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裴夫人讶道:“什么消息呀?”
樊泛道:
“洛川派的姚文泰刚刚赶到洛阳,有六七名高手同行。其他的门人弟子,自然更多,不必细说。”
裴夫人果然很感兴趣,道:
“这倒是想不到之事,最重要的却是姚文泰回来之后,可曾返府与吴丁香见面?”
樊泛道:“这倒不知道,兄弟已派了两人打听,他们已探知姚家的内幕,所以一定可以查出。换了不明底蕴的人,即使听说姚文泰不返府。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裴夫人道:
“不管姚文泰返是不返,但假如彭老五是在姚府中,目下必定赶决避一避,以免发生问题。”
高青云道:
“这感情好,如果彭春深已加入极乐教,就一定会到陆鸣宇那儿去。此时,咱们也可以利用此事,威胁吴丁香,使她有问必答。”
他转向樊泛道:“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打听冰糖之事。”
樊泛道:“兄弟已派出于练之人去办啦!不久就可得知结果。”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一同起程前赴“会宾楼”。
在他们起程以前,樊泛已查出“冰糖”以及姚文泰返府与否的问题。
据消息指出:姚府每隔十天八天,就购买一次冰糖,数量不少。若不是有嗜食之儿决不会定期购买。
其次,关于姚文泰部份,据查姚文泰曾派一个亲信门人,返府谒见吴丁香。但回来时神色不大自然,而其后姚文泰也没有返府。
从这些消息线索中,可知吴丁香已经坚决与姚文泰一刀两断。同时亦可知彭春深曾在姚府定居。
高青云、裴夫人、樊泛等一行三人,到达会宾楼时,但见三五成群涌入去的食客,泰半是武林中人。
他们来迟一步,居然没有空位、楼下固然座无虚席,楼上的雅座,也完全客满。虽然如此,他们还是一直往楼上走,因为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进食,而是想与陆鸣字这帮人马上碰面。
楼上都是间隔开的雅座,俱有布帘重遮。陆鸣宇等人既是常客,当然有固定的稚座,留下来给他们。
高青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上来瞧瞧。要是陆鸣宇来了,便设法碰面,看他对自己有何反应。
要是陆鸣宇等人还未来到,他们便可以强占空座,等陆鸣宇前来理论,所得效果也是一样的。
因此当伙计带领着他们逐一经过每间雅座,并且非常抱歉地说明每间都客满之时,高青云突然停步。
他一手撩开布帘,里面已摆得齐齐整整,但空无一人。
伙计忙道:“请大爷原谅,这是有人须订了的。”
高青云哼了一声,樊泛接口道:
“什么预计不预订?这是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来,就一定是不来啦……”说时,当先跨入房内。
那伙计连忙跟进,一时打躬作揖,连说好话。
樊泛道:“不行,我们是要定这儿啦!”
裴夫人缓缓道:“伙计,我们且坐一会,如若无人前来,我们才占用就是了。”
那伙计这才如同获赦地泛起笑容,耸肩说道:“小的马上冲茶来。”
这伙计出去不久,一阵纷沓步履声和谈笑声,一直来到门口,布帘接着被人撩起,进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一看座中已有客人,都不禁一楞。
裴夫人等现出惊愕之色,敢情来人之中,并没有陆鸣宇。虽然有四五个是丐帮中人,但皆是中年年纪,衣衫干净。
外行人绝难看出他们竟是叫花儿。
此外,则是三四个身分不明的武林人物,年纪也都是三四旬之间。
高青云极力收敛眼中神光,暗暗打量这班人,发现没有一个不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实在不可轻视。
一个脸膛黧黑的丐帮好手首先发言,道:“对不起,我们感情是走错房间啦:“他一开口,便已显出江湖阅历十分丰富,极是精明干练。因为他这种场白,决计不会惹起对方火气,因而得以和平讨论谁对准错的问题。如果一开口就质问对方何故占了他们预订座位,就可能惹起冲突了。
裴夫人微微一笑,道:
“那倒不是,是我等看见此座没有人,时间又不早了,以为诸位不会来啦!”
那黧黑的人道:“哦!原来如此,这家馆子生意真好,我等如果不是早早订位,便决计找不到座位了。”
他抱抱拳,又道:“三位如果找不到座位,就在这儿挤一挤如何?”
樊泛和高青云一齐摇头,可是说话的裴夫人却道:“这感情好。”
那丐帮高手不由得微微皱眉,虽然仍旧满面笑容,但显然对裴夫人的不识趣,感到不悦。
要知他们皆是在江湖上行走之人,处处得讲面子。而这丐帮高手之所以邀他们同席,其实只是客气话,绝非真心实意。
所以高、樊二人的摇头,正是江湖人的做法。
但裴夫人却不识趣地答应了,高、樊二人似乎不敢违拗她,因此,他们勉强留下的过失,全须由裴夫人承担。
丐帮方面岂知这正是裴夫人和高、樊两人的临机应变,使他们得以留下。因为裴夫人身为女流,有时做错了事,别人也不好太怪她。
这刻,他们就是利用这种心理反应,以达目的。
樊泛连忙道:“在下是凤阳神钩门樊泛,这一位是敝派掌门裴大嫂,这位是范宁,也是敝派门下弟子。”
丐帮高手抱拳道:“久仰裴夫人和樊老师大名,在下尤一山,出身丐帮。”
其实他早先一眼就看对方来历,但裴、樊二人却料不到这个干干净净的中年乞丐,竟然就是丐帮中极负盛名的四大高手之一魔杖尤一山,顿时不由得齐齐向他多打量几眼。
而他们这等表现,比百十句谀词还使人受用。
尤一山大是高兴、接着又道:“这一位是敝帮的赵大刚。”
另一个中年人抱拳行礼。
但见此人也是干干净净,相貌端正,举止斯文,单看外表,谁也想不到竟是丐帮著名的四大高手之一,更想不到他就是以天生神力,狠猛过人的撼山杖赵大刚。
裴夫人道:
“啊呀!真想不到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丐帮四大高手,在这儿就见到两位,幸何如之!”
樊泛也道:
“江湖上都传说贵帮四大高手,向来潜光芒隐锋锐,世上人罕有得见的。今日得会两位,实感荣幸。”
此时高青云身分颇低,是以不便插嘴。
赵大刚和和气气地道:“裴夫人和樊兄过奖了,在下等沦于卑田道中,过的是乞讨生涯,偶或在江湖上走走。也不过是胡混渡日,乏善可陈.岂敢当得诸位过当之誉。”
他说得很诚恳,毫无做作。
高青云忽然感到此人非常对眼,正如第一次得见阿烈一般的感觉。
因此,他晓得又碰上一个侠心义胆,而又谦和自抑大有学问之人了,顿时暗暗生出结交之心。
尤一山很快地介绍其他各人,由于都不是丐帮著名之人,而丐帮之人多达数干,是以纵然身怀绝技,亦不足为奇。
那几个不是丐帮的人,三名是南方镖局中人一个则是洛川派的徐璞向在南方,是以与丐帮结有渊源。
大家入席落座、谈笑起来。裴夫人很会应付那魔杖尤一山,是以他很快消除了对她的不悦。
席问樊泛与徐璞谈了不少话,得知他是姚文泰的师弟,十多年来,皆在南方,等会才去见姚文泰。
裴夫人和樊泛虽然帮忙高青云,设法与陆鸣宇会面。但事到林头,终究微怯,这刻反倒希望防鸣宇不要来。
两边房间的客人都走了,先后又有两批人占用了。
尤一山笑一笑,道:“看来习惯迟一点吃饭的人可真不少呢!”
裴夫人听了一下,道:“诸位猜猜看,是何方同道?”
她的目光,询问似地惊过众人面上,发现座中有两个人不会倾听两邻的声音。一是赵大刚,一是徐璞。
对于赵大刚,此人谦和得很,不愿多事,倒也并不奇怪,但徐璞居然也不加理会,便似乎大有文章了。
她一点也不放弃,盯住徐璞,问道:“徐先生一点也不感兴趣么?
徐璞道:
“那倒不是,而是在下向来孤陋寡闻得很,就算留心查问,也不会知道是谁,倒不如等听大家的高见。”
裴夫人道:
“但徐先生乃是洛川派著名人物,纵然是末见过一些人的面,然而各派的特征,仍是知道的。”
徐璞淡淡道:
“不瞒你说,在下正要向家师兄建议,纵因须尽地主之谊,款待各路高人,但决不可介入。”
裴夫人仰天一笑,道:
“徐先生独善其身之心,不能说是不聪明,可是贵派声势太盛,人才辈出,只怕有人末甘寂寞,不肯听从徐先生的正确宗旨呢!”
徐璞严肃地注视她,缓缓道:“裴夫人说得是,但在下总须全力做去,是也不是?”
这时尤一山猛然插口,道:
“左边的似是七星门和青龙会之人,其中还有一位也许是北邙派的祁京。”
樊泛接口道:“尤兄猜得不错,那些人兄弟都会过的。”
尤一山微微一笑,又道:“右邻的似乎是少林、峨媚及华山三大门派,都是吃斋的呢!”
裴夫人道:
“尤先生未必见过这些人,可是从口气言语以及所点菜式中,就毫厘不差的推测出来,实是令人佩服。”
尤一山道:“常走江湖之人,对这些大门派无不耳热能详,实在算不了什么本事。”
这时,一阵步履声走到门口,尤一山和赵大刚首先起身,尤一山道:
“敝帮帮主来啦!”
其余的人一听,无不通通站起。
他们皆是身怀武功绝技之人,不但没有椅子移动的嘈声,反而因为人人停止进食,以及不再交谈之故,显得特别的寂静。
房帘揭处,出现了潇洒的陆鸣宇,以及另外两人。
陆鸣字目光一掠全房,便首先向裴夫人拱手行礼,接着便望向樊泛与高青云,眼中有询问之意。
他当然想不到在此处会见到这三个人,又由于不知这些人的来意,可也不便胡乱说话。
高青云固然紧张,裴、樊二人何当不然,都不晓得陆鸣宇一瞥之下,看破了高青云的伪装没有?
左邻突然传过来一个宏亮的声音,道:“诸位注意,请听兄弟一言。”
他的话声乃是以内力迫出,是以透过木质板墙,毫无问题。正因如此,可见得此人是特地使这一边听见的。
陆鸣宇等人全都不吭气,露出注意聆听之态。
那宏亮声音又道:
“咱们的紧邻,刚刚又来了人,谁猜得出来人是谁的话,兄弟今晚摆酒请客。”
这么一来,陆鸣宇这边的人,都更感兴趣了。而且他们晓得,连右邻华山、少林、峨媚等派,也同感兴趣无疑。
一个阴阴冷冷的声音响起来,道:“兄弟先猜。”
那个宏亮声音道:
“等一等,老兄,你猜自是受欢迎之事,但须得讲出作此猜测的理由,并须使人人信服方可。”
他停歇一下,又道:“如若不然,纵然猜对了,也须受罚。”
阴冷声音道:“这就难了。”
他沉吟一下,又道:“如果没有人猜,你老兄可得猜给我们听听。”
宏亮声音道:
“这个自然,反正兄弟没离过位,不会偷窥来人、自然要列举理由,以便说明如何作此猜测。”
他话声歇后,过了老大一会工夫,还没有人作声。
宏亮声音仰天大笑,道:“这样看来,诸位今晚得摆酒席请我啦!”
此人虽然声调宏亮,也肯纵声而笑,然而许多老江湖都听得出此人凡事有保留,不但不是莽撞粗鲁之辈,反而是工于心计、富于谋略之人。
而这静寂片刻间,三个房间之人,没有一个不是在动脑筋,至少有十个不同的推测理由产生出来。
可是没有人肯说话,事实上左右两间房之人,俱知当中一间是丐帮订的,来人一定是陆鸣宇。
但问题却在于如何证明此人是陆鸣宇?换言之,单是举出“丐帮订的座位,故此来人必是陆鸣宇”这种猜测,无以建立其间的必然性。因为丐帮还有别的人。所以虽然明知陆鸣宇,但无法在理论上加以证明。
又过了一阵,那宏亮声音道:“唉!既然大家都不愿作声,兄弟只好说出愚见了。”
他故意停歇一下,还是无人答话,这才高声道:
“不瞒诸位说,兄弟曾经听到他们座中有人提到帮主驾到之言。但这不算推理,是以不能算在理由之中。”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那么究竟是什么理由?”
宏亮声音道:
“诸位一定都听得到,邻房的一切声音,在脚步声到了门口时,马上全部消失。由此可知他们全都起立迎迓,则此人身分之高,不问可知了。”
早先那个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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