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朱仁把金牌和皮夹等贵重物丢在一个干涸的下水道出口处,他保留了那张地图,他想知道图上画的是哪里,与真理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杰瑞朱一用完早餐就走了。朱太太见朱仁若有所思,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吗?不要见外,可以告诉我。”
朱仁抬头就问:“什么叫真理?”
谁知朱太太听了非常高兴,说:“真理就是真正的道理。”
“有真正的道理吗?”
“当然有。”
“可以找到吗?”
朱太太说:“真理不是某个东西,只能说懂不懂,没有办法找的。”
朱仁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可以追求吗?”
“当然可以,可是追求真理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一般人做不到。”
“什么人做得到?”
“要有莫大的智慧和坚强的毅力。”
“为什么有人想追求真理?”
“很难说,怎么?你想追求真理?”
“啊,不是,我只是问问。我连功课都做不完,还追求什么真理?”
“不能这样说,其实读书就是追求真理的第一步。”
“那我已经在追求真理罗?”
“可以这样说,但也不尽然。”
“为什么?”
“追求真理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很难说,连生命都有可能。”
~第六十七回三峡楼台淹日月~
朱仁在亨利面前,提心吊胆,装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他思前想后,好在已经从师父处证明了自己的意识神功已能运用自如。在先发制人的情况下,连亨利教主都被瞒过。然而这几日相处,朱仁已经察觉师父对自己颇多戒心。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犯在师父手上,为他所制。
师父一再强调,弱肉强食就是真理。连同门几个师兄弟都不相往来,这种随时要防备身后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现在入门已深,还能洁身而退吗?师父能在门上设禁制,何尝不能在自己身上动手脚?想到这里,朱仁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错!要就做个最强的强者,否则终生受制,永无宁时!怎么做最强的呢?再强能强过师父吗?除非是……对了,为什么不偷偷练习自毁神功?师父下了禁制,不碰就是!万一被发现了,再撒赖也不迟!
朱仁想到就做,这次他改由石砖下手,撬开几块以后,墙壁就塌下一个大洞。那本自毁神典仍然供在原位,朱仁也不碰外壳,前次他在还书前已动了一点手脚,把盒子的侧面弄穿了,现在只撬开一小块木板,那神典就滑了出来。
神典到手了,只是一本薄薄的小书。那纸宛似蝉翼,上面为用汉字书写的蝇头小楷,朱仁知是宝物,连忙贴身藏妥。书既已到手,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另觅善地,专心学习。好在亨利行时匆匆,自己下山也不算违命。
朱仁把犯罪现场布置了一番,好似有外人侵入,当然是以珠宝为对象。他是行家,混淆视听、安排后路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是,去哪里呢?
总该先回去看看父母才是,五年多来只字不通,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这时已是二○二六年,朱仁当机立断,驾著意识神光,不要一刻就到了原来的西雅图。只是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就像火山岩浆流过后风干的地形,城市不见了,高楼大厦失踪了,几座小山孤零零地点缀著黮黑的地面。
朱仁惶惑了,是这里吗?难道自己学技不精,飞错了地方?
他看到前方有些个像火箭般的东西,直直地由地下发射升空,也有由天上掉落地底的。朱仁猜那必是下城出入的通道,当下毫不犹豫,尾随著那火箭降落。不料眼前景物立变,一道精光紧紧把他包住,他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朱仁何曾吃过这种大亏?情急之下,立刻把亨利传授的功夫全数施展开来。但见朱仁身体突胀,阵阵雷火从内向外爆裂。那精光受激,向外猛撑,看看快要破了,谁知外圈又生精光,像绳索般一层一层地绕将上来。
朱仁不挣扎还好,越是奋力扎挣,精光缠得越紧。不一会,朱仁已成一团粽子,圆滚滚地倒在地上。
不久,有两个人不像人,机器不像机器的怪物走过来,一个看了看说:“这个人怎么身上会放电?”
另一个说:“管他呢?把他送走就是!”
“送到哪里?”
“笨机器!当然是金星监狱!”
“他犯了什么罪?”
“放电呀!”
“放电算什么罪?”
“邪说异端呀!”
金星监狱设立于二○一九年,那时太空旅行已经蔚为风尚,人类开发月球、火星之余,也在木星、土卫六等有潜力的星球上建立了基地。有人便建议,将金星这个酷热难以生存的炼狱辟作化外之域,把那些日益猖狂、十恶不赦的罪犯,全部隔绝得远远的。
金星是太阳的行星之一,位于地球内侧,在质量、密度、体积和表面重力等都与地球相近,但自旋方向相反,被视为孪生星球。其实两者情况大不相同,金星大气层的密度高出地球近百倍,有九六.六%的二氧化碳及三.二%的氮,形成严重的温室效应。因此金星表面温度偏高,约在摄氏四百七十多度,但地层之下温度逐渐降低。地表没有水,火山口处处皆是,活火山则不多。表土较细,地底多岩石。最可怕的是具有腐蚀性的淡黄色硫酸云,一般金属在通过云层时,很容易受到损害。
实际上,金星监狱是个地洞,座落在北半球的极地,那里有一个大型死火山。在锥形山峰下是一个广大的堆积平原。当年以机器人顺著火山宣泄的管道向下开凿,深度近一公里,形成蚁垤般的洞窟。
这个监狱囚禁三类人犯,第一类是生理罪犯,其特征是性狂乱,欲念异常。此类犯人受到较好的待遇,营养好、居室好,反正“犯体”功能齐全,任由大家自由发泄,发电以利众。正因如此,他们乐不思蜀,也永生不得保释。
第二类属于心理罪犯,以暴力杀人为主。这些罪犯多有暴力倾向,牢方便委以采矿的工作,每天忙碌于金钢钻、黄金等贵重金属的冶炼。在这里工作虽然辛苦,但有罚有赏,如果采矿成绩优良,还可以自费保释,回到地球上做大富翁。
第三类比较笼统,多属思想问题,比如贪赃欺诈、邪说异端等等。这些犯人每天无所事事,在牢方严密的监视下,然而只要邀得上宠,也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这时人类正迈向“大同世界”,人人为己,各种真实虚拟的刺激纷至沓来,大家忙著享受感官的饫宴尚且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关心他人?再说电脑一板一眼,没有实据确证也不会给人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既然犯了罪,隔离就是,又有什么不对的?
与朱仁同时被押赴金星的,尚有十多个罪犯,每个人都被“保护”在一顶电离罩中,活像展览橱窗中的标本。
由于朱仁具法力神通,法官判作欺诈,被送进地下三百公尺处的第三类监牢。经过当局特别处理,他失去了所有的神通。被丢进牢房后,就再也无人闻问了。
等到朱仁睁开眼睛,面前乌黑一片,刺鼻的臭味令人作呕。
朱仁挣扎著起身,谁知立刻引起一阵骚动,黑暗中有人狂叫:“又来一个!好极了!好极了!”
“别大惊小怪!有监牢就有人犯,我们大王会闲著吗?”不是他威胁的语气,而是那冰冷的声音,让人寒毛尽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大王圣明!我们大王不会闲著。”有人附和。
“最近白色恐怖没了,我有点担心。”显然说话的人在表示歉意。
“有什么好担心的?白色没有了,还有绿色呀!”又有人说。
“是呀!太阳还有七种颜色呢!”
“这个怎么是金色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黄皮肤黑头发才算稀有品种!”
“不可能!”
“不可能?根据联合国发布的二十一世纪报告,全世界两百多个国家中,中国的稀有动物最多!为什么?中国人好吃,吃了几千年,连饭也吃稀了!”
“老兄你来多久了?现在没有联合国了。”
“那又怎样?中国人可是全世界最多的!”
“那又怎样?别以为肚子能生就货物充足,看看近一百年吧!先是哈英哈法,哈德哈俄,接著哈美哈日,有没有听过哈中的?”
“你们这些不长进的混蛋!吵什么?天下有纯种吗?谁强哈谁,这就是生存之道!”冰冷声音语带不耐了。
“是的,大哥真有智慧。”
朱仁只看到身旁有些朦胧的黑影,听他们谈话的口气,显然绝非善类。刚才不是听说要把自己押往金星监狱吗?怎么到了这里了?
一个侏儒般的小胖子把众人排开,走到朱仁前面,对大家说:“够了!大王交待下来,这个是贡品,你们谁都不许碰,听到没有?”
一时众人都鼓噪起来,有人抱怨道:“不公平!每次有好货色你就假传圣旨,害我们边都沾不到!”
“胡说!大王只要脑汁,其他的不都进了你们的肚皮吗?”
“好说!经过你们上边层层剥削,不管是舰是机,能剩下多少油水?”
“油水?你们配吗?”
“既然换了一批班底,总要重新分配吧!”
“你知道什么叫换汤不换药?”
“我有权利!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你也有神圣的一票呀!”
“现在投票都是一半比一半,连官司都打不完!”
“那就给我闭嘴!”
“我要示威!”
“谁说的?马上给我站出来!谁再抱怨,我就把谁报上去!快滚!”
果然大家都悄然无声,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留下小胖子,他站著也不过和朱仁坐著一样高。
“这里是乌风洞,欢迎光临。我叫小胖子,跟我来,那些家伙都在做白日梦。你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不会有事的。”
“在下朱仁,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
“你问我有什么用?人出生的时候,有谁选择过?有谁知道该怎样选择?又有谁知道到了哪里?更不要问从哪里来了?”
“我记得我应该到金星监狱去的!”
“这里就是呀!你以为这是哪里?地狱?”
“监狱怎么这个样子?”
“你说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们主张人道,在洞中一律自由平等。这里都是思想犯,一个个能说会道,每天除了东骂西捧,就是捧西骂东。”
“我不是思想犯呀!我只是想回家!”
“真不识抬举!做思想犯多么光荣!只要改朝换代了,就能当大官!”
朱仁摇头说:“我不想做官,我只要回家!”
小胖子懒得多说:“随你,这就是你的家了。跟我来,先让你见识见识!”
小胖子身后是一扇高大的栅门,门缝中透出一道道惨绿的寒光,再仔细聆听,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朱仁照小胖子的指示,把眼睛凑到门缝上一看,立时毛骨悚然,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外面是一个屠宰场,各种刀斧盆桶一应俱全。地上四壁布满黑色的血迹,四肢皮肉更零乱散布了一地。尤其在几盏鬼火般的磷光灯照耀下,朱仁看到墙角堆满了森森的骨头。那股腥膻的臭味,更是令人恶心不已。
由屠宰场再向前看,是个笔直的涵洞。其上有一排昏暗的磷光灯,灯下晃动著一些肢体不全的人影。有的尚在抖动挣扎,凄惨的哀嚎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这就是不合作的下场,我们大王最讲人道,你有绝对的自由,我们也有完善的游戏规则。你想走就走,只是出了这个栅门,就到了那个天地。老实说,不论是谁,都宁愿待在这边,享受自由平安的岁月。”
“那不是屠宰场吗?为什么把人吊在那里?”
“错了!屠宰场是人杀畜生的地方,在我们这里叫人道场。如果有人不愿享受自由,我们就让他自由地到人道场去,人是有权选择的。”
“这里太阴暗了,好可怕。”
“人只配知道应该知道的!让你看什么就知道什么,这才是自由的真谛!这叫阴暗?你习惯了就知道,太亮了反而让人觉得难过!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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