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还有一位素来受尊重的英国籍议士詹姆士,他是个知名的考古学家,一向是电脑当局的支持者。他最得意他精心收藏的古物,林林总总多达几十万件。电脑当局特许他成立了一个陈列馆,专案代他管理。
可是这一次他也恼火了,为什么呢?表面上的理由,诚如他自己说的,当局浪费了宝贵的资源,制作了这样一个丑陋、恶心的“东西”。
真正的原因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那是他女儿莱丝莉无意中向朋友透露的。当时詹姆士正在梦中,他的梦是阐述十八世纪英国无敌舰队英勇的事迹。他们征服了欧洲、南北美洲、亚洲和澳洲,正当他模仿着亚历山大大帝,遗憾地说着:“唉!天下还有什么让我征服的呢?”玩具送到了。
那时,莱丝莉刚由虚拟实境中醒来,见是当局专门派人送来的,想到父亲认真职守的形像,便特意把父亲叫醒。
詹姆士由梦中睁开眼睛,没想到面前竟是一团糜肉般的地球。他大吃一惊,问女儿:“这是什么?”
莱丝莉说:“这是当局专差送来的,说是地球模型!”
詹姆士还未完全清醒:“送地球给我?”
莱丝莉说:“不!这是模型!”
“模型?模型能征服吗?”
“要征服模型干嘛?”
“当然不是征服模型!我要征服地球!”
詹姆士立刻注意到他所征服的地球,怎么变成这个惨状?即使是真的也应该隐恶扬善。当局实在没有人性,居然把自己美妙的梦境破坏得如此彻底!
他再也无法入梦!他不能面对一团被征服的烂肉丸!这个错误是当局造成的,这种错误不可原谅!假如不藉这个机会惩罚当局,他将终生不能原谅自己!
怎么办?反抗当局?有可能吗?
一个大型屏幕升起,里头一个小黑人说:“尊贵的议士,我叫卡伊拉,是肯特吴议士的三级助理,有份文件要请您签字。”
肯特吴?这个人近来很有影响力。平常两人没有什么来往,难得机会送上门来。詹姆士便说:“请进来吧!”
屏幕消去,卡伊拉已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詹姆士一看,这个小黑人不像当今青年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已有三分好感,便问:“有什么事?”
卡伊拉说:“尊贵的詹姆士议士,肯特吴议士将在下个月十号举行一个大型宴会,届时请您务必出席。”
嗯!尊贵的议士!如今还有几个人这样称呼呢?怪不得肯特吴能成功,连三级助理都有这么好的教养!詹姆士有点后悔没有早些结识这个人物:“当然参加!”
卡伊拉呈上一个文件夹,说:“麻烦您签个名。”
真是个精美华丽的艺术品,上面有和平鸽和橄榄叶的图案,几个烫金大字“大名留芳”。詹姆士当然知道,这文字是因人而变的,适用于各种民族。
翻开里页,是一张翡翠色的电子纸,这种纸密度高达每寸一千点,且与电脑直接联线,一签名就自动载入资料库。
詹姆士一看,上面已有十来个名字,当下毫不犹豫地签了。
卡伊拉按照亚当吴给他的名单,那是长驻议会的一百多位议士,一一拜谒。有的签得很爽快,有的一听是肯特吴,连理都不理会。
五天下来,卡伊拉的签名簿上只有四十五位议士的名字。他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亚当吴正忙着整理传真过来的名单。
卡伊拉不好意思地说:“报告吴助理先生,我只请到了四十五位。”
“四十五位?”
“对不起,我能力不够。”
“太好了!四十五加上我那些哥们已经有八十位了,大概远距邀请的也有三、四十位。足够了!足够了!”亚当吴一面说,一面拿出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临时动议申请书:主题--弹劾电脑当局滥权黩职!”
“这是什么?”卡伊拉吓了一跳。
“把这份签名夹在里面,装订好,立刻送到议事处去。”
“那些签名是参加宴会的呀!”
“有什么分别?都是会!”
“分别太大了,一个是宴会,一个是弹劾的议事。”
亚当吴不耐烦地说:“不关你的事,快去!”
卡伊拉正色说:“吴助理先生!这是犯法的事,我不能做!”
亚当吴惊讶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卡伊拉重复说:“这是犯法的事,我不能做!”
亚当吴大怒:“你懂什么法?法是我订的!”
卡伊拉抗声说:“可是我不能骗人,那些议士签名是为了参加宴会!”
亚当吴喝道:“小黑鬼!你敢抗命?”
卡伊拉忿忿地反驳:“我不是小黑鬼!”
亚当吴看看这只高举双臂的小黑螳螂,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德性。这个黑鬼佬倒是演戏的好料子,下一部戏可以添加一个黑人!可是现在黑皮肤多半染白了,会不会得到观众的认同呢?
做导演一定要有敏锐的眼光,否则抓不住观众多变的心。亚当吴是个中翘楚,深知其中三昧,名单的争执容易解决,好演员可是千载难逢:“你喜欢戏剧吗?演过戏吗?”
卡伊拉正打算拼了,为了维护人类尊严!为了履行自己神圣的职责!为了被辱骂的小黑鬼!议士怎么可以弹劾当局?而且用不法的欺骗手段!
没想到亚当吴问他演过戏没有,他傻了眼:“啊?这是在演戏?”
“是呀!你以为人生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扮过布鲁特斯!”
“去!去!先把这场戏演完了,我教你演下一场!”
等大家看完资料,杏娃说:“要是我有左非右卜卦的本领就好了!我们利用机率原理,利用各种排列组合,就是想不到居然有人把这个模型当作披萨饼!更没有算到他会用手段,这一签就有一百多位连署,达到审议的门槛了!”
左非右说:“你说错了,吴议士绝没想到披萨!”
杏娃不服:“那为什么会咬?”
“他认为是红烧狮子头。”
衣红胸有成竹,对左非右说:“别跟杏娃胡扯,你能不能设计一段虚拟真实,专门显示好吃的菜肴,而且要能定向传播?”
杏娃说:“这不是胡扯,左非右说的比我更恰当,我们要检讨。”
衣红说:“好,杏娃,你乖,待会给你买糖吃。”
杏娃说:“我不要吃糖,我要听左非右的意见。”
左非右想了想,说:“没有问题,只是什么叫好吃的菜?”
衣红说:“好不好吃倒不重要,只要看上去好吃就行。”
左非右说:“这个我不在行,改用故事导引好吗?”
“可以。”衣红又对杏娃说:“杏娃,你能不能把吴议士助理和玛莉莲的事剪辑成一分钟的影片?”
杏娃说:“简单!”
衣红笑说:“简单?我是指将所有重要的内容浓缩成一分钟。”
杏娃说:“不要说一分钟,连一秒钟都没问题。”
衣红想起与法兰德司在南极斗法的事:“是了,我忘了,你可以改变时间参数。那么就浓缩成一秒钟吧,等我叫你放,你就放给吴家兄弟看!”
杏娃说:“那是小事一桩,问题在什么叫重要的内容?对你重要,对我却未必,何况看的人是亚当吴兄弟!”
衣红说:“当然是我认为重要的才重要。”
杏娃说:“为什么你说重要就重要?”
衣红说:“因为你解决不了,要我出主意呀!”
杏娃声音浊重了:“我没有说解决不了呀!”
衣红觉得有点奇怪,但她脑筋没有转过来:“那你找我们做什么?”
杏娃说:“表示一点意见呀!”
衣红说:“那我的意见你尊不尊重呢?”
杏娃说:“当然尊重!”
衣红斩钉截铁地说:“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杏娃大声说:“那你自己动手吧,我怕达不到你的要求!”
左非右啧啧称奇:“想不到杏娃也会生气了!”
杏娃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把音量放大一些而已。”
左非右问:“为什么要放大音量?”
杏娃说:“我怕衣红姑娘没有听清楚呀!”
文祥怕杏娃真动气了,忙说:“杏娃,别生气,衣红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杏娃说:“我没有生气,只是声音大一点。”
文祥说:“那就小声一点。”
杏娃声音更大了:“奇怪!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文祥大惊,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衣红也发现了,忙问:“杏娃,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杏娃说:“没有!”
左非右也发觉不对,赶紧拿卦研判。
这一来倒是惹恼了难得开口的风不惧,他说:“杏娃!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杏娃说:“什么事?”
风不惧严肃地说:“如果我们错了,你不妨直言。要是你出了毛病,对不住,我可要亲手把你毁掉!”
文祥忙拦阻:“小风,没有那么严重!”
风不惧坚定地说:“对一般人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可是杏娃主宰了整个世界,她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的。”
岂知杏娃的音量提得更高,说:“哼!你毁得了我吗?”
风不惧猛然跃起,浑身笼罩在一团真气下,他正要取出师父交待的令牌,却见左非右笑说:“小风别急,杏娃准是在测试什么系统。”
杏娃声音更大了:“奇怪?你怎么知道?”
左非右慢条斯理地说:“我刚才起了一卦,你有气是上卦,我们众人受气在下卦。你生气相当于风,众人则是地,上风下地是观?,你在观察我们!”
杏娃叹了口气,说:“唉!还是人厉害,几千年前易经就算出我今天在观察!不错,我在学习生气。因为衣红把我当小孩子,我试着配合,这里有个成长模组,一进入就发现师父为我准备了一组模拟肾上腺的参数。
“那些参数居然会随概念变化,〈人性论〉中曾提到:当人肾上腺素升高时,出气就粗!果然我的声音就变了,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衣红问:“你为什么要学习生气呢?”
杏娃说:“我在准备应战,发觉自己没有气,没有气怎么有气势?”
衣红问:“要气势做什么?”
杏娃说:“学亚当吴他们演戏呀!我可不愿再像上次爱德华.谢勒议长事件一样,说我什么设陷阱,只有挨打的份!”
衣红这才放下心来,但她不依:“杏娃,你听清楚了!我们可不是你的试验品!”
杏娃说:“我知道,师父开宗明义第一条就说:绝对不能拿人做试验品。”
文祥语带责备说:“那你为什么不遵从?”
杏娃说:“我没有不遵从呀!”
文祥问:“你刚才不是用我们做试验吗?”
杏娃说:“可是我没有把你们当做人呀!”
文祥再问:“那我们是什么?”
杏娃说:“从人性来说,你们是神!从神性来说,你们不是人!”
衣红诧问:“这话怎讲?”
杏娃说:“你们只是有气的神,神气!”
会议大厅正中央是一个下陷约一公尺的圆形凹地,有一亩大小,凹地有五级台阶,连接通往议士包厢的走道。正中是一根粗大的圆柱,高约五公尺,直径三公尺。圆柱上是几个可以分割的屏幕,议士们发言时,就出现在屏幕上。
议士各有一个包厢,共分五层,每层有三百六十个。最下层是常驻议会的议士席,上面几层只在全体议士开会时启用。包厢约有二十平方米,呈辐射形,前尖后钝。四周都是电离屏幕,可以随意控制,由内部观察全场动静。
若有人发言,影像同时显示在包厢的虚屏上。在音障隔离下,厢中人可以直接交谈而不影响大厅秩序。
议士们乘车由地下道进入包厢,每当有议士到达,大厅中便响起一阵军乐,然后包厢面向中心的一面便冉冉开启。
众人谈谈笑笑中,一位身披蝉翼、足踏瑞云的仙子,由大厅顶端翩翩盘旋而下。仙子身上散放出金色光雨,照耀得全厅华丽异常。在此同时,云端传来隐隐的乐音,肃穆而祥和,令人神思一清。
仙子缓缓降落在议场中心,停在圆柱顶部中央。她向议长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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