得要命,她藉此来提醒自己,不要睡着。就这样过来大半夜了,她都腰酸背痛了,可是那个什么功夫都不懂的沈如颜居然这么多时辰坐在一处地方,纹丝不动。在程文轩刚回来的时候,她们居高临下,早就看到了,她本来是想提醒主子的。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沈如颜这才说了一个多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
“别下去,别让他知道我在这儿。”
她虽然不明白这个行为一反常态的夫人想要干什么,但是她心中却是清楚得很,如果要在将军和夫人之间选择的话,那选择夫人绝对会是明智之举。惹夫人生气了,将军还会怪罪,但若是将军感到不满意了,夫人只要一句话,便可以让将军喜笑颜开。她虽然心直口快了一点。但是该站在哪个阵营这么明显的事,她心中还是有个谱的。
程文轩哪里注意到墨画心中的小九九,在等着支支吾吾的她给个答案的当儿,已经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将木娃娃般的沈如颜搂入怀中。
“对不起,主人,是墨画粗心,没有注意到主人。”
“不是……!”
开口打断墨画的,正是一直沉默的沈如颜,她的语气中,沾染了夜的寒气,她心中似乎有着许多的无名怒火和酸楚,而她抒发的唯一途道,便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是。
程文轩果然是遇沈如颜即化,他将她拥入怀,语气确是比之前质问墨画的时候,温柔了千百倍不止。
“好了,我不罚墨画便是,这大晚上了,在这里吹风,受了风寒不好。但若是你真的想呆在这儿,就让我在这里陪你可好。”
他陪她?他正式她的烦恼之源好不好,看着他那种倾倒众生的俊脸,她就会想起在程府的种种事情来。她对他越好,程文雪和刘芷荷结局的悲惨就会越让她内心难安。她们的死,多多少少都和她有些牵连,内心的愧疚不安,在这一个多时辰的胡思乱想中,愈发地强烈了。若是回到了程府,这种情况只怕会更严重。燕儿和穆青都不在,娘亲和如雪又远在攀州,她的心事无人诉说,只能通过飞鸽传书给燕儿和在屋顶上吹风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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