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衣红说:“别担心,我们来会诊一下。”    
  乱七说:“怎么会诊?”    
  衣红说:“大家一起来想呀!比如说,他们一定逃出海底了。”    
  八糟说:“这还用得着想吗?”    
  衣红说:“当然,所以我猜他们可能藏在另一个海底!”    
  左非右眼睛一亮:“水晶宫!”他马上问杏娃:“杏娃能不能给我接若杰?”    
  屏幕上,若杰和比尔被一群怪物团团围住,那些怪物各有三头三尾,共着一条粗如汤碗的蛇身。三条红信频伸,众尾齐摇,沙沙之声此起彼落。    
  左非右大惊,说:“若杰,小心!”    
  若杰神色凝重,不敢稍怠,倒是比尔闻声抬起头来,一见大家便高兴地打招呼:“嗨!各位好。”    
  衣红忙问:“你们在做什么?”    
  比尔说:“这是基因变体的响尾蛇,若杰打算把它们送到生态博物馆去。”    
  衣红问:“就你们俩,要不要帮忙?”    
  比尔苦笑说:“不用,你看,我的血管连着免疫血清。”大家一看,果然比尔背上插着一个大瓶子。    
  衣红说:“那若杰呢?”    
  比尔说:“我们是一体呀!血管都连接起来了。找我们有什么事?”    
  左非右说:“能不能看看水晶宫那边有没有事?”    
  比尔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说:“一点事都没有,罗贝特夫妇要我问候你们。”    
  左非右说:“至少排除了一个可能。”    
  比尔问:“什么可能?”    
  衣红说:“我们在追查一个恶毒的妖魔!”    
  若杰一听,立刻站直,大声说:“恶毒的妖魔?比我还坏吗?”    
  衣红知道他的个性,说:“跟你比?那只能算只小猫!”    
  若杰失望地哦了一声,专心对付怪蛇去了。    
  衣红与比尔道别,又对众人说:“至少可去的海底不多了,要上陆地,我猜是中国,而且是右江一带。”    
  左非右说:“会那么笨吗?”    
  衣红说:“不是笨,要知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山林。”    
  众人都不置可否。    
  衣红又说:“所以我猜可能是碧水山苑。不然,问风哥看!”    
  风不惧说:“什么猜呀,可能的?不够透彻!”    
  突然杏娃插口说:“我够透彻,只要离开海底,就逃不出我的掌心。”    
  左非右大喜,问:“他们在哪里?”    
  杏娃说:“朱仁峰,朱雀洞!”    
  风不惧点点头,说:“嗯!透彻!”    
  钱昆立刻说:“朱雀洞在哪里?我们快赶过去!”    
  杏娃说:“我就知道,所以半天没说。”    
  钱昆问:“为什么不说?”    
  杏娃说:“怕你急着要去。”    
  钱昆说:“可是师妹有难呀!”    
  杏娃说:“做人要有信用吧?”    
  钱昆说:“当然!”    
  杏娃说:“我们曾答应朱仁,十一月四日赴约的!今天才二十三号。”    
  钱昆说:“管他什么约会!”    
  杏娃说:“不行,这是原则!不相信你问风不惧!”    
  风不惧摇头说:“唉!还是不够透彻!”    
  请继续期待《宇宙浪子》续集      
~第六十五回支离东北风尘际~    
  二十世纪末,在美国西岸华盛顿州,有一个叫塔科马的地方。那里北临曲折的海湾,背倚一连串起伏的小山,到处耸立着各种针叶树林,气势雄伟。只可惜全球受到工业废气的毒害,空气中二氧化碳饱和,以致酸雨处处。在生态浩劫下,原本苍翠挺拔的树叶早已枯黄衰败,剩下一丁点生气,正作垂死的挣扎。    
  连绵蜿曲的山道两旁,在枝密叶稀的荫庇中,参差着一座座白墙红瓦的高级住宅。这些华宅占地广袤,环境优雅,屋主尽是腰缠万贯,有头有脸的高科技新贵。    
  这个社区对居民有很严格的规定,绝对禁止饲养宠物,而且除了在社区出生的,也不接受十岁以下的孩童。所以宅区安静异常,除了偶闻天籁,耳中一片死寂。    
  然而长期以来,当地居民常为一种奇特的噪音所干扰。称之为噪音倒也未必恰当,因为那声音颇有节奏,偶有哀怨的旋律夹杂其间。只是闻其音者莫不心情郁闷,食欲不振,间或头痛、作呕,症状不一而足。    
  这些屋主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从事科技企业,又都是社会上知名的人物。因此,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认知。有人说是外太空人在此建立了基地,有人认为山势回合,令风声起了共鸣,更有人认为是过度寂静的副作用,众人猜测臆想,莫衷一是。    
  其中一位电子专家伯明罕坚信是某家孩子在家偷听光碟。本区居民原来就不多,大大小小不过一、两百人,由婴儿到二十岁的孩子,算来算去不会超过二十个。    
  问题是这些人很少在家,更不要说齐聚一堂查明真相。而且个个重视隐私,谁都不愿明说自己家中情况,伯明罕的理论因而无从证实。    
  这种现象就这样维持了多年,有些人受不了只好搬走。新来的不论有没有孩子,那噪音依然,一直是社区居民心中的一个大谜。    
  伯明罕很不服气,他买了一台音波检测器,决心找到原因。他发现那段音波的频率在五千到五万之间,属于高音的范围,正好是人类听觉的极限。    
  再进一步寻找音源,这才瓦解了伯明罕的信念。如果说没有音源,那是绝不可能的事。问题在处处是音源,那个噪音来自这个社区的每一个角落!    
  一位在石油公司任职的地质学家又有了新理论,他认为音源在地底!    
  伯明罕是个死心眼,他把从这个山区各处收集到的声音,以音量为对象,画了一个等高线图。在此图中,音量较大而等高线最密集之处,是朱博士家游泳池的下方。    
  朱博士来自中国,他拥有多项发明专利、三家上市的高科技公司。朱太太是美国人,当年华盛顿大学着名的啦啦队长,结婚不久,这对夫妻就搬进社区。    
  朱太太一来,就对那个噪音烦恼不已,妙的是朱博士耳背,一点都听不到。夫妇为此勃溪时生,互相叫骂,反而扰得四邻六神不安。    
  伯明罕造访朱博士,向他说明前后情形,并建议把游泳池挖开,查个究竟。    
  朱博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哪知动工之后越挖越广,不仅是游泳池,连整个地基都挖开了!朱博士的新居完全被破坏,无法住人。好在伯明罕单身独居,空室颇多,这事又因他而起,便拨了一间主卧室,让朱博士夫妇暂时安身。    
  在工地现场,挖地工程积极进行,越挖那音量越大,振荡点也越集中。    
  尽管朱博士工作忙碌,对这件事却饶有兴趣,主动提出要负担一应财务开支。奇的是朱太太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虽寄居人下,反倒对新环境赞不绝口,也力主继续挖掘。于是开挖工程坚持下去,一挖就挖了半年,结果挖了一个一百公尺见方,深达五十公尺的大洞。    
  音源终于找到了,是一尊印地安人石像,上面还刻有文字。伯明罕找了印地安文字专家译出来一看,上面写着:    
  “这位是伟大的黑鹰!    
  “我们不朽的族长,    
  “黑鹰告诉我们,    
  “我们伟大的祖先把土地保存得很好,    
  “然后用血染红了送给皮肤白白的人。    
  “皮肤白白的人会把土地弄得很糟,    
  “然后他们的子孙就会走掉。    
  “当太阳不再明亮的日子,    
  “兀鹰会在金星飞翔。    
  “………(字迹不清)    
  “………太阳出现在灰狼的日子,    
  “………”    
  经过考证,专家认为这应该是一百年前左右,印地安人埋藏的石像。如果卖到古物市场,可值五百万美元,再若公开拍卖,可叫价二百到一千万。他们甚至建议继续挖掘下去,一定还有更多值钱的古物。    
  朱博士把这些专家送走了,他的公司一个月就可以赚一千万,何必这样辛苦的在自家挖洞?伯明罕也不关心古物,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石像会发出噪音?现在挖出来了,他更想明白为什么噪音又停止了?朱太太感到两个男人都满足,她当然也快乐无比。    
  石像发出噪音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首先,石像中有石英成分,受重压之际会产生“压电现象”。更重要的成因是水,朱博士家那座游泳池只是装饰门面的,水永远是满的,从来没人使用,所以也疏于保养。不断漏水之余,久而久之,水便渗入地中。附近电缆受潮漏电,电流加上不同振幅的石英振荡,便发出了各种噪音。    
  朱博士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重建家园,等伯明罕把谜题解开了,朱博士价值数百万的新居也落成了。那个伟大的黑鹰预知一切,却没想到他苦口婆心的诤言,并未引起这些知识分子的注意。    
  这件事落幕了,然而余音犹存,在一九九五年,一个太阳出现在天狼星附近的日子,朱博士一举得子,取名为朱仁。    
  朱太太是美国人,所以朱仁虽然看上去完全与黄皮肤、黑眼珠、扁鼻子扯不上关系,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只是孩子一天天长大,不但越来越不像朱博士,反倒是越来越像金发碧眼的伯明罕伯伯!    
  朱博士一看到孩子就想起那尊石像,由石像又想到开掘的光景,由此再想到老婆当时的态度,他这才恍然大悟,暴跳如雷。    
  于是夫妇展开了是与不是,知与不知的消耗战,感情破裂了,但是面子还要维持。这时已经到了新世纪,美国只为贵族服务的高科技走到尽头,赚钱变得非常艰辛。朱博士舍不得这片价值千万的基业,朱太太更在律师的忠告下,不愿放弃任何可能分到的财物。于是战争持续下去。    
  夫妻反目,苦的是夹在中间的小朱仁,他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整天追赶跑跳蹦,动个不停。父亲不喜欢他,母亲又忙于制造另一个“贝比”。从小,在走马换将一样的“贝比色特”(baby…sitter)之间,再有各式“妹德”(maid ),由黑佣、菲佣、墨佣到中佣,他倒是学会了不少方言。只是他一直搞不清楚,自己明明是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却有个中国人的名字!    
  终于在十岁那年,朱仁和几个跷家的孩子跳上一部偷来的跑车,投奔自由了!    
  美国名副其实是个民主自由的天堂,只是在这个天堂中,由金字塔顶到沙漠地基,其间层层级级,一目了然,真正享受到天堂滋味的只是极少数。    
  在非洲尼罗河东岸,一片广大的平原上,耸立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金字塔。其中最大的是第四王朝古夫王(Khufu )的陵墓,塔身高达一百四十六公尺,基底每边长二百三十公尺,总计用了超过二百万以上的石灰石块,正前方还有一座人面狮身雕像,据估是十万个工人二十年的工作量。金字塔每年吸引了全世界数百万的观光客,游客无情地践踏着地上的碎石,虔诚而恭谨地仰瞻着它迷人的风采。    
  有诗人说过:    
  “啊!    
  “看那金色光芒闪耀,    
  “看那白云轻偎,    
  “看那锥形的塔尖,    
  “看那人类文明的结晶。    
  “金字塔啊!    
  “您是观念与技术的先驱,    
  “您是通往天堂的捷径,    
  “您是财富与力量的象征,    
  “您是人人梦想的仙境。    
  “金字塔啊!    
  “我以无上崇高的敬意,    
  “献上无比谦卑的心情,    
  “让我抛弃一切,    
  “让我拜倒在您的塔前。    
  “啊!    
  “……    
  “……    
  参观金字塔的人第一眼总是看到塔尖,那高高在上,摩云迎风的气慨,在在令人觉得“有为者当若是”!等到接近塔底,人人更是敬而畏之,要看全貌就不得不企足而立,抬起头来,仰瞻心仪。    
  美国梦,梦若是。果真有人要爬到塔顶,当然欢迎一试。但每年几百万人流连忘返,究竟有几个人真爬上去了?当然有!而摔落下地、骨碎韧折的比比皆是。媒体、影像只顾那高高在上的宠儿,地上的枯骨,又有谁看它一眼了?    
  于是,看来看去永远是那几个人,人人看得心痒难搔,越搔越痒!    
  要做天堂的真正公民,必须具备几个条件,一是皮白,二是心贪,三是财多。物以类聚,人比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