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歌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
我却只能把你 把你放在我心中
对你的声音你的影 你的手
我发誓说我没有忘记过
而关于你选择了现在的她
我只能说我有些难过
我也真心真意的等过
——林忆莲
1。
米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轻柔的海风和和煦的阳光将她唤醒,她揉了揉有些不'炫'舒'书'服'网'的眼睛,疲倦地扶着门框站起身。
这时门开了,承实站在屋子里,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令人心痛。
米青注视着他的脸,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姐,你有事吗?”他问。
米青愣了一下,看他的表情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不,他像是连昨晚的事情也都已经忘记了。
“你不记得昨天晚上,我们见过……”
他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见过吧。”
果然,他连昨天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米青无奈地点了点头。无意间看到屋子里的桌子上摆着两罐八宝粥,从昨天下午离开医院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此刻一看到食物胃里立刻就翻滚起来。
她试探性地问:“你好,我迷路了,现在肚子好饿,请问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承实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一条条扬起。“我这里除了粥没别的,你如果愿意就进来吃点吧。”
说着,他转身走进屋里,米青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收拾的干净简洁,一张小床,一个简易的储衣柜,还有就是门口处的那张四方桌和一个矮矮的木凳子。在床头对面的墙角处堆放着五六箱八宝粥,两箱矿泉水和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米青记得,程叔第一天去她家里工作时就是拉的这个箱子。一想到那时的他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曾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与她朝夕相对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她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你坐吧。”承实指了指那个板凳,伸手将桌上的一罐粥拿起来递给她。“一罐不够的话就把那一罐也吃了。”
“谢谢。”
“没关系。”
他转身走到那些箱子前,弯下身子从里面重新拿了一罐粥出来,然后坐在床上打开吃起来。
“你,为什么只吃粥?”
“我的胃不太好,粥容易消化些。”
米青点了点头,舀了勺粥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你为什么要到海边来?”他问。
“我……我在这找一个人,他叫柳承实,我们曾经约好要一起到这里来住的。”
“他没有来吗?”
米青落魄地一笑,“还没有。”
他不再说话,低着头继续吃粥。
“你的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去医院接受治疗呢?”她认真地看着他。
“没用的,即便住在医院里也只是时间问题,治不好的。”他的声音有些无力,带着老年人的那种慢条斯理和沙哑,抬头略显自嘲地一笑,“你看我现在像个老大爷似的,其实我可能也比你大不了几岁的。我得的这种病,让我变得就像抬漏光了油的发动机一样,只能安静地等着,也许一年,也许一个月,也许只到明天我就要面对死亡。”
米青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可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让它落下来。
她哽咽了许久,之后清了清嗓子,说:“这是,是真的吗?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病症呢。”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很喜欢住在这里的感觉,每天早晨听着海浪的声音醒来,打开门就会扑面吹来舒适的海风,走出去就能够看到美丽的日出和蔚蓝的大海。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要选择在生命最珍稀的日子去住在那枯燥无味的白色房间里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爱你的人该怎么办,你是要让他们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天天……”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住,别过脸去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
“……你是谁,你认识我吗?”看她的神情,承实不免有些疑惑地问。
米青一时间心乱如麻,对于要不要把过去的事告诉他难以抉择。假使现在将一切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他,那么会怎么样呢,伴随而来的也必将有曾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霸气书库)历过的种种痛苦,这是她绝对不想的。可是如果他没有过去的记忆,那她又该以什么样的立场站在他的面前呢?
“你到底是谁?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的事情?”承实步步逼问。
“我不认识你,不认识。”无法面对他的米青在这一刻痛苦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离小木屋很远的海边,再也抵挡不住内心汹涌的痛苦,她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起来。
直到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她开始重新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最终她决定不再跟他说起从前的事情,她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
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但米青明白自己需要坚强的去面对。她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承实随时都可能离开她,所以她希望在那最坏的结果到来之前能够让他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好了混乱的思绪之后,米青转身返回小木屋。当她推开门时惊讶地发现,承实已经晕倒在地上。
因为过度恐惧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米青像个疯子似地在海边奔跑,满脸泪水,眼睛红肿,原本扎在身后的马尾松散地垂在后背上,衣服上因为跌倒而沾满了沙子。直到在海边遇到了一个景区的工作人员,从他那里借到手机拨了医院的救护电话,过了半个多小时救护车才赶到这里,将还处在昏迷状态的承实和她载去了当地的一家医院。
承实被送到医院进行了一番抢救之后暂时脱离了危险,情况得以稳定下来。医生向米青了解完他的病情之后,对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大概进行了分析。
“首先呢,病人患有的这种罕见衰老症,这在我们国内目前的医疗水平来看是无法治愈的。我们刚刚对病人的身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发现他身体的各机能器官都出现了严重的萎缩和坏死现象。以你说的情况,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甚至是前一天发生过的事,这可能是他的大脑出现了严重的‘格式化失忆症’。”
“‘格式化’,失忆症?”
“这种失忆症是指病人的大脑记忆组织细胞出现死亡和紊乱,导致记忆力急速衰退无法保存大量的信息,接受新事物的同时也在删除之前的记忆。”
米青愕然地点了点头,紧咬住嘴唇说:“那,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接下来要怎么治疗?”
医生面露难色:“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常人对比,相当于一个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虽然现在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或许不久就能醒过来,但可以说这只是一个过渡,从检查的种种结果来看,我估计他……支撑不了一周。”
米青的心脏剧烈一颤,身体失去了平衡,脚往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像个木偶般坐在了身后的长椅上。
医生又交代了几件事情,说了些安慰的话便离开了,可米青再也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如同听到了承实的死亡通告,对于米青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具有毁灭性呢?假若现在还能有其他的选择,那么即便是倾尽所有,哪怕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米青也是会怀着感激的心去交换的。可有谁能主宰这一切呢,身为万物之主的上帝,无形地存在于每个角落的神,是否会以悲悯的眼神看着发生的这一切而伸出博爱的双手施以改变?答案是否定的。
更加可怕的是,这无法改变的降临在承实身上的厄运,米青竟将它完全归咎于自己的过错。
如果当初自己对承实的信任能够牢固一点,即便是看见那些污‘秽的照片也不去心怀猜疑,如果那时能够早点跨过顾忌说出自己心中和他同等的爱,如果那声枪响后她哪怕回头多看一眼血泊中的那个人,如果……如果她能够早点知道程叔就是承实,是否这一切就会是另一番结果。
米青对自己犯下的这不可饶恕的错而内疚到心脏快要碎裂。然而就在这世界几乎毁灭般的灾难中,她仍旧怀揣着一丝期盼光明到来的渴望——不是奇迹,她希望承实尽快醒来。
只有一周呀,他一定还有许多想做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她是多么不想去考虑这些再见前的事,可是,时间真的不多了,哪怕他能够早一分钟醒来,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也会显得无比珍贵的呀。
第67章 …………
2。
假如你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只剩下短短一周的生命,那么你要为他做些什么呢?
承实被送到医院的那天下午从昏迷状态苏醒了过来。期间米青一直守在病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说着一些鼓舞的话,而眼泪一直没有间断过。
如同米青所预料的,当承实醒来后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又全然不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
“承实,我是你的妻子呀。”米青说,“你工作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医生说你的脑部受到了撞击,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失忆症。不过你不要担心,只要休养一阵子慢慢就会记起来的。”
米青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不想让他承受因为失去记忆而带来的痛苦,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以妻子的身份重新融入他的生活,好好的照顾他。尽管这一切是那么的令人心痛,可米青此刻的心情却变得从未有过的平静。
由于承实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所以很容易便接受了米青告诉他的这一切。重新醒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承实的心态十分从容,并且脸上会时不时地展露笑容。他甚至还不知道米青的名字就开始直接喊她“老婆”,这委实令米青讶异了许久。
然而正是因为这句“老婆”令米青陷入了沉思,内心里有淡淡的甜蜜漾开。或许从今天开始,她将要做一个真正称职的妻子。
在海边独居的这段日子,每天只吃粥令承实的身体营养严重失衡,医生特别开了些补充维生素和其他营养物质的药给他吃。米青特地出去到饭店里买了鲫鱼汤、蔬菜和米饭,承实看了很有胃口,喝了一碗鲫鱼汤,接着米青把米饭递给他,搭着菜刚吃了两口,突然胃部又开始剧烈的翻腾绞痛起来,拿过呕吐箱便伏着身子吐了起来。
胃部疼了好一阵子才有所好转,照顾承实躺下后,米青将吃剩下的饭菜拿出病房丢掉,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难过地哭了很长时间。
回病房时,碰巧负责为承实检查身体的那位医生来找她。
“米小姐,您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医生说。
米青点了点头,随他去了办公室。
“是这样的,柳先生的病情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呢,我还是抱着之前的态度。但医学上有许多病例都存在不确定性,我们也不能排除发生奇迹的可能。”
“医生,我希望能够继续替他继续治疗下去,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那么早就放弃,即使结果……没有办法改变,我也应该去努力试试。”这个时候,米青的心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理解的。
“嗯。”医生似乎被米青坚毅的眼神所震撼,同样坚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我有个好朋友是神经科方面的权威专家,他在上海工作,正好明天上午会到我们市里主持一个学术座谈会,我想到时候我可以请他过来对柳先生再做一个更为确切的诊断。如果他认为还有继续治疗下去的必要,那么还是可以去试试看的,不过,要是他和我的观点是一致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米青的心悬在空中,她当然明白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思想却停在了这里。她甚至无法让自己点头表示理解,她无法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将承实的命运摆在那生死等重的翘板上,然后等着那最终的令人窒息的宣判。
第二天上午,远道而来的上海专家在医生的陪同下来到了承实的病房。当他看到还在沉睡中的承实时,竟是满脸的惊讶。
“您,认识我哥吗?”米青觉得有些奇怪,便问。
“去年在上海,他因为受了枪伤被送进我们医院抢救,因为枪伤损毁了重要的神经系统,加上内心受到某种残{精彩小说下载百度搜索:炫 书}酷事情的打击,后来他就患上了这种罕见的衰老症。”
“那个时候,在医院就已经查出了这种症状,为什么没让他继续治疗下去呢?”米青声音沙哑地说。
他叹了口气,说:“那个时候我们为他做了细致的全身检查,可是还没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他就出院了。我记得当时有位小姐从他住院后就一直照顾他,对他帮助很大,他们一起离开后听说那位小姐是个警察,而他是个逃犯。后来证实了病情后,我试着按照住院登记上的电话联系过那位小姐,把情况都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够说服他回来治疗。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再来医院。”
米青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因为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清楚地知道。
当天,这位专家便又对承实的身体进行了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