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衣红无可奈何的说:“那怎么办?”
若杰说:“周不倒正要过来,我得设法阻拦他!等会再见。”
说罢,若杰如一阵风,一吹就不见了。
文祥有感而发,说:“什么叫好人坏人呢?什么叫尊贵卑贱呢?”
衣红接口说:“什么叫騃痴呢?什么叫明智呢?”
文祥听出衣红话中有话,说:“我是说真心话,为什么人人只看到虚伪的表相呢?真实是要把伪装扯去才看得见的。”
衣红忍俊不住:“大公子,怎么又变成哲学家了?”
文祥正经地说:“这阵子我看得越多,感慨越深!”
衣红实在听不下去了:“喂!喂!你是文祥吗?”
文祥说:“难道你没有?”
衣红说:“当然有!”
文祥说:“那就对了!”
衣红断然说:“不!那就错了!”
文祥说:“错?错在哪里?”
杏娃接口说:“无所住而生其心!”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低头看腕上的微机。
左非右说:“杏娃,你真懂了?”
杏娃得意的声音:“当然懂!这句话在我的资料中无所不在。”
衣红说:“原来是个空心大老倌!”
杏娃不服,说:“资料也是实体,不算空心!”
衣红说:“又来一个画蛇添足!”
杏娃说:“那你说,我错在哪里?”
衣红说:“无所住而生其心!”
~第七十七回数丛沙草群鸥散~
屏幕上一位非洲议士正在发表意见,他列出一份图表,控诉工业国家在二十世纪对第三世界的奴役与剥削。他坚决反对弹劾当局,认为弹劾案是一个阴谋,是白种人想借尸还魂,再奴役其他民族。
亚当吴反驳说:“我不是白种人!”
“你还不是?你比白种人的心还要白!”
意见分歧,有反对也有赞成的。于是大雨如注,焰火也漫天飞扬,色彩透过晶莹水滴的散射,更显绚烂炫丽。
一位身着白袍的女人,突然从包厢中跃出,她兴奋地在雨中打滚,大呼:“哈里路亚!哈里路亚!”
她这一滚,立刻感染了许多人,大家纷纷冲出来,尽兴地唱着、跳着,一场道地的嘉年华会正式上演了。
人心本来只是一个血液的泵浦,心肌需要血液提供能量,泵浦血量越多,越热越闹,心肌的能量越大。心脏中有了大量血液进出,就如同都市一般,人来人往之处就是商机最旺、能量荟萃之所。
人类起源于自然界,捕猎等原始行为必须有大量的血液循环,以维持兴奋状态。渐渐地,因人口滋生,群居社会取代了自然环境,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冷静胜于冲动。原始而狂野的“血性”必须化为温驯的“群性”,遂有了文明的产生。
历经数万年的演进,人类社会由神权、君权而民权,由互助、互竞而互斗,由感性、理性而知性。人与人的距离一天天加大,人际关系完全破产。二十世纪的资讯文明终于彻底摧毁了人类的“群性”,人变成了以无线电波相通的电台!
尤其是经过二十世纪的“幼稚心理”洗礼后,教育要靠娱乐筑基,工作要以娱乐挂帅,生活更以娱乐为目的。不论人类社会如何改变,追求热闹仍是生命力的本源,只要有新奇快速的刺激,就难以遏止血液的奔腾。只要有了令人兴奋的条件,再加上一两个领头的,就永远不会缺乏起哄的人。
这个议场就是兼顾议士们冲动时可以发泄、冷静时又能不受外界干扰,以包厢为缓冲的完美设计。这种情况发生过无数次了,就算没有发生,一位通情达理的议长也经常会动用职权,让议士们同乐同乐。
既然有唱有跳,人的原始机能就回覆了,人们血脉贲张,神经松弛。会堂中又有声光助兴,不管是议士或贴身助理,无不浑忘来此的目的。
克里士议长发觉情况失控了,他一点也不紧张,好整以暇的等大家玩得尽兴了,再一按身前的电掣,大厅顿时一片漆黑。雨停了,焰火灭了。对那些闹得满身臭汗,在狂欢之余,血液仍旧沸腾的人,正好是体力开始透支打退堂鼓的时刻。
于是,人人皆大欢喜,一一回座。包厢中设有浴室,再由当局以自动沐浴与全身按摩为诸位尊贵的大人解乏。
衣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会?”
右非右说:“这有什么不好?至少,肯特吴的声势给压下去了。”
话刚说完,肯特吴又出现在屏幕上。他面带笑容说:“各位玩得痛快吧?”
场中立刻爆出了千重银花,万朵金莲。
肯特吴又问:“要不要再玩一次?”
这次焰火更盛了,攒花簇锦的,由各包厢中连续射出。虽然也有一些雨珠,只是太微量了,反而变成蒙蒙轻雾,更添会场的气氛。
肯特吴却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当局认为太浪费了,下次吧!”
此言一出,各包厢又喷出阵阵大雨,地上立刻积水盈尺。
“我实在太笨了,搞不清楚这有什么浪费的?难道比九千三百亿还多吗?”肯特吴模仿布鲁特斯挑战安东尼:“亲爱的议士同仁们,我们是万物之灵吗?我们还是地球的主人翁吗?我们难道猪狗不如,连没有生命的硅晶都可以控制我们?”
不仅是雨,连焰火也满天飞舞。肯特吴回头望望哥哥,他很得意把四个“我们”说得抑扬顿挫,情意沛然。
又有个不识相的议士登上擂台:“肯特吴!我很佩服你的演技,但是不可模糊主题!你是要推翻电脑当局,还是要讨论地球危机?”
肯特吴反唇相向:“伊藤彦士!我的戏还没有演完,你怎么知道主题是什么?”
伊藤彦士不甘示弱:“谁不知道你那一套?老实说,我谅你也看不出来,这套地球模型完全是我们所面临的实况。”
肯特吴哈哈大笑:“实况?实况是我一口吃下去,完全没有肉味!”
亚当吴急了,一把将肯特吴拉了下来,说:“呆子!剧本上不是这样写的!”
伊藤彦士扯开喉咙说:“各位尊敬的议士,我们偶而轻松一下没有关系,可是我们不能忘了,人类存亡的关键就在我们的言行之间!现在地球上每年吸收了二百亿吨太阳能,在动能耗尽后,将位能堆积下来。地球自转的速度下降了,预计在三百年后,地球会越过金星轨道,向太阳内圈接近!”
另一个人说:“老兄!三百年后的事情你也拿来讲!”
“三百年?现在的三百年就等于明天!而且每年地表温度上升摄氏一度。”
“精采!发电量大大的增加了!”
“发电量?你脑筋里只有这个?”
“还有什么?我又不像你,一天到晚担心什么死呀活的!”
一位发长齐肩的老者说:“两位不必争了,这是个严重的课题,根据议事法第九十六条,本席提议开放网络,让全民参与。”
“不可以!”肯特吴立刻表示反对:“这是彩排,不能公开!”
“什么彩排!你还以为真在演戏?”
“当然!这是为我写的脚本!”
“不!吴议士!你大概没有读过议事手册!开宗明义第一条就说,任何有关全民利益的议题,必须透明化,让民众参与!”
“说不通!”这次是亚当吴直接出面了:“那为什么要这个议会?”
自从色多罗事件后,克里士就认定亚当吴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两人常相往还。此时亚当吴有恃无恐,相信议长不会为难他。然而克里士到底忘不了自己的议长身分,太离谱了也不行。他轻轻一敲议事槌,咳了一声,说:“亚当吴先生,你只是助理,按照规定此刻你无权发言。”
“那位议士不是说要让民众参与吗?我当然可以发言。”亚当吴振振有词。
克里士楞了一楞,说:“你究竟是赞成全民参与还是反对?”
亚当吴也发现自己荒腔走板了,他灵机一动,说:“议长说得不错,我只是肯特吴议士的助理。如果我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那么谁说出来又有什么分别呢?”
克里士说:“当然没有分别。”
亚当吴说:“议长先生,既然没有分别,为什么不让我说呢?”
那位老议士道:“议事有议事的规矩,肯特吴议士的发言早经大会议程排定。你应该知道,今天到会的议士虽然不多,也有三百多位。一位议士加上三个私人助理,一个公设助理,场中就有一千多人。如果不按程序进行,岂不天下大乱?”
亚当吴知道这位老议士昆士达,是瑞士有名的律师,他反唇相讥说:“大概是瑞士人太少了,所以把一千个人看得很多。老实说,昆士达议士,你大概很少来开会,不相信可以查查会议记录,哪次有十个以上的议士发表高见过?”
昆士达很有涵养地笑笑说:“是的,老朽很少来开会,因为会议记录中都是些毫无水准的废话,所以我主张让全民监督!”
克里士谁都不敢得罪,怕继续扯下去不好收拾,便说:“这样吧,亚当吴先生,你赞不赞成开放全民参与?”
亚当吴知道一旦公开就没有戏唱了,便说:“不!我不赞成。”
不料,一个身材娇小,着红色衣装的小姑娘竟出现在另一个屏幕上:“他可以上场,当然我也可以发言了。”
“你是谁?”克里士问。
“我是谁?我当然是尊贵的周不倒议士的私人助理喽!”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小姑娘是周不倒的什么人。
这年头是不作兴用外表判断年龄的,克里士又咳了一声:“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红衣姑娘吧!”显然那就是衣红了,只是看上去似乎小了一号。
亚当吴不耐烦地说:“这还像话吗?连乳臭未干的三岁毛头都来了!”
“哼!我才不是三岁!”衣红一副烂漫的模样。
“胡说什么!这里是堂堂的人类议会!”
“哦!我懂了,吴大导演来拍戏啦!拜托,让我演童星好不好嘛!”
亚当吴心下一惊,他虽然在议会中呼风唤雨,但是这“导演”的身分却是从来没有被人掀开过。这个女孩是何许人?看来是有备而来,千万不要阴沟里翻船才是。他心中一转,本来打算给昆士达一个下马威的,这时不得不先放到一边去。
“我没空陪你胡扯,”亚当吴把议台交给弟弟,说:“议士先生,看来这位姑娘很欣赏您的这出戏,您请上吧!”
肯特吴刚才被哥哥挡了一阵,知道吃了NG,忙回头向姐姐要了剧本,仔细一看,这才知道应该用人权作为诉求手段。
“小姑娘,我们谈的是人权!有关人类尊严与继绝存亡的大事,你还是回去吧!”肯特吴摆出人民褓母的姿态,和蔼地说。
衣红哀伤地说:“叔叔,看你是个好人,我这事也是人权,也与人类存亡攸关,能不能请你代我伸冤呢?”
“你有什么冤屈?”克里士开口了,人常说老小,老小。老人最喜爱小孩,打衣红出现的那一刹,已经赚取了大多数议士的好感。在左非右刻意的打扮下,衣红的身材矮了些,脸型特意加工成为安格鲁撒克逊型,活像一个洋娃娃。
“唉!这事叫我怎么说呢?”衣红把两条长辫子拖到前肩,有些无奈,手指不停地缠弄着辫尖。
“慢慢说,不要怕。”
“可是!我怕呀!伯伯,我命好苦哟!”衣红只要眼一红,泪水就会决堤。
克里士彷佛手上捧了一锅热水一般,小小心心地生怕溢出来:“小姑娘,不要怕,你可能不知道,这里是人类议会,坏人是不能进来的!”
“是呀!伯伯,我妈妈说过,进不来就等于出不去,如果坏人已经在这里边,那我该怎么办呢?”
“嗐!你怎么连人类议会都不相信了?”
“伯伯!我不知道人类议会是什么东西,人类议会真的能相信吗?”衣红巴巴地望着克里士,真是我见犹怜。
克里士听出话中话,他心里有底了,但是大人总以为小孩好对付,经常敷衍了事:“当然,红衣姑娘,不然你还能相信谁?”
“是的,那我就告诉伯伯吧!事情是这样的……”
“且慢!”肯特吴发觉舞台被别人占去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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