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湖之恋





  “有些东西只能一个人独乐。”穆城终于止住笑,摆出歪理。   
  “不说就拉倒。”以辰火大地在另一张圆凳上坐下。她现在对另一件事感兴趣,“我们是在这里吃饭吗?”   
  “不是。”   
  “那我们还干吗坐在这里?”以辰急了,没人能真正清楚她有多饿!   
  “我是想先让你换件衣服,顺便把头发梳好。”虽然他觉得以辰披散着一肩的长发会比较妩媚,那件红衣也把以辰的皮肤映衬得更加亮丽,但这个样子的她毕竟不合适用餐。   
  “我也想啊,可我没其他的衣服了。”她的心爱的牛仔裤、恤衫都留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   
  “没有其他衣服?”穆城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还不够你穿吗2”   
  “我可没看见你有给我准备了其他衣服。”这是大实话呀。   
  穆城站起来,走向床靠着的那面壁。他的手在墙上触动了一下,像施魔术般地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挂着足可让以辰穿三辈子的衣服。   
  她嫁的可不是一般的大款!房子大得没话说,衣服竞也多得用屋子来装。   
  以辰的下巴要掉下来了。   
  “看来你并不知这个衣室。   
  鬼才会知道,她又没有透视眼。   
  “过来挑件衣服吧。   
  “我的眼睛会看瞎的。”以辰做梦似的走进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以辰还没出来,穆城有点怀疑她饿昏在里面了。   
  “以辰,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穆城在墙的另一边喊。   
  “快了,快了,我马上就出来。”她的声音有些慌乱。   
  “以辰,说实话,你没事吧?”穆城有些急。   
  “没事,没事。”她应得太快了。   
  “以辰,我得进来,你听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穆城决定打开嵌在墙上的门。   
  服前的景象让他有些难以相信。以辰满脸通红。衣衫凌乱,她正努力地把手伸进衣袖。   
  “你这样子会让我以为你不会穿衣服。   
  “我想是的。”以辰沮丧地放弃她的努力,那些罗裳、绸裙已把她搞昏了。   
  “你不止一次让我意外了。”   
  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帮她的意思。   
  以辰用求助地眼光看他。   
  “别看我,我也不会。   
  “这里的衣服也太复杂了。”以辰抱怨,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窘。   
  “那一件也许会比较简单。”它看来挺像男装的,只是在领口和袖口添了花边。   
  “我真可怜,先前是以为没衣服穿,现在却是有衣服不会穿。   
  “我应该唤个丫头来的。”穆城不愿见她灰心的样子。   
  “半夜把人家叫起来,就为了帮我穿件衣服,我会觉得自己很缺德的。”以辰打量那件白衣,“我想我可以试一下它。   
  “要我帮忙吗?”   
  “不,你会让我更紧张的。”   
  “这话听得我也紧张了。”穆城走出衣室。   
  他的话可真够奇怪,她只是怕自己再穿不好衣服的样子再被他看见。   
  笨手笨脚地套上白衣,以辰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终于有脸走出衣室了。   
  她看起来像个小仙女,稚气又妩媚。   
  “好了。”以辰捏着裙摆,不习惯穆城专注的眼神。   
  “你的头发乱了。”她看起来也许更像个小魔女,头发凌乱张狂。   
  “是吗?”以辰用手在头上梳了几下,“这样可以了吗?”   
  “就这样吗?”穆城奇怪地看她。   
  “你不会是在这个时候还要我坐到梳妆台前扑脂抹粉,插满一头的钦子,再一摇一摆地走蜗牛步吧?”以辰无法忍受地说。   
  “我以为你们汉族女子都是这样。”穆城无辜地道。   
  “我是特别的。”以辰强调。   
  “这我是不会否定的,毕竟不会穿衣服的女子已经很少了。”穆城挪揄。   
  “那是因为我穿的衣服都很简单方便,而不像这里的复杂难搞。”以辰鼓着腮帮子表示不服气。   
  “真想知道你以前的生活。”穆城深深地凝视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让她如此脱凡出众?   
  “那个,先吃饭吧。”以辰向门口走去,他可千万别对她以前的事感兴趣,她和他是同样不知情啊!   
  穆城先她一步走出房间,为她引路。穿过园子,走出厢园的大门,穆城和以辰并排走在大草原中间的大理石路上。月光倾泻下来,做乳状的流水,使人产生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以辰装满了一肚子的问题,却无法在这样一种似真似幻的情境中问出口,她只是在心中轻轻问着自己:这份际遇到底是幸运还是灾难?   
  ***   
  四米长、一米宽的桌子排满各具特色的食物,长桌两头各设一张稀奇精巧的红木椅,两具超大的烛台把房子照得通亮,丫头厨娘进进出出地还在添菜。   
  “你这么晚还要宴会吗?”以辰贴近他耳语。   
  “本来是给我准备的,现在多了一个你。”穆城自若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以辰还是被吓住了,这里的食物足够十个以辰吃十天了。   
  “再搬张椅子过来。”穆城的吩咐刚下,已有一个男仆拿着一张椅子走来,他按照穆城的吩咐把椅子放在他的旁边。   
  这个不知从哪冒出,又会无故消失的男仆再次吓着了以辰。她僵在原地,像是撞见了上古时的奴隶主用餐。   
  “过来,坐下。”穆城吩咐。   
  以辰左顾右盼,希望冒出一个奴隶婆,但她只瞧见好多双好奇的眼睛。   
  “那个穿白衣服的、站着东张西望的人请过来。”   
  原来奴隶婆是她!以辰糊里糊涂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怎么不动?”饿了两天的是她呀!   
  “不等她们走了再吃吗?”以展困惑地低声问他,那群丫头们可都盯着她呢。   
  “不行吗?”穆城若无其事地夹菜,吃得津津有味。   
  “不如请她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反正菜也够多。”以辰热心提议。她们这样瞧她,一副想吃她的样子,八成也是饿了,她们也够惨的,三更半夜不能睡觉,还得做饭烧菜给奴隶主吃。   
  穆城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这女人的同情心泛滥了!   
  “你可真够小气的,宁愿那么多菜浪费了,也不愿给她们吃。”以辰损他。   
  “或许我叫她们现在就把菜撤了,你看起来并不是很饿。”穆城等着看她的反应。   
  “不准撤。”以辰从椅子上跳起来,瞪他。   
  “哈——”穆城乐不可支,真是够傻气的反应。   
  “那么就快吃吧。”穆城把筷子递给她。   
  “我都不知道该吃什么了?”那么大一桌的菜。   
  以辰衔着筷子可怜巴巴地对着菜吞口水。   
  “先喝汤吧,吃了两天的苹果,把胃都搞坏了吧。”没有了仆人,穆城只好亲自盛汤。   
  “谢谢。”以辰兴奋地接过汤。   
  “我发现你对我连个称呼都没有。”在收到她的谢意后,穆城仍不满意。   
  “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该叫你‘相公’还是‘官人’。”以辰抓住机会套他的话,凭直觉地这个不俗的男人会更喜欢直接的称呼——比如他的名字。   
  果然!   
  “叫我‘穆城’。”他无法接受汉人所设的这些称呼。   
  “是,穆城。”以辰低下头佯装喝汤,掩饰嘴上得意的笑。穆城,孛儿只介穆城,记住了。   
  这真是个愉快的晚宴。以辰满足地想,那些菜都是她生平从未见过更从未吃过的,再加上与她进餐的也算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如果还有个孩子,会更幸福。对了,他的儿子小龙呢?   
  “小龙呢?”在女仆们撤完最后一道菜后,品着有易消化的茶,以辰好奇地问。   
  “去姨娘家了。”听说在他进宫不久,宫中的公主们就派人请去了她们最宠爱的小侄子,他至今还待在宫中无法回来。   
  “哦。”以辰咽下茶,再问,“那你呢,这两天去哪了?”   
  “被人请去办点事。”穆城淡淡地回答。   
  他真是个不善于回答问题的人。以辰低着头猛灌茶。   
  “茶不是这样喝的。”穆城好笑地劝阻她,“你该不会是怪我这两天冷落了你?”他半开着玩笑。   
  “用词错误,这两天你不是冷落我,而根本是任我自生自灭。”想起这两天的遭遇,她还有点余怒。   
  “相信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他严肃地说。   
  以辰只觉得自己渐渐迷失在了他的言语中。   
  如果她没在回去的路上被冻得半死,她会拥有人生第一个完美的夜晚。   
  后半夜的天气冷得吓人,月亮似乎也罩上了一层寒气。以辰呵着热气,搓着手,觉得脸正受着刀割般的痛。   
  “我真不敢去想你该要怎样度过那个必将来临的冬季。”穆城拉过以辰冰冷通红的手塞进他的外衫,再轻轻地将她抱起来,让她可以将身子偎在他身上。   
  “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全身充满热气就好了。”得到温暖的以辰开始做美梦。   
  “我怕是不行了。”穆城的步子沉稳,“因为你不是男人。   
  “不过,幸好你是。”以辰伸出手抱着他的腰,一副赖定他的样子。   
  “从明天起,你就吃一些祛寒的药。”毕竞他无法时刻都在她身边。   
  “好的。”以辰乖顺得像只猫。   
  “我得考虑是否还要持续那个协议了。”穆城闷闷地说,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如此宠溺、如此关心,也是第一次他遇见这样一个如此特别如此动人的女人。   
  以辰几乎要以为自己又陷入了两天前的困境,因为她被冻醒时又是孤身一人,她从床上跳起来,冲向门口。   
  她鲁莽的后果是撞上了一个娇小胆怯的身子。她收不住力,结果两人双双翻倒,却似跌在了云堆上。原来以辰撞掉了那人手中抱着的棉被。   
  以辰爬起来,拉起了仍未从惊吓中苏醒的女孩。她乌黑圆亮的眼睛,粉嫩的脸颊,很可爱却带着怯怯的。落寞的神情,让以辰马上就喜欢又心疼上了她。   
  “我撞着你吗?”她看起来确实是弱不禁风。   
  “夫人,”好不容易才被以辰拉起的她又“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快起来。”以辰硬是把她拽起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撞了你嘛!”   
  “夫人!”她感激得一塌糊涂。   
  “哎呀,这是你给我拿的被子吗?太谢谢你了。”不愿看她把自己当观音菩萨般来感激,以辰转移话题。   
  “夫人,我不知道您那么早就回来了。”她一脸的惶恐,“我早该把被子送来的。”   
  “我没出去,一直都在这里呀。”以辰陈述事实。   
  小女孩一副要昏厥的样子,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竟,竟……”   
  以辰放弃再拉她起来,而是自己也跪在她身旁。“不过是被子拿晚了些嘛,有什么该死的。”以辰安抚她。   
  “夫人,您,您快起来,”她想要扶起蓝以辰,又不敢,急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你那么喜欢跪着说话,我怎么好意思站着。”   
  以辰话刚落,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   
  “你叫什么?”以辰笑着站起来,她像个兔子那么容易受惊,但真的很可爱。   
  “夫人,奴婢叫湘岚。”湘岚俯首低语。   
  “湘岚,是湘妃的湘,山岚的岚吗?”以辰猜测。   
  “是的,夫人。”湘岚声细如蚊。   
  “真是个美丽的名字,就像你一样。”以辰亲呢地拉她的手。   
  “夫人,您真好。”湘岚看着被以辰抓着的手,怯怯地说。   
  “湘岚,那你为什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她看起来像是被吓大的。   
  “没,没有,夫人,奴婢只是,只是……”湘岚的脸一片苍白,语无伦次。   
  “我不问你了。”看她楚楚可怜的,“你先到那边去坐一下,我把被子收拾好。”   
  以辰放开她的手,蹲下身子去捡棉被。   
  “夫人!”她几乎是尖叫,“那是奴才们做的。”湘岚扑向地上的棉被,一双瘦弱的手拼命地把被子往身上揽。   
  她忘了这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   
  以辰站起来,静静地看着湘岚把被子叠好,揽在怀里。在这里,不随意辱骂下人的主人就该是个大善人了吧?   
  “夫人,被子脏了,我去换一条。”湘岚低着头,仍是不敢看以辰。   
  “先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