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苦情玄铁剑






  厮杀乍起即停。

  几声凄厉低沉的惨叫过后,就是一阵沉重的重物倒地声和凄清苍凉的兵器落地声,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奔来,又飞快离去。

  然后是死寂。

  若非小巷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高欢几乎都要以为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高欢怔了半晌,抬手拭去额上的冷汗,慢慢走到赵家后门,举手轻轻敲了几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

  四姐儿探出头,左右望了望,悄声道:“进来吧!”

  屋里灯已熄灭。

  慕容飘和水儿仍然站在窗前观察着大相国寺附近的动静,不同的是她已站在他身前,懒洋洋地仰靠在他怀里。

  她真的整整一个下午都在他身后,她就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尽心尽力找她,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现在她已心满意足。

  她要好好补偿他,她要让他深信她值得他苦苦寻觅。

  慕容飘忽然轻轻道:“他进去了。”

  水儿其实一直闭着眼睛,却“嗯”了一声,涩声道:

  “我看见了。”

  慕容飘道:“不知道阮硕会对他讲什么。真想过去听听。”

  水儿又“嗯”了一声。

  慕容飘道:“偷袭小茶馆的三个好像也吃了不小的亏。

  刚才掩过去的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将其打倒背走了。”

  水儿仰起脸儿,掀起唇去亲他下额。

  慕容孰轻轻抚着她:“看起来有人在保护他们。你认为谁在保护他们?”

  水儿才不管呢!她的心被那种慢慢滋长的欲望涨得满满的…… 
 



  
第二十一章 蛇蝎美人

 
  他的左手在四姐儿手里。

  他刚迈进门,就被她抓住了左手。他本能地挣脱,刚想说话,四姐儿已悄嗔道:“别说话,老不死的刚睡下,吵醒了他就麻烦了。”

  高欢只好不作声。四姐儿伸手牵他时,他就没有再挣。

  四姐儿的手热乎乎的、软绵绵的。四姐儿身上的香气好像也是热乎乎、软绵绵的。

  高欢忽然间觉得心里很有点烦躁。

  他从来没来过这里,他也从未这么偷偷摸摸地和别人的妻子幽会过,他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不仅地点陌生、人陌生、事情陌生,连他对自己的感觉好像都很陌生。

  四姐儿的手让他很不舒服,就像他不小心伸手碰到了癫蛤蟆似的。

  一想到达女儿跟许多男人都睡过觉,他就忍不住想甩开她的手。

  四姐儿轻盈地牵着他,蹑子蹑脚地走到后院一间小屋门口,慢慢推开门,牵着他走了过去。

  四姐儿好像很习惯黑暗,轻手轻脚地绕开地上的杂物,领着他往里面走。

  高欢的视力在夜间非常好。他已将这间屋里的所有一切都端详过了,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埋伏。

  四姐儿在屋角的一张小床上坐下,松开牵着他的手,拍着心口,悄笑道:“真紧张。”

  她只披着件柔软宽大的纱衣,光着两条结实修长的腿,脚上吸着双软底拖鞋,看样子像是刚从她丈夫身边脱开身就跑到这里来了。

  高欢尽量不去看她那双漂亮的腿,尽量不去看她纱衣下颤悠悠挺立的胸脯。

  他只好看她的眼睛。

  有时候,有双“夜眼”也不是件好事情。

  他用平静低沉的声音问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内情了。”

  她的眼睛在黑暗看起来,显得非常美丽、清澈异常。

  有这么样一双眼睛的女人,向来都是很纯情很爱做梦的。

  高欢对她的印象已渐渐有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恶劣了。他甚至已觉得她其实也蛮可怜蛮可爱的。

  四姐几低低的嗓音听起来也极富魁力:“情况非常非常复杂,我也是今天才醒悟过来的。现在你要我全部告诉你,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高欢道:“就从你怎么认识李殿军说起,怎么样?”

  四姐儿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我也是去年在京城认识他的,那段时间,江湖上风传玄铁藏在大内。你当时也在京城,是吗?”

  高欢听到“玄铁”二字,不由心中一凛:“不错。我也在。”

  四姐儿道:“我知道你不姓郭。你姓高,你叫高欢,是吗?”

  高欢道:“不错。”

  四姐儿道:“我听说了玄铁的消息后,就匆匆赶到京城。我非常想抢到玄铁。当然我也清楚这很难,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是很难成功的。”

  她顿了顿,叹道:“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想找几个得力的助手。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高欢道:“姑娘贵姓?”

  四姐儿道:“我姓阮,我叫阮硕。你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高欢道:“没有。”

  四姐儿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想你以前也不会知道。我在江湖上,只不过是个籍藉无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很少有几个人能知道我,更没有人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从哪里来。”

  高欢道:“这样岂非更好?”

  四姐儿道:“对你来说可能是这样,因为你原本就是个风流人物,你有显赫的家世,你在武林中有尊崇的地位。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觉得被别人环绕着是一种痛苦,因为你们已经是名人。”

  高欢沉默。

  名人往往会抱怨,抱怨自己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总有许多人围着他们转,他们缺少自由。

  他们在这么抱怨的时候,总是显得很虚伪,至少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很虚伪。当然,也有人同情他们,认为这种“名人的烦恼”,实在使文名们很为难。

  这种抱怨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种自我标榜,是一种炫耀。

  这种抱怨实际是一种忘恩负义――是对吹捧他们的人的忘恩负义,是对敬仰他们的人的忘恩负义。

  只有极少数名人的抱怨是真诚的。

  这极少数的人中的大多数,都是智者。他们的抱怨之所以真诚,就在于他们想孤独地、顽强地去思索、去探索人类和自然的奥秘。

  高欢从未抱怨过。

  他并不是名人,他从来就不是。

  他之所以觉得籍藉无名是一种幸福,只不过是因为现在他的生命受到了极严重的威胁。

  经历过四年的苦修后,他对世间的许多问题都有了一种全新的见解。阮硕的想法无论怎么偏激,他都理解。

  并非仅仅“表示”理解。

  四姐儿半晌才道:“要想找人帮忙,自己总得付出些什么。

  所以当李殿军答府和我合伙时,我付出了我的……身体。”

  这并不奇怪。

  高欢问道:“那么,李殿军本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四姐儿反问:“难道你以前连他也没听说过?”

  高欢道:“听说过。”

  四姐儿又问:“你听说了些什么?”

  高欢道:“我听说他出身下五门,精通下五门中一切行当,被江湖上推许为下五门各种技艺的集大成者。他精擅暗杀、狙击、机关、暗器、用毒、解毒、沙遁、土遁。

  水遁、易容等等技巧,他的剑术是绝对一流的,他的轻功也足可列于天下轻功高手中的前三名。”

  四姐儿吃惊地张大了嘴:““你知道的好像比我还多。”

  高欢淡淡道:“叫化子吃遍四方,看遍四方,也听遍四方。”

  四姐几眨眨眼睛,勉强笑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高欢道:“我还知道他的外号叫‘万里飞霜’,这外号是因他轻功出众而来的。我还知道他虽然出身下五门,却是下五门中百多年来惟一出污泥而不染的人。”

  四姐儿好像更吃惊了:“哦?”

  高欢道:“我听说他是一名真正的侠盗,他曾经盗用五十万两官银赈济黄河的灾民,他曾经盗尽了十几个民愤极大的贪官历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也听说他一向很够朋友、很讲义气,是条没遮奢的好汉。”

  四姐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高欢冷冷道:“我说得不对?”

  四姐儿咬着唇想忍住笑,但还是忍不住,她的胸脯抖动得很厉害。

  高欢道:“当然,我只是听说他是这样一个人。”

  四姐几笑道:“那……那他给你的印象又是怎样的呢?”

  高欢愣了半晌,才轻叹道:“我不知道。”

  四姐儿已经不笑了:“我也不敢说我很了解他这个人,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绝对不会是个讲义气、够朋友的人。”

  高欢黯然。

  四姐儿道:“在京城的时候,我们和其他各路人马盯的都是铁琴居士柳晖,但李殿军的注意力却明显不在柳晖身上。后来因为京城实行宵禁,并开始驱赶江湖人,我们也都退出了京城,但七月十六晚上内库发生血战时,我并不在城里,而李殿军却去了。玄铁现在究竟在谁手里,我也不清楚,但从武林各路人马都在追踪李殿军这件事,我可以断定,玄铁十有八九在李殿军手里。”

  高欢淡淡道:“这也不足为奇,玄铁天降,谁抢到手就算是谁的。这并不能说明李殿军不够意思。”

  四姐几苦笑道:“但有许多情况你并不知道。要是我把这些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你就明白他是怎么陷害你的了。”

  高欢道:“你说。”

  四姐儿道;“七月初出京后,李殿军派我去监视……”

  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四姐几忍不住打了个寒嘴,两手紧紧抱在胸前:

  “好冷。

  高欢沉声道;“你不妨回去加件衣裳。”

  四姐儿哆嗦道:“那死鬼睡觉最警醒了,我一回去,就难再出来了。”

  高欢走过去关好窗户。只可惜窗户纸也是破的,屋里仍然很冷,至少对四姐儿来说是这样。

  高欢想了想,脱下了自己外衫抛了过去。四姐儿连忙套上,轻轻道:“谢谢。”

  高欢沉声道:“请接着往下说。”

  四姐儿仰起脸儿,凝视着他,眼中波光流转:

  “他让我去监视你。”

  高欢心中又是一懔:“他怎么会知道我当时在哪里?”

  四姐儿道:“我也问过,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高欢定住心神,道:“后来呢?”

  四姐几道:“后来……哎哟!这是……”

  她轻轻惊叫了一声,伸手向背后抓去,旋即松手,就像是抓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蛇!”

  高欢忍不住问道:“蛇?”

  他以为她是因为不想回答而找借口,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了。

  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从她衣裳下面溜了出来。四姐儿已飞快地伸手按在了大腿上。

  高欢一脚踏在蛇头上,那条小蛇当即踩成了烂泥。

  四姐儿咬着牙,皱着眉头,低叱道:“还不快过来帮我一把!”

  高欢道:“我…,··我没有解毒药!”

  四姐儿声音已有些嘶哑:“我也没有!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帮我把毒吸出来。”

  高欢愕然。

  要他把嘴凑到她大腿上去吸毒?开什么玩笑?!

  四姐儿流着泪,嘶声道:“我不想死……求求你····”

  高欢只有妥协。

  那条蛇倒也真会选地方。它竟在她大腿内侧狠狠咬了一口。

  而她两条光溜溜的腿上,居然连一点东西都没穿。

  高欢的眼睛,偏偏在夜里又十分好使。

  衣衫撩起,四姐儿的手松开,双腿叉开。

  高欢尽量坦然地在她两腿中间跪下,俯下头去,将嘴含住伤口,狠狠吸了起来。

  刚吸了一口,她就低低嘶叫了一声,两腿一下夹紧了他的脑袋。

  她的大腿柔软、结实、充满了力量,他的脸颊、耳朵都感到到了这种力量。

  她越夹越紧,还不住扭动,不住低低地嘶叫,她的手也紧紧抓着他头发。

  高欢吸了一大口有毒的血,急欲吐出,被她这一夹,差点没咽下去,好容易才挣脱开她的双腿,转头吐出一大口血。

  等他吸第三口的时候,他才察觉这或许是个圈套,那条蛇或许根本无毒,或许她根本没被蛇咬一口。

  那个伤口或许是她自己划破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吃进了某种药。他察觉他冲动得特别厉害。

  他抬起头,就被她脸上眼中的那种痴迷的神情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使他忍不住想拜在她裙下,做她的奴才。

  他的理智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眼睛在她奇峰般兀立的双乳间俯视着他,她夹紧的大腿已由僵硬变得松弛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