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红颜

　　110的也不过就是过来备了个案，然后便走了。
　　刚才还在一起吃饭，这一下——冷公子就死了！
　　若雪有点害怕，在医院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乱到了极点。
　　怎么会突然要请他吃饭！怎么还要咒他撞车！现在——
　　冷公子的手机在她手上，已经找到了家里的号码，她却不敢拨打。
　　她不愿意带给别人噩耗，可是，已经成为事实了。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拨通了他家里的电话。
　　“喂——”答应的是一个很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小冷的家吗？”
　　“呃——是啊，你找小冷吗？他留在学校过寒假，不回来了。”老人家的语音有不清楚。
　　“我是他同学，请问您是？”
　　“我是他爷爷。”
　　若雪便没敢开口。
　　“那么，他爸爸或者是妈妈在吗？”
　　“他……他……”老人家有点咳嗽了，那边一个男声问道，“谁呀？”
　　“你哥的同学，咳咳……女孩子。”
　　电话转了过去。
　　“喂？”一个很斯文的男声。
　　“你好，我是小冷的同学。”
　　“哦，找我哥吗？他不在。”
　　“不是——不是找他。”
　　“不是找他？那你找谁？”
　　“对不起，我觉得这个还是跟他爸妈说比较好，他们在吗？”
　　“我爸妈很早就过世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若雪并不知道他父母不在世，这下子可怎么办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
　　“我哥是不是出事了！”
　　若雪没敢吱声。
　　“你说啊！”
　　“是的，出了点事……你看你们家里人能不能尽快过来一趟。”
　　“他怎么了？”那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老人家听到。
　　“车祸。”
　　“人怎么样？”
　　“人……没了。”
　　那边突然便不再出声，再过一会便似乎有低低的啜泣。
　　“别这样！你先稳着，别让老人家知道！我在校医院这边守着……你看看能不能尽快过来。”
　　“好……”他清了清嗓子，“怎么联系你？”
　　“就打你哥的手机，现在在我这里。”
　　“行，要带多少钱过来？”
　　“你看着办，你哥有信用卡，我不知道里面的数，现在卡在我这，你过来转给你。”
　　“好的，一切就麻烦你了，我……立马过来。”
　　“那好，先挂了。”
　　“等等！”
　　“怎么？”
　　那边似是犹豫了一会，但还是问出了口。
　　“你是他女朋友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他应该没有女朋友。”
　　“哦，那——真是麻烦你了！”
　　“客气，快点过来吧。”
　　“嗯！”
　　挂断电话，若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泪也流了出来。
　　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冷公子的躯体已经被清理并送往太平间，若雪没有敢再看一眼。
　　是她一把拉他过来，却害他丧命。
　　她无限自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住处的，看着身上残留的斑斑血迹，她突然就觉得害怕。
　　关起门来！她拼命地洗，拼命地洗……
　　她害怕！她怕血，怕死，可是——他就那样死在了她的面前，满地是血！
　　早晨的对话而萦绕在耳边。
　　“我是怕啊——你看这大街上车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万一哪天你不幸撞车，我上哪儿让你帮我找千漠去？”
　　“我说美女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存心咒我死啊？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你上哪儿找人去？”
　　……
　　他真的死了，而且是撞车！出门便撞车！
　　她的话，全都应验！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她浑身发麻，自言自语。
　　有的时候会产生幻觉，好象有人影立在浴帘后面！
　　不会是冷公子吧？会不会是他立在那里，双眼血红地看着她？
　　她颤颤地伸出去，咝地一声把浴帘拉开——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大口地喘着气，紧张不已。
　　她的神经快要错乱，她的精神快要崩溃！
　　不行！不可以这样下去！
　　深深地吸气，再吐，再吸，再吐……
　　“要平静！平静～～”她暗示自己。
　　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死亡，这几个小时在医院楼上楼下不停地跑，她的腿都酸到迈不开步了，洗完澡连衣服都没有洗便蜷在床头沉沉睡去。

　　〖肆〗

　　城郊。
　　红色敞篷车疾驰在公路上。
　　车上一男一女，看上去只象是一对时尚情侣。
　　女人的脸依然是那么漂亮，男人的脸却不是冷公子看到的那张。
　　“亲爱的，那个男学生真死了。”女的说。
　　“嗯——不过是变脸之术，就把他吓愣了。”
　　“看来我们没撞着他，他也没逃脱这劫呢。”女人的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自由界的人能逃脱我的手掌？笑话。”男人的口气比较狂。
　　“是呀，谁能逃得脱你的手心呢。”女人看着他，诱惑地笑。
　　男人轻轻侧过头去，吸住她暗红的妖唇。
　　她忍不住轻哼，却只是一瞬的轻吻，那男人却象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把女人推开了。
　　“怎么了？”女人很郁闷地问。
　　“我想那个女人是他的同伴吧？”
　　“应该是吧，你看要不要回头，一并解决掉？”
　　男人沉吟片刻，又否决到。
　　“不用，她身上没有菲安的标记，我远远就感觉到了，她不是千漠手下的人。”
　　“那还要不要——”
　　“不必了，她应该没有看见我们，只知道是车祸。何况自由界多杀一个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还是算了。”狂归狂，必要的谨慎他还是有的。
　　“嗯——也是。”女人应着，“不过，这会儿怎么找菲安？”
　　“先得找那个死者的住处，他身上有菲安的印记，他的住处也必然有，凡人看不到我们能感觉得到，找起来不难。”
　　“那好！”
　　那一抹红色在车道上重新启动，加速，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瞬间疾逝，轻尘飞扬。
　　※※※　※※※
　　十点，若雪照常走在去网吧的路上。
　　通宵，是的。
　　她害怕一个人呆在家里，尤其是今天，格外地怕！
　　冷公子死了！铁一样的事实。
　　她很想找人说说，可不知道跟谁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手机震动的声音。
　　“老大，在干嘛？”暗夜给冷公子的短信。
　　若雪没有回，她不知道回什么。
　　要不是因为还要等他弟弟的电话，要不是电话里面还存在的一些人的联系方式，她真想把这电话给扔了！机面上的NOKIA这几个字也让她看着特别难受，可这是冷公子的遗物，她不能丢了。
　　莫名地烦乱！
　　若雪只想躲到一个角落，一个到处都是人却没人认识她的角落，安静地过一晚。
　　可是，除了HACKER，还能去哪？
　　“老板娘。”
　　“哎——包夜啊？”
　　“嗯。”
　　若雪望了望8号机，空空的没有人。
　　放假了，整个网吧的人气都不旺，一共也就坐了十来个人。
　　“还是7号吧？”老板娘问。
　　“不了——我今晚坐那边。”她指了指很远的角落。
　　她没有办法摆脱恐惧，她不敢接近8号机。
　　若雪的神经很脆弱，特别敏感，很小的时候医生便说她神经衰弱，要多注意休息，少想些事情，可她做不到。失眠已成了多年的积习，每每上床之后三四个小时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特别难受。即便是睡着了，也是不停地做梦，一直做到天亮，醒来的时候仍旧困倦无比，好象忙了一晚似的，可是忙什么了？她也不知道。
　　而最可怕的是幻觉，她习惯性地产生幻觉。无聊的时候她能把自己小的时候到老去的全部经历统统设想一遍，觉得不满意就重来！她从来不厌烦，因为这是她一个人的游戏。可这也使她特别胆小，她会害怕去开一个没亮灯的房间的门。特别害怕经过走廊，转角。她总是会想象在黑暗的角落会躲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会吓到她浑身发软。
　　所以——
　　她相信自己如果坐在7号机，半夜里肯定会产生幻觉。
　　冷公子会依然坐在8号机上，枯短的头发散乱着，指尖与脸上全是鲜红的血！
　　“你咒我死的……”那眼神无限哀怨。
　　若雪混身一颤，赶紧避开这可怕的想法，躲到远远的角落里去了。
　　“老板娘，30号！”
　　“好的。”
　　※※※　※※※
　　人很少，网吧里不似以前那么热闹。
　　若雪把音箱开得很大，放着音乐，这才略略安心了些。
　　传奇——不！
　　圣者吧。
　　输入帐号密码后，若雪选择了那个叫asdasd的小号登陆。
　　圣树村下着雨，雨声透过音箱传入她的耳朵，刷洗着她不安的情绪。
　　“小雨，在吗？”若雪M小雨。
　　“啊，你是？”那边回话过来。
　　“是姐姐。”
　　“啊！姐姐姐姐……555555555555我好想你嘛！”小雨还是那样，个性一点没变。
　　“别哭别哭。”
　　“5555555给你QQ留言你都不回的，我都以为你快要把小雨忘了呢。”
　　“不会的，傻瓜。”
　　“姐姐在哪里，我来陪你！”
　　“圣树，仓库。”
　　“好，姐姐等等，小雨就来。”
　　小雨的速度还真是快，不一会便找到了若雪。
　　“姐姐姐姐，小雨来报道！”
　　“小雨，好久不见。”
　　“是好久呢，姐姐可狠心了。”
　　“呵呵——最近和老公怎么样？”
　　“就那样吧，还能怎么样。”
　　“那就行了。”
　　“姐姐你不知道，最近这里人是越来越少了，一是好多玩家都去了魔界，说那儿经验高练级快，技能和属性都涨得很厉害；二是还有很多玩家都不玩了，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GM参与游戏本来就不对，有些GM还帮着玩家作弊！给他们调属性啊……”
　　“哦。”
　　“听说代理公司内部也很混乱，弄不好圣者真的要关门了。”
　　“这样。”
　　“姐姐，要是真的关门了，我们就没有家了，怎么办啊55555555555”
　　小雨一个人不停地说，若雪却半天没有回应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我在听。”
　　“你怎么好象心不在焉的？”
　　“我……没有。”
　　“到底怎么了。”
　　“小雨……你还是自己去玩吧，姐姐一个人静会。”
　　“我不嘛，姐姐你才刚回来——”
　　“乖，姐姐真的想静会。”
　　“哦——”小雨也看出来了，若雪有什么事，却也不愿意说，“那姐姐想找小雨的时候再M我好不？我去练级了先。”
　　“嗯，去吧。”
　　“姐姐88。”
　　“88”
　　若雪重重地仰在椅子上，她想找小雨陪自己开开心，可是小雨来了她才明白，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无论小雨说什么。
　　音乐放得很大声，可是唱得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清楚。
　　换成Secret　Garden　的Adagio，却也是无尽的低婉哀沉。
　　他死了！这个事实纠缠着她的思绪，让她一刻也无法安宁。

　　〖伍〗

　　手机再次震动。
　　仍然是暗夜的信息。
　　“老大在上网吗？今晚我通宵，浪人好象也在线。”
　　若雪犹豫了半天，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连招呼都没和小雨打便退出了圣者，登陆传奇。
　　若雪在行会里发公聊。
　　若雪：我来了。
　　浪人：哇，美女也来了？
　　暗夜：呵呵，就知道老大在你肯定也在。
　　若雪：老大不在。
　　浪人：？
　　暗夜：他不来么？
　　若雪：他来不了。
　　浪人：？？
　　暗夜：怎么了？刚才短信问他都说要来的。
　　若雪：短信是我回的。
　　浪人：啊，老大手机在你手里？你们……
　　若雪：别误会。
　　井中水月：我老公怎么不来了？不是每晚都来的吗？
　　我是天使：是啊，若雪你和我老公是一个网吧的？
　　永远爱你：若雪，你和我老公什么关系？
　　（一下冒出冷公子的三个老婆出来质问，汗……）
　　若雪：别问了，浪人和暗夜来土城老兵找我。
　　他们也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也不冲经验打装备了，都飞回土城。
　　到了土城老兵，若雪却又不在那儿了。
　　“人呢？”暗夜M若雪。
　　“来苍月，出村往北，到海边。”
　　“你到底怎么了？”
　　“来了再说，我怕行会里的人也跟来，所以叫你们先到土城，再转这里。你顺便告诉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