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的现象。
意识境不属于任何空、时系统,只缘人有意念,在意念中形象俱全。亨利参透了意识的运作方式,能轻易将他人的意识,纳入自己的意识中。
这老魔多年来得心应手,世人无一不受其钳制。但是当前几位修行人,一个个有如老僧入定,感官虽在,却与意识分家了。
衣红记得曾与亨利相约,要在十一月四日见面。这次又把她摄来,她便对文祥说:“文哥,有些人就是不要脸,老是食言而肥。”
文祥哪想得到约会的事,完全抓不住主题,只好含糊的说:“不要太苛求了,有些人智力比较低,记性不好!”
衣红说:“是记性不好吗?怕是老糊涂了!”
亨利大感刺耳,冷笑道:“你们先别嚣张,待会要你们在这恨海欲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衣红笑说:“这是什么恨海欲洋呀?怎么风平浪静,和在澡盆里一样!”
亨利怒不可遏,斥道:“你要看狠的!好,看你有多少能耐!”
霎时闪电自天心劈下,四周一片精光,这船瞬间便成赍粉。然而不远处,另一艘舢板却平稳地漂浮在烟波渺然的蓝海上。船首坐着傻道长,他手持鱼竿,正悠闲地垂钓。船尾立着痴仙子,也自在地掌着舵。而文祥等五人,稳稳地端坐在舢板中间,在竹篷的遮覆下,平安无恙。
衣红更是高兴,说:“文哥,这里要是西湖多好?有苏堤、保俶塔、灵隐寺、飞来峰等等又等等,你知道古今中外,第一名的西湖诗是谁作的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亨利一计未成,二计又生,当下不假思索,掀起滔天巨浪,打算将舢板翻覆。哪知那舢板就像一片黏在水面上的叶子,随波起伏。偶被卷入惊浪中,等泡沫尽去,舢板又毫发无损地浮出水面。
仍旧是衣红开怀的笑声:“过瘾!过瘾!这比云霄飞车还要刺激!杏娃,你记住了,云霄飞车中,还要加一段水下穿越!”
左非右说:“什么水下穿越?分明是晶宫探险!”
亨利最厉害的招术便是意识控制,他枉把这些人聚集在他的意识中,却不能控制自如,显然已经落了下风。不过他并不着急,自恃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只是那些威力大的不容易施展,而且有后遗症,眼下还没有到一拼死活的地步,当然没有必要曝光。同时他也在评估,多年来他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目前不能因小失大。再说,敌人还没有还手呢!更何况当局“御驾亲征”,没有十全的把握,她会来吗?
“师父!你怎么在玩儿戏?”一个声音说。
“朱仁!是你吗?”听亨利惊讶的声音,可以想像他几乎跳起来了。
“当然是我!”朱仁说。
“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我寻遍天下,都找不到你?”亨利说。
朱仁笑了,那声音有如恶鸮啾鸣,尖锐刺耳:“不可能!师父不是能唤魂吗?”
亨利哼了一声,说:“我以为你死了!”
“不是死了,是把三魂六魄化尽了!”
“为什么?”
“为了讨师父欢喜呀!师父不是常说,要做最坚强的人吗?”
“再坚强也不能没有灵魂呀!”
“照这个逻辑说来,我永远不能成为最坚强的了。”
“这是什么逻辑?”
“你的逻辑呀!师父你以控制人的灵魂为手段!我若有灵魂,岂不是永远被师父你控制住了!整个宇宙中,还是师父最坚强!”
“可是我会死呀!”
“现在谁都能长生不老了!”
“那你想怎样?”
“取代你呀!这不是你教的吗?不义方有天,打拼才会赢!”
“呵呵!好徒弟!那是家里头的事,眼前要全力对外,不要互相抹黑。万一被敌人击败了,大权旁落,彼此都没有好处。”
“放心!放心!我要夺取的大权,当然不是‘在野下放’的空壳子!”
“好徒弟!能识大体就好,不枉当初我救了你的性命。这几个人都是当局的走狗,已经被我拘来了。现在看看你本事如何,应该很有长进了!”
“师父过奖了!这几个人我差不多都知道,只有撑船钓鱼的两个有点邪门。老实说,你那几招不管用了,看来他们的灵魂你是拘来了,可是控制不住,对吧?”
“笑话!为师既能拘魂,当然就能驭魂!”
“我这可不是抹黑,你是控制不住了,我已经上台,还是让给我吧!”
“什么叫让给你?”
“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在一旁做太上皇吧,免得丢人现眼!”
“你这是什么话?”
“摩西过红海的古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谅你也不懂!不要再摆什么师父的臭架子,你说过,这是优胜劣败的世界。我在金星待了多年,总算悟透了这一点。于是我日夜努力,摒除万难,详参了所有人性的恶根,再照师父的《自毁神典》练去,总算了解了师父你的法旨!”
“果然那本书是你偷走的,算我看走了眼!现在该还我了吧!”
“师父可知道,我今天是什么样子?”
“我该知道吗?”
“《自毁神典》是你的书呀!”
“我早说过,这神典太过厉害,不要随便练习。”
“我不是随便练,是很认真的练!”
“嗳呀!那就糟了!”
“怎么个糟法?”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根本没练过!”
“是吗?”
“错不了!你信奉的真理是弱肉强食,告诉你!我发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要做强中强,一定要用非凡的手段,要毁人必先自毁!”
“你能了解这一点就够了。”
“不够!我决定先自毁!”
“朱仁,从古至今,自杀的人是有的,但人死了还有什么用呢?”
“自杀?我说的是‘自毁’,真理教最高的圣典!”
“自毁只是个理论,要到外太空才有意义,还没有人做到过!”
“那你为什么不早讲?做师父的责任是什么?”
“我只是藉此激励你们,希望你们成为强者!”
“成为强者以后呢?”
“朱仁!什么以后不以后的,你既入我真理教门,就要服从真理教规!”
“好极了,我就要你说出这句话!真理只有一个,是吧?”
“当然!真理就是真理!”
“真理是弱肉强食吧?”
“当然!宇宙中一切都是优胜劣败!”
“真理教主应该由最强的人担当吧!”
“这还用说?天下有谁本领比得上我?”
“那我就让你开开自毁的眼界,然后真理教主要换人了!”说毕,朱仁往自己头顶上一拍,陡闻轰然一声石破天惊,有如万千火炮齐发。伴着凄厉的惨叫声,他整个身体被炸得肢离破碎,血肉横飞。
~第五十六回绿杨阴里白沙堤~
众人乍见一片鲜血自天而降,触目所及,尽是红滟滟、惨涟涟,凄迷迷,宛似燎燎无尽的天火。人在其中,渺小无助,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亨利原本无形无色,没有人看得到他。现在身陷血海,居然也被打出原形,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全身胶着在浓稠的血焰中,动弹不得。
“怎么可以!你修成血魔了!”亨利倒抽一口气,惊道。
“血魔?我修成太阳神了!”狂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腥红世界有如无边炼狱。
“不可以,为师早就说过,自毁太残忍了!”
“残忍?从你引我们走上这条路开始,你早知道会有今天的后果了!”
“不!书是你偷的!”
“是我偷的,但我发现,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以为那是不可能修成的!”
“有什么不可能?像你那样,成天跟什么外太空生命沟通,当然不可能。”
“如果你还是我的徒弟,我劝你赶快悬崖勒马!”
“我还是你的徒弟?”
“快放我出来。”
“如果你是师父,怎么会求我放你?”
“我不过一时受你暗算!”
“你不是天天教训我们,要留心背后吗?”
“我命令你放开我!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拿出手段来呀!你难道不知道,在意识中没有物质?梦中见到的,都是自以为见到的错觉?快用你的意识呀!”
亨利急怒交加,心里却有数,朱仁的功力显然已经在他之上了。这些日子,他利用了上万个“分身”,在太阳系各星球找寻第三个弟子朱仁。但是不论用搜魂,用拘意,始终寻觅不到。
朱仁是亨利的关门弟子,原来那位三徒弟为了实现强者之道,戕害了不少人,终于被人暗算,亨利便以朱仁替补。那时他正为了反抗电脑当局而奔走各地,便将朱仁留在老巢,后来却发现他盗宝潜逃。
近年来,亨利一直穷参外太空的讯号,可惜一直无法解密。几个月前听分身说有一位在火星的摩尔,已成功的侵入当局的意识中枢,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他只能以感官的影响、透过各种环境刺激,藉着诱导、暗示,来控制及改变他人的意识状况。而摩尔竟能摒斥感官,直接进入别人的意识,由内部了解并瓦解他人的意识,这正是他所未能企及的。
既然摩尔做到了,那表示电脑像人一样,也有意识,并非只是一个记忆力超强的机器而已。这一来又衍生了一个新课题,那位智慧电脑的发明人对意识的了解,显然更胜过自己。果真如此,自己恐怕不能再号称宇宙第一强人了!
所以,他想把这几个徒弟找来,先放下内斗,共商大业。
只是几个徒弟势如水火,每个人对他都是阳奉阴违。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孤单了,也是生平第一次,他体认到“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老生常谈。只是和所有志得意满的狂人一样,当顺境行到终站时,一切都太迟了。
他灰心至极,一直在苦思化解之策。当他发现法蒂玛时,希望之火却又燃烧起来。他改弦易辙,破例收回清水长老,准备将全副心思放在她身上。不仅要控制她,更要设法渗透到她的意识。
料不到自从遇见法蒂玛,尝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且都败在意识控制上。显然有一种远比自己所能想像的更强更大的意识力存在,自己多年在意识领域中戮力修为,难道只是闭门造车?
当然是的,其实他非常清楚,整个人类文明就是一个巨大的意识抽象体。他生活在西方社会中,认清了每个人都把私利当作人生真理。最先他不同意这种看法,等他有了意识控制能力,却又承袭了那种功利思想。看看自己,再看看愚昧的人,他觉得自己就是上帝,甚至比上帝更伟大!
“朱仁,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找你,过去的让它过去吧!”
“哈哈!来不及了,你还够资格做我的师父吗?快承认吧!普天之下,包括太阳系及外太空,只有我才是最强的!”
“未必!”傻道长一提鱼竿,钓上一根蓝色水草。
红光瞬间扭变,朱仁的形象浮现其上。“哼!你是何人?”
“在下阐教行者,沌沌昏昏傻道人!”
“啊?好一个阐教行者!你口气不小!‘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阁下果然学究天人!佩服!”傻道人见朱仁背诵如流,打心底钦佩。
“《道德经》第二十章。”
“阐教门下,不知天、不知命痴行者。”痴仙子见朱仁见识渊博,也报上名来。
“好一个大宗师,‘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两位不愧为阐教传人!可惜背宗弃祖,将为天下笑柄也!”
痴仙子见又被朱仁识破了,便问:“此话怎讲?”
“仙子难道不知,老、庄何等清高,二位被当局罗致,岂非有损清誉?”
痴仙子说:“老子曾为守藏史,庄子也做过漆园吏,何损之有?”
“然则当局非人,道长怎可为异类服务?”
痴?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