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突然间,灯火全熄,眼前一片漆黑。
文祥问:“杏娃,怎么了?”
杏娃说:“外面没有能量了,已经降到摄氏零下二十度。”
文祥说:“我们怎么办?”
杏娃说:“我的建议是不要动,以保持能量。”
过了一会,门砰然而开,强光直射进来。一阵骚乱下,惊呼狂叫之声不绝,立时有人暴喝,接着是爆炸连声,红光频闪。
这里光罩又获得新能量,急速增胀,回覆了压缩前的常态。
众人方自庆幸,只见一片蓝光自上而下,又将光罩盖住。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近,狞笑道:“嘿嘿!萨赫丹说的没错!你们是有两把刷子!不过没关系,既然高热对你们无效,我们还有冷冻术!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说罢,他一招手,又进来几个人,手持喷筒,即向光罩喷来,片片浅蓝冰晶立即布满罩身。冰层越来越厚,颜色由蓝变灰,由灰转暗,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厚厚的冰层下,已经不可能取得任何能量了。杏娃说:“冰层的厚度是两公尺,温度为摄氏零度。”
文祥问:“这种温度能利用吗?”
杏娃说:“不能。”
文祥说:“先前降到零下二十度,比零度还低呀!”
杏娃说:“先前是在空气中,空气是流动的,可藉对流将能量传过来。”
文祥说:“那现在怎么办?”
杏娃说:“对这种事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你叫我怎么办?”
左非右突然想到什么,说:“我认为……”
杏娃问:“你认为怎样?”
左非右摇摇头,欲言又止。道理很简单,宇宙中一切变化都靠能量,没有能量就是静止,就是死绝。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在重重冰层下,与外界完全隔绝了。几个人无计可施,只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文祥与衣红相互依偎,两个人同一个想法,假如死亡在即,何妨好好体认一下历程。毕竟这种机会不多,人生只此一次。
风不惧从来不多话,这时却划破了岑寂,问:“我们总有灵魂吧?”
左非右说:“当然有。”
风不惧说:“我们在这里,能量不能自由出入,灵魂呢?”
这的确是个课题,法蒂玛说:“当然可以,能量是无形有质,灵魂是无形无质。”
风不惧问:“那你能不能在这里招魂?”
法蒂玛说:“应该可以,不然在寒带怎么办?只是我法力太低,早就丧失了。”
风不惧说:“你的灵魂能不能溜出去呢?”
法蒂玛说:“我试试看。”说毕,她正襟危坐,口中喃喃不已,过一会,身体便前后左右地摇晃起来。摇了一会,又开始抖动,抖了一会,又是摇动。这样反覆了三四次,法蒂玛突然两眼一张,风不惧一直在注视她,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
法蒂玛说:“不行!一点感应都没有。”
左非右说:“我想到了,杏娃,你能传地震波吗?”
杏娃说:“传给谁?”
左非右说:“连四法王都能,说不定其他系统能接收到。”
杏娃说:“你知道地震波有多少吗?一点点风吹草动,人说话,蚂蚁爬行,都有震动波,要在这些震动中寻找信息,岂不是和寻找外太空生命一样渺茫?”
左非右说:“那大法王是怎么做到的?”
杏娃说:“那是定点通讯,简单得多,只要把定点以外的干扰消除就行了。”
左非右说:“至少下次你可以设计一套定点通讯系统。”
杏娃说:“还有下次吗?”
姜森还没有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他一直认为以电脑的能力,人不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但是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眼前丝毫没有脱困的迹象。现在连康东布雷的女祭司都失去法力了,还有什么指望?
“真的没希望了吗?”姜森急了。
没有人回答,他全身蜷曲,喃喃自语道:“汤姆怎么办?琳达怎么办?”
杏娃说:“大家最好节约能量。”
姜森忍不住了:“节约能量?做什么?”
杏娃说:“因为能量有限,得不到补充。”
姜森怒道:“能量有限?你为什么不多准备一点?”
杏娃说:“事先没有想到。”
姜森更恼怒了:“你是电脑,应该替我们解决问题!”
左非右说:“姜森博士,你知道这事不能怪她!”
姜森吼道:“那你说该怪谁?”
左非右说:“怪你自己!”
姜森几乎要疯了:“怪我?”
左非右说:“是的!谁叫你要来?”
姜森气得跳起来,大叫:“我要来?我还想活下去呀!”
两人正在争论,文祥突然插口说:“杏娃,我有办法了。”
杏娃问:“什么办法?”
文祥说:“你能测出哪边冰层最厚吧?”
杏娃说:“我早测过了,外面全是干冰,我们在地下洞窟的一个房间里。下面玄武岩没有冰,但我们也没有能量穿过。上面有两公尺厚的冰,洞顶也是玄武岩。你后面的冰层有三公尺厚;右面的冰层比较薄,还不到一公尺,但紧接着墙;你前面有两公尺的冰,紧接着另一道墙;左边有一公尺的冰,紧接着玄武岩。”
衣红说:“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杏娃说:“我当然希望说清楚,可是语言不是图画!”
衣红咋舌道:“杏娃!你生气了?”
杏娃说:“我没有生气,我又不是人,哪里有气?”
文祥插口问:“杏娃,佛珠应该还有些能量吧?”
杏娃说:“我计算过,不够,还是留着保命好。”
文祥想了想,问:“你能够把能量集中在很小的面积上吧?”
杏娃说:“没问题,要一个分子振动都行。”
文祥说:“那你用我们仅存的能量,以一公分的直径,能打通多厚的冰层?”
杏娃说:“大概十公尺。”
文祥说:“如果碰到墙呢?”
杏娃说:“假设墙比冰温度高,还可以打通一公尺。”
文祥说:“如果遇到有温度的物质,多高的温度才能让我们维持下去?”
杏娃说:“起码要摄氏二十度以上。”
文祥便向大家说:“我们有选择了,一个是在此等待平安的死亡,一个是赌一下,可能有救,也可能死得更快。”
姜森以为文祥有什么好点子,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你有没有让我们不死的主意?”
文祥说:“这么说吧!如果我们选对了,一定不会死。”
姜森说:“什么选对了?”
文祥说:“如果成功的打通了一公分直径的孔道,外面气温又在二十度以上,我们就死不了。只要有能量,我们就有希望脱困。”
姜森说:“如果失败了呢?”
文祥说:“再想别的办法。”
衣红对文祥说:“以我的判断,上、下及左面都紧接玄武岩,不必提了。刚才喷干冰的人就在你身后,那边一定有人看守。右面冰层最薄,而且紧接着墙,显然墙后是另一个房间。前面冰层较厚,也是接着墙,又有一间房。结论是,我们在这两间中选一间。”
法蒂玛说:“据我判断,这个洞主可能和我们康东布雷有点渊源。我们的方位是以太阳为准,东方是工作场所,西方是睡觉的地方。文祥的后面是东,前面西方一定是间卧室,右面则是走道。”
文祥说:“好极了,我认为卧室最安全,只是冰层厚一点。”
姜森说:“我认为冰层薄,希望较大。”
文祥说:“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衣红说:“我赞成文哥的看法。”
姜森便问风不惧:“你呢?”
风不惧说:“我没意见。”
姜森又问左非右:“你呢?”
左非右说:“我也没有意见。”
姜森忿忿地说:“都没有意见?一个错误就决定生死了!”
左非右说:“姜森博士,生与死有分别吗?”
姜森说:“当然有!”
左非右说:“证明给我看!”
杏娃比谁都急,她已经在文祥正前方,选择了一个回声较快的点,把光罩的分子结构作了小小的调整,将所有能利用的能量都集中在这一点上。由于外层是干冰,一吸收能量立即化为二氧化碳,很快就开了一个孔窍。
果然打到两公尺左右,便遇到一堵土石堆砌的壁墙,杏娃先释放大量热能,使石块膨胀,然后迅速抽回热能。石块急剧地热胀冷缩,立即裂开一条缝,她再用力一推,石块“咚”的一声掉落地上。
半晌,隔壁房间一点反应都没有,温暖的空气中,已有能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文祥大喜,说:“杏娃!尽量把洞口开大!”
不久,洞口已经裂开有半公尺直径,可以容人通过。衣红最瘦小,轻轻松松便爬过去了。杏娃匠心独具,特意让电离层像变形虫般贴着人体,保护着众人从小洞爬到隔壁。到了邻室,众人才知道这里开着暖气,几分钟内便提供了足够的能量。
姜森只是一时情急失态,好在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对他依旧和颜悦色。他这才领会到,当局之所以找上这些人,完全是基于一个“德”字。
他虽浸淫中国文化多年,却完全从技术角度着眼。西方太重功利,而东方的传统是以“道德”为首。当然,个人的能力是相当重要的,安身立命必须凭藉技术。然而,安身立命只是人生的一部分,绝大部分的人生是在人际关系中度过的。道是指人与自然相处的原则,德则是人与人相处的必要条件,有智慧的人应该不难有所体悟。
姜森想表达自己知错,又不愿失了身份,便对左非右说:“我记得你会占卜,能不能占算一下,我们会不会脱险?”
左非右说:“能脱险。”
姜森大异:“你那么肯定?是什么卦?”
左非右说:“是未卜先知卦。”
姜森说:“请原谅我对易经没有研究,什么叫未卜先知卦?”
左非右说:“就是不需要占卜便知结果的卦。”
杏娃接着说:“错了,这是马屁卦!”
姜森更糊涂了,问:“易经里有马屁卦?”
杏娃说:“是左非右刚刚发明的!”
姜森问:“发明的?”
杏娃说:“是的,左非右在拍我马屁,说我一定能让大家脱险!”
衣红说:“姜森博士,别听他们胡扯!杏娃是怕你生气才故意这样说的。”
姜森越听越不懂:“我生气?我们刚刚脱困,我高兴都来不及,还生什么气?”
杏娃把光罩撤了,众人准备离开房间。文祥走在前头,小心翼翼地探路,忽然他回头嘘了一声,大家会意,都点了点头。
原来门外有两人边聊边走过来,一人说:“怎么这边暖气也故障了?”
一个女声说:“这有什么稀奇?堡主天天在做试验,谁知道他又有什么花样了?”
另一人说:“还是小心点好,前面困住了电脑联盟的几个走狗,说是到巴西萨尔瓦多找一份人性资料,有了这份资料,电脑就具备可怕的能力。到时我们更惨了,恐怕永远不能回家了。”
“真的?他们找到了没有?”
“可能没有,萨赫丹说是一个老美泄漏的,先前堡主不相信他们有什么能耐,还打算把他们煮了下酒,不料他们真逃出去了,堡主就用冰阵把他们困在这里。他有收藏癖你是知道的,老怪物说那份资料是个宝贝,两人便一起去找了。”
“怪不得!可是在那么厚的冰层下,等堡主回来,那些人岂不都变成冰棒了?”
“你还是进去看看,把暖气调高点,不然我们先变冰棒了!”
话未说完,一个年轻的女孩开了门走进来,文祥立即举起喷胶,轻轻一喷,瞬间就将她绑成一团。文祥挥手示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衣红等人已把喷胶举在手上,跟着也冲了出去,走道中另一人已被白胶捆住。文祥见人便喷,由于有了经验,喷时都是先从嘴巴下手,一个个都来不及示警。六人绕出走道,见前面东厅有十来个人,正注视着冰层动静。
怎么都想不到,敌人竟从后间逃出,而且一照面便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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