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素颜倾城

沈如庭愣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与沈如诗在一起，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恰好沈如铭的正妻——刘雅容打发人过来问沈如诗准备好了没有。沈如庭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跟那个回刘雅容去的丫鬟一起离开了沈如诗的房间。

“三少爷怎么只待了这么会儿就走了？”

碧春端来一盆清水，刚好看见沈如庭离开，遂问道。

沈如诗只当没听到，她对着铜镜，一边画着眉笔，一边将碧春叫进门来。

“你别管他，肯定是去‘刺探军情’了。快把水端过来，大嫂已经在催了。”

碧春只得允诺，将一盆清水端过来，放在沈如诗的身旁的凳子上。

沈如诗放下眉笔，将手伸进清水里，洗掉手上的颜墨，碧春则拿起梳子，用梳尾蘸了点水，替沈如诗将头发束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如诗的妆总算是成了，碧春端着水仍准备出去，却没想被沈如诗叫住了。

“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碧春，你说呢？”

是少了一样，少了沈如颜的胭脂，但是碧春还是没说出症结，只是回着。

“碧春觉得很好，小姐多虑了。”

沈如诗左看右看，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蓦地，她的眼光瞟向在梳妆台一角的一个小小的胭脂盒。

“我就说呢，原来是胭脂用完了。碧春，碧春。”

碧春听到沈如诗再唤她，忙放下手中的水盆，走近屋来。

“胭脂没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添置。”

第六十二章　新月曲如眉　未有团圆意

沈如诗拿起一个小小的瓷盒，这个瓷盒，碧春一眼就能认得出来，配得上这精致瓷盒的，只有沈如颜自己研制的胭脂。。

“小姐，你忘了，大小姐已经嫁去程府了。”

碧春弱弱地回着话，这倒是提醒了沈如诗，她这才如梦初醒，放下瓷盒，拿起纸墨。

这下轮到碧春不明所以了，她疑惑地问道。

“小姐，你给林公子的信，不是刚刚才让小兰送过去吗？”

沈如诗一边蘸墨，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着。

“乞巧节吗，再怎么着，也得写封信问问大姐啊。”

碧春的话哽在喉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退下了。。

某些时候，碧春很是羡慕燕儿，能跟着沈如颜那么一个好主子。

沈如颜在后园的凉亭上找到了程文雪。

沈如颜没想到程文雪会来找她，程文雪仙丹为她续命的事情，沈如颜也从燕儿那里听说了，对待救命恩人，沈如颜当然会客气一些。

“文雪。今天怎么得空，到我这边来了。”

程文雪在知雨的搀扶下站起身，身子较之以前，却是更加弱了。

“二嫂这后园打理得真漂亮。”

沈如颜笑了笑，却是没敢回程文雪的话，她哪里来时间打理后园啊，都是厨娘的女儿唤作六儿的，在帮着打理。。

“二嫂回来，文雪一直没有空来看二嫂，二嫂不要怪文雪才是。”

沈如颜忙代替知雨扶住程文雪，忙推辞着。

“听说你大病了一场。本来就应该是我去看你才是。只是离开了程府这么些天，一来是事物繁杂，二来是听大夫说，你的病需要静养，我怕打扰了你。”

沈如颜倒是真的问起过专为程文雪医治的大夫，知道程文雪是天生体弱，所说的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空话。沈如颜料得程文雪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故问道。

“今日特地过来，可是有事？”

程文雪绞着裙边，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来，倒是知雨看到程文雪这幅样子，急了，替程文雪说道。

“哎呀，小姐，在二少奶奶面前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二少奶奶，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是乞巧节，小姐好不容易想出去走走，去桥头拜七姐。一大早还特意去向老太君请示了，老太君却说，要有少奶奶陪在身边，才放心。”

乞巧节是女人的节日，有男人陪在身边，的确是不好，沈如颜没想到老太君会如此倚重她。

“这是好事啊，文雪，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晚些时候，我再过去叫你。”

见沈如颜答应了，程文雪自然是喜不自胜，连着谢了好几声，这才由知雨扶着回房。

目送着程文雪离开潇湘苑后，沈如颜就让燕儿将今天要办的事情酌情处理一下，尽量腾出时间来。

午时过后，沈如颜去老太君那里请示了程文雪出府的事，得到老太君的首肯后，就让对府中事务熟悉一点的芸香去打点马车和休息的客栈。

程文雪平日里很少出府游玩的，一是身子不好，二是没有契机。程府中的女眷，没有几个与程文雪关系很近的，又因为她的身子不好，生怕带她出门，出了什么事不好担待，所以就连这乞巧节，程文雪也一直都是在府中自己摆上瓜果，随便拜拜便了事了的。幸得前些天知雨提起了这件事，建议她去找沈如颜试试。不然，又得失去一次机会了呢。

程文雪的院子里，传出阵阵的笑声，竟是从未有的热闹非凡。沈如颜踏进程文雪房间的时候，只见屋子里面挤满了丫鬟，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程文雪出去应该穿什么衣服。

“二嫂，快救救我吧。”

第六十三章　七夕佳节情鸾动　挽束青丝落雪心

程文雪被一群丫鬟吵得走投无路，只得来投奔沈如颜。

沈如颜走上前去，看着那一大堆衣服，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挑出一件绯红色齐腰襦裙来。

“你试试这件吧。”

底下还有不服的婆子，暗地里说着小话。

“二少奶奶那选的是什么衣服啊，小姐向来都只喜欢穿清淡素雅的衣服。那件衣服那么艳，让小姐怎么穿出门去啊。”

燕儿向来是相信沈如颜眼光的，说着就要去与那几个婆子争个高下，却被沈如颜拦住了，原来在这个当儿，程文雪已经由内室换完衣服出来了。。

程文雪的出现，让人不得不佩服起沈如颜的眼光来。

这件绯红色的长裙穿在程文雪的身上，似乎在一下子就赶跑了她的病气，在红衣的映衬下，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点点红晕。这个时候的程文雪，才是一个二八姑娘该有样子。

程文雪穿惯了素色的衣服，一下子穿得这么艳丽，自然有一些不习惯。。又见大家都盯着她看，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看，我马上去换了来。”

知雨生怕程文雪去将这身衣服换了，忙把她拉住。

“小姐，你这个样子才叫明艳动人呢，刚刚好，不用换。”

程文雪被知雨脱口而出的夸赞弄得脸红一片，沈如颜笑着，从桌上拿起木梳，将她带至梳妆台前。

虽然一直有燕儿服侍着，但是发髻的花样都是沈如颜想的。所以，帮程文雪挽发髻还难不倒沈如颜，只见程文雪的青丝在沈如颜的手里一下子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灵活地在她指间绕动。沈如颜灵活的手法，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而程文雪更多的，却是感动。

她与程文轩同出一脉，皆为二夫人所生，她娘向来就只关心自己在程府的地位。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三哥程文轩，向来都是不闻不问。老太君虽然还算是待见她，但毕竟也是古稀老人了，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去管这些女儿家的小心事了。程文雪作为程家小姐，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听雨楼住着，就算二哥加上三哥的女眷众多，但是真心实意待她的，她却找不出来几个。她一直都想有一个姐妹，沈如颜为她绾青丝的动作，让她感到了一种来自姐妹之间的亲情。她对沈如颜的防心，也在沈如颜为她梳完桃花髻的那一刻起，砰然瓦解。

“二少奶奶的手真巧。”

这些婆子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有哪个主子，不，就算是天天做这些的丫鬟有这样的一双巧手，能梳出这么好看的发髻来的。

经过沈如颜的一双巧手，程文雪连精气神都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就在沈如颜邀程文雪上街去的时候，程文雪这才发现沈如颜竟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第六十四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二嫂，你怎么没有把妆卸掉啊？”

沈如颜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燕儿出来打圆场了。。

“我家小姐刚从老太君那儿过来，没来得及回去卸呢。”

程文雪这才想明白，就命人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都围在这个屋子里面干嘛啊，还不快去把小姐拜祭的东西搬上马车去。”

幸得知雨跟着沈如颜有过月余的时间，知道沈如颜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素颜的样子，遂将一屋子的人全部打发了出去。

燕儿一边帮沈如颜濡湿毛巾，一边在沈如颜耳边低声说道。

“拜七姐一定不能上妆，不然是对神灵的不尊敬。。”

沈如颜不知道这项习俗是有原因的，以往七夕的时候，也是酒铺的旺季，沈如颜扮作男儿身在铺子里面忙都忙不过来，哪来时间去管拜七姐的事啊。算起来，她这些年，还没有真真正正地拜过七姐呢。

沈如颜点点头，暗暗地将这条被她漏掉的习俗给记在心里。

因为胭脂都是沈如颜自己研制的，清水一洗也就掉了。

当沈如颜素面以对的时候，程文雪出现意料之中的惊讶。

“都说沈家三小姐沈如诗是镇上第一美人，我看竟是谬传了，令妹怕是没有二嫂来得一半漂亮。”

程文雪说的是肺腑之言，她与沈如诗有过一面之缘。。个时候，大哥还没有出事，偶尔出去工作的时候，会带她出去走走，她还记得唯一一次见到沈如诗的时候，她就被她的那个刁蛮无理的呛人模样吓住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沈如颜进府的时候，她免不了对沈如颜心生戒备，想着有沈如诗那么一个妹妹，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渐渐接触下来，发现沈如颜和沈如诗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知书达理，一个刁钻跋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程文雪现在还想不明白，一个家庭长大的两个人，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沈如颜没有将程文雪的话放进心里去，她从不认为美貌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因为这充其量只能算是父母给的，而不是她凭自己实力得来的。再说了，如果她坐上第一美人的位子的话，那沈哲翰的事，也瞒不了多久了。

这十多年不同于其他人的经历，让她很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需有所付出。

“大小姐，还是给我家小姐一块面纱吧。”

燕儿跟在沈如颜身边这么多年了，知道沈如颜素颜的情况，没有哪一次是没有不会引起骚动的，既然不能上妆，戴个面纱还是无妨的。

程文雪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理。沈如颜的容貌之美，让她作为一个女人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那么多人呢！

程文雪忙让知雨去替沈如颜找一块没用过的干净面纱，这时候，沈如颜想起了程文轩还不知道这件事，忙对程文雪吩咐道。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瞒住见过我容貌的事？”

沈如颜的提议让程文雪疑惑了，沈如颜画很浓的妆，将自己的容颜遮盖起来，已经让人觉得可惜，但至少还是说得通。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还让她替她保密，这就有些说不过了。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被婆婆说成是不懂礼数。”

程文雪毕竟是在程府长大，当然知道程府的规矩，不仅是老太君，老爷夫人也很注重家中女眷的妆容。而沈如颜又是主母，自然要特别注意这些礼仪方面的规矩。幸得她一直行事谨慎，家中女眷因为妆容不整的事被老太君骂的不在少数。倒是沈如颜自进程府开始，从来没有过因为妆容的事受到指责的。仔细想一下，在程府，沈如颜素颜的时候倒还真的不是很多。

程文雪望着沈如颜这么一个雪肤玉颜的美人，不免有些惋惜起来。

第六十五章　以玉为骨雪为肤　秋水为姿诗为心

不过惋惜归惋惜，程文雪还是帮沈如颜带上了面纱，这之后才敢让那些守在房门外面的丫鬟婆子进门来。。沈如颜知道程文雪是个大小姐，平日里受人伺候惯了，丫鬟们之间的事，了解得肯定不是很透彻。于是她就让知雨做主，挑几个伶俐点的丫鬟跟着她们，好在一路上帮着伺候。

等她们登上马车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马车一路颠簸前行，许是因为心里高兴，程文雪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疲累，撩起帘子，左看右看，不时还问沈如颜几句。。沈如颜都一一耐心地作答，直到赶车的小厮说了一句到了。她们这才下了马车。

小厮所谓的到了，就是到了沈如颜一早就命人准备好的客栈，程文雪和沈如颜虽然都是养在深闺中的，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得，不过好在老板认得前来包下雅阁的芸香，知道是贵客来访，忙让小二去招呼。

小二跑到几人跟前，刚想带他们去楼上雅间落座的空儿，眼光瞟到了程文雪。

真真是个美人儿，店小二是个粗人，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美人儿，却只知道程文雪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