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法兰德司浸淫意识控制多年,闻言蓦地惊醒,问:“你不放我走?”
衣红惊觉自己失言了,只好改口说:“时间快到了!回答我!”
法兰德司低头看表,果然已经十七点三十三分多了,他不禁奇怪,怎么一边时间过得特别慢,一边又过得如此快。在他的记忆中,衣红的确已催促多次,但是自己的另一件事正在紧要关头,当年已经错过一次,再错失良机,这辈子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法兰德司心急如火,跟衣红打赌算什么呢?时间到了,她还没猜到,如此而已,她是不可能猜到的。可是另外一件事正等着他,那是他永生未圆、梦寐以求的良机。现在正是成败关头,不能再耽误了,他急着要回去。
“时间到了也没辙!”如果她真死缠烂打倒也麻烦。可是她说不放自己走呀!难道她控制了自己的意识?
衣红说:“没辙?我告诉你,现在你是度日如年,不相信你看表吧!”说时,她又捏紧拳头。
法兰德司看看表,再看看四周,这才发觉一切都是静止的。他脑筋飞快转动,前半生历历在目,但时间好像没有变化。他不能离开这里,而琼花怒放,迟早就要零落。娜塔夏说过,昙花谢时,她就要走了,唯一能留住她的,就是把时间停在永恒的这一刹。
现在,时间停下来了,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不!因为他的思绪运作如飞,眼下的事物却如同封冻的标本,说静止却又不是,一切慢得出奇。连自己伸出手去,想摸摸娜塔夏的纤纤玉手,都几乎要耗上一辈子!
法兰德司心急如焚,近在眼前的大好良机,却像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他记得还有场赌赛,可是他搜尽枯肠,人生还有更比眼前重要的事情吗?就像一个海钓客,在惊涛骇浪中奋斗了几个小时,鱼线被拽得紧紧的,他已精疲力竭,但是,能放手吗?
他挣扎着,但是时间主宰了一切,他的心念超过了光速,但是空间只限于原子的轨道!难怪!原子分解的钜大能量,正是法兰德司当前的束缚!
衣红放松拳头说:“时间在我掌握之中,我可以还给你,只要你认输!”
不认输行吗?法兰德司刚说“不”,衣红便收紧拳头。
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一遍又一遍的回转,真是浮生若梦,有什么好争的?赌不过就赌一口气,如今这口气被无限延长,剖析分解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意思呢?
衣红再放松拳头,问:“还不服气?”
法兰德司长叹一声,说:“我服了,放我回去吧,昙花大概已经谢了!”
衣红问:“心服还是口服?”
法兰德司说:“心服口服。”
衣红说:“既然如此,你放心,昙花还没有开哩!”
文祥立刻接口说:“恭喜堡主,这些都是当局的计谋,只要你心服口服,这些珍宝文物仍旧归你保管,当局还任命你为东南西北四宫博物馆馆主!”
法兰德司却说:“等一下,我把事情办完再说。”
“急什么?那边的时间早就停止了!”
“时间停止了?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只要你看得懂这卷贝叶经。”
“为什么?”
“经上说‘人生如梦幻泡影’,真要做,随时可得。”
法兰德司若有所悟地说:“正是,只是这梦也难醒。”
“这些宝贝多亏有你保护,否则今天也不知流落到何方了。”
“可是冬宫已经炸毁了呀!”
“你看清楚吧!眼前这些宝贝都是复制品,你的四宫无一例外。原品已经被当局没收归库,留下这些只为满足你的虚荣心而已。”
法兰德司犹自不信:“复制?我是考证专家,没那么好骗!”
衣红说:“当局是用分子工程,连碳原子衰减当量都一个不差!”
法兰德司这才恍然大悟,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这才真正的心服口服了!”
衣红笑道:“别说瞎话!没有一条上钩的鱼是心服口服的!别再错过了!”
法兰德司又惶惑了:“你是说……”
衣红说:“我是说现在重新开始,昙花正等着你呢!快去吧!”
法兰德司不能不佩服这位小姑娘:“只是…你怎么知道昙花的?”
衣红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昙花,每一个人心底,总有那么一朵吧!”
~第四十八回去马兰台类转蓬~
等四人再回到海边餐馆,姜森又吃了一餐螃蟹。一见他们回来,高兴的大叫:“要不是你们的杏娃通知我,我早回美国去了!”
文祥说:“好呀!你一定把我们的螃蟹烤光了!”
姜森苦着脸说:“别再提螃蟹了,它们在我胃里爬来爬去!”
杏娃对大家说:“上城有家中国餐馆,我请客。”
姜森闻言大喜,道:“我还怕你们中国菜吃腻了,不好意思开口呢!”
衣红笑说:“你还没有吃够?”
姜森只好说:“我只是把螃蟹装进胃里,还得喂喂它们吧!”
衣红说:“怪不得人家说你们老美横行霸道,永远吃不饱。”
姜森说:“不能怪我们,中国菜只有味道,没有内容。”
杏娃插口说:“要多少内容?你们美国又没有宰相!”
姜森惊问:“什么?杏娃!你说什么?”
衣红笑说:“杏娃是说只有宰相肚里能撑船!”
姜森说:“怎么?杏娃,你又有进境了?”
杏娃说:“没有哇!你也相信?”
姜森大惊说:“我能不相信吗?你这句话是谦虚,表示有了美德。刚才那句话证明你博学广闻,能反过来活用,已经不简单了。现在你又能反驳和调侃,代表理解与反应能力;最重要的是幽默,那是高层意境!老天!你吃了什么药?”
杏娃说:“最后一句说错了,我没有吃药!”
文祥笑说:“姜森博士,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杏娃说:“别给我时间,时间一多,我就会去钓鱼了。”
姜森诧道:“她在说什么?”
衣红说:“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相对论!”
姜森诧道:“老天,一下午没见,你们全变了。”
左非右笑说:“你要知道我们去过些什么地方,准要昏倒了!”
姜森果真问:“你们去过什么地方?不就是海边吗?”
左非右笑说:“我们到南极去了,那里有个瀑布……”
姜森摇头说:“好了,走吧!我们去吃中国菜吧!”
左非右说:“怎么?你不想听了?”
姜森说:“你把我当白痴?你说去南极我相信,看瀑布?是看冰布吧?”
左非右说:“真的,那个瀑布神妙极了。”
姜森气了,说:“别开玩笑,南极连水都看不到!”
左非右说:“你不信,问风不惧。”
风不惧打圆场说:“看到瀑布是真的,但那个地方不像南极。”
左非右说:“难道我们不是在南极看到的吗?”
风不惧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说:“是在南极看到的,可是……”
左非右说:“可是什么?”
风不惧说:“那绝对不是南极。”
左非右说:“好,你说,那是哪里?”
风不惧嚅嚅地说:“那是在一幅国画里。”
姜森更是跳脚:“风不惧,我本来很信任你,可是你这样说不更荒谬吗?”
风不惧说:“我该怎么说?是真的呀!”
姜森说:“或许你们把幻觉当作真实了,也可能又被什么魔鬼作弄了!”
杏娃说:“不!素仙子不是魔鬼!”
衣红说:“好哇!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搞鬼!”
杏娃说:“冤枉!好心没好报!是素仙子委托我的!”
衣红一听素仙子,兴趣就来了,问:“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杏娃说:“记得你们打雪仗的事吧?”
衣红说:“记得,那也是你的阴谋。”
杏娃说:“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当时我收到一个讯号,是来自地底下的。那是一段封冻的语音,已经保存很久了。幸而我们几十年来对上古、中古和近代语音已经有了系统的整理,否则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言归正传,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冰晶,女的叫雪素。冰晶说,这是他们成仙前,留给有缘……”
衣红兴奋地叫起来:“成仙?真有这回事?”
杏娃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成仙,我只是照他们的话讲。”
衣红急说:“快讲!快讲!”
文祥说:“嗳!你这不是着相,这是着了魔了!”
左非右说:“快讲!这里还有一个着魔的!”
杏娃说:“冰晶说,他们留了两个锦囊,一个叫大周天,一个叫小周天。不巧我刚到手,萨赫丹就动手要绑架衣红……”
文祥一惊,问:“什么时候?”
衣红说:“又来了一个着魔的!”
杏娃说:“就在你们下雪坑的那一刹,萨赫丹抛出绳套,我连忙改变绳子的方向。一不小心把大周天的锦囊给弄丢了,说不定被他捡去了。”
衣红说:“你这么大的本事,应该找得回来呀!”
杏娃说:“不可以,冰晶说得很清楚,留待有缘嘛!”
左非右说:“有道理,然后呢?”
杏娃说:“然后我照锦囊行事,这个小周天是雪素留下的。她成仙后,自号素仙子,于是你们就去了她的境界。”
左非右说:“你还是没有说清楚,那是哪里呢?”
杏娃说:“你才没弄清楚,境界不是哪里,境界就是境界。”
左非右说:“不通!不通!人在思考时那种境界只是境界。我们既然到素仙子的境界里,总有个时空吧?”
衣红说:“可能那只是素仙子境界,只是个境界而已。”
文祥说:“我认为境界就是意识中心,杏娃被摩尔占据过,应该知道。”
杏娃说:“谢谢你,这样说我就懂了,雪素是明朝湖广人,那大概就是左非右所要知道的时空吧!你们去的地方,是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
姜森说:“我说嘛!分明就是幻象!”
杏娃说:“那不是幻境,是他们的意识状态。”
姜森说:“有什么分别?”
杏娃说:“幻境是事件根本没有发生,人却以为发生了。意识状态是确实发生了,只是在时空坐标上。”
姜森说:“杏娃!你跟这几个中国人鬼混,满口玄机,我看你才是入魔了。”
杏娃说:“姜森博士,恕我直言,我看你才自认是一滩血肉!”
姜森说:“至少这是客观的,不是唯心论!”
杏娃说:“我只问你一句,萨赫丹召魂的事,是幻境吗?”
杏娃一语中的,姜森想了半天,说:“我还不能肯定,这种遭遇是我生平第一次的经验,我还不能厘清。”
杏娃说:“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有哪一件不是你生平第一次?”
姜森说:“我承认,我到现在还有些神思不清。”
杏娃说:“那你就麻烦了,如梦似幻的人生,你以为是真,所以就有生死了。”
姜森听了,若有所思,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左非右还是穷追不舍:“杏娃,那个瀑布呢?也是在溪山行旅图里面吗?”
杏娃说:“我不知道。”
左非右问:“你怎么不知道?不是你搞的鬼?”
杏娃说:“当然不是!”
左非右问:“反正也不能证明!”
杏娃说:“怎么不能?我也在里面,难道你们没有看到?”
几个人不约而同低头望着腕上的微机。
“错了!我在这里!”是杏娃的声音,从前面虚空中传来。
大家循声往前一看,什么也没有。
衣红问:“杏娃!你在哪里?”
杏娃的声音有点沮丧:“我忘了,我只是个精神体。”
衣红安慰她说:“杏娃别难过。”
杏娃说:“我一点也不难过呀!”
衣红说:“你不是说你是精神体,所以我们看不到你吗?”
杏娃说:“是呀!那有什么好难过的?”
衣红懒得再罗嗦,便说:“不难过就好!咱们下面有什么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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