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ⅱ
当当当
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还是那种很轻很浅,非常缓慢靠近的声音,毛毛的掠过花蕾的心头。孙太太去而复来吗?她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
嘘!有人在门外吹气。
花蕾下意识的关掉床头灯,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就抓起那把藏巴藏刀,准备跑到衣柜后躲藏。可是她还在病中 ,手脚无力,一下子就绊倒在床边,等她费力地爬起来时,门开了,一条黑影闯了进来。
她奋力挥刀就刺,那条黑影显然没有提防,但他身手敏捷,险险避过,伸手就抓住花蕾的手腕,惊问:“花骨朵,你要宰了我吗?”
“包大同?”她的意识有一阵慌乱,怕这又是什么邪灵给她的幻觉。
包大同没正面回答,只摸了摸她冷汗淋漓的脖子和烫手的额头,皱眉道:“怎么会生病的?”
他的手掌温热,和噩梦中到处都是凉飕飕的感觉完全不同,花蕾登时放松下来,哽咽了一声就昏过去了,沉浸在没有任何情绪的黑暗之中。
“她怎么样?”一直跟在包大同身后的凌小佳问。
“她在发烧,必须马上送医院。”包大同一抄手把花蕾横抱起来,“抱歉小佳,你还要陪我跑一趟。”
凌小佳点点头,让开身子让包大同先下楼。
他们出去办事,回来时怕吵醒花蕾,上楼时把鞋子都脱掉了。包大同无意间的细心,让她更加坚信他是个极品男人,可惜她感觉包大同和花蕾的关系有些暧昧。
她以前听一个朋友说过,占有欲很强,并且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是这样的,对自己越是喜欢的人就越是会“欺侮”,看她生气或者伤心了再去安慰她。等她彻底成为了他的,他就开始保护她了,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分毫。
感觉上,包大同就是如此。他看似每天嘻嘻哈哈的,而且非常花心,但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很男人的人,有时候略有点不讲道理,不容人反驳。
她默默跟在包大同身后,有些心酸,感觉包大同和花蕾之间有很强的吸引力,她插不下脚去。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样的好男人跑掉?一个不怕她工作性质的,还会温柔对待她的好男人?她这一生也许就只遇到这一个,难道就这么放弃?
不行,她要好好想一想。
“怎么会有邪气的?”走在前面的包大同忽然停住了,吸了吸鼻子,“小佳,把灯打开。”
小佳迅速照做,之后“咦”了一声,“花蕾不喜欢原来的家具布局吗?为什么要搬动?”她看着原来茶几位置上的大型盆栽,再看周围,所有的家具全变换了位置,初看上去,她还以为走错了门。
“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吧?也许是请了人帮助。”
包大同没说话,眉头紧皱道:“我真蠢,为什么犯阿瞻以前犯过的错误?阵是死的,人是活的,能防鬼的东西未必能防人哪!”
“你说什么?”凌小佳没有听懂。
包大同摇摇头,不解释,〃小佳,麻烦你回房间给花骨朵拿件衣服,她浑身冷汗,如果这样出去,被冷风一吹,只怕小病变大病。
他果然是个体贴的男人哪!这样的温柔心意,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凌小佳想着,但这个“体贴”的男人却正在自责。
这些日子太劳累花骨朵了,今天晚上她吃得很少,他还以为她又要减肥,为什么没注意到她精神的萎靡呢?还以为她是因为看到了他在看影碟的关系而不理他,没想到她是不舒服。看她身上的人都和那湿透了睡衣的冷汗,就知道她的病来势凶猛。
这让他又多了一层疑惑。
平时感觉花蕾身上的气场很正,虽然阳气不是很旺,但阴阳二气比较均衡,加上她为人活泼开朗,有点傻乎乎的,凡事不往心里去,不是个劳心的人,应该有个很健康的身体才对。可是她表面虽然如此,但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是套在躯壳中的另一个人,弱得仿佛随时会飘走。
现在,这感觉更加明显了。
低头一看,见花蕾像一只新出生的小猫般乖巧柔弱,脸色苍白得像透明一样,额头上细细的血管都看得到,紧闭的双眼下有些淡淡的青,气息若有若无的,纤弱的模样很是让人怜爱。
虽然最近她太疲劳了,精神也高度紧张,但也不至于病得好像快死了一样。而他,居然有点心疼。
她究竟是什么背景?非要缠着他学习破解灵异事件是为了什么?她时常会带着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是谁给她的?为什么她的气息明明和正常人一样,可他就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呢?
“我看这个比较好。”正想着,凌小佳已经从房间内出来了,打断了他的深思。不过小佳手上没有拿着衣服,而是拿着一张大毛毯。
“还是你细心。”他露出微笑,轻柔的把花蕾放到沙发上,用毛毯把她包了三层,直到她像个粽子一样才把她重新抱起。
“这是埃及艳后式包裹法,可惜花大小姐是去看医生,而不是引诱凯撒!”他开玩笑掩饰心中的内疚,明白花蕾晚上一定遇到了可怕的事,而他如果小心些,本可以避免发生这种事的。
最后医生的诊断是:过度疲劳和饮食不调引起的急性肠胃炎,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凌小佳主动承担了照顾花蕾的责任。
安顿好花蕾,包大同先是回了一趟杂志社,把被破坏掉的阵法重新恢复,然后订了一套最新的防盗系统,准备过两天也装上。
他听小夏说过,以前阮瞻的阵法也被人为的破坏过,差点伤了小夏,而既然这起灵异事件有人参与其中,为什么他没有提防人为破坏呢?
重复错误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这是他的疏忽,却差点害了花蕾。他敢肯定这事是年丽的帮凶做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样不死心的针对花蕾,为什么又要屡次伤害她呢?
他做好这些事就赶去医院,看到花蕾已经醒了,立即笑眯眯的走过去,“花骨朵你真废,吃坏了肚子也要住院,给人添麻烦。”嘴里这么说,手上却递上了一个精美的食盒。
“我又不是故意的。”花蕾撅嘴。
“呀?这才一天就憔悴成这样了!”包大同一手捏着花蕾的下巴,细细看她没有血色的脸,深陷的眼窝,另一手伸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好,我可不付医药费哦。这盒东西是我个人免费送你的,不打开看看吗?”
花蕾虽然退烧了,但浑身无力,没有精神和包大同吵。她很怀疑他的动机,生怕他在盒子里放些古怪的玩意儿吓她,可是看他略带殷切的望着她,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戒备的打开盒子,她惊呆了。满满一盒,全是被制成各种花朵样的小点心,颜色鲜艳,香味扑鼻,看来非常可爱,令病后没有胃口的她忽然又了食欲。
“喜欢吧?”
花蕾“嗯”了一声,心里忽然有点感动。
包大同一向欺侮她,从没对她这样好过,也许他这人还有点人性,对病人还是有点怜悯的。刚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哪知道他突然说:“女人不都是喜欢花啊,糖果啊什么的吗?你看我送的这个,样子是花,材料中含糖,而且还能吃,多实惠,不会花冤枉钱。话说看你的样子,只怕没什么机会收到花和糖果吧?”
“谁说的!哼,我如果透露工作地址,你的破杂志社都能该行做花店了!”
“骗人的。”
“没骗你!”
“好吧。不过你是糊弄人的。”包大同心情很好地看花蕾柳眉倒竖,鼻子皱成一团,像一只小猫似的。
她能这样,证明身体没有大碍,包大同很开心。天知道他为了找这种又能引人食欲,又软软的容易消化,还不能太油腻的东西跑了多少冤枉路。
其实花蕾也很开心,虽然她收到的是花样的点心,却也是包大同第一次“送”花给她呢!只有一边的凌小佳看到二人的和谐气氛,心中略有酸意。
“能吃的话,就应该能干活吧!”看花蕾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块点心,包大同故意摆出万恶老板的嘴脸。
“我的调查结果你都知道啊,难道又有新线索?”她进攻第二块点心。
“这要问你。昨晚你遇到了什么事,应该会有新情况吧。”包大同拿过食盒,不想让花蕾一次吃太多,另外借机拍拍她的手臂,让她安心。
花蕾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是要把昨晚的惊恐全吐出来。她知道她的噩梦八成对破解这起灵异事件很有帮助,于是克制着不愿意回想的想法,把昨晚发生的一切详细描述了一遍,包括她坐在恐龙身上的事。
她就知道包大同会笑,果然他是笑了的。她气急败坏。并不知道包大同笑只是为了让她放轻松。他的朋友万里说得好:谁说愤怒一定是负面情绪?它有时能让人忘却烦恼和恐惧。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花蕾关于孙太太外形的描述,皱眉道:“为什么每个牵连进这件事的灵异全是那个表象呢?这事关于化妆,我可就不懂了。”
花蕾还在细细回忆昨晚那恐怖一幕,听到包大同这样说,眼角余光又看到凌小佳沉默地站在一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忙道:“这种妆,会不会是被理过容的妆?很像啊!包大同你不是说过,灵体表现的状态往往是他们最想表达,或者是其本身印象最深刻时的状态吗?那种全身性的理容不是要裸体吗?死者不是闭着眼睛被化妆吗?为了显得安详没有病容,化的不都是这种很重的妆吗?我们遇到的所有怪事,那些灵体不都是裸体、重妆、有一次还是闭眼的吗?鉴于大部分死者是在殡仪场馆理容的,而这些事最初找上的是小佳,这能不能说,她们的死都和某处殡仪场馆有关?能不能说,尸体在这种殡仪馆时出了什么事呢?”
花蕾不停地说了一大串,说到后来有些气喘。不过她没有等来包大同的赞扬,倒是一边的凌小佳一脸惊异,“没错啊。不是每个去世的人都要理容,但尸体因疾病和灾祸变化得厉害时,一般会要求这项服务的。”
而包大同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花骨朵聪明啊。”
花蕾有些疑惑,继而又觉得自己的推理可能有漏洞,所以包大同才没有反应的。正要说几句道歉的话,没想到包大同这时却道:“昨天晚上我就是去小佳工作的地方去看看,我本来不愿意相信这种事,但你说的情况倒是从侧面证实了我的推测,看来我有必要再去一趟。”
“你同意的我观点吗?”花蕾有些惊喜。
“我想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
“那你是从哪儿推测出来的?”花蕾的好奇宝宝精神不朽,突然想起一件事,“难道是那个火柴盒?”
包大同一笑,“有时候最小的东西能反应出最大的问题。”
“可是,他们会在殡仪馆中心出什么事呢?不会真的和那个电影《沉默的羔羊》一样吃人肉吧?”花蕾脸都白了,刚吃下的可爱小点心差一点吐出来。
“乌鸦才会吃死尸的,笨蛋。我才夸你聪明,你马上又糊涂了。如果是吃尸体的肉,那怨灵们反应出来的形态应该是骨架才对。如果是吃内脏”
“别说了,恶心!”花蕾惊叫着阻挠。
“那难道是贩卖人体器官?”凌小佳插嘴道,“我以前看过国外有这样的报道,也许不法集团把手伸到了国内。但是场长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在那里工作,没有发现类似的问题啊。”
“首先,假如你工作的地方有问题,对于不知情的你来说,被隐瞒是正常的,你未必会知道。场长是好人还是坏人,还要看谜底揭示的是什么答案。”包大同耐心的给凌小佳解释,认真的神色令花蕾有点嫉妒,因为他从未与自己正经过半分。
“其次,贩卖人体器官倒是很有可能,但此事绝不仅仅是如此,否则为什么孙函他们死得时候会烂掉下体呢?我们一开始就断定此事与色情有关,不应该轻易抛弃这一观点。”包大同说着站起身来,眼神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花骨朵,把心放在肚子里,今天晚上我会亲自来陪床的,所以你安心养病,不要担心再有什么再找你麻烦,等你身体完全恢复,我保证谜底也快揭晓了。”
二十五章 火葬场的密道
在花蕾养病期间,包大同独自一个人来到了西郊火葬场。
基本上,这里是所有人都不喜欢,但一生中总要经过的地方,但没有人会在半夜跑过来,而且是第二次半夜跑来。
花蕾遭遇噩梦那一夜,包大同和小佳来过一次,主要是因为他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总不能抓住个幽灵问路,而这回,他既然确定了自己的怀疑,就独自跑一趟。
在他看来,这里一点也不恐怖,即使他以符水开了自己的天目,也看不到灵魂四处游荡,这里是充满悲伤的地方,还有对人世的流连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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