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春草连忙点头,去里头给丁姀换了身便衣出来。丁姀方给二太太行礼,亲斟了碗清汤茶奉道眼前:“不知道二伯母是有什么事?”
二太太叹了口气:“适才你是跟容小姐一道回来的?”
显然她只是明知故问,丁姀自然不会瞒她,点头道:“是的。”
“容家媳妇可跟你说了些什么没有?”二太太冷淡地问。
丁姀一想,摇头:“没有。”
“哼……”二太太冷哼,“今朝子梁小姐出了这茬的事,你千万别去插手,届时惹了身骚回来。”
丁姀的身子一僵,淡笑道:“小姀谨记在心。”
二太太略略宽心:“也没别的什么事,你母亲不跟在你身边,我也不能尽罩着你。凡事呐,你自己掂量轻重。别的话我也不多说,这边不比姑苏,到底是别人家的地方,就不要各处走动了。闲时在屋里看看**也罢,就跟家里一样自己打发打发时间。”
丁姀低眉顺目,淡淡应了声“是”。
二太太也不及用茶,便起身要走了。
丁妙甩了丁姀两眼,突然笑了一声:“怎么不见夏枝呢?适才瞧见容小姐可派了好些银两,不知她拿到多少?怎么不来你跟前备账么?”
二太太一听,脚步就停了下来。
丁姀涩笑:“我打发她去方丈那里要几步往生咒,想是等一下就回来了。”
“嗯?”二太太狐疑,“要那个做什么?”
丁姀道:“是为的柳姨娘。”
二太太想明白过来,原是给柳姨娘烧几步往生咒,便了然地点点头,又道:“不是我说,丫鬟们打了赏,你这个做主子的心里该有个数才成,莫叫她们胡乱瞒过去。这该管教的地方还是得管着些……”一面说,一面拿眼溜春草。
春草扁扁嘴,把头扭到一边。
二太太也“哼”了一下:“妙姐儿,咱们走吧,别碍你八妹休息。”
丁妙掩着帕子尽笑,便与二太太出去了。
春草往外张望了下,见两人确实走远回了自己的禅房,便立刻闭了门,鬼鬼祟祟地问:“小姐,您到底说句实话,夏枝去哪里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章 出轨
丁姀犹豫了下,便把夏枝的去向跟春草说了。春草唏嘘:“没想到梁小姐的胆子这么大,竟敢跟梁太太闹起来了。”
丁姀暗暗叹息,在人前梁小姐已万般忍耐,谁知道在自家家里又会是何等厉害呢?看来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梁太太要攀龙附凤,梁小姐非她所生,倒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她唱反调。只可惜了这天下间这么有勇气的人可谓少之又少,就连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春草嘴里头咕哝着:“那容小姐的出手也着实阔绰,也不想被人瞧见了去生些闲话么?这有钱归有钱,也不能尽拿着银子散不是?若说到富贵,这里又有谁比得上舒七爷、赵大太太?丁婠是七爷请来的客,可也只有这般了,不比咱们特别到哪里去。”
“这便是七爷行事低调之处了。而且……五姐出人意料地来明州,也不见得真是七爷的意思。”丁姀若有所思地说道。
春草“咦”了一下:“小姐为何这么说?您跟七爷……”
丁姀顿时飞快甩了她一眼,面上一层薄薄的嫣红:“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听大哥说起过七爷的事,并非你想的那样。”
春草捂着嘴巴笑,眯了眯眼睛:“奴婢可是什么也没说。”
丁姀一时心急地要解释,不妨夏枝猛地冲了进来,鲜少的慌张流露在灰白的脸上。瞪着大眼睛在屋里巡视一圈,而后才跌跌撞撞地到丁姀面前,语带喘息地道:“小……小姐……梁小姐她……她不见了……”
“……”丁姀顿然青白了脸,哑声问她,“怎么回事?”
夏枝断断续续地道:“适才本是回来的,可是……梁小姐突然说要去千佛岩。奴婢跟碧纹拗不过,只得陪她去了。可到了半路,梁小姐又说要借地方解手……就……就这么……不见了……”
“尽没有人跟着去吗?”
“碧纹倒是跟了去的,可是又被赶了回来。”
“你们可有在附近找过?”丁姀生急,此刻那碧纹想必也将此事告诉梁太太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个小丫鬟可没法子担下。
夏枝道:“找了,仍不见踪影。奴婢怕天晚下来就再难找,于是跟碧纹回来告知梁太太,集了人去找才是不能耽误的。”
丁姀点点头:“梁小姐说过,她要看海,你们紧着喊些寺里熟悉地形的小僧人一同去找,往能望海的地方去找。”
夏枝咬起牙:“是了,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春草若也一起去的话,小姐您……”
“人命关天的事自然摆在前面,我也不是少胳膊少腿的,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们快去”丁姀板住脸,耐下性子道。
夏枝便跟春草点了点头,相互拉扯着跑出去了。丁婠迎面过来,撞得她差些摔得仰天倒,喜儿赶紧稳住她狼狈的身子,她战战兢兢地骂道:“跑什么跑两个小蹄子,仔细让人卸了你们的腿儿。”
夏枝带着春草急急跟丁婠赔罪,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便又要走。却被丁婠叫住:“等等你们这般心急慌忙地是要做什么去?你们小姐呢?”
“这……”夏枝踟蹰,不知道该不该将梁小姐的事情说出来。
“五姐……”丁姀听到动静,便立刻出来,淡笑着唤她。
丁婠的脑袋一歪,眯起了眼睛:“怎么八妹你在屋里么?我还以为你跟梁小姐一道失踪了呢?心里放不下,才过来瞧瞧。”
丁姀微讶,每次丁婠的耳报神都极其灵通,竟这么快就知道梁小姐失踪了。于是也只微微笑着:“正是为了此事让夏枝春草合力去找找的。”
丁婠心里忖度,既然这事让她碰见,也不能落了后不是?便立刻吩咐喜儿:“你跟她们一块儿去。”
喜儿“呀”地一声有些错愕,结结巴巴地道:“上……上哪里去找呢?”心里又嘀咕,梁小姐跟咱们也不熟,何苦去趟这浑水?合该是人家梁太太的事情,咱们只冷眼旁观就是了。免得到时候人没有找到,那梁太太倒怪罪起她们来了。于是仔细斟酌了几下,试探地问道,“要不要……同二太太商量商量?”
丁婠顿时一对冷眼睃过去:“咱们的事何时要她来指派了?原是在外,我已差不动你了是不是?你拿的丁家那点月钱够你吃穿的么?若够的话,尽早别在我跟前侍奉了,我还用不起了你”
喜儿大骇,连忙跪下:“奴婢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奴婢这就去。”说罢就起身,拽着夏枝她们匆匆跑出禅院。
丁婠气哼哼地,慢慢甩着帕子往丁姀走来:“八妹可没有跟那梁小姐在一块儿吗?”
丁姀迎她进门,心想到原来二太太跟丁妙过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她还想是为稍早前在大雄宝殿外发生的事呢但二太太却没有明说,看来也是只想明哲保身。
她一面给丁婠斟了茶,一面说道:“自然是没有在一起。”
丁婠仰眉,露了一丝笑:“是了,要是你跟梁小姐一道的话,兴许她便不会做出这个糊涂事来”
丁姀垂下脸,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不予置否。
丁婠扫了眼对面放了一碗茶,蓦然愕了一下:“谁来过吗?”
“哦,是二伯母先时来我这里坐了坐。”
丁婠神色不大自然:“她来你这里做什么?”
丁姀抬眼飞快看了眼丁婠,淡淡回道:“只是想我一个人在此处,有没有觉得不便之处的,故来问了问。想是这会子去瞧五姐你去了,可你却来了我这边,大约错过了。”
丁婠眯起眼睛,心道她哪里会有这等好心。到底是这丁姀容易被蒙骗过去,换做是她,才不会上这等没头脑的当。慢慢打量着丁姀,猜测着大约也是为梁云凤的事情来的。既然已让喜儿跟着夏枝她们去了,且便搁下不去计较了。一面又绽了笑,舒眉间几分亲和,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了容小姐的事情:“八妹跟容小姐瞧得出来分外有缘。你瞧瞧她怎么样?”
丁姀勾唇淡淡道:“不明白五姐要问的什么。不过若是容小姐的话,我自来接触不多,实在不好说什么。”其意思是,即便是知道些东西,她亦不会在人背后说道。
丁婠碰了冷钉,尴尬地别过头呛了两声:“呃……咱们姊妹也许久不曾说话,难得出来一回不受拘束的,且说些知心话不好么?眼见着咱们姊妹几个也都越发年龄大了,四姐都已经嫁出去这么久,余下的又还能处多少时候呢?大家和和气气地过岂不好?”一面说着,一面窥探丁姀的表情似乎甚无变化。
丁姀抬眉看了她一眼:“五姐能这么想固然是好的。”
丁婠张了张嘴,就等丁姀往下说,可她似乎再无这个打算说下去。不禁有些泄了气,这丁姀撬了嘴也吐不出个字来,想从她这里探什么消息,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这说来说去也只怪丁姀这个人认死理,对人都死心眼。也算了,她不会在自己面前说什么,自然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说道自己。横竖自己也不会吃亏,就罢了。
这若为丁姀的本性倒是不足以多虑,怕就怕只是这阔别六年不曾相见的八妹,心机深厚,城府远在自己之上,偏终日都拿这副无毒的面具诓人。就念在回家这几月并无兴风作浪的势头,便只得先退而远之,静伺一番再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打来了这明州,意外竟瞧见她们三人也在舒公府,她已多少安奈不住。那个容小姐给了她一种危机感,虽说看着弱不禁风,怯弱温婉,却常有让人错愕的细节。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看出来了,只道去大雄宝殿的时候,丁妙可是经她说了之后才明白过来的。所以说,那容小姐似乎是刻意隐藏着什么。
见丁姀不说话,丁婠只得打了几句笑缓和气氛,说了些在路上的事情。听闻她们一行是从南京绕回明州的,不禁又挑了下眉。二太太原本可以直接带丁姈也一起的,看来是不想鲁莽的丁泙寅一起过来,省得闹事。这可好,就只有个大哥能跟七爷接近了,岂不是她得了人和?
想到这里,便轻笑出了声。
不过还没等她笑完,夏枝便跟春草喜儿三人都回来了,脸色阴阴寡欢。
丁婠一下就收住了笑,正色问:“怎么了?”
三人齐齐来到两人面前跪下,尤其是喜儿,浑身都打颤,似乎害怕地紧。
丁姀觉得事情不妙,直接问道:“是不是梁小姐……”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心中惶惑不安。
三个人都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二太太便铁青着脸后脚追来,一进了门,睥睨一切,眼中怒火尤盛。
在座的两个人都瑟了下,双双起身来到她跟前行礼:“二伯母(二婶)。”
二太太一眼斜到丁婠身上:“你即刻书信一封到家里,让你母亲定夺此事。”
丁婠愕然,张着嘴不知道二太太言下之意。
二太太动怒:“不去么?那就别怪我不顾及凤寅的面子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说亲
(作者语:表示丁凤寅躺着也中枪了……)
丁姀忙来解围,扶余气未消的二太太入座,说道:“二伯母且先别怪五姐,是什么事情弄得大家这般样子的?我跟五姐一直待在屋里头,没听着何风声。”
二太太犀利的目光如锉刀似地刮过跪在地上的三人:“你们都没跟小姐们禀报么?怎么做事的?”
夏枝跪前几步,将浑身发抖的喜儿护在身后,低着头道:“回禀二太太,实在是没来得及说您就来了,还请二太太宽恕。”
二太太一脚踹番了夏枝,“噌”地起身:“若我不来,你们还想瞒天过海了去是不是?”
三人连连磕头:“如此大的事情,即便借奴婢们一百个胆子奴婢们也不敢呐”
丁婠听得越发糊涂了,但看二太太这回似乎是动了真格,又知道是关于丁凤寅的,不觉大惊失色。难道连自己亲大哥这座靠山都靠不牢了吗?暗暗咬住牙,启齿问道:“请二婶明示。”
二太太气急败坏地跺了一脚:“都是你们那好大哥做的孽,将我们丁家的脸面都丢光了哼……我倒要瞧瞧这事情你母亲预备怎么办”
丁婠细敛的眉目顿时黯然,深觉这会子兹事体大,恐怕真得惊动姑苏的母亲了。喃喃地问:“究竟……大哥他?”
喜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道:“回禀五小姐,大爷他……他跟梁家小姐……”
边说着,一旁的二太太又急了上来,不停捶胸咬牙地道:“……作孽啊作孽啊……真是丢了你们祖父的颜面呐……”
丁婠的身子渐渐冷却,倏地滑落在圈椅里,半晌没有恢复知觉。
丁凤寅竟会与梁云凤私通?丁姀也被震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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