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列妖班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裴北辰心中哀伤，面上却是坚持着儒雅的君子笑容，没有回答莲儿的话，更不会反问她的话，只希望自己不问，莲儿就不好意思说。

　　　　但莲儿是铁了心要说的，裴北辰不问的话，她就自问自答好了。

　　　　“你知道吗？我刚刚遇到了陆灏那只死不要脸的妖怪，他居然打起了小莲花的注意。裴北辰你听我说，你一定不能让小莲花来人间，陆灏有多好色，有多不要脸，你是知道的。他的法力又高，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一定会对小莲花不利的。”

　　　　莲儿说的话，就像是她亲眼看见了事实已经发生了一般的确定，这让裴北辰不禁感到了好笑：这丫头，不就是不想要小莲花来班上吗？居然还知道找理由了，真是有出息了。

　　　　“嗯，我知道了。”裴北辰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不会给莲儿一个确定的答案，却给了她一份百分之八九十确定的希望，既让莲儿明白他听进去了她的话，也为后面可能会让小莲花进入仙班留下了翻盘的机会。

　　　　昨夜，他去兜率宫见了太上老君，也看了那轮回镜，将自己十世为人的映像全部查看了一遍。一如他记忆所料想的那样，根本就没有跟小莲花任何相关的讯息存在。就是自己位列仙班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小莲花的记忆存在。

　　　　甚至为了确认是不是轮回镜跟自已一样失忆了，他还让老君帮着看了看。而老君的答案是，轮回镜跟他的脑袋，一样都是正常的。

　　　　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脑袋，但不能不相信轮回镜啊，那可是上古的神器，只要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它都能如实全部化为映像呈现。

　　　　总结下来，就是小莲花认错仙了。

　　　　而且，小莲花口口声声还说他叫“陆灏”，本体是狐狸，很有可能是认错了人，也混淆了自己的记忆。

　　　　如果直接这样对她说，恐怕有些伤害她五百年的感情，裴北辰最后决定，他还是会让小莲花进入仙班，并且让她跟陆灏接触接触，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大莲花莲儿同学的好心建议，他是没法接受了。

　　　　其实，他觉得，要是陆灏真的如莲儿所说的那样对待小莲花的话，他反而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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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灏带着武媚往上走到了三楼，忽然停顿了一下脚步，继而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地继续往前。两步之后，他浑不在意地问道：“刚刚你是故意的吧？”

　　　　以武媚的口才断不会在口舌之争方面输给莲儿，更何况两个人之间，她还保持着十吵十胜的全胜记录。但偏偏今天他在场的时候，武媚就看似口误地处在了下方。以陆灏猜想，这人八成是在试探他，试探他会不会维护她这个女朋友，试探他能不能按照约定了来？

　　　　不过，这试探未免太无聊了一点？他陆灏也是有着妖怪骄傲的自尊的，别说对方是莲花仙子，就是裴北辰亲自到了，也是照骂不误。

　　　　武媚装糊涂：“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陆灏淡淡地望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究上一个话题，而是说道：“你跟莲儿的事情，我虽然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但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谨记：无论何时，吵架不分先后，动手绝、对要等对方先动手。”

　　　　“绝对”两个字，陆灏咬得很重。

　　　　在他的心中，妖班仙班之间的平衡可以破坏掉，但绝对不能让妖班的人成为先动手的一方。毕竟，故意打人跟正当防卫，就算是在人类的法律上，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概念。

　　　　武媚点点头，心中再次确定陆灏的原形绝对是麻雀变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罗嗦啊。这个事情他已经给她强调了无数遍。

　　　　再说了，刚刚她压根就没想要动手来着。

　　　　说着话的两个人，不知不觉到了五楼：向左走，就是妖班的门口；向右走，则是仙班的地界。

　　　　此时已然开始上早自习了。

　　　　妖怪一个晚上不睡觉休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对妖班上大多数已经习惯了人类生活的妖怪而言，一个晚上不休息的后果就是，习惯性地想睡觉。

　　　　尤其是奋战了一个晚上的马上跟东方龙，以及跟独孤朗纠结了一整晚，心力交瘁的王狈。

　　　　三个人到了教室，随手幻化了认真学习的模样在桌位上，就各自进了自己设置的空间结界，睡觉去了。

　　　　独孤朗却是双眼发亮，熠熠生辉地站在教室门口堵住了也折腾了一晚照样精神抖擞的陆灏。

　　　　“你不会是想找我单挑吧？”陆灏斜着眼睛望着独孤朗

　　　　独孤朗难得用正眼看着陆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说着，他皱眉望了一眼站在陆灏身侧的武媚，又道，“武媚，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这句话换了别人来说，武媚一定是毫不犹豫地反诘回去，但面对对决台上才帮助过她的独孤朗，她只有别有深意地望了两个男人一眼，走进了教室。

　　　　陆灏饶有兴致地双手抱胸，依靠在墙壁之上：“什么事情，说吧？”

　　　　完了，还恶劣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事先申明，你可以问，但我也可以只听，不回答。”

　　　　独孤朗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谩骂跟翻白眼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我只是需要你回答一个对你而言很简单的问题，与你而言，并不会损失什么。”眼中闪过犹豫的光芒，最终却是咬了咬下唇，独孤朗像是下定了什么艰难的决心一般，“只是说几句话而言，当做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这个世上，最恐怖的就是莫过于欠陆灏的人情，也难怪独孤朗会那般的犹豫。

　　　　陆灏一听“欠人情”三个字，眼睛就跟接了电的灯泡一样地亮堂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扬起，比了一个“三”的手势，笑得很有狐狸的风范：“一口价，三个人情！”

　　　　这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独孤朗的脑袋轰然一声就炸了，丹田之中更是升上起了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从下腹一直燃烧到了脑袋：“陆灏，你他娘的，太狠了吧？！”

　　　　陆灏耸耸肩膀，一脸的无谓：“我不是说了这是一口价的吗？不行就算了。”

　　　　“你……”

　　　　看独孤朗眼欲喷火的样子，陆灏好心地解释道：“你不去问别人，证明你要问的事情，只能我帮你解决。哼哼，这个在人类当中，叫做垄断。政治老师应该说过了，垄断价格都是坐地起价的，只有高得不合理才是最合理的吗？”

　　　　——其实是在卖弄学问。

　　　　独孤朗的政治课也没有白上，当即就反驳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垄断。的确，我只能问你，你是垄断的回答方，不过能问你这样问题的，可只有我一个而已。换言之，我也是垄断，是唯一的提出问题的垄断方。”

　　　　一对一的垄断，就没有垄断的优势了。

　　　　陆灏微微一笑，继续卖弄学问：“可是，你有需求的必要，我却没有供给的必要，现在是卖方市场啊，卖家说了算。”

　　　　于是，不过一次普通的问答，硬是被两个妖怪变成了经济学知识的探讨，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相信那位教政治的老师有幸听到的话，一定会泪流满面的——这就是未来的人才啊，他就说了经济学知识无孔不入……喔，不，无处不在！

　　　　而这半会，陆灏已经变成了卖家，独孤朗则成了买家。

　　　　独孤朗双手握紧成拳，真想像平时候一样往陆灏可恶的笑脸上给上一拳头出气，但他知道陆灏不但一定会不吃亏地还他一拳，而且那“三个人情”只怕得平方一次，变成九个。

　　　　虽然王狈一直说他鲁莽做事不想后果，但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冷静地分析了结果的——前提是那件事不要牵扯上王狈。否则理智都没了，还能有什么想法？

　　　　眯着眼睛，独孤朗瞪了陆灏半晌，终于一咬银牙：“两个！”

　　　　陆灏哈哈大笑：“喂，独孤朗，你以为我清仓大甩卖啊？”

第一卷　妖班乍现　38　实用性法器——“诺”

　　　　独孤朗终于没有忍住，一拳头挥了出去，但拳头在接近陆灏脸颊的时候，却又堪堪地停住了，拳头带起的劲风，吹拂动了陆灏额前的刘海跟耳朵边的几缕发丝，足见独孤朗这一拳头的狠厉程度。

　　　　陆灏比“三”的手势在独孤朗挥出拳头的同时多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变成了“四”，却是神色不变地迎着独孤朗挥过来的拳头微笑，甚至在独孤朗拳头停住的时候，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那失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被满溢的得意取代。

　　　　失望的是，如果独孤朗真的打他的话，那么他又能打他，还又能趁机涨价，这么多么划算的生意啊；得意的是，果然独孤朗要求他的事情不简单，居然连打他都犹豫了。

　　　　比起欠多少份人情，能捉住对方的小辫子，陆灏才觉得是赚大发了。

　　　　独孤朗肉疼地看了一眼陆灏多出来的那根手指头，深呼吸，再深呼吸，喃喃自语地对自己催眠：“多想想贝贝，想想他的脸，想想他的人，想想以后的幸福生活……啊，原来世界是如此的美妙，陆灏算什么，人情算什么……”

　　　　一番暗示下来，独孤朗的心情就平复了许多，不过本来“三个人情”变成了“四个”，他一想到心中就堵得慌，不禁脱口而出：“一人退半步，三个半人情！”

　　　　“哈哈……三个半……”陆灏一阵大笑，“我说独孤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了。半个人情，也亏你想得出来，就冲你这份创新的思维，三个半就三个半吧。”

　　　　面上笑得得意，其实陆灏的心中更加得意，刚刚那一拳头之后，其实卖方买方的供需关系已经发生了转变。现在的他是很迫切帮着独孤朗解决问题的，人情债之类的，早被他抛之脑后了。

　　　　嘿嘿，只要让他找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釜底抽薪，抓住独孤朗的小辫子之后，想怎么威胁就怎么威胁。人情债还算什么？浮云一朵！

　　　　听到陆灏轻易就答应了下来，独孤朗虽然有些疑惑，但就怕自己再犹豫下去，陆灏那边真平方了数目，也不及深究地应了下来。

　　　　按照人类的习惯，买卖双方达成了合作目的之后，就要签合同了。

　　　　陆灏的手在虚空一捏，一张薄薄的几近于透明的类似于纸张的事物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纸张薄的像是没有一点厚度，散发着盈盈的水波流动似的光芒，仿佛阳光下起了微微涟漪的湖面，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莲香。四四方方的样子，却又像极了人类签约的合同书。

　　　　这就是适用于神仙妖魔精怪彼此制约、遵守信诺的无上法器——诺。

　　　　这件法器的由来，据说是五百年前的一个看不出原形的妖怪，以及一个明明是妖怪却没有一点妖气的狐妖，最后再加上一位明明是上仙却跟两个妖怪亲密呆在一起的神仙，这样两妖一仙的组合开发出来的。

　　　　当时具体的情形，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只是传说，貌似是狐妖跟那一妖一仙定下了什么约定，却又不能放心两人是否能遵守，于是顺手截取了莲花池子里面一汪清水的映像，将其变化为了四四方方的模样，将双方要遵守的约定刻写在了那上面，隐藏在了水光凌凌之下，只有牵扯到的当事人才能看见其中的字符。

　　　　最后，三人再一起在上面按下手印，就算是完成了合同的签写。

　　　　根据传说中的狐妖的“原话”，说的是他牵引的乃是冥冥之中的神力，如若一神一妖违背诺言，就会……（原谅没有人知道他的原话是什么，只是根据推测，应该是会遭到报应之类的威吓。）

　　　　现在的“诺”，经过了天庭众仙的完美打造，比之前，功能更加的完善。不过为了表达对原创的敬意，模样却是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一抹淡淡的水光，甚至连莲香的味道也一概地保留了下来。

　　　　独孤朗认出陆灏手中的事物时候，直接地露出了赤裸裸的嫉妒光芒。

　　　　要牵引冥冥之中的神力，以妖怪之身的他们是根本做不到的，就算勉强施为，也只会制造出乱七八糟的“诺”出来，严重的，指不定会招来什么东西。

　　　　所以，“诺”的制造，是被天庭完全垄断了的，加上“诺”的原形到底是来自于妖怪的产物，向来神仙都是自视甚高的，故而天庭对此，虽未严禁，却也限制了量产。

　　　　但偏偏“诺”这法器，虽不如某些上古法器、神器之类的珍贵，却胜在实用性大——毕竟不管天上地下、六道轮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小人，就连神仙也避免不了这个法则。所以“诺”的出世，无异于人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