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读恕?br /> 又来到那日撞见银莲的游廊前,原本摆放海棠花盆栽的地方挪了几株茶花,小朵小朵的晕红花骨朵,转眼待开。而几许的海棠花早已不知踪影。想到信封里的花瓣,心窝口泛起一阵暖意……那无论是舒季蔷还是舒文阳的主意,对她来说算是有过一段心有灵犀吧丁婠扯了扯丁姀:“前几日来还似看到海棠花开,怎么今朝子就成了茶花了?哎……还是不开的,没趣。”
丁姀轻轻拂过高及膝面的茶花植株,丫头们似乎刚浇过水,她摸来满指的湿润。笑了笑道:“五姐,花是待开最美,若是开了的话,你所看到的就只有慢慢等他衰败了。……就像是这天地万物,盛极而衰,物极必反……爱在恰当时就能爱得久一些,你说是吗?”
丁婠沉吟,蹙了下眉:“八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可人都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只有等到花开他人眼中才有这花的存在是吧?谁人都爱牡丹,又有几个人能欣赏牡丹脚下的杜鹃?还是含苞待放的……嗬……那花苞谁知道开出来是好的还是残的?”
“……”丁姀苦笑,“是,五姐说的是,小姀眼浅了。”
丁婠点点头,心觉自己说的可是最大的道理了。那花有时候就像女人似地,只有开到最好时才能引蜂不是?
“可……五姐知道吗?这茶花最特殊之处在哪里?”丁姀收回手,轻轻擦拭指尖的水珠。
丁婠愣了下:“茶花……有何特殊之处?”
“繁花虽美,凋零时早已残败。一瓣一瓣地枯萎,掉落……而这茶花,却是一整朵地凋落,化入春泥亦融为一体,从一开始就没分开。”丁姀缓缓道。曾经也讶异于茶花为什么会凋落地如此奇怪,可也只是讶异而已。
丁婠摇头:“倒不曾注意过。妹妹可知道为何?”
丁姀温笑:“只是记起来随口说说的,原想五姐会知道,可是想来谁也无解吧”
“既然如此八妹就别想了,咱们再去别的地方走走。”
“……”丁姀忽而记起昨日贾大人曾去瞧过丁妘,便道,“不如……咱们去四姐那里坐坐?”
丁婠猛地一愣,嘴上含糊皮上似笑非笑:“八妹怎么想到要去四姐那里?自来……她也没跟咱们有多亲近的。”
“嗬……都是自家姊妹,谁能隔得开谁?即便咱们姊妹自己知道生分,那在外人看起来,咱们都是姊妹呐。五姐你说是不是?”
丁姀说得无意,丁婠却听者有心。原想丁姀自打上山之前都与丁妘不怎要好,到了这边应也不会过分亲近。而眼下摆的事实却是,无论亲疏远近,丁姀可都是一视同仁呐她多少有些沮丧了……即便是自己不向丁姀讨好这寸,那将来自己这个有情有义的八妹也总忘不了自己。最不似那丁妘,自打嫁出去之后就跟死了似地,从不来过问几家姊妹,活活让人心寒呀一面瞅着丁姀说得坦然,一面已笑开来:“哪儿是,我是怕已走了这么久八妹倦了。你既这么说,那咱们就去四姐那里瞧瞧她。”又想那日听到梁太太跟梁云凤说的话,忍不住窃笑。恶人自有恶人磨,丁妘那小妖精,日后可有罪受了。
丁姀点点头,二人便一起往丁妘那里慢慢走。
那远去的茶花盆栽忽风过摇曳。游廊旁开的仪门“哗啦”了两声,一个人影闪出来,长眉星目,玉颊粉唇,莽白箭袖血红宫绦,一派英姿实在逼人,然那脸上却有些怒气冲冲的模样。看了那远去的姊妹二人背影两眼,便立即跳上围墙,轻快疾走了几步,闪身翻落到了外院。
等在围墙下的小厮咋呼了一声:“爷,找到了么?”
舒文阳怒目圆睁:“这小子,逮到立刻回京”
坐在花坛上的玉兔晃了两下腿,“扑通”一声落地,笑吟吟地道:“大爷您别急,小爷见了该见的人自然会回来,倘若他不愿,那该见之人也必然会将他原封不动地送出来,您又何须急?”
舒文阳没好气:“偏叫你进去找,你为何不去?”
玉兔吐了下舌头:“奴婢是来伺候爷的,可不是来老鹰捉小鸡的。改明儿我还告诉老太太去,说咱们家玉树临风见了突厥可汗都临危不惧的舒大将军竟为了儿子翻人家墙头,哈哈哈……看老太太不笑话您”
舒文阳顿时黑了脸:“你……去叫晴儿她们来”
玉兔摇头:“七爷正打发她二人去梁府给贾大人做下手,这几日都不会在府中,大爷您忘了?”
“……”舒文阳咬牙,“让你多嘴。你是老太太的人,合该我差不动你……好我让别的人去……”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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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撇唇,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那表情,看起来比舒文阳更似老太太的孙子孙女儿似地,将舒文阳气得险些冒烟,可却偏偏拿她没辙。谁叫老太太宠着她,说好听是拨来给淳哥儿的丫头,可实际上还不是托词让自个儿带着她天南地北地晃?也不知老太太究竟哪辈子欠的这个小丫头,偏都教她吃得死死的。
可转而一想,晴儿红线都不在。自个儿身边也仅这个丫头……外院那些小厮们又哪里进得去?莫非真要让人进去报禀一声,淳哥儿逃跑了?让里头人跟着找?他摇头,立马否决。倘若要如此,自己又何苦翻墙头被玉兔嘲弄?现里头都怕那病传染开来,丁妘又卧床,想必四姑姑心里也不好受。他要再去添乱,岂不太不体恤他人?
想到如此不免有些懊悔,早知如此,适才该让那丁姀去找才好。
正一筹莫展,远处娉婷袅袅地走来两人。其中一人有些熟悉,一人则面生了些。玉兔合了一掌,大笑:“天不绝大爷之路,您瞧紫萍姐姐来了。”
听是紫萍,舒文阳忽而起了一笑,疾步趟过去:“来得正好,正找你们呢”
两人一愣,慌忙行礼:“见过大爷。”
夏枝只见过舒文阳一回,那次是丁姀落水,她急得只看丁姀没去顾他,故而印象早已模糊。况救了丁姀之后他便及时收身走了,更来不及再细究,所以听紫萍喊他大爷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舒文阳。
心下吃惊。这会子这身打扮的竟是舒文阳么?一袭银装大红的宫绦随他脚步飞扬,竟似一头泛着银光的大鹏鸟一般,光就站在她面前都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压迫感。这人……果然就如同众人嘴里说的那样吗?丁姀与他可是命定的“天合”之缘呐忍不住抬起头,困惑地看着此人。
舒文阳略略览过她一面:“你是丁八小姐的丫头?”脑海中约微有些印象,当日救丁姀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竟因当时场面混乱模糊了,故而适才一时还没想起来。
夏枝一愣,满脸跟起了痱子似地红彤彤一片,忙低下头作应:“奴婢是。”
舒文阳轻轻一笑:“这样最好,你进去告知你家小姐一声,就说淳哥儿进去找她了。此事不得在里头声张,只让你家小姐将人送出来即可。”
“小爷跑到里头去了么?”夏枝吃惊,外院这么多人却看不住一个淳哥儿?难道淳哥儿长了翅膀能飞不成?
知道她心里头的嘀咕,玉兔笑了笑:“姑娘不知道,咱家小爷可比他老子更精。要么怎么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呢?小爷年岁虽小,倘若较起劲儿来,可是谁都拦不住的。”
夏枝困惑地看玉兔,点点头:“奴婢知道。”一心想着玉兔竟拿这话奚落舒文阳,可舒文阳却并未有何异样,看来此人身份不凡。但唯恐舒文阳发起脾气来殃及她,故而拉着紫萍就要走,“奴婢这就去告诉小姐。”
舒文阳张口又道:“紫萍,这事儿可别让四姑姑知道。”
紫萍笑了笑:“那是当然,倘若被她老人家知道,那底下人得有多少遭殃的。”头一个就是淳哥儿屋里的奶娘,老骨头一把了,且帮帮她。
两人拉扯着进了垂花门,夏枝惊魂甫定。豁然间站定,问紫萍:“糟了,咱们上哪儿去找小爷?”那淳哥儿丢了也不止一回了,上次幸而被丁姀碰上带回了如意堂才免他再丢,这回哪里还有这个缘分呢?
紫萍笑道:“小爷进来还能为谁,你且回去只管在屋里等着,守株待兔吧”
夏枝道:“这可不成。这府里这么大,小爷倘若不认得路……”
“咱们爷可是出了名儿的过目不忘。去年还得了皇上亲自召见入宫,皇上嘉奖呢……你说他认不认得路?”紫萍觑她。淳哥儿在盛京比他老爹可出名儿,这话当初丁姀她们才来就告诉了她们的,怎么这会儿就忘了。
夏枝还是不放心,就跟紫萍道了别:“我还是各处找找,合着屋里我家小姐也在,小爷去了那里就最好。”
紫萍拗她不过,反正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霜儿老子那边都已安抚下,故而一身轻松。便叮嘱她:“天快晚了,还要早些回去,省得八小姐担心你。”
夏枝点头,二人就在垂花门前分了两路。
夜幕渐渐降临。这早春天时降地快,没一会儿宅子外都暗了下来。一簇簇悬挂在游廊院子里的灯笼串成游龙,蜿蜒曲折。
如春早前进来点起蜡烛,又摆下饭让丁姀丁婠用下。丁妘称有些乏,就在里间隔着青帐与她俩一起用饭。这一下午姊妹三个聚到一处说话倒也融洽,挑了些儿时的事情说说确实有趣。只可惜丁姀记忆有限,大多数时候也只能称都因年小不记事,给忘个精光了。
又问起丁姀在掩月庵的时候,一年四季怎么过,逢年过节又怎么过。吃的什么穿的哪里素日还做些什么事,巨细靡遗都一一摊开了说。常日里姊妹们也都奇怪了,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在那等地方关了六年,生人不见熟人不说的,非憋死不可。丁姀就都告诉了她们,抄经呀,种菜呀亦或者去庵旁的潭子里钓鱼,也不怕被外人瞧见。
说得丁妘只叹:“偏人都说八妹的命最苦,在我看来,你应是人人称羡才对。”
丁婠沉思了片刻:“那日子好是好,不过久了却甚没趣。你总不能一年到头如此是不是?毕竟是咱们外头好,人多热闹,不那么冷清。”
丁姀称是。可心内一转圜,也有些感慨,独锁闺门的日子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娱自乐而已。譬如外头高墙院门,听得到人声鼎沸却看不到人流交织,即便是知道那热闹又能如何?明知不能触及,倒不如从不曾知道。所以,她也才能在那里清清冷冷地陪伴枯灯古佛六载之久。
丁妘似乎在里头翻了个身,浓浓地叹然之气:“谁比谁能好得了多少”
如春进去,只听里头嘀咕了几声,便又出来。往二人面前敛衽,歉然道:“四小姐累了,两位小姐不如先回吧?改明儿再来?”
两人这就起身向丁妘道了别,先后出来,经由如春送至门口,提上灯笼就走了。
结伴行了段路,旁边那硕大的花坛背后忽然“索拉”一声抽泣。丁婠立刻尖叫一声,头皮直炸,呼喇辣地喊道:“谁在那里?”
正因霜儿死了,这乌漆抹黑的夜里是个人心里都会发毛。
忐忑时,一团人影就这么“骨碌碌”从花坛后头滚了出来。
丁婠明显地朝丁姀身后躲了下,可待看清是个孩子,那胆子就大了起来。上前就是一脚:“兔崽子躲那里做什么?”
“啊呜……”一声,那孩子大哭。声音沙哑,似乎已经哭了很久。
丁姀立马上前挡住丁婠:“别踢了,我听着是淳哥儿”
丁婠骇然收住脚,一声“八姨”就从耳边刺入,她整个人心都凉了。
听果真是淳哥儿,丁姀立马弯下身将人搀起来,温声问:“淳哥儿?是你么?”打起灯笼一瞧,淳哥儿脸上被风吹得开了裂,因出过疹子还未完全消退,尽是些深深浅浅红红黑黑的斑点,那眼睫上还挂着大颗大颗的泪滴。原本的眉清目秀顿去地没影,粗粗一瞧还真认不出来他是何人。
丁姀赶紧摸了摸他被丁婠踢到的地方,急问:“这里疼吗?”
淳哥儿摇头,埋首到丁姀的两腿间:“呜呜……淳哥儿好怕,淳哥儿怕黑……”
丁姀摸了摸他穿的衣裳,心底松了口气。幸而衣裳穿得多,不然丁婠那几脚他哪里吃得住一面抱起他,一面问:“淳哥儿怎会在这里?这回出来父亲可知道的?”其实一想就应知道,淳哥儿定又是瞒着舒文阳偷偷溜出来的。想必是因病好了些,在屋里憋得慌出来透气,他是顶关不住的孩子,大约是寂寞久了,就越发怕寂寞。
淳哥儿似乎略略想了想,搂住丁姀的脖子,哽咽道:“淳哥儿出来,父亲不知道。八姨……淳哥儿想找人玩……可是在这儿睡着了……呜呜呜……醒来天就黑了,淳哥儿怕……淳哥儿怕黑……呜呜呜……”
“呃……原来是淳哥儿,”丁婠这才出声,心内踟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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