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素颜倾城

一开始，她以为沈如颜只对她这样，后来，她渐渐地知道，潇湘苑里所有的丫鬟仆人的月钱都不像其它的院子，按照三六九等发放，都是多劳多得，他们每做完一件事，就会有管事婆婆给他们一张单子。然后，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单子去兑换月钱。该得多少分，一分都不会少。正因为这样，知雨在潇湘苑这么多日子，还没发现有谁偷懒的，大家都打心眼地佩服这个新少奶奶。

赏罚分明，张弛有度。沈如颜的确是个理财掌家的能手。

难怪老太君会那么器重她，难怪一直最爱挑刺的二夫人也抓不到沈如颜的半点把柄。

只是可惜，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二爷却不懂得珍惜，难道一定要等沈如颜离开了程府，二爷才会后悔吗。

知雨有感觉，除了爱情，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圈住沈如颜。

照着沈如颜与二爷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沈如颜一定会离开程府。

沈如颜的才华，不该埋没在这程府之中。

沈如颜望着满地残红，一时之间，竟诗兴大起，随口念着。

“风来吹叶动，风去畏花伤。”

“红英已照灼，况复含日光。”

有人接下了沈如颜的句子，沈如颜四下打量一番，却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她疑惑地念着。

“涧边幽草空弗叹，超拔天地气质高。”

果然那人又接上了沈如颜的诗。

“香淡始觉花更美，半似芙蕖半若瑶。”

有人，如果说第一次是她的幻听的话，那这次，她就听得真真实实了。

“谁在说话？”

第三十章　春风犹自疑联句　雪絮相和飞不休

沈如颜疑惑地往墙角走去，因为整个林子里最能躲人的地方就是这儿了。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墙角，可就在她准备抓出那个偷看她的人的时候，却发现墙角空空如也。

沈如颜疑惑地愣在那里，这时候，燕儿也在唤她了。

“小姐，快些，请安要来不及了。”

“哦，我马上就过来。”

沈如颜应了燕儿一声，又疑惑地四处望了望，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这里。

“咦？怎么这么蹊跷。”

这个时候，燕儿又催了一声。

沈如颜这才急急忙忙地往房内跑去，在确定沈如颜离开后，躲在树上的程文晟才敢从树上跳下来。

刚刚与沈如颜和诗的就是他，这只是他的下意识的行为。

其实，在见到素颜的沈如颜的第一眼，程文晟就已经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如颜厚厚妆容之下，掩藏的是这样一张绝美倾城的脸。

相信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只会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惊艳。

对，他也是惊艳，才会无意识地与沈如颜联句，就是因为惊艳，他才不敢见素颜的沈如颜。

本来，他是在程文轩口中听到沈如颜听得要求的时候，来找沈如颜商量一下对策的，他也长期在外经商，人脉虽比不上程文轩，但找个人却不是问题。为此，他来找沈如颜，就是希望沈如颜能够答应让他去帮忙找燕儿的亲生父母，而沈如颜仍按约定离开程文轩。

于是，在潇湘苑的门口听到燕儿说沈如颜在桃林的时候，就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径自来到桃林。

不过，现在他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来，一开始，他只是把沈如颜当一个贪图程家财产，恣意插入紫湘与他二哥感情的第三者。可是当他从程文轩口中听到沈如颜与程文轩交换条约的事，他对沈如颜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这个时候，他见到了沈如颜的真颜，他已经连向她提起这件事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如颜是如此美艳，任谁都只会想去保护她，而不是伤害她。

在沈如颜面前，他已经舍不得说上一句重话了。

程文晟一边往回走，一边嘲笑着自己。

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俗人一个。

紫苑馆

程文轩失眠了。

他着着单衣，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走出寝房，想透透气。

不同于沈如颜所在的潇湘苑，紫苑馆里种着满园的杏花，紫湘喜欢杏花，是个跟杏花一样，清丽温柔的女子。

这个时候，花已经在慢慢凋谢，只稍一阵微风，就落得杏花如雨。

没一会儿功夫，程文轩的衣上，发上，就已经落满杏花瓣了。

程文轩正想出去散散步，却突然听得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难道程府还有贼？

程文轩闪进角落，他倒想看看，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小贼长什么样。

第三十一章　相思一夜窗前梦　轻寒帘影尽飞花

虽然没有什么月色，但是因为紫湘自从失去孩子之后，便特别怕黑，所以就算是在午夜，紫苑馆也是灯火通明。

有人影从暗处现出身来，程文轩正纳闷是什么贼这么从容淡定，再看清一下，才发现居然是程文晟。

只见程文晟走到虚掩着的门前，对着门，愣了好大一会儿，一只手已经不自觉地想推开门，但是，还是没有付诸行动，抬起的手，又落了回去。

即使隔得较远，即使只有灯光，程文轩也将程文晟面上的哀伤与无奈看得一清二楚。

程文晟对紫湘的心思，在三个人中，都不是秘密。

如果紫湘没有出事，那么现在她应该是程家的三少奶奶，而不是他的小妾。

让紫湘在这个紫苑馆做她的小妾，的确是委屈了她。

可是没办法，这是紫湘自己的选择。

程文晟终究是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了，而程文轩，也觉得冷了些，在程文晟走远后，准备回屋睡觉。

大风乍起，将本就是虚掩着的门推开，门帘也被吹得哗哗作响。暗黄的烛光打在门帘上，落下一地浮动的暗影。

程文轩抬眼望向天上那一抹新月，都说望月思人，那在这个月不明的夜晚，满腔的愁苦向谁诉说？

潇湘苑

沈如颜抬眼望着天上的玉钩，静默不语。

燕儿给沈如颜披上一件披风，疑惑地问道。

“小姐，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在这里吹风，要是受凉了怎么办。”

沈如颜回头给燕儿一个微笑。

“燕儿，你知道吗，在一个叫雨之族的地方，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一对恋人相隔异地，相互都很思念对方，于是在两人都抬头望新月的时候，月亮做了他们的信使，将两个人的思念传达给对方。”

燕儿抬着头，望着黢黑天空中的那一个小小银月，实在想不出这个既不圆又不大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沈如颜被燕儿脸上无辜又可爱的眼神逗乐了，她将披风取下来，还给燕儿。

“好了，傻丫头，你也别想了，回去睡觉吧。”

说着沈如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燕儿也往另一方离开，回自己的房睡觉去了。

是日，沈如颜一早就起来了，去老太君房内接老太君起来。

近日府中风波不断，老太君觉得心神不宁，遂决定上般若寺静修几天，恳求佛祖保佑程家。

“奶奶，衣服都装好了，另外一个黑色包袱里装的是您的药，和给庙里的香油钱。奶奶如果还缺什么，只管让人带个话来，如颜亲自给您送去。”

老太君着一身素色青花长褂，在沈如颜和丫鬟的服侍下登上马车。

“颜儿办事，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我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打理府中事务才是正经。”

沈如颜点着头，再次清点了一下包袱，确定没差什么之后，才浅笑着回着。

“颜儿谨遵奶奶教诲。”

如颜说着，退开一步，小厮高举长鞭，马儿在一声嘶鸣过后，撒开步子就跑远了。

“老太君，二少奶奶真是个有心的人，怕您在寺里睡不习惯，连您的枕头都给您装进来了。”

第三十二章　满院落花帘不卷　春风乍起上青檐

彩云一边收拾着包袱，一边对沈如颜赞不绝口。沈如颜将细枝末节都考虑得那样全面，这样的心思，怕是夫人当家的时候，也做不到。

“颜儿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心思缜密不说，就单单只论知书达理，也没几个人比得上她。唉，这样好的媳妇，你说轩儿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程文轩与沈如颜表面上相敬如宾，可是暗地里，跟一双仇人似的。她毕竟也是久经人事的老人，他们俩的那点小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老太君现在是越来越舍不得这个细致善良，懂事大方的媳妇了。

彩云听着老太君的叹息，宽慰道。

“二爷对二少奶奶还不熟悉，许是很多地方存在着误会，过一阵子就好了。老太君您就不用操心了。”

老太君点点头，喃喃念着。

“但愿如此！”

程府，送走老太君，沈如颜一时之间倒没什么事情好做的了，她想起前几天调去鸣玉轩的几个婆子，便绕着道，想着过鸣玉轩去看看情况。

沈如颜还没踏进门，就听得程文轩暴怒的声音传来。沈如颜朝青儿摆摆手，就站在门外细听。

原来，鸣玉轩有个婆子，夫家姓吴，底下人都称她为吴嬷嬷。她原是大少爷的奶娘，大少爷出事之后，派给了程文轩的第一个小妾杜尔芙做掌事嬷嬷。后来，杜尔芙又嫌她做事不够利索，于是就向夫人请示，过后夫人将她派往鸣玉轩，负责鸣玉轩的丫鬟仆人。

这个吴嬷嬷其它的都还好，就是一张嘴不饶人，特别喜欢道人是非。这让程府上下，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那些个姨娘主子。对她都是敬而远之，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这个吴嬷嬷，让她给编排出这样那样的流言来。

听程文轩的语气，许是吴嬷嬷又传出了什么不好的流言，让程文轩抓了个正着。

“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流言，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了。下去，我不想看到你。”

吴嬷嬷唯唯诺诺地退下了，这个时候，程文轩朝门外张望了一眼，喊道。

“出来吧，在那边偷偷摸摸地干吗？”

沈如颜以为程文轩发现了她，正想踏进去，却看见一位穿着碧湖色长裙的女子从竹林里钻出来，理了理衣衫之后，踏进了鸣玉轩。

“她是谁？”

沈如颜疑惑地问着。

知雨忙上前来，在沈如颜耳边回着。

“她是二爷的三姨太，姓陈名妙梦。是程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两年前，陈家家境败落，她就被接进了程府。不出半年，她在二爷的酒菜中下药，让二爷被迫娶了她。”

沈如颜望着那女子，妖冶多于贤淑，美艳多余清纯。是个不好惹的主。

“她的性子怎么样？”

按照惯例，沈如颜进门，那些姨娘们是要为沈如颜来敬茶的。只是她刚嫁进门，就发生了归宁一事，后来，她与程文轩闹得僵了，程文轩不提起此事，她也不好开口。

要知道，没有程文轩在场，根本就算不上完成了见面之礼。

“她的性子不是很好，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只是在二爷和家中主子面前，她看起来非常温顺讨好。”

知雨言无不尽，她在程府生活这么多年，哪个姨娘心地善良，哪个姨娘城府极深。她都是知道的。

陈妙梦。沈如颜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第三十三章　险胜文灵蹴鞠乐　素颜回眸百媚生

这个时候，一阵旋风吹起，一个藤球竟直直向沈如颜而来。燕儿手快，将沈如颜拉到一边，藤球就这样打在了青檐上，又弹进了竹林之中。

“啊，我的球。”

一个男童的声音响起，待沈如颜站稳身子之后，才看清有个身穿青色短褂，梳着垂髫小儿头。却是一身富贵打扮。

沈如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程家三少爷，未及弱冠的程文灵了。

这小孩眉眼间有着与身份不符的成熟，而双瞳中却闪动着机灵的光芒。程家的几个兄弟都长得不差，眼前这个小公子也不例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几位帅气哥哥的雏形了。

“你，去帮我把球捡回来。”

程文灵跑到沈如颜面前，擅自指挥着沈如颜。

燕儿不明内情，正想着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毛孩的时候，沈如颜拉住了燕儿。转身进入竹林，替程文灵去将球捡回来。

沈如颜捡到这个藤球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淡淡一笑，走出竹林。去并不急着将球还给他。

“我们俩比一场，我赢了，你就要答应帮我做三件事。你赢了，藤球就还你，我答应替你做三件事，如何？”

程文灵是小孩子，这样的提议，他自然是再赞同不过了。他再看沈如颜柔弱的身子，想着再怎么也不会输，很是爽快地就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

这个时候，被惊动的程文轩的吼声传来。

“文灵，说了多少遍了，踢球去马场，若是再让我抓到你，看我怎么罚你。”

听得出来，程文轩的心情非常不好，沈如颜与程文灵一起向门内做了一个鬼脸。一大一小抱着藤球跑开了。

知雨与燕儿也只得跟上去。

原来沈如颜将程文灵带回了潇湘苑。潇湘苑虽不是很大，可是院子还算宽敞，他们两人踢开球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如颜卸下浓妆，换上一件轻便衣裳，又命燕儿将院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