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受菊 by 盛事太平
故遣淮恚坝谑钦馐⑹捞剑涑闪朔凼翁健A阶种睿裥娜淳≡谄渲小!?br /> “而大人您更是树立这英名神武之威名,陷皇上之不义。”柳大爷拱了拱手,看着沈博竞,“沈将军,无愁真的是低估你了。”
谁说沈博竞是一介武夫?多年前的教训,他早就领教过,今日当然不会再犯。
“若是皇上回去真是怪罪,将军怎么办呢?”
“柳老板,您那位好皇上毕竟是我教出来的,还未愚蠢至此。”
说罢,便叫小儿来点了一桌的菜。柳大爷确实是饿了,端着那碟龙井虾仁就往嘴里送。可过了一阵,又停了下来。
“可是沈将军,申大人是个好官。”柳大爷依旧是放不下。
“既然他是个好官,你又为何不肯为他说一句话?”
“将军叫我不要出声,我便相信将军。”
沈博竞一怔,看着柳大爷,嘴唇也微微颤抖。
“沈将军,申大人真的是个好官。就是杀,也不该杀他。”
“我知道。”
“他是我的人,我当然不会让他死。”
文帝只知沈博竞养着八十黑蛟,却不知还有这八十白蛟,散布于朝廷,遍及天下。申颐在此位已坐了三年,之前仕途亦是不短,这八十白蛟究竟潜伏了多久?念及此,柳大爷心头一片冰冷。
居心叵测如此,文帝还是他的对手么?
“沈将军,无愁的确是低估你了。”
任务完成,百姓生活有了着落,来年的耕种亦做好了准备,便要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柳大爷终于换下了那身粗布衣衫,脱下的瞬间,忍不住舒服地长叹一声。准备坐上马车之际,却发现骑马的队伍中间多了一个人,穿着暗蓝色的长衫,二十来岁的样子,肌肤有着南方人特有的白皙。安静地在马队中间候着,却还是散发着浓郁的儒雅之气,柳大爷一眼便看到他。
走过去,柳大爷也不吭声,在他的脸上左瞧瞧右瞧瞧,这一双鹰目确实是没变,可这皮肤怎会如此光滑细致了?
还是沈博竞过来一把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走,小声地说:“不用看了,原来才是易容,现在这张脸才是真的。”
柳大爷叉着腰,却因为被提了起来,气势马上下来了,还是晃了晃腿,挣扎了一下。
“哼!”朝着那人狠狠地哼了声才乖乖上车。
“沈将军,回去也就快除夕了吧。”
“恩。”
与江南的暴雪成灾相反,京城的雪却是下下停停,一日之间亦能偷得几分阳光。
此刻亦是如此,如妃坐在御花园里,半倚着栏杆,轻抚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静静晒着太阳,享受这份难得的安静。今日已经是除夕,按说今夜皇宫将摆百宫之宴,作为这后宫之首如妃应该是忙碌至极,可如妃又怎会偷得这一时之闲暇?
她在等一个人,等她的夫君。刚刚文帝派人传如妃至御花园共用午膳,如妃便放下手中的事务赶了过来,现在文帝未到,她也恰好可以收拾一下疲惫,待会与文帝共赏这缕阳光。
如妃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是左丞相何颖的女儿,大户人家的女子,从小学的是《女则》、《女经》,教会她怎么做一个娴静得体的典型的大家闺秀。她很小便知道自己将来长大应是会嫁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却从来没有埋怨过,她只求他日能嫁到一个好的丈夫,生下几个麟儿,相夫教子,人生便已是圆满。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父亲会在文帝登基的第一年便把她送进宫,那个时候她才十六岁。离家的时候,母亲跟她说皇宫里面四处藏着杀机,定要注意。一个未涉世的少女,当然是害怕的,可是当他看到那张英气逼人的脸的时候,她想,能成为她的妻子,即使不是她的唯一,她也满足了。
只是世事却无法顺着谁的意,她也好,父亲也好。进宫的前五年,文帝从未临幸过任何一宫,宫里都说文帝和礼亲王兄弟早已越过了兄弟的情谊,她本是不信,硬生生等了五年,却再也无法自欺欺人。那个时候,礼亲王却不知为何失了踪迹,各宫的主子心里都窃笑不已,却又进来一个封家二公子,独享两年盛宠。
三年前,如妃已是二十三的年华,在宫中虚度了人生最美的七年光阴。却突然礼亲王封二公子一夜之间都死了。终于,皇上开始一个皇帝应有的生活,册封了许多贵人婕妤,如妃也生下了一个小公主,两年前被立为妃。
文帝却一直没有立后,朝中大臣提了几次都被文帝打压下去了,宫里面地位够的几位娘娘又一直未生出龙子。可他喜欢如妃,说她安静不吵闹,加上如妃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丞相,便把后宫大小事务都渐渐交给她,名未全,实以至。于如妃来说已是心满意足。
文帝轻轻拍了拍如妃,把她从迷糊间唤醒。
“若如,这外面风大,以后记得千万别在这里睡着了,冷到胎儿便不好了。”
“谢皇上关心。”如妃轻抚着腹部,粲然一笑。
文帝兴致起来,直接把头放到她肚子上,耳朵贴了上去,“让朕我们小皇子的动静,看他会不会提妈妈的肚子?”
“傻皇上,这孩子才五个月,哪有这么快?”如妃拍拍文帝的头,心里却很高兴。别人都说她也算饱受圣宠了,可是只有她知道,文帝和她再一起的时候依旧是冷冰冰的,即使是笑,也隔着一份距离感。今日,却有一份难得的温柔。
“我的好皇儿,你快点出来吧,你出生了,父皇马上封你作太子!”
如妃倒是惊了,她知道若她这胎是皇子的话,以后册封太子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却没有想过文帝竟然会未在他为出生便先定了这太子。
“皇上,您的意思是?”
文帝抬起头,看着如妃,“国不可一日无母,这陆国的后位也空了十年了,是时候填上去。等你生下这胎儿,朕想立你为后,若这是皇子,自然是立为太子。”
如妃真的是震惊了。这两年下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这后位,可日子一天天过,便也就放下了,断了这念想。如今文帝突然提起,多少还是会勾起几分动荡。
文帝继续道:“这两年,你在宫中打理得有条有理,你父亲在朝中亦帮我分了不少忧,这后位,你是应得的。”
如妃已经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抱着文帝。天有阴了下来开始飘雪,她却觉得这仿若三月阳春,温暖至极。
用过午膳,如妃在一旁放风筝,文帝便叫来尔安。
“尔安,拟两道圣旨。一道是:定安将军沈博竞在赈灾中虽私自审判,有忤逆之嫌。但念其剿灭奸臣有功,赈灾得力,将功补过,不予追究。另一道是:念及江南贪污之风有抬头,特命左丞相何颖主持,整治朝中不正之风,清理奸臣。”
“是。”尔安已经冰冷的一张脸。
文帝说完,便转过头,看着旁边的草地,如妃正在放着一只纸鸢,兴奋地不断走动,附近的宫女太监却是急得在一旁不断护着,跟着她跑上跑下,实在好笑。
“尔安,我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他很喜欢放风筝。每次总能把风筝放得很高很高,便在那里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似的。”
尔安看着文帝,轻声说:“皇上,当初那只风筝还在御书房放着。”
*
沈博竞和柳大爷回到京城那天,恰好是除夕。
除夕,也是万菊园一年到头唯一关门修业的一天。每年的这晚上,柳大爷总会和所有小倌一起吃一顿团圆饭,每日发一个红包,然后一直守岁。
只是这柳大爷风尘仆仆了半个多月,实在是累得散了架,一回到万菊园便回房倒头大睡,连红包也不派了,随便甩了一张银票给凰驾,让他自己看着办。
睡到一半,窗外却传来几分动静,柳大爷的职业性浅眠(柳大爷要敢在恩客身旁呼呼大睡甚至打呼噜的话,估计万菊园早就关门大吉了),马上坐起身,却不敢点灯,“谁在外面?”
“逸朗,是我。”
那一瞬间,柳大爷仿佛有一股暖流从脚下传来,直涌上眼眶,衫也不披了,跑过去开门。
一打开门,便看见崇善抱着一个精致的漆盒,在门外轻轻发着抖,这雪又下起来了。
“哥哥!“一把把眼前人拉入,死死地抱上去,头搁在肩膀上,眼角也微微湿润,“哥哥,我很想你!”
“傻孩子。”崇善脸上笑开了花,轻轻摸着柳大爷的头,一下子,却又皱了眉,“你怎么瘦了?沈博竞他虐待你?”
“没。”说谎是柳大爷的职业必备招数之一,就是被摧残得快要把沈博竞祖宗十八代都骂光了,柳大爷依然很乖巧地说:“江南雪灾,我们这些去赈灾的,自然不能吃得太好。”
“那快放开哥哥,哥哥叫人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和烤鸡,还热着呢,快过来吃!”
柳大爷这才放下崇善,“哥哥,你怎么来了?不怕别人看到吗?”
崇善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饭菜,他就一直抱着,还很暖,“逸朗,我们兄弟三年未一起守岁了,哥哥想,怎么样也要和你一起吃一顿饺子。你放心,哥哥很小心,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
柳大爷坐下来,崇善开始不断往他的碗里面夹菜,柳大爷把碗端到嘴边,眼泪却落进了碗里,“哥哥,你放心,很快我们就自由了,很快我们就可以会杭州去看看爹娘,我们以后都可以一起守岁了。”
“恩。”崇善静静看着他,想笑,眼泪却滴落下来,“先别说话,快吃饭。”又端出了一碗饺子。
饺子很暖,柳大爷的心也很暖。
崇善估计也不大清醒了,带来的分量足足够五个大汉吃一顿,柳大爷却拼命地往嘴里塞,吃到最后,都动不了了,直直坐在椅子上。
这是崇善却掏出了一个红包,放到柳大爷手上,笑着说,“平平安安,快快长大。”
“哥哥,这个是?”
“压岁钱啊。爹娘都不在,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先代给着吧。”
柳大爷有死死地抱住了崇善,“哥哥,你会不嫌我脏吗?”
“嫌,但我不是嫌你脏,是嫌你骗我,若当日不是在驿馆碰到了你,你是不是就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哥哥你没死?”
柳大爷安静了好久,方道:“不是的哥哥。我只是在等,我想等那个人三年,我以为三年他便想得通。既然他想不通,很多事便由不得我了。”柳大爷抬起头,看着崇善,“幻蝶发作起来很痛很痛,我已经让你痛了一次,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崇善的脸却突然冰冷起来,抓着柳大爷的肩的手也拽得发白,“逸朗,你知道吗?当日我差点就冲进宫一剑杀了他。若不是想杀了他就永远别想拿到解药了,他今日已不在这世上。”
“哥哥,其实怪不得他……”柳大爷却突然换了话题,“我听说他下了旨,让何颖去查百官?”
“恩,”崇善的手渐渐松了,“沈博竞是只狐狸,他弘湛却不是待宰的羊羔,这次一查,重立了威名,又可以把百官重新洗牌,确实是一着好棋。”
“可为什么是何颖?何颖这几年在朝中和丞相抗衡,却未见得是弘湛的心腹啊?”
“你别忘了,何颖之女如妃现在又有了身孕。他已经放出话,只要这孩子是个男儿,马上立为太子。这何颖帮皇帝便等于帮自己的孙儿,他又怎么不会死心塌地?一个太子之位就可削弱沈博竞的势力,这么便宜的事情弘湛怎么不会做?”
“哥哥,我不管他们如何,我只求你我一个平安。”
崇善守完了岁,便连夜偷偷赶回了驿馆,柳大爷也心情愉悦的陷入梦乡。
却有一人,穿着黄衣,拿着一个纸鸢,在柳大爷的门外坐了很久,便放下纸鸢,静静离去。
那只纸鸢就这么孤零零地躺着雪地里,随着风起起落落。雪依然在下,落在上面,只留下一声叹息。
大年初一。
柳大爷今天起得特别早,洗漱过后换了套很喜庆的服装便出了门,吹着口哨晃荡到驿馆。
彼时沈博竞正在练剑,剑影流连,掀起满园梅花,纷纷落落,煞是好看。
这驿馆是原是前朝一个王爷的府邸,王妃极喜梅花,便命人种了满园,却种的品种过于杂乱,一院红黄白相间,眼花缭乱。沈博竞入住后便命人把其他都砍了,独留了院角的一棵宫粉梅,今年天气异常,这花也开得异常地灿烂,沈博竞每逢练剑,总会舞起一院的粉色。
柳大爷也不怕死,直接走到沈博竞面前,躬身作揖,满脸堆笑道:“沈将军,新春快乐!”
沈博竞照旧是冰冷着脸,挥动着剑,每剑必从柳大爷耳边或者腰间擦过,却又不伤他半分,有够惊心动魄的。
可柳大爷却依旧岿然不动,笑眯眯地望着沈博竞,“祝沈将军新春大吉,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