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当下,他用阴阳眼一看,面前是一个非洲狮的大家族。雄狮一生只负责传种,族中有七只母狮,为首的母狮想独占雄狮,但力有未逮。母狮群中争风吃醋,无一宁日,这本是大自然的常态,不足为奇。
然而当这种生态背景,反映到人类社会上,成为某些族群的习性时,麻烦就来了。在这个家族中,尤华金就是那头雄狮,尤太太则是善妒的母狮。丈夫有的是钱,又经常出外招揽业务。最近在泰国买了一个八姨太,旦夕伐之,身体都淘空了,而尤太正值虎狼之年,又怎生消受?
尤太太请了多位名医,拼命为丈夫进补,补得他筋肥肉壮。但朝辞白帝,夜还江陵,却更是精枯髓干。丁一再看八姨太,竟有一种天竺鼠的根性,生性极淫,一年可生十二胎。幻化为人后,体态丰腴,美艳迷人。尤华金获此奇宝后,为了避免诸多麻烦,强迫她结扎,以便自己随时发泄。
这次尤太太真动了肝火,发动“政变”,把八姨太囚禁在一个地牢中。但不论她用什么方法,就是无法让狮王重振雄风,最后不得不把丁一请来。
丁一说:“尤太太,那个女人快死了,你再不放她出来,麻烦就大了。”
尤太太闻言大怒,斥喝那两个卫士:“混蛋!你们胡说八道,不怕死吗?”
其中一个卫士连忙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
丁一忙说:“与他们不相干,是我自己看到的。”
尤太太不信,说:“你怎么看得到?”
丁一说:“我还看到你虐待那个女人的情形,最近你是不是常觉得腰痛?”
尤太太否认道:“胡说!我只是腰酸!”
丁一说:“那个女人身上有淫毒,你和你先生要用她的尿液来医治!”
尤太太吼道:“你说什么?”
丁一强调说:“你们的病都要用她的尿液来治!”
尤太太更是火大:“你这小子越说越玄了!是不是和那个女人同伙的?”
丁一说:“你不相信就算了。”
尤太太不由分说,大声道:“什么神医?满嘴鬼话!来啊!把他也丢到地牢去!”
那个地牢原是个陨石坑,辐射线极强,直径十公尺内草木不生。尤华金发现这个地穴很管用,只要在坑上搭个竹棚,拿来关人,不要多久便都化成白骨。届时往坑底一推,连埋都不必埋。
两个卫士把丁一往竹竿搭就的棚子里一推,关上竹门,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竹棚有数十公尺见方,顶上天光直泄,周围也只是用粗如人腕的竹竿捆扎而成。地板更是不堪,两根竹子的间距约有二十公分宽,一不小心脚就陷下去,便得与数公尺下的成堆白骨为伍,再也出不来了。
屋里头已经睡了两个人,一个是须发纠缠的干瘦老头,一个是神情憔悴,满脸伤痕、衣衫零乱的少女。
丁一随身带有一些药丸,他立刻取出让二人含在口中,才说:“你们的情形我都知道,这里邪毒很重,不要多话,我想办法放你们出去。”
那老头已经气如游丝,挣扎着说:“不用了,死了好。”
丁一来前已经感应过,知道老头本是尤华金的管帐。因为贪污了一大笔黑钱,被人举报,虽然严刑拷打,老头坚不吐实,所以被关入死牢。
丁一说:“你死了有什么用?那笔钱迟早还是落到尤华金手上。”
老头勉强睁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丁一说:“你以为朋友可靠?”
“朋友当然可靠,不然怎么叫朋友?”
“你死了还和谁做朋友?”
“我的朋友可都是生死之交。”
“生时相交,死了各自东西。”
“那你说我该靠谁?”
“为什么一定要靠谁呢?”
“我自己靠不住呀!”
“站稳一点,就有人靠你了,靠的人一多,自己就靠得住了。”
“你这话好像有道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放心休息一下。等会把钱还给尤华金,我保证你将来发大财。”
“怎么可能?”
“你三年后横财必应。”
“真的?”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老头讲得累了,爬到竹子较密之处躺了下去。
八姨太也清醒了些,丁一便对她说:“等会有人来放我们出去,到时你千万不要说话,否则我帮不了你。”
八姨太似乎太过虚弱,不能开口,点点头表示服从。
这里有股很强烈的力量,像无数兔毛粗的尖针,直直由坑底冲将上来,不断打在身上,让人又麻又痒。丁一知道那是陨石的“毒性”,若要消灭此毒,势必耗费不少功力。但是一个修道人不该顾惜自己,该做的便要做。
丁一立刻盘膝静坐,调匀气息,真灵潜入坑下一看,洞底白骨森森,数一数约有二十来具。丁一便画符念咒,为亡魂超生。
先前那个影子又出现了,开口便说:“道友,你这是何苦来哉?”
丁一说:“修道人怎能见死不救?”
影子说:“你救得完吗?”
“随缘吧!”
“你要随缘,这辈子可不得清闲。”
“那还有什么办法?”
“也罢!我看得认了。”
“认了?认什么了?”
“我是奉命保护你的天神,我还以为这和过去一样,是个好差使。”
“谁叫你来的?我师父吗?”
“我是玉清座下,官拜三品,道名伏魔大将军。”
“大将军!把这些孽障除掉,对你只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任它在此害人呢?”
“咳!丁一,我们玉清派只负责做官,不管做事。”
“什么做官做事?不都是修道吗?”
“那你就错了,人人得道成仙,玉清殿前岂不是要捕麻雀了?”
“啊,原来玉皇大帝也怕寂寞!”
“这可别多说,哪天你封神归位,就有帐可算了。”
“我不干,我要嘛修成大罗金仙,否则宁愿做个散仙。”
“做散仙干嘛?不能封妻荫子,不能光宗耀祖!”
“做散仙才自在,位列仙班要排队,你没见我个子小,乌纱帽都戴不紧?”
“自在什么?没山可靠,没兵可管,连研究经费都捞不着!吃的喝的全得自己张罗,弄不好像你一样,还要吃苦受罪!”
“时代不同了,今天的朝廷已经被商场取代了,有本事,我做生意去。”
“做生意?赔了老本怎么办?”
“赔了再动脑筋,总有赚的!”
“不跟你瞎扯了,你真要把这妖孽除掉?”
“当然。”
“这叫辐射妖,在此已有千万年了,我去向道德真君借了法宝再来。”
说罢,大将军去了。
丁一看看这坑有数公尺深,雨水长年冲刷,已形成漏斗状的窟窿。底下石笋森列,不仅有人骨四散,还有各种虫豸遗骸。石笋之中有一块黑石,不过汤碗大小,周围一片玄黑,在半公尺范围内,连白骨都被薰黑了,见风即散。
丁一觉得那石块散出的光线,很像师父提过的“五行绝灭神光”。这种光能致人于死,但也是治病救人的良药。师父曾教他应用之法,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他怀里藏着一个师父给的鹿皮囊,专门用来收藏各种毒物。当下他用师传心法,右手用力一指,几尺外的黑石立破,他便取了一块碎片,放进皮囊中。
刚刚藏起皮囊,大将军便回来了,劈头就说:“你的面子真大,平常我要见道德真君,填单子都要填个半天。没想到这次我才到南天门,真君已把一应物件给你备全,吩咐我速速带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连我堂堂天朝三品都望尘莫及。”
丁一不懂他在说什么,问:“你带了什么来?”
大将军恭敬地说:“一是收妖的宝鼎,一是让你套在鹿皮囊外的青玉环。真君交待,请急速将玉环套上。”
丁一谢了一声,接过玉环便套在鹿皮囊上。
大将军看丁一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问:“你认识道德真君吗?”
丁一说:“不认识,他是谁?”
“连真君是谁你都不知道?难道神仙下凡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是神仙下凡?”
“如果不是,怎么会派我堂堂三品大将军来保护你?”
“我怎么知道你是三品大将军?”
“啊!你要验证?好,请看!”
话才说完,天色突然大亮。丁一抬头一看,天空排满甲兵,军容整齐,盔甲鲜明,旌旗招展,人壮马威。
大将军回身一摆手,万众一声,震山撼岳,齐喊:“大仙您好!”
丁一忙说:“很好!很好!我相信你就是,不要吵到别人了。”
大将军转身笑道:“凡人哪里听得到?不过一阵风吹罢了。”
丁一说:“让他们休息去吧!我们要忙很久,站着很累的。”
“他们都是灵体,不会劳累的。”
“那快把这石头收了吧!”
大将军左手向前一挥,地上便出现一个与人齐高的古鼎。鼎身铭文如麻,几只龙首黾身不知名的动物盘踞在鼎盖,个个凶猛威武,作势欲扑。
四名天兵,虎姿禹步,围着铭鼎各据一方,若临大敌然。大将军口中念念有词,绕鼎三周后,大喝一声,鼎中一条金龙应声盘旋而出。
金龙才飞到黑石旁,即见神光暴涨,龙头对准石块,张口一吸。黑石在吸力压迫下,顿生七色光芒,明亮耀眼,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两物相持片刻,最后石块腾空而起,金龙一昂首,咻的一声,已吞入腹中。大将军更不待慢,立刻反绕三周,金龙掉头钻回鼎内。
丁一只道取一块石头,没料到有这许多麻烦。他感觉胸部燥热,伸手摸摸鹿皮囊,原来已经升温了,这才知道绝灭神光威力至大。
大将军行法完毕,对丁一行礼道:“大仙身上藏有绝灭神光,所幸有玉环保护。尚请交给小的携返覆命,此物在人间易生祸乱,害人伤己。”
丁一惭愧地将玉环与鹿皮囊交出,说:“我只是一时心喜,并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大将军小小心心地将鹿皮囊放入鼎中,说:“小将先去覆命,以后大仙若有差遣,心动即可,小将无不尽力以赴。”
丁一又学了一个乖,凡是不该属于自己的事物,切勿动心,否则白白丢了个鹿皮囊。等他元神归窍后不久,即见一个人匆匆进来,对丁一说:“大爷开恩了,跟我来。”
丁一说:“我一个人不能去。”
那人问:“为什么?”
丁一沉着地说:“你大爷是怎么说的?”
那人无奈,说:“可是夫人另有命令。”
“是夫人大,还是大爷大?”
“当然是大爷大,可是大爷糊涂的时候多。”
“你看大爷这次糊不糊涂?”
“这次清醒得很。”
“那就对了,你打算去送死吗?”
那人没主意了,问:“那小的该怎么办?”
“带我们三个去,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包你没事。”
那人不得已,战战兢兢地带着三人出了竹棚,一部越野车已在门口等候。车子方走了两分钟,就见前面交通堵塞,几个人围在一辆车前争论不休。那是一部改装的拖拉机,车上满载鸡蛋,车轮下躺了一只山羊。
赶羊的呼天抢地,硬要开拖拉机的赔偿,司机蹲在地上,置若罔闻。旁观者七嘴八舌,不知是劝和还是挑拨,反正有的是时间,众人越吵越来劲。
丁一见车上诸人安坐如山,便问:“他们要吵到几时?”
司机耸耸肩,说:“天知道。”
丁一问:“我们就这样等下去?”
司机反问道:“不然怎么办?”
丁一不耐烦,下车走近一看。山羊的左后腿被压在轮底,正痛苦不堪的咩咩直叫。当事人只顾争吵,无人理会山羊的哀嚎。
丁一侠义之心油然而生,劝道:“各位先别吵,把羊救起来再说。”
赶羊的大骂:“先救羊?那谁赔我?”
开车的苦着脸说:“我只赔得起一只腿。”
赶羊的说:“腿还要你赔?赔一只羊!”
丁一说:“我是医生,我先帮你把羊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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